林红玉踉跄着倒退了两步,骇然抬头望去,正瞧见平儿被孙绍宗勾住腰肢,蛮横的揉进了怀里。
“啊!”
平儿惊呼一声带药挣扎,却早被孙绍宗低头吻住,勾弄了个魂不守舍。
直到好半晌四唇分离,扯起一条银线,平儿才重新恢复了些冷静,喘息着道:“使……使不得!”
孙绍宗背着林红玉一笑,咬耳道:“便是贾琏有什么猫腻,你总不会害我吧?”
平儿毫不犹豫的摇了摇头,可心下终究觉得有些忐忑,正待再劝孙绍宗两句,忽见那林红玉咬着银牙,不服不忿的又要痴缠上来。
平儿忙偷偷掐了孙绍宗一把,示意千万不能在林红玉面前露了马脚。
孙绍宗拥着平儿霍然回身,先用目光的逼退了林红玉两步,这才笑道:“之前听琏二哥所言,似乎对你很是推崇啊。”
积年老娼是推崇么?
分明是羞辱好不好?!
林红玉心下羞恼,却不敢在孙绍宗面前表露出来,反而媚笑道:“听来的终归是隔靴搔痒,孙大人且试上一试,便知究竟。”
说着,摇曳着上前,就待在孙绍宗怀里占据一席之地。
“且慢。”
孙绍宗却又伸手拦住了她,义正言辞的道:“你既然说我是君子,那就该知道君子不夺人所好的道理——我承了琏二哥的情,断不能再夺他所好!”
“你回去吧,只留下平儿再次就是。”
林红玉那满腔的妩媚,一下子都僵在了脸上,胸脯急速的起伏了几下,僵便便又化作了羞愤。
可就在孙绍宗以为她会愤然离去的当口,林红玉却忽然屈膝跪在了孙绍宗面前,声泪俱下的哭求道:“求大人怜惜奴婢,二爷的交代我是万万不敢……”
“世叔、世叔可在里面?”
偏在此时,门外也有人扬声探问,而且听那嗓音,却正是曾痴恋过林红玉的贾芸!
第498章 夜凌乱【又续】()
听到院子里响起了贾芸的声音,屋内林红玉的哭诉顿时一滞,下意识将腰肢挺直,就待从地上起身。
这等低贱的模样,她可不愿意在贾芸面前显露!
只是
当林红玉的目光落在平儿身上时,那一抹惊慌羞窘,顿时又化作了不甘与不愿。
有道是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自己若中途收敛了这楚楚可怜的模样,待会便是再怎么哀求,怕也少了三分底气。
届时说不得,自己就要从这场荒银的游戏中被淘汰出局了——而淘汰对自己意味着什么,林红玉再清楚不过了!
比起日后再没有出头之日,只能苟且而卑微的活着,在贾芸面前失些颜面,又算得了什么?
这般想着,林红玉非但没有起身,反而将那娇躯伏的更低了些,以至于额头都贴在了孙绍宗脚上,若是不仔细看,怕是会以为她正在亲吻孙绍宗的靴子。
孙绍宗瞧着她这首伏臀翘的姿势,不由得皱起了眉头,略一沉吟,扬声道:“外面可是芸哥儿?且进来说话!”
说着,便放开怀里的平儿,示意她在自己身旁侍立。
半晌,贾芸自外面挑帘子进来,笑吟吟的道:“其实按照干爹哪儿算,我该喊您一声师伯才对,只是”
话说到半截,贾芸才发现跪伏在地上,似乎在亲吻孙绍宗脚面的女子,赫然正是自己曾经倾慕过的林红玉!
他的声音不由得一顿,不过马上又继续道:“只是叫惯了您世叔,总也改不了嘴。”
见孙绍宗没什么反应,家园又满面堆笑的解释道:“小侄听说世叔去园子里拿贼了,刚刚才赶回来,寻思着酒菜八成已经凉了,所以特地带了些炭盆过来,替世叔热上一热。”
孙绍宗仍是没半句言语,伸手扯过张椅子,大马金刀的在桌前坐定,随即将脚往前一铲,用靴尖儿勾住林红玉的下巴,将她的臻首轻轻挑起,又稍稍偏转向贾芸的方向。
两人四目相对,林红玉满眼的羞愤,贾芸的表情却充满了复杂的情绪。
这时才听孙绍宗开腔道:“我记得当初你曾钟情于她,眼下她在琏二哥那里,也过的似乎不怎么如意——若是你仍不改初心,我替你同琏二哥说一声,让他把这丫鬟赐给你作妾如何?”
林红玉娇躯一颤,张口便又厉声拒绝,可下巴上的靴子用力一挑,就又迫使她闭紧了嘴巴。
而贾芸听得这话,自然也是动容不已。
旁人或许还不敢肯定,他却是晓得,如今孙绍宗莫说是帮忙讨要个丫鬟,就是提出再过分的要求,贾琏也多半不会拒绝。
也就是说,自己只要应上一声,长久以来的执念就能实现了!
看看那张虽满怀怨愤,却仍不失妩媚的娇俏容颜;再看看那宽松衣襟里,白皙如软玉的身子
贾芸不由颤巍巍的张开了嘴,一个‘好’字挂在唇齿间,就要吐露出来。
然而他终究还是没有应下,反而僵硬的摇头道:“世叔的好意,小侄心领了,却实在不敢高攀林姑娘。”
高攀?
若这林姑娘指的是林黛玉,那才算是高攀吧?
孙绍宗狐疑道:“她虽然是残花败柳之身,做不得正室娘子,可纳来为妾总还是没问题的——而她又不是琏二哥的小妾,你与她也不算乱了纲常。”
贾芸自然也知道这些道理,更知道若是能纳林红玉为妾,自己长久以来的遗憾,也会得到相当程度的弥补。
然而想到自己为了报复贾琏,而付出的代价,贾芸还是坚定的摇头道:“不满世叔,小侄如今已经在清虚观寄名做了居士,受了邪淫、偷盗二戒,莫说是纳妾,连娶妻的念头都已经断了。”
连娶妻的念头都断绝了?
孙绍宗虽然有些难以理解,不过遭逢大难之后,转而向宗教寻求藉慰,也是人之常情,何况贾芸先是丢了条胳膊,跟着又丢了初恋,这打击也足够让他愤世嫉俗了。
因而叹了口气,无奈道:“我原是成全你,可既然如此,倒也不好强求——你下去吧,这酒菜也用不着热了。”
贾芸拒绝了孙绍宗的好意之后,心下是一阵阵的绞痛,实在难以维系脸上的笑容,因此听孙绍宗送客,便毫不犹豫的躬身退了出去。
到了外面,先将那些抬着炭盆的帮佣都打发了回去,贾芸黯然的步出小院,回头看看灯火通明的客厅,又不由得长叹了一声。
他方才说自己断了娶妻纳妾的念头,虽然并非虚言,可原因却并非是什么受戒,而是为了要骗贾琏饮下药酒药膳,他自己也没少跟着吃喝。
又因为之前重伤养了半年,贾芸的身子骨本就比常人虚弱不少,虽然事后极力催吐,勉强保住了性取向,却也因为被药性侵蚀,落了个‘举不坚难’的下场。
这等阴私,自卑又自尊的贾芸,是绝不肯让旁人知道的,尤其是让林红玉晓得!
最后看了一眼那客厅里明艳的灯光,贾芸咬紧牙关决然而去
与此同时。
客厅里林红玉泪眼婆娑,正自伏在孙绍宗腿上嘤嘤啜泣:“求大人怜惜奴婢,二爷下午交代了,若是奴婢不能讨的大人欢心,莫说是奴婢讨不了好,便连我家中的爹娘兄弟,也都一概受到牵连!”
“奴婢也知道,大人是嫌奴婢辜负了芸二爷,可可奴婢又不曾与他海誓山盟,只是不嫁给一个残废罢了,这难道是什么天大的罪过吗?”
“奴婢原也是家里娇养的,只因为是家生子,到了年纪便不得不任人使唤,奴婢奴婢心有不甘啊!”
“奴婢不是吃不了苦,可奴婢不愿意一辈子吃苦!”
“奴婢只求大人怜惜,给奴婢一条活路,日后奴婢若是能有个安稳的日子,指定求神拜佛的给您祈福!”
虽说对这林红玉没什么好感,但孙绍宗听了这番话,也不由的默然起来。
她一番剖白心声,虽说免不了有演戏的成分,却也道出了生为奴婢的辛酸与不甘。
孙绍宗还只是默然,一旁的平儿却更是感触良多,忍不住幽幽劝道:“左右她所求也非什么难事,大人不妨就应下吧。”
她求的自然不是什么难事。
只不过是让自己白白睡上一回罢了。
这世道还真是
“如你所愿吧。”
原本还想成全那贾芸,眼下既然到了这地步,平儿又主动发了话,孙绍宗也懒得再矫情下去,起身道:“今儿晚上你们两个都留下来吧,我也验一验琏二哥说的是真是假。”
林红玉大喜,忙一个头磕在地上,口中连道:“多谢大人、多谢大人!”
倒是平儿听了这话,当真生出些退缩之意,怯声道:“奴婢还是”
只是孙绍宗哪里肯给她逃避的机会?
伸手将平儿拦腰抱起,不由分说向内便走。
林红玉也忙起身揩去脸上的泪水,亦步亦趋的跟在后面,谁知孙绍宗进门之后,竟然来了个急刹车,害的她一头撞酸了鼻子,又来了泪眼婆娑。
却听孙绍宗疑惑道:“她怎么在床上?”
原来那卧室的乌木床上,正躺着个五花大绑的晴雯!
当初孙绍宗让贾琏把晴雯绑了送回来,也就是顺口那么一说,吓唬吓唬晴雯罢了——谁成想他竟然半点折扣都不打,当真命人把晴雯绑了回来,还丢在了自己床上!
“方才竟把她给忘了!”
平儿挣扎着下了地,上前拔出了晴雯嘴里的毛巾,歉意道:“原想着孙大人一回来,就帮你求情来着,却不想”
“算我一个!”
没等拼个说完,晴雯忽然从牙缝里挤出四个字来。
平儿一愣,诧异道:“什么算你一个?”
旁边林红玉却猜出了晴雯的意思,顿时破涕为笑,幸灾乐祸的道:“晴雯姐姐八成是被宝二爷伤了心,所以干脆就想舍了身子,也好让宝二爷后悔一回。”
晴雯冷哼一声,侧过脸去不肯看她,却并未否认林红玉的揣测。
孙绍宗不觉无语至极,今儿这到底是什么日子?!
话说晴雯身上这绳子,也不知是哪个家丁的杰作,那稍显消瘦的身段,竟裹弄出些丰腴之态,配上她那一脸冷若冰霜的傲娇,倒真是别有一番韵味儿。
不过
孙绍宗伸手扯开了绳结,又不由分说的把晴雯拎了出去,往餐桌前一丢,淡然道:“你先在这里好生冷静一下,若待会还觉得要那么做,再自己走进去也不迟。”
说着,孙绍宗便重新回到卧室里,连门都没有带上。
晴雯呆愣愣的瞧着那洞开的房门,几次咬牙欲要起身,却终究还是没能鼓足勇气。
直到那里间传来一声如怨如诉的娇吟,晴雯这才像是中了箭似的,蹭一下从椅子上跳将起来,然后头也不回的逃到了院子里
有词云曰:
衣褪半含羞
似芙蓉,怯素秋。
重重湿作胭脂透。
桃花渡头,红叶御沟。
风流一段谁消受。
粉痕流,乌云半亸,撩乱倩郎收。
第499章 朝露【上】()
黎明前的黑暗。
悼红轩的院门缓缓开启了一条缝隙,晴雯小心翼翼的探出头来,见左右无人,忙将那大门敞开半边,做贼似的压着嗓子催促了几声。
就见平儿一脸坦然的跨出了门槛,紧接着是行径鬼祟的林红玉而几乎就在两人步出门外的瞬间,那乌木大门吱扭一声,又关了个严丝合缝。
眼见后面没了退路,林红玉恨恨的将银牙一咬,含胸驼背的下了台阶,也不理会平儿有没有跟上,甩开两条酸软未退的长腿,飞也似的向着二门夹道奔去。
昨夜癫狂时未曾理会,直到早上起床时她才发现,孙绍宗竟将自己的贴身衣物,当做了善后的抹布!
若只是用在自己身上,咬咬牙也还罢了。
偏那上面还有孙绍宗和平儿的
因此林红玉犹豫再三,还是没能狠下心来,把那腌脏的内衣套在身上,一时又寻不到能替代的东西,因此眼下她实是真空上阵,所以每一步迈将出去,都觉得‘心肝’乱颤,生怕被人瞧见自己此时的窘境。
就这般摸着黑,深一脚浅一脚的行走在二门夹道里,眼见前面影影绰绰的显出一座门楼,林红玉脚步忽然一顿,原本就紧张万分的瓜子脸,竟露出些许绝望来。
盖因那门楼下两扇朱漆大门,此时正严丝合缝的连在一处,怎么看也是此路不通的样子。
糟糕!
林红玉这才想起,二门夹道的北门素来只在白天开启,晚上却是要从里面反锁的!
现在该怎么办才好?!
林红玉慌张的回头张望着,想找平儿一起商量个对策出来,可那狭长黑暗的夹道里,却哪里看的到平儿的踪影?
该死!
这贱人仗着打扮的周全,倒真是不慌不忙!
林红玉直将两排银牙咬的咯咯作响,暗自琢磨着,若是实在躲不开这一劫,也定要拉平儿陪自己一起出丑。
只是等她把打击报复的法子,反复斟酌了七八遍,却仍不见平儿赶将上来。
这眼见天就要亮了,她怎得还不过来?
莫不是故意拖延时间,想要看自己的笑话?!
越想越是焦躁,林红玉甚至原路返回去寻平儿,然而看看那即将大亮的天色,却又实在提不起回头的勇气。
正倚着那朱漆大门左右为难之际,忽听门内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就是摇动门闩的动静。
今儿怎得这么早就开门了?!
林红玉先是一惊,继而又大喜起来,蹑手蹑脚的藏到了灌木丛后,准备等开门人走后,再一口气奔回家中。
片刻之后,就见那朱漆大门敞开了半边,一个身影自里面探出头来,左右扫量了几眼,忽然悄声道:“出来吧,是我。”
“是你?!”
林红玉蹭一下子自灌木丛里跳了出来,瞠目结舌道:“你你怎么会”
却原来这开门的不是别人,正是林红玉以为还落在后面的平儿。
面对她那震惊的模样,平儿只是淡然道:“内院的钥匙都在我手里,找个角门进来还不容易么。”
“那你为什么不带上我?!”
想想自己方才的担惊受怕,林红玉顿时怒不可遏,咋咋呼呼的从灌木丛后出来,就要扑上去与平儿撕扯个好歹。
平儿却只是淡然的扫了她一眼,转身就回到了内院。
“你!”
林红玉愤愤的一跺脚,终究不敢闹出太大的动静,于是也只能咬牙跟在了平儿身后。
一路有惊无险。
等到了贾琏夫妇所在的曦云阁,眼瞧平儿淡定的叫开房门,直奔王熙凤所在的堂屋而去,林红玉稍一犹豫,却转道去了贾琏寄居的内书房。
且不提林红玉如何。
却说平儿挑帘子进了堂屋,就见二等丫鬟善姐,正打着哈欠往洗脸盆里兑热水,便随口吩咐道:“你回西厢洗漱去吧,这里有我就成。”
善姐虽然巴不得在王熙凤面前献媚,但对平儿这二当家的吩咐,却也不敢怠慢分毫,因此忙应了一声,低眉顺眼的退了出去。
待到善姐退出门外之后,平儿立刻把房门反锁了,走进位于西北的卧室,又一步步的到了那芙蓉帐前,不轻不重的唤了一声‘二奶奶’。
王熙凤正盖着云锦的被褥海棠春睡,听到这一声熟悉的呼唤,含含糊糊应了一声,又懒洋洋的问:“什么时辰了?”
谁知问完之后,许久都未见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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