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名侦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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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名侦探- 第15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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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

    这些白色纤维貌似和死者的衣服,是同一种材质的。

    难道他是在临死前,抓到了自己的衣服?

    孙绍宗略一沉吟,忽然转头出了茅厕,就近扯过一个武生打扮的戏子,撩开那花花绿绿的戏服,又摸又瞧的好一番研究。

    那武生被他弄的呆若木鸡,正不知该反抗,还是欲拒还迎时,孙绍宗却已经丢开了他,扬声问道:“你们里面穿的月白色内衣,可是王府戏班统一发放的?”

    众人齐齐点头,蒋玉菡也捂着鼻子瓮声瓮气的道:“孙兄,咱们戏班里的行头,皆是请府里的针线婆子缝制的,因此都是统一的样式、料子。”

    “如此说来,内部作案的几率便很大了。”

    孙绍宗不容置疑的吩咐道:“还请蒋兄把戏班内外人等,全都召集到后台,以便我验看完尸首进行询问。”

    其实蒋玉菡心下,也觉得凶手就在戏班内部,因此二话不说便忙下令,将戏班所有人都召集到了后台。

    却说孙绍宗转回头,便又到了尸体身旁,继续仔细的勘验着。

    死者怒目圆瞪,表情惊恐中又带了些难以置信——或许是不相信凶手会【敢】对自己下手?

    死者的嘴角处,似乎有不少口水外溢的痕迹。

    孙绍宗又进一步翻开死者的嘴唇查看,发现嘴唇内壁印有清晰的齿痕,这应该是外力按压下,死者嘴巴挣动时留下的痕迹。

    莫非是一手捂嘴,一手用匕首刺穿了心脏?

    若是如此,这人的身手应该相当敏捷才对。

    不过……

    身手敏捷貌似戏子的基本功,所以并不能当做太重要的证据。

    孙绍宗心里沉吟着,又小心翼翼将死者上本身向外拉扯,好空出一些缝隙,检查死者背后的情况。

    首先验看的是后脑勺,上面除了一些浮尘之外,并没有发现碰撞或者剧烈摩擦的痕迹。

    如果是被凶手伸手捂住嘴巴的话,按照常理推论,死者应该会有后仰躲避的举动才对。

    是用手捂嘴的推断有误,还是因为死者挣扎时,并没有碰触到墙壁?

    不对!

    根据死者腹部积血的情况,基本可以断定,他是坐在椅子上受到攻击的,而这种姿势只要稍一挣扎,便会撞倒后面的墙壁——也就是说,用手捂嘴的推论存在问题?

    而且死者脑后的墙壁上,明显是有一些摩擦痕迹的。

    莫非当时他脑后还垫了什么东西?

    一边不断根据线索推敲,一边又不断自我质疑着,孙绍宗便将这凶案现场里里外外,仔仔细细的勘验了两遍有余。

    正习惯性的,在脑海中模拟凶手犯案时的场景,忽听外面有人恭声道:“治中大人,下官方才经过反复盘问,得知这突然横死的祝二,平素惯会偷奸耍滑、推诿于人,因此与戏班里许多人都不和睦。”

    “另外,这祝二曾经因为腹痛难忍,在戏台上闹出了好大的笑话,从此每逢开戏,他都会先到茅厕里出恭,戏班上下无人不知此事。”

    这番话倒是精干简练的紧。

    孙绍宗好奇的回头张望,就见茅厕外躬身站着一人,却正是大兴县丞苏行方。

    “怎么,苏县丞也是来听戏的?”

    “不瞒大人。”

    苏行方惭然一笑:“下官在此地已经足足盘桓了三日,也不知因此耽搁了多少公务,心下也知不该如此,却又实在舍不得这般精彩好戏。”

    这人平日瞧着精明强干,想不到内里竟也是个戏痴。

第387章 王府戏班杀人事件【中】() 
却说孙绍宗出了茅厕,领着苏行方走出老远,又对着墙角的花坛,深吸了几口新鲜空气,这才发问道:“苏县丞,敢问在开戏前,曾经到过茅厕的有几人?”

    “大人。”

    苏行方苦笑道:“因有那祝二的教训,这戏班里的人都习惯在开戏前入厕,我方才只是随口一问,便有十几人自称去过——更何况当时后台乱糟糟的,即便有人谎称没有去过,也未必能查得出来。”

    啧~

    看来‘尿点’这东西,果然是古已有之。

    孙绍宗略一沉吟,便又问道:“苏县丞,除了与那祝二有嫌隙的,你可曾问出这戏班之中,有那些人与祝二私交甚密?”

    “与他私交甚密?”

    “不错。”

    孙绍宗回头一指,道:“我方才勘查的时候,发现死者的确曾使用过茅厕,也就是说凶手不可能在他反锁厕门前,便闯进去将其杀害。”

    “而他又是坐在角落里被杀的,如果是在入厕结束后,开门的瞬间遭遇到突然袭击,也不太可能会出现这种状况——尤其周围并没有多少挣扎的痕迹。”

    “因此我推断,大概是在他入厕结束、或者将要结束的时候,凶手叫开了厕门,将其杀害后扬长而去。”

    “可茅厕是极为私密的所在,若非是与死者有亲密关系,或者与其提前约定好的人,怕是难以叩门而入。”

    “这……”

    苏行方一听便觉有理,不过面上却反倒更为难了,好半晌才迟疑道:“根据下官的调查,王府戏班中与祝二最亲近的,便要数班主蒋玉菡了——这祝二是蒋玉菡授业恩师的儿子,故而一直受其庇护。”

    这倒并不出乎孙绍宗的意料,一个性格不讨喜的人,非但能在王府戏班中立足,甚至还能捞到一个颇有分量的角色,背后岂能没有依仗?

    不过……

    孙绍宗摇了摇头,斩钉截铁的道:“凶手应该不是蒋玉菡,他在这望江楼的一举一动都备受瞩目,选在此时下手实在是不合常理。”

    而且以蒋玉菡在王府戏班的地位,完全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弄死祝二,没必要闹出这么大的动静。

    当然,后面这一条,就不方便对苏行方明言了。

    苏行方显然也是蒋玉菡的戏迷,一听孙绍宗这般说,先到松了口气,连声道:“对对对,我也觉得不是蒋班主干的!”

    不过除了蒋玉菡之外,苏行方便不晓得,还有谁与那祝二私交甚密了。

    两人说话间,便到了临时搭建的后台,却见两个龙禁卫正手按腰刀来回巡视,眼见孙绍宗到了近前,也只是松松垮垮的拱了拱手,便又开始巡逻起来。

    苏行方小声解释道:“方才下官到后台查问案情的时候,见有不少人都围在外面,为免干扰到大人破案,下官便拜托王府的侍卫出面,先行将他们驱散了。”

    王府的侍卫应该是隶属于南镇抚司的,难怪他们见到孙绍宗之后,也没给什么好脸色。

    “孙兄、苏大人。”

    此时就见蒋玉菡从里面迎了出来,面有愠色的道:“也不知是那个多嘴的,把消息捅到了王爷面前,如今王爷勃然大怒,传下令来让戏班立马返回王府,交由周长史负责彻查此事。”

    啧~

    孙绍宗顿时便为难起来,若是这案子他还没接手,王府私下里查问处置,也倒还罢了——偏他如今已经接手了案子,如果再坐视王府私自处置,传出去岂不是授人以柄?

    可为了一个戏子,跟忠顺王拧着干,也委实……

    正为难间,孙绍宗忽然发现蒋玉菡眉眼间透着些不忿之色,心下顿时一动。

    那周长史听说极受忠顺王信重,又是正儿八经的进士出身,与蒋玉菡这个头号私宠之间,恐怕未必会有多和睦。

    于是他便故意皱眉道:“蒋兄,旁的倒也罢了,却不知府上准备如何查问?如今这许多人都有嫌疑,若是一一严刑拷打,怕是整个戏班都要伤筋动骨,届时你脸上怕是……”

    “孙兄!”

    蒋玉菡闻言面色数变,忽然躬身一礼道:“我素知你断案如神,不知可否在晌午之前,替我查出此案的真凶,也好让蒋某给王爷一个交代?”

    “这……”

    如今距离晌午还有不到一个时辰,即便孙绍宗破案向来以快闻名,也不敢打这个包票,只肃然道:“我只能保证勉力一试,至于能不能查出真相,怕是要看天意如何了。”

    蒋玉菡又迟疑了片刻,终究还是不甘心的一跺脚,道:“也罢,那就赌一赌天意吧!”

    说着,他向孙绍宗告了声罪,请孙绍宗与苏行方,暂且在外面稍候片刻,便又匆匆进了里间。

    不多时,便听蒋玉菡在里面尖着嗓子呵斥起来:“届时蒋某自行向王爷请罪,却还轮不到那姓周的来发落我!”

    紧接着便见两个青衣小帽的豪奴,狼狈不堪的出了后台,到了外面稍稍缓了一缓,便又把胸膛和鼻梁拔起老高,凯旋而归似的去了。

    这时蒋玉菡才又出来,将二人请了进去。

    孙绍宗也知这事儿耽搁不得,于是一面往里走,一边便将‘熟人作案’的推测,粗略的告知了蒋玉菡,又问他可否晓得,戏班里有谁与祝二私交甚密。

    “这……”

    蒋玉菡脚步一缓,有些尴尬的道:“实不相瞒,这祝二也算是我在戏班里布置的眼线,他平日时常向我禀报别人的事情,却甚少提到自己,故而我也不晓得,他究竟都与哪些人私交甚密。”

    这就是典型的灯下黑了。

    说话间,三人便已经进到了里面,却见三十几个男男女女,皆穿着月白色的内衣,惶惶不安的站在一处。

    蒋玉菡又解释道:“方才看孙兄的意思,似乎有什么线索与这内衣有关,我便让他们把戏服和外套都脱了,也好方便你验看。”

    因是夏日炎炎,那月白色的内衬都是丝料,箍在身上分外单薄,男戏子倒也罢了,偏那些女戏子曲线毕露肉隐肉现的,竟也不敢抬手遮拦春光,足见蒋玉菡平日的法度森严。

    其实这年头,民间的戏子皆由男人充任,家养的班子则是以女子为主——也只有忠顺王这样‘不拘小节’又肆意妄为的,才会选择将男女混编。

    孙绍宗大致将这些人扫了一遍,却忽然皱眉道:“柳贤弟,你混在里面做什么?”

    却原来那柳湘莲,竟也大咧咧列队其中。

    “哥哥莫非忘了?”

    柳湘莲理直气壮的道:“我如今也在戏班里厮混,自然也是嫌疑人之一。”

    别人遇到这种事都是拼命往外推,这厮倒好,上赶着要凑热闹!

    孙绍宗也实在懒得理会他,便又肃然道:“在开戏之前,都有谁曾经去过茅厕,给本官上前一步。”

    此言一出,便有九男五女十四个人,齐刷刷的站了出来。

第388章 王府戏班杀人事件【下】() 
这人数果然是不少。

    孙绍宗等了片刻,见再没有谁站出来,也无人检举揭发,便又问:“那么又是谁,第一个发现了祝二的尸首?”

    “回禀大人。”

    其中一个涂了满脸油彩的女戏子,立刻便道:“是奴家发现的,不过奴家当时是和金锁一起去的,我拉开门瞧见死人的时候,她就在奴家身旁!”

    一旁某个瘦小的少女,忙点头道:“没错,金珠姐姐确实和我在一起。”

    孙绍宗便又顺势问道:“除了这两个女子之外,还有谁是与旁人一起去的茅厕?”

    “小人是!”

    “我也是!”

    “我们三个是一起去的!”

    这次应声站出来的,却是三个腻腻歪歪的娘娘腔。

    他们互相佐证,都说自己只是小便而已,说说笑笑的就解决了,回来时也是形影不离。

    孙绍宗又追问道:“那你们三人,可曾敲过东首第二间茅厕的房门?”

    “回大人的话。”

    其中一个娘娘腔,扭捏的道:“小人们既然都是小便,也懒得挨个敲门,试了西首第一间茅厕是空着的,便都一起在里面解决了。”

    噫~

    原本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被这三个娘娘腔一说,倒让人起了满身的鸡皮疙瘩。

    不过这样一来,暂时又排除了五个人,还剩下六男三女——当然,前提是其它人并没有隐瞒入厕的情况。

    孙绍宗便又向蒋玉菡征询道:“蒋兄,我想喊几个小厮婆子,仔细验看他们身上可有抓痕,不知……”

    谁知不等他把话说完,那六男三女便有一多半慌乱起来:

    “大人,我这身上伤痕是自己抓的!”

    “是啊大人,小人身上痒的厉害,不抓不成啊!”

    “大人明鉴,如今这鬼天气,在台上走一遭回来浑身都是痱子!”

    甚至有那生怕被冤枉的,干脆便扯开衣襟,露出身上红彤彤的小疙瘩。

    啧~

    这下麻烦了。

    孙绍宗原本还以为,抓痕会是一个极其有力的证据,如今看来这证据却是有些’水土不服’——如今天气炎热,天天穿着一身厚厚的戏服上台演出,可不就得捂出一身痱子来么?

    “孙兄?”

    眼见孙绍宗竟也出了差池,蒋玉菡这里不由心凉了半截,有心催问几句,却又不好意思给孙绍宗增添压力,直急的也把手放在臀后,好一阵的乱挠——他唱的是主角,自然比旁人捂的更久些。

    “蒋兄稍安勿躁,我这里还有旁的线索。”

    孙绍宗忙宽慰了他一句,便上前挨个与那些戏攀谈起来,聊的多是‘演什么角色’、‘何时出场’之类的话题,听着压根就与破案无关。

    蒋玉菡见状,如何能不心急?

    可越是心急,那事情便越是找上门来!

    “蒋班主何在?!”

    就在孙绍宗盘问到那三名女子时,门外忽然有人拉着长音吆喝了一声。

    蒋玉菡闻言色变,紧走几步到了门前,正要挑开帘子,一个清瘦高挑的中年男子,却已然闯了进来!

    “周长史!”

    蒋玉菡一见此人,便忍不住脱口问道:“你怎得这么快便来了?”

    “呵呵。”

    那周长史皮笑肉不笑的一咧嘴,又冷嘲热讽道:“周某寻思王爷的口谕,未必能请的动蒋班主大驾,便急着赶了过来,谁知果然被周某给料中了!”

    蒋玉菡听他如此说话,却不敢再像方才呵斥那两个豪奴时一般托大,只铁青着脸分辨道:“周长史莫要血口喷人,我几时违抗过王爷的口谕了?”

    “是吗?”

    周长史故作诧异的瞪大了眼睛,随即便道:“八成那是两个狗奴才听错了,既是如此——”

    说着,他忽然把脸一板,扬声喝骂道:“没听见你们蒋班头都说,不敢违逆王爷的口谕么?!你们这些丢人败兴的贱胚子,竟还敢在这里拖拖拉拉的,莫不是想让本官扒了你们皮?!”

    众戏子听了这声喝骂,忙都偷眼去瞧蒋玉菡的脸色,见他虽是铁青着一张脸,却并未出声阻止,便呼啦一下子做了鸟兽散,各自收拾行装准备回府。

    谁知那周长史却仍不满意,上前一脚踹翻了个女戏子,又将靴子踩在那笋尖儿也似的胸脯上,一边搓动着,一边冷笑道:“王爷的口谕,是让你们立刻回府,你们这些贱胚子莫非是听不懂人话?!”

    戏子们忙又弃了手里的东西,也顾不得衣衫单薄春光外漏,便俯首帖耳的向外走去。

    蒋玉菡眼瞧着周长史这般嚣张跋扈,又一口一个贱坯子的叫着,直气的浑身乱抖,却碍于忠顺王的口谕,并不敢出面阻拦。

    “且慢!”

    便在此时,孙绍宗忽然伸手挡住了那些戏子,开口道:“其它人周长史尽可带走,可人犯却是我顺天府当场擒获的,怕是不方便让您带回王府。”

    蒋玉菡听了这话,顿觉眼前一亮,虽说此事他终究还是要给忠顺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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