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青?”
孙绍宗佯怒的一瞪眼:“我看八成是你想出去散心了吧?”
说着,便探手在娇嫩处,作怪似的捻弄着。
阮蓉登时有些招架不住,红着脸在他臀上虚蹬了一脚,嗔怪道:“洗脚就老老实实的洗,做什么怪?!”
顿了顿,她又道:“我倒也确实想去城外散散心,最好能自己骑马猎些野兔什么的。”
眼见她满脸希冀之色,孙绍宗便也正经起来,略一盘算,便道:“近两日怕是不成,刑部要派人‘复核狱讼’,我作为主官实在不方便请假——等应付完这事再说吧,我估摸着再有三两日,也就差不多了。”
听孙绍宗答应要出城春游,阮蓉心情大好,却忽然想起一桩琐事来,忙跟孙绍宗说了。
却原来傍晚的时候,便宜大哥屋里的倪姨娘,哭哭啼啼的找上门,说是想求孙绍宗再次开恩,饶过她那哥哥倪二。
阮蓉不知其中究竟,自然不敢胡乱应下,只随口敷衍了那倪姨娘几句,便将她打走了。
听说是这事儿,孙绍宗有些没好气的道:“她那哥哥实在是个不知死的,我原本瞧他还算懂事,才帮他在大牢里谋了个差事——谁知这厮胆大妄为的很,上任没多久就把女监当成窑子了!”
“我只判了他一年刑期,已经是法外开恩!”
“那倪姨娘若还敢上门,你直接让人把她赶出去便是!”
阮蓉本就不想掺和这事儿,听孙绍宗如此吩咐,自然是别无二话。
夫妇二人又闲聊了几句,孙绍宗心下犹豫了许久,最终还是没把宝玉与蒋玉菡的事情,告知阮蓉。
毕竟瞧宝玉那赌咒誓的劲头,应该也还没有肉体出柜,顶多是基情澎湃
书不赘言。
且不提孙绍宗与阮蓉如何从家长里短、过渡到了盘肠大战。
却说正院堂屋里的烛光,也一直亮到了子时前后,贾迎春嘴里虽然没说,但坐在床头魂不守舍的,谁瞧不出她是在盼着孙绍宗前来?
刚过子时,司棋从外面打着哈欠进来,见迎春身上的衣服纹丝未动,便忍不住责备道:“绣橘,你这是瞎了眼不成?天都这般时候了,还不赶紧服侍着太太安歇了。”
说着,又对迎春道:“二爷毕竟也是拖家带口的,便是再怎么宝爱太太,也不可能日日都来陪你。”
迎春脸上浮现出些羞红,忙讷讷的辩解道:“我就是想跟二爷说一说嫂子交代的事情,也没没别的意思。”
司棋却道:“太太不用等了,明儿一早我找个借口去寻二爷,把这事儿说了便是。”
这时绣橘捧着洗漱用的铜盆进来,听司棋这般说,便有些不乐意起来,一边将铜盆摆在架子上,等着迎春上前梳洗,一边略带着些敌意道:“用不着麻烦司棋姐姐,我去跟二爷说,也是一样”
“你去?”
司棋斜藐了她一眼,嗤鼻道:“若是让你见了二爷,张开的怕不是那张嘴,而是那两只骚蹄子吧?!”
“你、你!”
绣橘臊的直跺脚。
“你什么你!”
司棋冷笑道:“别以为攀上了二爷的高枝儿,就能在我面前尥蹶子——若是因为你胡乱浪,坏了太太和二爷的名声,你瞧老爷、二爷哪个能饶的了你?!”
绣橘自从把身子舍给了孙绍宗,心里确实有和司棋分庭抗礼的心思。
但被这夹枪带棒的点破了心思,又见司棋挺着胸脯乍着膀子,一副随时奉陪的蛮横模样,顿时便先怯了。
“好了、好了,都少说几句吧。”
贾迎春忙在一旁做起了和事佬:“司棋,您也回西厢歇着吧,有绣橘在这里伺候着就成。”
司棋倒也不推辞,一拧硕臀便出了堂屋。
等她走远了,绣橘这才愤愤的跺脚道:“不过仗着有膀子力气,便恁般欺负人!”
迎春经过昨夜的交心,倒是比往日开朗了些,听她抱怨,便忍不住调笑道:“二爷也是有两膀子力气的,被他‘欺负’时,怎不见你抱怨什么?”
“太太!”
绣橘羞的不行,上前便与她笑闹成了一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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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2章 教会徒弟饿死师父()
第303章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做了这么久的人生导师,孙绍宗对贾宝玉其实一直都是俯视的心态,眼下冷不丁被他一句话噎住,愣是好半响都没能晃过神来。
而且差一丢丢,就让宝玉瞧出了问题!
幸亏就在此时,程日兴捧着几本卷宗匆匆的赶了回来。
“东翁,您要的东西学生已经找来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又冲贾宝玉躬身道:“宝二爷,咱们也是有日子没见了吧?”
程日兴以前在贾政身边做清客,如今又在孙绍宗手下做师爷,虽说地位一直不怎么高,但对主人家却都有一定的影响力。
故而贾宝玉倒也没敢托大,忙也还了一礼,随口笑道:“程先生怎么这般急急忙忙的?”
“还不都是为了你!”
孙绍宗此时也终于缓过劲来,一脸云淡风轻的接过了那几本卷宗,道:“走吧,跟我进去说话。”
说着,便径自进了里间。
宝玉见状立刻想起了自己的来意,忙又冲程日兴歉意的一笑,然后匆匆的跟了进去。
进门之后,就见孙绍宗取了一册卷宗,在那书桌上铺开了飞快的翻动起来,好半响,才指着某一页上的文字,道:“喏,你过来瞧瞧吧。”
贾宝玉早就好奇的不得了了,忙上前探头细瞧究竟。
却只见那页面上用小楷端正的写道:广德八年春,王府伶人洪官儿失足落井而死,经查纯属意外,并无隐情。
宝玉刚看完这一段,孙绍宗立刻又翻到了下一页,指着最上面那一行,道:“再看看这里。”
广德八年夏,王府伶人熙官儿得急症暴毙,查无隐情。
“还有这里!”
广德八年秋,王府乐师张氏上吊自尽,查无隐情。
半年之中,一连三条人命,一连三个查无隐情!
只瞧的贾宝玉汗毛倒竖,隐约像是明白了什么,却又死活想不透彻,故而便涩声问道:“这这些和蒋大哥,又有什么干系?”
他原本以为,孙绍宗会像以往那样,滔滔不绝的分析一波呢,谁知孙绍宗却是摇了摇头,淡然的吐出三个字来:“不知道。”
“不知道?”
贾宝玉愕然的瞪大了眼睛。
“我眼下只知道。”
孙绍宗正色道:“那个洪官儿,原本是王府里最受宠的戏子,而那个什么熙官儿,则是他最倚重的副班主。”
“另外,包括死掉的张乐师在内,当时王府戏班里受伤的、被逐的,足有五六人之多,而蒋玉菡也正是在那个冬天,成了王爷的新宠。”
贾宝玉闻言愣怔了半响,低头再看那册子上的文字,便愈发觉得刺目起来。
不过想起蒋玉菡那温润如玉的模样,他还是觉得难以置信,于是忍不住质疑道:“这好像也不能证明,就是蒋大哥害了他们吧?”
孙绍宗两手一摊:‘所以我才说‘不知道’嘛。”
嘴里这般说着,他却又将那册子往后翻了几页,指着另外一条记录道:“你再来瞧瞧这一条。”
贾宝玉顺着他的指引望去,却见上面写着:广德九年夏,王府奴婢春梅与人私通,受刑不过当场杖毙。
孙绍宗介绍道:“这春梅是侧妃身边最得宠的大丫鬟,说是与人私通被杖毙的,然而却只字未提那奸夫如何。”
“难道难道是蒋大哥”
“当然不是!”
孙绍宗先是矢口否认,继而解释道:“以王爷对蒋玉菡的宠爱,睡个大丫鬟又算得了什么?”
“不过根据传闻,原本王府的两位侧妃,对你那蒋大哥颇有几分妒忌,但这丫鬟死后不久,便传出了一床三好其乐融融的说辞。”
“自此以后,蒋玉菡在王府的地位,可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杀鸡儆猴?!
贾宝玉毕竟也不是傻子,当即脸色又是一变,呆愣愣看着那卷宗上的记录,好半响都没个言语。
孙绍宗也跟着默然了半响,这才在他肩头拍了拍,语重心长的道:“我不知道蒋玉菡究竟在里面扮演了什么角色,但他能度过这许多风风雨雨,又能维持数年荣宠不衰,城府绝非常人可比!”
贾宝玉却忽然抬头,疑惑道:“孙二哥,你既然查到了这许多东西,为何为何不”
他虽然说到了一半,就有些吞吞吐吐起来,但孙绍宗如何还不晓得他的意思?无非是想质问自己,为什么不替那枉死之人主持公道!
唉
孙绍宗叹了口气,将其余两本卷宗递了过去,示意贾宝玉自行翻看。
然而贾宝玉不用翻看,只瞧见那卷宗封面上的‘荣国府’、‘宁国府’六字,便已然瞪直了眼珠子!
好半响他才颤巍巍的伸出手,捏住了荣国府卷宗封皮的一角,只是那薄薄的纸片,此时在他手里却恍似有千斤之重,哆嗦着努力了许久,却死活掀之不动。
“行了,既然不敢看就别看了。”
孙绍宗又在他肩膀上拍了拍,无奈道:“其实这等阴私事儿,哪家大宅门里也少不了——莫说是你我,便是古往今来明君,对这等事儿也只能是睁一只闭一只眼。”
被宽慰了几句,宝玉这才如释重负,只是却再也不敢触碰那两本卷宗了。
孙绍宗又斟了两杯茶,递给他一杯,道:“压压惊吧,这茶叶还是从世叔那里”
谁知一句话还没说完,便听外面乱哄哄的闹将起来:
“冤枉啊老爷!”
“求治中老爷给小妇人做主啊!”
“治中老爷”
听这动静,似乎是有一群女子在外面喊冤。
可问题是即便有人喊冤,也该是在府门外喊才对,怎么跑到院子里来了?
要知道这刑名司的院子,可不是随便谁都能进来的!
孙绍宗心下纳闷,忙把茶杯往桌上一放,领着宝玉便出了里间。
到了客厅里一瞧,就见程日兴也正挑着帘子,好奇的向外张望着。
孙绍宗便开口问道:“程师爷,外面是怎么回事?”
程日兴却又瞄了几眼,这才回头不怎么确定的道:“东翁,我瞧着那几个喊冤的婆娘,倒像是软禁所里的女牢子。”
软禁所里的女狱卒,跑这儿来喊冤来了?
孙绍宗先是觉得莫名其妙,继而心下忽有所悟,那妙玉刚才不是来了么,莫非是因为她
第304章 丧淫尼揭破假慈悲【上】()
第305章 丧淫尼揭破假慈悲【下】()
妙玉平日最是喜洁,身上沾染了那许多浊物,她如何能忍受的了?
自然是在第一时间,便把那百衲衣汰换掉了。
不过话说回来,即便是贾宝玉,也是头一次见到妙玉做俗家打扮。
尤其这临时买来的成衣还稍稍小了些,只能堪堪裹住那真材实料,使得她原本那出尘的气质,霎时间便明艳妩媚到了极点。
也正是这这强烈的对比,让她本就绝美的容颜,更添了几分别样的滋味。
旁人倒还罢了,宝玉瞧她面上苍白娇怯,全不似往日的洒脱随性,登时又犯了怜香惜玉的老毛病,巴巴的迎上去关心道:“好姐姐,你方才可是吓着了?”
说着又一跺脚:“若早知有此一劫,我指定紧赶几步,护着你一同过去!”
妙玉虽惊魂未定,但听他说的情真意切,却仍是展颜笑道:“既是一场劫数,又哪里是轻易便能避开的?”
贾宝玉还待与她对答几句,一旁的卫若兰却等不及了,扬声催促着:“妙玉姑娘,还请你将这些刁妇平日的嘴脸揭露出来!”
说着,又斜藐了孙绍宗一眼,冷笑道:“也省得孙治中疑神疑鬼,在那里扮什么青天大老爷!”
妙玉原本瞧见两个女狱卒,那副凄凄惨惨的模样,还有些犹豫来着,但听卫若兰如此催促,却又硬了心肠。
“孙大人。”
就见她迎着孙绍宗审视的目光,坚定的昂起臻首,轻启樱唇道:“妙玉愿以佛祖的名义起誓,今日所言句句是真!”
“贫尼未去那软禁所之前,她们每隔几日便会为那智慧儿洗漱身子——但自从贫尼请她们为智慧儿洗漱过后,若没有给够银子,她们便说什么也不肯再动手了!”
“此后这些妇人更是常常巧言索贿,稍有不如意处,便满口污言秽语冷嘲热讽……”
“冤枉啊!”
两个狱卒听到这里,却是立刻叫起了撞天屈:“咱们是什么位份的,哪敢对小师太污言秽语的?这当真是天大的冤枉啊!”
妙玉斜了她二人一眼,语气也愈发的冷冽起来:“指桑骂槐和直接辱骂,又能有多大的区别?”
“且不提这些旧事,今日探监时,因贫尼只施舍了半串铜钱,你等便聚在一起说些酸话,全不顾那智善女尼的行止如何,这才有了后来之事!”
说到这里,她颇有些义愤的道:“那智善一开始虽然想要行凶,但很快便被制住了,可你们几个却不依不饶,纷纷扑上来踢打她!”
“贫尼当时明明叫你们立刻住手的,可你们却一味的拿她发泄,直到……直到她肚子里的……”
说到这里,她不由回想起了那智善拎着粉蒸肉一般颜色,却又满身污垢脓血的胎儿,硬是塞进自己怀里的情境,一时只觉得胃里翻江倒海似的。
妙玉忙念了几声佛号,平息了一下心境,这才悲声道:“智善虽一时糊涂坠入了魔道,但她腹中的婴儿却何其无辜?甚至都没来得及看一眼这个世界,便……便……”
眼见她泫然若泣,更添三分我见犹怜,贾宝玉再一旁便先改了立场,毫不犹豫的大声道:“果然是一群刁妇,这等人若是不严加惩处,岂有王法可言?!”
“怎样?”
卫若兰则是挑衅的望着孙绍宗,冷笑道:“听了妙玉姑娘这番话,难道孙治中还要袒护她们不成?!”
说着,也不等孙绍宗回应,便趾高气昂的下令道:“来人,给我把这两个……”
“且慢!”
谁知孙绍宗竟又喊了一声‘且慢’。
这下子,非但是卫若兰面色不善,贾宝玉和妙玉也是一脸的不解。
“怎么?”
卫若兰咄咄逼人的质问道:“孙治中莫非真要替她们开脱不成?!”
“二哥,你何必……”
宝玉也是一脸的欲言又止。
面对这种种,孙绍宗却仍是一副淡淡的表情,随口向一旁的程日兴问了句:“程师爷,大周律中可曾明文规定,狱卒每隔几日便要给犯人清洗身体?”
“回东翁,不曾!”
“不曾?”
孙绍宗的目光转回了妙玉身上,哂道:“如此说来,你口中这些粗鄙贪婪的恶妇,岂不也是因为心怀善念,才会主动为那智慧儿清洗身体的?”
“听说佛门子弟最讲究导人向善,你却用几块碎银子,便成功挑起了她们的贪欲,泯灭了她们的善心——这佛法,当真是学的妙啊!”
妙玉闻言,面上便显出些羞臊来,她方才用这事当举例,以证明那些狱卒的贪婪,哪曾想转眼竟又被孙绍宗拿来反戈一击,指出她才是导致这贪婪的根源!
其实她心里也知道,用钱买通别人的做法,觉非什么正道。
可真要按照佛经上教导的那般,让妙玉去亲力亲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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