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开启的方法,就是把前面那个锁打开。
本来他还考虑怎么弄钥匙的。
但是仔细查看了一下那个锁后,穆川发现不用找了。
因为这个锁的锁眼,早已经被腐蚀坏了。
他“咔嘣”一声,将锁给拧开了。
在场的几十个部民,都双眼一眨不眨地看着穆川和他手中的箱子。
这箱子里边,究竟会藏着什么东西?
穆川打开箱子了。
是一个……葫芦。
一只黄色的葫芦。
这葫芦外面,刻着图案。
图案有山,有树,有塔,可最醒目的,还是那在空中飞翅的各种鸟儿。
“魏摩隆仁!”
看见葫芦上的图案,在场的部民立刻又跪了一地。
魏摩隆仁?
那究竟是什么样的地方?
又听到这个词,穆川很纳闷。
但现在不是考究这个的时候。
比起那魏摩隆仁,穆川更好奇这葫芦里装的是什么。
他把葫芦瓶塞扭开。
从里面倒出了一样东西。
这是一个彩色的石头雕像。
鸟雕。
只是,这只鸟有些奇特。
人首鸟身不说,还有两个首,呈童子面容,一左一右长在脖子上。
鸟翅膀展开,身躯前倾,尾巴向上翘,两只鸟爪分别托着两朵花,呈一白一黑之色。
这只鸟,给穆川一种似曾相识之感。
倒不是说这鸟的长相。
他确信,他从来没有见过这种鸟。
只是,这个石头,其周身遍布着一种纹理,跟他之前把玩过的象雄天珠有些相像。
象雄工艺。
这应该就是用失传的象雄工艺雕琢出来的。
这个从鱼腹中取出来的东西,难道跟已经灭亡的象雄国有关?
“长老,这究竟是什么?”
装着一肚子疑问的穆川看向了唯一能跟他沟通的辛。
“耆婆耆婆迦……耆婆耆婆迦。”辛目不转睛地盯着这个鸟雕,喃喃地念叨。
耆婆耆婆迦?
那又是什么?
穆川很无语,这对于他来说,实在跟没解释一样。
辛挥挥手,叽里呱拉地说了什么,周围围观的人群才在对穆川的一脸敬仰之色中离去了。
只是,他们一边走,一边口沫横飞,手舞足蹈,显然对于今天见证的这传奇的一幕,心潮还是处于澎湃之中。
回到自己的碉房,穆川自然迫不及待地追问起辛。
辛说:“神使,这只鸟,就是耆婆耆婆迦。”
“你讲清楚些,耆婆耆婆迦又是什么?”穆川急道。
辛这才理了一下思绪,慢慢地给穆川讲了一个故事。
魏摩隆仁的上空,居住着众多的神鸟。
其中有一种神鸟,叫耆婆耆婆迦。
耆婆耆婆迦有两个头,一个头叫迦楼茶,另一个头叫优婆迦楼茶。
有一次,优婆迦楼茶正在睡觉,迦楼茶遇到被风吹来的,摩头迦果树的花,就独自享用了。
优婆迦楼茶醒来发现腹中饱满,一询问才知道是迦楼茶独享了美食,就问他为什么不等自己。
迦楼茶就回答,因为你在睡觉,我吃了你也会饱,所以没有叫醒你。
优婆迦楼茶便心生不忿。
一日,优婆迦楼茶遇到毒花,便劝迦楼茶睡觉,自己独食之,最后二头俱死。
听完了这个故事,穆川才明白鸟雕中,两只爪子分别托着一白一黑两朵花是什么意思。
他同时也明白了这个耆婆耆婆迦究竟是什么。
“西方之鸟,有名共命者,连腹异首,而爱憎同一……”
共命鸟。
这是中原的称呼。
在中原的一些诗文中,也确有对于此鸟的记载。
另外在中原中,倒是有一种鸟,跟这共命鸟有点相似,却出名很多。
“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
穆川在仔细询问了辛一会儿后,他对自己所知的这两种鸟,进行了比较。
首先是形象不同。
比翼鸟,其实还是两只鸟,每只都一目一翼,必须并在一起才能飞行。
共命鸟,是一只鸟,一身两头。
最重要的是,寓意不同。
在藏人的传说之中,共命鸟的两个头是同性的。
或为男,或为女,是一致的。
但中原的比翼鸟,形象则为一男一女,这是最大的差别。
比翼鸟,在中原的寓意是,夫妻同心,而共命鸟是同性,自然不可能是这个寓意。
搞明白了这只鸟的来历之后,穆川又继续问下一个问题:
“长老,你知道这宝箧的来历是什么么?为什么会出现在恶龙的肚子里?”
“神使,这一定是伏藏,我们伸参部落,能亲眼见到神使开启伏藏,实在是十世修来的福报啊!”辛虔诚地说。
“伏藏?”
第一次听到这个词,还是从那个通缉犯索朗丹珠那里听到的。
所谓伏藏,是指遇到危难之时,或者时机不当的时候,把宝藏给藏起来,以待后之有缘者开启。
那么他手里的这个,又是谁伏的?
第五百六十四章 湖边的篝火之夜()
其实,这鸟雕所用的象雄工艺已经能说明不少问题了。
在和辛接下来的交谈中。
穆川肯定了自己心中的猜测。
两种可能。
第一种可能,是在松赞干布时期。
当时松赞干布,为了改变古辛的威信还要大于自己的局面,可谓是煞费苦心。
苯教的源头在象雄王国。
他为了灭象雄王国,就把自己的妹妹赛玛噶嫁给象雄王李迷夏。
李迷夏每一年,都要去北方的牧场巡视。
但这个时间不一定。
松赞干布就让妹妹,搜集李迷夏每年的具体行踪,汇报给他。
终于有一年,李迷夏北巡的时候,被松赞干布的刺客逮到机会,杀死了。
群龙无首的象雄国,便在里应外合的情况下,为松赞干布所灭。
这个时期,其国王室,是很有可能埋下伏藏的。
第二种可能,是在赤松德赞时期。
赤松德赞,为了名正言顺地兴佛灭苯,举办了一场辩经会,让苯教和佛教进行辩论。
那场辩经会极其的盛大,整个吐蕃,大部分贵族和重臣全都来了。
其中是否有内幕不太清楚,总之最后,是佛教胜了。
在之后的大变革中,苯教徒是叛变的叛变,死的死,逃的逃,苯教的力量因此得到了巨大的削弱。
当时,苯教徒为了确保苯教的传承不至于流失,进行了大规模的伏藏。
大量的苯教经文、仪轨、宝物、秘法,都在这场伏藏之中,埋在了各个地方。
穆川今天开启的这个伏藏,显然是水藏。
原本应该是埋在湖中的,不知经历了怎样的机缘巧合,被那恶龙吞进肚里,今日为穆川所杀,才终于让这个伏藏重现于世。
只是
不论这经过是怎样曲折,原因是如何离奇,穆川其实还真不太关心。
他关心的是,这个共命鸟像,究竟有什么玄机?
“神使,你知道象雄么?”辛问他。
“象雄我当然知道,象雄国么。”穆川立刻道。
“那你知道象雄是什么意思么?”辛又道。
“那就不知了,什么意思?”
“神鸟琼所在的地方,就是象雄。
象雄国,自古以来,都崇拜神鸟。
这只耆婆耆婆迦,很可能采用了象雄工艺的一门最高技巧,微雕。”辛说道。
“微雕?”穆川一惊,“象雄工艺,竟然如此高明?”
微雕他当然知道。
最早在甲骨文中,就出现过微雕。
那是一门极其精细的工艺。
甚至能在米粒大小的东西上,刻上一首诗,肉眼决看不出来。
但是说来简单,那微雕工艺其实极其困难。
即便是在源远流长的中原,能掌握这门技法的,都是极少数。
没想到,象雄文明的工匠,竟然也掌握了这门手艺?
象雄文明,不愧是一个古老而先进的文明!
他赶忙仔细端详这个共命鸟像。
他穷尽了目力,才终于发现,鸟像上,那奇异的纹理上,好像是有一些黑点不太一样。
但是他也不确定。
因为本身雕刻的材料是一种石头,石头的纹理本身就有一点杂质,这没什么稀奇的。
要不是辛的提醒,穆川根本不会往这方面想。
看得眼睛都酸了,他才终于颓然地放弃了。
他只恨自己修炼的瞳术是远视术。
这门功法,虽然可以让瞳力变远,但是对于观察细微的东西,并不擅长。
“哥,当时在鉴宝小会上,桑艾说,她之所以能确定,那个象雄天珠为真,是因为她修炼的瞳术是飞鹰堡秘传的鹰瞵术,你说,是不是,她当时就发现了什么?”穆湄想起一件事。
“你说的不无可能。
咱们若是实在看不出来,或许可以找她试试。”穆川道。
“要不,回头你先给我,我让小璇儿先试试,她的目力很厉害,说不定可以看清。”穆湄道。
“行,但是我觉得,就算小璇儿能看出来,还是不够,因为就算雕刻了什么,我敢肯定,必定是用的象雄文字。”穆川有些无奈。
“象雄文?跟现在的吐蕃文不一样么?”穆湄表示不知情。
穆川解释了一下吐蕃文的来历,然后问辛道:
“长老,请问你认不认识象雄文?”
“神使,因为历代赞普都不许用象雄文,现在在吐蕃,几乎没人懂象雄文字了。”辛老实地说着。
“这样啊。”穆川一脸遗憾之色。
这代表着,想破解共命鸟像的玄机,还有两道需要攻克的难题。
这时门外又热闹起来了。
穆川和辛已经讨论了很长时间了。
酋长进来,请穆川前去赴宴。
宴会就在湖边。
原先,湖边是围了一层篱笆的。
但现在,这些篱笆直接被当作了篝火的燃料。
如今,这些篝火上,全部都架着锅,沸腾地煮着什么,浓郁的香气弥漫在湖边。
整个伸参部落,将近三百人,就围聚在这些篝火的旁边。
这时,见穆川出现,这三百人,无论男女,立刻就冲过来,扯着脖子向他狂呼。
虽然语言不通,但穆川还是能明显地感受到,这些呼声中,部民表达出的热情与尊敬。
他微笑着,朝着他们挥手。
这一动作,立刻就又点燃了部民们的热情。
他们高举着双手,欢呼着,将穆川七手八脚地抬起,抛着他,向着夜空远投,仿佛这样,能接近那遥远的魏摩隆仁!
整个篝火晚宴,在部民们澎湃的热情中,如火如荼地进行着。
晚风从圣湖边吹来,透着安详与宁静。
再没有恶龙会为祸了。
恶龙的肉却出乎意料地好吃。
它体躯又庞大,足够三百人享用。
很多人吃的时候,会流下眼泪。
因为这肉沉甸甸的。
当然,这么盛大的晚宴,也少不了藏人那传统的牦牛肉、山羊肉、酥油茶、青稞酒,全部都堆出来,让大家放了开的享用。
穆川面前堆的自然都是最好的。
他也不客气,大口吃肉,大碗喝酒,与部民们谈笑风生。
虽然不懂对方说的是什么,但举起酒杯,然后干,这放在哪总都是没错的。
还有那热情的姑娘们,来请他跳舞。
他当然也不会她们的舞。
不过没有关系,他只知道,他不应该拒绝。
因为今夜,这欢笑声该彻夜不消。
第五百六十五章 学习吐蕃语()
广阔的高原上,群山巍峨,天空一片澄净,白云柔软得像是绵布。
一个大约也就七八岁的小姑娘,骑在一只白色的牦牛上,赶着一群山羊,正在放牧。
她年纪虽小,但一群山羊在她手里,就如同是她的小士兵一样,听话得很。
忽然,有一个红衣喇嘛从远处踏着劲健的步伐走了过来,向着小姑娘厉声喝问什么。
小姑娘虽然有些怯怯怕生,但是听完喇嘛的问话,还是立刻摇了摇头。
红衣喇嘛有些失望,转身就走。
可是就在这时,从小姑娘身下的牦牛牛腹里,竟蓦然钻出一条人影来,悄无声息地出现,一指点在了喇嘛的后背上。
喇嘛双目怒睁,想要回头。
可等他回完头时,整个身子却已软软地倒了下去。
这突然出现的一幕,差点把小姑娘骇呆了,她怎不知,她这牛腹底下,竟然会变出一个活人,眼看着眼泪就要流出来。
可那人立刻伸出手,摸了摸她的脸蛋,安抚着什么。
小姑娘虽然听不懂,可这人的手掌很柔软,也很温暖,她呆呆的,竟奇异地止住了啼哭。
那人再看了她一眼,跟她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然后就俯身抓起那喇嘛的尸体,飞身远去了。
小姑娘还是几疑梦中。
不过那噤声的动作她还是看明白了。
不要告诉任何人。
事实上,这一幕,是正休息得有些无聊的穆川从心底看到的。
他这几天,一直待在伸参部落疗伤。
因为受到了最高规格的接待,他待得还是挺舒服的。
就是比较担心金迷的情况。
他之前让妹妹去寻找金迷,但是妹妹的处理方法跟他想的完全不是一回事。
他的意思是找到人,带到安全的地方,结果穆湄压根儿就没去找过人。
她的逻辑很简单。
杀。
只要把追捕的人全杀了,被追的人不就安全了么?
穆川知道,妹妹之所以选择这种方法,更多的是在帮他报仇,所以想了想,也就任她去了。
反正他跟扎苏这伙人,现在已经是你死我活的局面,那还不如干脆就杀个痛快。
可恨他现在是有心无力。
旧创未好,又添新伤。
这段时间都最好别再跟人,以及怪兽动手了。
把身体养好再说。
另外养伤这段时间,他也没闲着。
他向辛学习吐蕃语。
虽然吐蕃语不是象雄语,但他如果想解开共命鸟像的秘密,以后势必还要来吐蕃,只有会这里的语言了,今后才会好打交道。
对于拯救了部落的恩人,辛虽然平时事物繁忙,但还是抽了大量时间,对穆川倾囊相授。
加上其他部民,也都乐于跟穆川交流,在这么一个环境下,学习语言的速度比起闭门造车要快上许多。
短短几日,穆川已经能口吐一些简单的日常用语了。
又过几天,由于穆湄到处狂杀扎苏的人。
扎苏的人已经不再找什么金迷,而是穷尽了办法要搜捕她。
穆湄也遇到了一些麻烦。
虽然她自身极善于隐藏。
甚至可以随时“变脸”,但是不会语言是硬伤,穆川虽然在学,但他这水平还是来不及应对目前的境况。
所以两兄妹商量了一下,穆川继续待在伸参部落,一边养伤,一边学语言,穆湄先回去。
在语言不通的情况,想找人基本不可能。
穆川的打算是,等先学完吐蕃语,他再亲自去找。
如果实在找不到,那也只能放弃,可能那家伙早就已经逃回去了也说不定。
时间缓缓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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