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追?”
“不追!”
穆川点点头,表示明白了。
就这般纵马狂奔,过了一个多时辰,罗秀擦了擦额头细密的汗珠,说道:“我们这都已经跑到哪里了?怎么还没看到大部队的影子?”
“前面不远处,就是沙城赕,等到了那里,一问便知。”领路骑兵道。
就在这时候,突然有一阵骑兵奔驰的声音响了起来,四人转头看去。
却见来者大约是一百骑,一百个头上插着雉尾的蛮人骑乘在无鞍的马上,皆着皮革短甲,露出脖子,从膝盖往下的部位,露出腿毛跟一只光脚。
远远的望见穆川四人,这一百骑立刻变得兴奋起来,嗷嗷叫着向他们纵马狂冲。
四人都心道一声不好,尤其是穆川,曾经亲眼目睹,金鹰铁掌祝振被银斧骑兵围杀的一幕,想到这里,一阵冷汗从他的额头上冒了出来。
不过,他很快就冷静下来,脑海中如电闪一般,思索着对策。
不能失马,绝对不能失了马!
这是穆川冒出的第一个念头。
在野外,若是失了马,变成了步兵,即便是三流高手,也绝对扛不住这么多蒲蛮的围杀。
那日,那祝振便是因为被银斧骑兵团团围住,一身武功根本没有来得及施展就被杀了。
可是,如何才能保证自己不失马?
那些蒲蛮,若是久战不下,肯定会选择先攻击自己等人的马匹。
忽然,穆川灵光一闪。
蛮牛丹!
若是蛮牛的话,皮糙肉厚,就算受些伤,想必也不会轻易的倒下。
“我们怎么办?要不要逃走?”罗肖着急的说道。
“不行,不能逃,我们的骑术不行,绝对逃不过这些连马鞍都不用,就能驰突如飞的蒲蛮。”穆川断然否决,又向着净嗔和罗秀郑重道,“你们要是相信我,便陪我留下来,跟这些蒲蛮决一死战,只有他们死,我们才能活!”
“你疯了?那可是一百蒲蛮,别以为你们三个是三流高手就了不起,对于军队来说,三流高手,也不过是难缠一点的士兵,你们倘若留在这里,必死无疑!”领路的银斧骑兵,一脸看疯子的表情,大声道。
罗秀却展颜一笑,看着穆川,重重点头:“那日被大炎捕快逼到绝路的时候,我就说过,如果能不死,你们就是我一生一世的兄弟,既然你决定留下来死战,阿秀也绝不会走。”
净嗔也宣了句佛号:“阿弥陀佛,这些蒲蛮作恶多端,今日弟子情愿舍去这身皮囊,也要超度了这伙盗贼。”
“小净!”罗秀不满的说道,“什么舍去皮囊不皮囊的,还没开打,怎么就说这些丧气话?”
“疯子,你们全是疯子,你们愿意找死请恕我不能奉陪!”领路的银斧骑兵骂了一句,便打马狂逃,不过,他还是遥遥的留下了一句话,“我会去沙城赕求援,如果你们能坚持足够长的时间,或许能逃过一劫。”
“你们俩,快将这丹药给马服下,阿秀你自己也服一粒。记住,一定要优先保护好自己的马,如果不幸失了马,一定要再抢夺一匹,现在,随我往侧翼冲杀!”
把蛮牛丹扔给两人,穆川也给自己和马都吃下了蛮牛丹,便一马当先,向着蒲蛮杀了过去。
“穆施主,让我打头阵吧!”净嗔在后面说道。
“没事儿!”
穆川却露出自信满满的表情,提着银色的大斧头,往前直冲。
这般马上的战斗,他自己惯用的短剑就显得太短了,因此还是选择使用了银斧军的大斧头。
待得与蒲蛮接近到中等距离的时候,有蒲蛮狞笑一声,向他射出了手弩。
穆川却只是冷笑一声,伸出左手的两根手指头一夹,将射来的弩箭给夹住了,然后反手狠狠地一丢。
一个蒲蛮当即痛哼一声,捂住自己受伤的腹部,那里已经鲜血如注。
穆川却遗憾的叹了口气,这般距离,想要用暗器手法精准命中,确实太难了,当然一些高阶的暗器手法除外。
不过这时候,穆川的这一行为却已经把那些蒲蛮彻底的激怒了,他们纷纷取出自己的手弩,向着穆川激射而来。
“快躲开!”后面的罗秀和净嗔发出惊呼声。
穆川却大笑一声,毫不在意,除了射向他头脸的弩箭,他根本就不管。
蒲蛮们狂笑连连,等着看穆川阵亡的一幕,然而他们很快就笑不出来了,弩箭射入穆川的宽大衣袍,却一一滑落了开,再看穆川,竟然毫发无伤。
“咦?你这几日,难不成偷偷练成了一门横练功夫?”罗秀讶声道。
“横练功夫哪有那么快练成。”穆川微微一笑。
片刻后,双方短兵相接,一把长枪向着穆川捅了过来。
穆川反而冲过去,银光一闪,便手轻斧落,将那蒲蛮的脑袋给砍了下来。
至于,捅向穆川的那杆长枪,则毫不受力的划开了,但也因此将穆川的衣袍撕扯出一道大缝儿,露出了内里老藤似的某物。
“藤甲!”
一些眼尖的蒲蛮,惊呼出声。
第二十七章 血战蒲蛮()
自从得了沙马伍且的藤甲后,穆川就穿上了,并在外面套上了一层衣服。
如果是一般的护甲,这么做一定会闷死,不过好在,藤甲既轻便又透气,并无此虞,就是让他整个人显起来胖了不少。
穆川的手中寒光一抖,几把飞刀,以灵燕诀加蝴蝶手的手法打出,几个蒲蛮捂着自己毫无防备的咽喉一齐倒了下去。
旁边一个蒲蛮,脸上闪过阴险的笑意,一枪捅向了穆川的马匹,然而,银斧军的马匹都穿着马甲,这一枪穿过马甲,本身的力道已经弱了,马匹在服用了蛮牛丹后,又皮糙肉厚,因此只是受了点冲击。
后边,净嗔和尚大喝一声,勇不可挡,手中大斧挥动如风车,马匹之间的几个交错,便连杀数人。罗秀虽然在皱眉,但手上的动作却绝不含糊,也跟在两人身后,杀了数人。
因为冲击的是蒲蛮的侧翼,他们三个在这般击杀过后,眼前很快就已经没有人了。
打马转回身,但见蒲蛮马队的中间,一个头上插着三根雉尾的人在连声咆哮,这只剩下不到九十人的队伍便重组了队形,以一个比较散乱的阵型向着三人包夹了过来,同时纷纷举起了手中的弩。
穆川的目光锁定在那个似乎是领头者的人身上,喝道:“阿秀,你站在我们中间,咱们三人一起,先把这个带头的给杀了!”
罗秀的武功虽然在三人中为最高,但是女孩子家,一般都不爱修炼横练功夫,在三流境界的时候,面对大群部队反而危险。
罗笑策马来到了两人中间,三人排成了一个倒“品”字阵,向着那蒲蛮的指挥者发动了冲锋。
一大波弩箭又朝着三人漫天射来,带起“嗖嗖”的一阵破空声,这次连马匹都密密麻麻的覆盖。
穆川有藤甲,不惧弩箭,净嗔和尚则挥动大斧拨挡射来的弩箭,一些穿透斧幕射过来的弩箭命中了他的身体,却只是带来一些皮肉伤。
至于马匹,没有被马甲覆盖的地方被弩箭命中,立刻流出鲜血,也令得马匹痛嘶一声,冲锋的态势更加疯狂。
又是第二波的短兵相接。
在连杀十人后,终于靠近了那蒲蛮的百骑长。
穆川和净嗔在两翼掩护,罗秀目光闪过一道杀意,盯着那百骑长。
“看我的!”
她娇喝一声,趁着两匹马交错的机会,身形猛然如鬼影一般,从鞍上飞出,在那指挥官愕然寻找她之际,却已经站在了他身后,玉臂伸出,使出鹰爪手,在那百骑长的咽喉上狠狠地一捏。
可怜这个三流修为的百骑长,一招都还未出,就已经成为尸体,扑通一声从马背上倒了下去。
而罗秀的身影又轻轻的一飘,如凌空的仙女一般,重新坐回了自己的马上。
“做得好!”
赞叹的声音从两旁传来,罗秀抿嘴笑的很开心。
这个领头的指挥者一死,那些蒲蛮就像是疯了似的,也不再管什么队形不队形的了,向着三人一股脑冲杀了过来。
不过这般局势,对于三人来说则最好不过。
哪边人少,三人就向哪边儿冲,直到将整个蒲蛮队伍直接凿穿。
穆川的飞刀早就用完了,不断换着各种暗器,什么飞针、金钱镖、透骨钉、甩手箭、飞蝗石,全部被一一的掷出,带走大量人命。
不过这般剧烈的交战,对于三人的体力和真气也是一种急剧的消耗。
穆川浑身浴血,净嗔和尚也是整个化为了一个血人,也就罗秀的情况好一些。
蒲蛮的队伍已经锐减了一半,剩下的人看向穆川三人的目光就像是在看着三个魔神,脸现惊恐和畏惧。
突然,穆川的马嘶鸣一声,前蹄折了,倒在了地上。
虽然借助丹药之力,这匹马支撑了很长时间,但终于还是不堪重负。
看到这一幕,蒲蛮们就像是闻到腥味的鱼,全都变得兴奋起来,打马往他这里直冲。
“该死的!”
穆川不由暗暗咒骂了一声。
这般情况下,他却是陷入了一个危险的境地,就算蒲蛮们不出手,单凭马匹的冲击和践踏就能够让他送命。
就在穆川凝眉之时,身旁突然传来一阵香风,一道倩影闪过,伸出两只玉臂把他给抱住了。
却是罗秀从自己的马上,飘落了下来。
她脸上闪过一道红晕,小声道:“没事,咱们再找两匹马就是。”
说完,便见罗秀抱着穆川,如飞鹤一般冲天而起,又稳稳的落下,正好落在一个蒲蛮的马上,并早就飞起一脚将那蒲蛮给踹飞了。
“这匹马给你,我也再去找一匹。”罗秀自己,又是苍鹰一般掠起,一道天星掌力吐出,击杀了一名蒲蛮的同时,也落在了他的马上。
穆川看得脸上异彩连闪。
罗秀的这门《幽冥幻鬼身》,确实高明,不愧是顶级身法。
就算他将《云游步》修成了,也要远远比不上。
不过,这一番换马,看似洒脱,却也起不到多大作用。
因为蒲蛮的马匹并没有马甲,就算吃下蛮牛丹,也扛不住几枪,而且再进行换马的话,罗秀的真气恐怕也会撑不住。
但是对于那些蒲蛮就不一样了,眼看着一个将死的人又这么重新屹立在马背,本来振奋起来的士气反而被打落到了更低谷。
终于,又经历了一番惨烈的厮杀后,蒲蛮仅剩的二十骑,看着场中那三道,失去马匹后,背靠背站在一起,浑身浴血,却依然不断挥动大斧,带走一个个同胞性命的身影,失去了斗志,悲呼一声,如同丧家之犬般的都逃了。
斧头掉落,穆川三人瘫坐在地,直喘粗气,浑身的肌肉都麻木而酸痛不堪,提不起一丝力气。
但他们却都在笑,从眼到眉,从每一个呼吸,到每一个颤抖,都是在笑。
当杨青芜带着一只银斧百人骑赶到这里的时候,便看到的是这样一副场景。
天空是黑色的,大地是红色的。
尸山骨海之中,断肢残臂之间,一个和尚,一个少女,一个书生,背靠着背瘫坐在一起,如三团烂泥,却都在仰着头,向苍天哈哈狂笑。
这一幕场景,如奏响在冥河之上,能够洞入灵魂的挽歌,让早已见惯了生死的银斧精骑们都震撼的忘记了呼吸。
第二十八章 沙城赕()
当穆川再次睁开眼的时候,抬头是一片模糊的天花板。
他揉了揉眼睛,这才想起,昨日里,一番血战,他们杀败一只蒲蛮的百人队,后被银斧军抬回了沙城赕,疗伤,休息。
“哥,你醒了?”
熟悉而悦耳的声音响了起来。
一道身影来到床边坐下,低头看着他,满是关切之色。
穆湄还是昨日里,那幅俊逸的男子打扮。
“湄儿,你怎么来了?”穆川脸上现出喜意。
“哥,你还说。”穆湄一脸埋怨的神情,伸手双手轻轻抚着他的脸颊,说道,“昨日你们去军营,我自己一个人在客栈练功,无聊就去看看你那边的情况,却正看到你与一群蛮子在搏杀,可担心死我了!”
“所以你就赶了过来?”
“嗯,我租了匹马,就往你这里赶,可这路途实在是太遥远了,等我赶到,战斗早就结束,你也已经被抬到这里休息,所以我就一直在照顾你。”
“辛苦你了,我大概睡了多久?还有,罗秀和净嗔呢,哪里去了?”
“有一整天了,现在是第二天中午,至于……”
就在穆湄想要作答的的时候,门口两道声音响了起来:“我们在这呢。”
罗秀和净嗔两人,走了进来。
“川川,你还有个弟弟,穆水?怎么也不告诉我们?要不是他说了一堆,你和我们的事儿,我还真不敢相信呢。”罗秀好奇地打量着穆湄。
因为“湄”这个字,包括它的同音字,一般都是女性所使用,所以穆湄化名的时候,干脆改成了水。
“其实……”穆川正想解释,这是自己妹妹的时候,却见妹妹突然捶了他一拳,又瞟了他一眼,他便赶忙改口道,“其实,我本想介绍舍弟给你们认识的,但昨天不是因为要去军营吗?我便给忘了。另外,我姓穆,不姓川……”
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穆川没好气的瞪了罗秀一眼。
“谁知道你究竟姓什么?一会儿说自己姓穆,一会儿又说自己姓秦,所以啊,我不如干脆一点,叫你川川好了。”罗秀掩嘴笑着。
穆川很无奈的摇头。
“若不是两位相助,家兄昨日便危险了,穆水在此谢过了。”穆湄走上前,双手抱拳,朝着两人一鞠躬,一副很正经的样子。
然而,她这一副很正经的样子,落在穆川眼中,却弄得他差点笑出声,好不容易才忍住,也忍得嘴角直抽。
“水弟,你这番话可说的太过见外了,我们与你兄长,乃是兄弟,有难,自然要同当。”罗秀笑着道。
这时候,一个小姑娘走了进来,看见他们,怯生生的说道:“几位都醒了,大长老在议事堂,有请诸位。”
几人都点了点头,穆湄却说道:“哥,你们去吧,我跟此事无关,就在这赕里随便逛逛好了。”
所谓的“赕”,是白语的说法,在大理国的建制中,一般都是些部族混居的小城镇。
于是,穆湄自去逛,穆川三人跟着那小姑娘走了。
走出所在的土楼,穆川眯着眼,打量了一下周边的景色。
狂风卷起黄沙,形成一股沙暴,从天边舞过。
呼吸的时候会明显感觉,有种不顺畅感。
建筑以竹楼和木屋为主,走在铺满黄沙的道路上,有行人看到他们,立刻露出尊敬之色。
“快看,那三个人,就是将前来我们沙城赕劫掠的蒲蛮百骑队消灭的英雄。”
“什么?是那三个大英雄?据说他们被蒲蛮逼到绝路,马匹也倒下,却没有放弃,而是背靠着背,与蒲蛮决一死战,杀的那些蒲蛮血流成河,伏尸百里,我当时去那里收拾战场,却差点没有被吓死。”
“诸位,这是我们沙城赕的大恩人啊,快随我前去见礼。”
在一个年老长者的带领下,众人纷纷围了过来,向他们鞠躬致谢,甚至还有不少人直接跪下,向他们磕头。
“你们这是干什么,快快请起,我们三人可担当不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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