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一寒立刻想到他用了全副身家的那件高仿的残片釉里红，该不会收网了吧？他小心问，“范叔，咱们现在可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你有事可别瞒着我啊。”
范成业欲言又止。
贺一寒凑进了小心地问，“是不是那件残片？”
范成业眯起了眼怀疑，“你早就知道这件事？”
操！真收网了！贺一寒咬牙道：“我什么早知道，您最近除了这件事还有哪件是能要命的？那可是五亿多啊。”
范成业烦恼地抓着头皮，不出声当默认了。
贺一寒叹气，“你是不是欠了很多钱？”
“是不少，不过钱的问题不是最严重，但是……”
贺一寒急道：“哎呀！这时候您就快说吧。”
范成业吞吞吐吐地才说：“我得罪了龙爷。”
贺一寒紧紧地锁起了眉。
“龙爷也是藏家，知道我拿下了这釉里红残件，当下以三倍价格跟我买，我一时心动就答应卖给他。昨天交接的时候验货他说这玩艺是假的，大发雷霆，要砍要杀，还发了江湖追杀令，我现在就像过街老鼠，全城的江湖老大都跟我作对。”
难怪外面这么多保镖。“怎么会是假的？你不是从拍卖行买的吗？”
他抱着脑袋，“是啊，我真金白银付了五亿多，不可能是假的，龙爷说我不舍得割爱，造了个假的卖给他。”
贺一寒眯起眼，“说老实话，你到底有没有造假？”
范成业急道：“我……我怎么可能，你知不知道，造假要造得以假乱真那也得好几千万啊！而且要专家花上几年时间一点点造出来，我现在哪还有这么多钱，而且这么短时间里怎么做？”
“这些你怎么不去跟龙爷解释？”
范成业更急了，“解释了，他不相信啊！还说我存心耍他，当他是傻子，踩他头上过丢了他的面子。你知道龙爷这种黑道大哥行走江湖靠得就是一口气，你说他能放过我嘛。”
贺一寒深深皱起了眉。
范成业拽着他烦燥地说着，“大侄子，你不说龙爷挺照顾你的？你能不能帮我跟他说说情，请他放我一马。”
贺一寒双手环胸，像是要袖手旁观，“范叔，您知道我跟龙爷连面都没见过，您的人脉这么广，总认识些人比我跟龙爷熟。”
范成业又抓了一把头发，“我当然知道，能找的我都找了，可龙爷都放话出来了，凡是道上的谁都不敢帮我。大侄子你也说咱们是同一根绳上的蚂蚱，我死了，你可就麻烦了，你得帮我啊。”
贺一寒沉思起来，龙爷自己造了个假卖给范成业，又自个儿跟范成业买回来，看来龙爷的目的不只是想消耗范成业的身家，从头到尾龙爷处心积虑根本是想要他的命！这回麻烦了，帮他就等于跟龙爷作对，不帮他那就是跟自己作对，可怎么办的好？
范成业不管他答不答应，迳自说道：“大侄子，就这么说好了，你可得帮我。”
贺一寒按下他的手，“别冲动，这事情不是这么简单，我不是不愿意帮您去跟龙爷说情，是我凭什么让龙爷买我的账，你先让我想一想。”
范成业十分绝望，瘦削的脸颊似乎更加凹陷了，“还能有什么办法啊，都被逼上梁山了。”
到现在为止贺一寒还没见过白雁秋，先前找了赵建国介绍的私家侦探调查也无果，这个女人是去了火星吗？他看着范成业苦恼的样子，试探问道：“其实你有没有一点点怀疑过釉里红是假的。”
他双目圆瞪，“更不可能了，那是正规拍卖行经过专家鉴定过后通过合法途径在老牌的拍卖行正规拍卖的，雁秋还亲自帮我验证过。”
贺一寒不置可否，千头万绪都在脑子里，又问，“你最近还有没有见过白雁秋？”
闻言范成业愣了一愣，好像被雷劈中一般恍然大悟，“对啊，自打从伦敦回来到现在也半个月了，还真没见过她，放完长假也不见她回茶馆开张，你是说……”
贺一寒抿嘴不出声。
范成业双手握拳，阴狠的表情一览无余，“这么说那残件果真是假的？”
“十有*！”
范成业低头左想右想，越想越觉得可能性很高，懊恼地说道：“哎呀！着了她的道！这个臭□！看我不把她抓回来交给龙爷谢罪，否则我脱不了干系。”
人家根本就是龙爷的人，还谢什么罪啊，贺一寒斥笑。“范叔，你到底有没有查清楚这个女人的底细？她打哪来的？”
“我们是五年前在一个拍卖会认识的，因为她的专业知识，我时常请她帮我鉴定古董，她也很大方从没拒绝过我，而且一开始就跟我表明了她的身份。其实她跟我老婆是同父异母，两房的关系十分差，几乎没有往来，我几次试探，我老婆只要一听到这个妹妹的事就大发雷霆，后来我索性没再说过了，她也根本不知道我跟她妹妹有来往。”
又是五年前，怎么这么多事情都发生在五年前，是巧合还是什么？
☆、第67章 幕后黑手
范成业咬牙切齿；“千算万算没算到竟然招了个大老千，可我想不明白五年下来相安无事，她为什么这时候了才来害我？”
老千？贺一寒震了震，对啊；之前怎么没想到过也许这个白雁秋跟贝嘉有关系。无独有偶，这星期贝嘉也不知道上哪儿去了！先不说贝嘉跟范成业是否有私仇；范成业放肆把持DG朝政，她当然应该视之为眼中钉。原来龙爷之所以要对付范成业；贝嘉才是幕后黑手。这么一来他想通了，为什么会发生渔人巷6号的事；龙爷跟他非亲非故；有这么好心来提醒他？应该是贝嘉的作为；她一直不喜欢他跟范成业混在一起。
思及此贺一寒深深后怕，原来自己在这样长久而且周密的计划当中所思所想所做所为，从来没有跳脱出来，一切都在她的掌控当中，还妄想左右逢源当什么全球主席，也许根本没有那一天的到来。在这个女人面前他就跟一小丑似的，落为了笑柄。
贝嘉王艾莉！城府实在太深，她的脑子到底是什么做的！
范成业烦躁地推了推他，“喂！你别老不说话啊，平时你的主意最多。你别想着摆脱我，我可提醒你，我要是玩完了，那你的事儿可悬。”
贺一寒最恨别人威胁他，当下脸就冷下来了，咬着牙忍下这口窝囊气，奉承地说：“我这不是在给您想办法么！其实说到底大家都是为利益，龙爷也不例外，您仔细想想您有什么好处可以拿出来跟龙爷谈判？最好是龙爷这种江湖儿女最想要的而且最需要的。”
范成业闻言像是想到什么，神情凝重起来。
“有没有？”
范成业支支吾吾地说：“有是有……”
“那还犹豫什么，拿出来跟龙爷交换啊。”
“可是……”他迟疑，“这事我不能完全做主。”
贺一寒啧了一声，“我说范叔，您这条老命就快没了，我不知道您说的这件事是什么，我也不想知道，我只知道您得罪的可是龙爷，在这个城市连如来佛都得给龙爷让步，既然您有可以拿出来保命的东西，我不明白您还犹豫什么？”
这回轮到范成业不吭声了。
贺一寒露出一副无奈的样子，“您明面上老跟王艾莉对着干，她肯定想你离开DG很久了，说不准您这事儿就是她在背后策划的，她和龙爷联合陷害您，白雁秋肯定是他们两人其中一个放出来的，您这是中了她的连环计中计。说不准她其实对咱俩之间的谋划一清二楚，就等着看笑话来着。”
范成业大惊，“真是这样？！”
他这副样子像是还在云里雾里，范成业那么老奸巨滑，菲律宾一仗打得他和贝嘉几乎没命回来，竟然连这么简单的事都想不到。想来那件秘色釉里红真是相当厉害的一招，又狠又准打中范成业的软肋，打得他连基本的判断能力都没有了。看风格倒像是贝嘉的杰作，连龙爷也只是贝嘉放出来的烟雾弹而已。
贺一寒平缓了语调说：“当然这些都是我的猜测，我也不想事情会出现这样最坏的情况。但假设我猜测是真的，只要您能及时将龙爷拉拢过来为我所用，那形势整个大扭转，王艾莉再没有钳制我们的工具，您往后在DG照样能呼风唤雨。”
范成业咬了咬牙，拳头敲了一把桌面，气息下沉狠狠说道：“管他三七二十一，先做了再说。”
贺一寒暗自松了口气，虽然不知道他用来交换的是什么，但能让江湖老大哥变节的，肯定不是什么好事，既然范成业说了他自己能搞定，还是少参合的好。“还有，别忘记白雁秋，这个女人有可能是您成事儿的关键。您必须把她挖出来，如果她是龙爷的人，那么就等于抓到一个谈判的筹码，如果她是王艾莉的人，那咱就更歪打正着，利用她迫使王艾莉放弃投票。”
范成业听了皱着眉频频点头，又疑虑道：“王艾莉会为了白雁秋放弃投票么？”
贺一寒单手半握着拳放置在唇边，思考着说道：“白雁秋被放在您身边这么多年，不会是个随意可以丢弃的角色，她很有可能是王艾莉十分信任的近身。”
“比你的助理还近？”范成业这才开始认真思考这个问题。
贺一寒点了点头，这样说可以让范成业不再打贝嘉的主意，贝嘉暂时算脱离了危险。
结束密谈回到公司已经是中午，贺一寒才走出电梯就见钱小江手里拿着三明治和橙汁准备下楼。
“哪儿去？”
钱小江冷冷地瞥了他一眼，不大想搭理他，“老板，现在是午休时间，我想上哪儿上哪儿。”
这个钱小江自从年初二开始到现在对他就这态度，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自以为认了贝嘉王艾莉做干姐姐就天下无敌！他板起脸，双手插腰喝道：“让你说就说，哪儿这么多废话！”
“就知道以大欺小。”钱小江不满意地小声嘀咕了几句，又瘪了瘪嘴才回答，“我去给嘉嘉送午餐。”
“她在哪里？”他眼神闪了闪，故作平淡地问。
“保安科的监控室。”
她跑那地方去干嘛？贺一寒把臭脸的钱小江支开，自己拿着三明治和橙汁来到监控室，一打开门眼前壮观的场面让他为之惊奇，满墙的监控屏幕不下三十个，每个都不间断地播放着几乎一模一样的画面，而坐在这些屏幕前方的正是贝嘉，身上的衣服都皱了，旁边的小桌上放了不少装零食的空袋子，看样子她呆在这里像是有几天了。
她手托着脑袋看得很认真，根本没发现有人来了，贺一寒将三明治和橙汁放在她身边的小桌上，她伸手拿起橙汁来喝却仍然没发现自己。
“原来这几天你就躲在这儿啊！”他突然发声。
“卟！咳咳……”她吓得刚喝进嘴里的一口橙汁半喷半呛着。“怎么咳咳……你来了？”
“我总得知道我的助理上班时间不在，跑哪儿去了。”他坐在她旁边的椅子上给她递了餐巾纸，心想要不是着急拿那2％，他还真没兴趣知道她去了哪里。只是如果她这几天都呆在这里，怎么跟龙爷联系的？“你这么看有效果吗？”
“有重大发现！”
“发现是谁在办公室里装监控？”
贝嘉挤着眼睛坏笑着说：“我发现……咱们期货公司的陈总监跟宣传部的小美有婚外情。”她把一格电梯的画面调出来看，“你看这个和这个，小美买的领带夹很特别吧，结果戴在了陈总监的身上，他们两个还不是有奸情？不是我跟你吹，天网恢恢都没我这双眼睛厉害，陈总监的老婆可是只母老虎，他们迟早出事儿。
☆、第68章 一拖二
还真是吃饱了没事干；这跟上午所想的那个城府极深的女人是同一个吗？贺一寒没好气，“他们有没奸情关我屁事，说正经的！”
贝嘉这才收起笑容调出另一格画面；时间是年初六的上午，那天公司有专人过来大扫除，但是领导人员的办公室都锁着；从画面上看他们两人办公室门口的画面丝毫没有异常。
“什么问题？”他看不明白。
画面在十点二十分三十九秒的时候暂停；贝嘉指着画面的角落；“你看这里有一摊水渍，可是下一秒你再看。”
贺一寒眯起眼睛仔细看，果然下一秒的时间就没了；没有人清理过突然就这么没了！“所以画面被人截走了再接上去？”
贝嘉点了点头肯定了他的结论；又调出走廊和大办公室的监控画面，“你看从公司楼下大门，到电梯到咱们这层楼的大办公室，一路进来的清洁工人有五个，在清洁时其中有一个人消失了一分钟左右，就是这个戴渔夫帽瘸脚的老头。”
她一个人同时对着三十台不间断播放的监控，竟然还能看出这么多问题，贺一寒不得不佩服她，虽说是个骗人的老千，但她不仅头脑聪明，眼力和专注力都相当不错。
“一分钟时间就能完成安装？”
“给我三十秒包开门锁和装监控。”她喝了口橙汁又说：“我查过，初六那天来清洁的是外面的公司，这个瘸脚的老头已经离职回老家了。”
这么巧？贺一寒皱起眉。
贝嘉靠向椅背，“我一直往前看，看到了去年你搬进来之前的录像，都没发现任何人有什么可疑的行径。我怀疑你办公室里的录像不是为了监控你而装的，可能更多是为了监控冯昊飞而装的。”
“会不会是炎宏林？所以他才能抓得住冯昊飞的把柄要挟200亿。”
她摇摇头，“很有可能，还得继续看才行。”
贺一寒挥挥手，“我认为没有再看下去的必要了，就算让你发现了可疑的人也不可能是范成业亲自动手，跟初六的情况一样，还是没下文。”
贝嘉叹口气，认同道：“你说得也对，看了几个通宵我也好累了。”
“你都没回过家？”难怪她的黑眼圈这么重，贺一寒皱眉。
“你不也几天没回过家嘛，跟杨小柔吵架了吧？”
贺一寒心虚，“谁说的！”
她把三明治掰开一半分给他，边说：“这几天我挺留意你的。你最近情绪不太好，对着下属说没两句就开骂，平常上班时你的车子都顺行过来，这几天都从对面车道调头过来。”
他不爽地大口咬着那一半的三明治，不服气地说：“我在外面办事才来上班不行吗？”
“你呀……”知道他自尊心强，她只叹了口气，没说出来。“没地方去的话你可以去我那儿住，你有钥匙。”
他三两口吃完了三明治，直接喝掉了半瓶橙汁，好像一点也不介意是她喝过的。“我说过我的事儿不用你操心，你也别老盯着犯人似的盯着我。”
“我只是关心你而已。”
不知怎地，同样对着他认为很单纯的杨小柔和他认为很狡猾的贝嘉，贺一寒突然觉得对着狡猾的贝嘉要舒服得多，说话也轻松得多。基本上她很清楚他的想法，任何事情他只要说一次，她就能完全理解，有时候只说个开头她就知道他接下来想说什么，甚至只要他稍微做出个写字的手形，她就会自动给他手里放笔。在贝嘉身边，他作为一个男人竟然有种被宠着被捧在掌心上的感觉，更有种难以言喻的奇妙默契。
贝嘉也吃完了半个三明治才说：“对了，我想请几天假。”
他偷偷警惕起来，“干什么去？”
“去给你办那2％的转让啊，你放心，我一定在股东大会之前把事情完成。”
他皱起眉，“我不明白，股票是你的，找个律师来办不就行了，还要折腾什么？”
她别有用心地笑笑，“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似乎真像范成业所说王艾莉肯定有布局，她到底在想什么？这时候手机响了，钱小江那把不耐烦的声音传过来，“老板啊！明知道嘉嘉也在公司，拜托您就别把私人感情带到公司里来，让人看见了又该说三道四了。”
“说什么东西！”贺一寒没好气。
“说你的杨小姐呗。”
贺一寒立刻站起身走出了监控室，脚下不敢停留直奔30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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