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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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夫- 第9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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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这些事,她日后也是要面对的,他并不想瞒她。

他心中反复想过多遍。

明思之所以一直躲避他,是因她对自己不了解。

当年惊雷害她落水,而后,自己又对她的丫鬟那般凶言,她心里定然是害怕自己,认为自己是心狠手辣之辈。

她那样善良的女子,不愿同自己认定的“恶人”接近也属正常。

但凡她真正了解自己,定会对自己改观的。

眼下两人虽困难重重,自己却已经有了全盘打算。

只要她肯拉住自己的伸出的手,只需忍一时,自己定然不会负她。

原本想在今日将内情透露一二,却不想天不从人愿。郑氏之死竟是如此内情,明柔自然不便让她知晓。自己原本的成算也落了空。

司马陵心中黯然苦笑。

明柔看着他眸光忽喜忽忧,忽亮忽暗地不断变幻,以为他还在想着那证据之事,“太子哥哥且宽心,证据之事我定然会放在心上,容我好生想想。若有线索,明柔会第一刻同太子哥哥联系。”

司马陵垂眸片刻,抬首一笑,“今**同我说的此事,除了你可还有人知晓?”

明柔轻声道,“母亲死前曾有遗信给老祖宗。不过,我了解母亲,她在信中绝不会提长公主之事——再者,若是母亲提了,老太君必定会召见于我。”顿了顿,又道,“这件事,我从未告知他人。至于老太君心里如何想的,我便不清楚了。”

司马陵轻轻颔首。纳兰大老爷同大长公主之事连明柔都知晓,纳兰老太君不可能一点未闻。不揭破此事,自然是顾及纳兰侯府的面子和皇家的顾虑。

如今当事人死的死,瘫的瘫,只怕纳兰老太君也是松了一口气吧。

司马陵微微锁眉——这证据会不会在纳兰老太君处呢?

明柔看了看他的神情,猜到了他心中所想,摇首道,“不会在老太君处——母亲不会把证据留给老太君。”

司马陵眸光不解——明柔怎能如此肯定?

明柔瞅了一眼太子,垂首咬了咬唇,“母亲心里一直对老太君和老夫人不能释怀——认为她们当年求亲之时多有隐瞒,而母亲嫁入纳兰府后,府中又一直偏心于三伯母……”

明柔心里清楚母亲的个性,她既然做了这样的选择,便不会让他人抓到分毫错漏。她是绝对不会将这样的把柄交给老太君和老夫人的。

至于那封信的内容,明柔也多半能猜到——应该是母亲将这些年的委屈和怨言发泄出来了,那样的情绪正好掩饰了母亲自尽的真正用意,正好断了他人的猜疑。

司马陵了然的点了点头。

明柔虽说得隐晦,他却听得分明。

郑氏对府中有这样大的怨气,那的确不可能冒着风险将证据留给府中其他人了。

“我明白了。”司马陵笑了笑,“你也不必介怀,此事便尽人事听天命吧。”

见太子这般大度,明柔心中愧疚更甚。

两人说了半晌,不觉时辰已经过了许久,楼下大堂先还有热闹人声不断传上来,如今却是一片雅静。

司马陵看了一眼窗外,“时辰已经不早了,你们回吧。”

明柔福身深深一礼,告退而出。

门开了,又合拢。

包厢中只剩司马陵一人。

孑然静静而立,半晌后,他低声似自语,“明思,若我一直不弃,你肯来我身边么?”

~~~~~~~~~~~~~~~~~~~~~~~~~~~~~~分割线报道~~~~~~~~~~~~~~~~~~~~~~~~~~一路上积雪极深,马儿也是深一脚浅一脚行步。

待四人回到纳兰侯府已是子夜时分,明思跟着明柔回到了沁芳院。

碧桃将火盆移到近前,帽儿将明思的石青披风拿到门外抖去雪花,碧桃接过披风搭在外间的熏笼上烘干。

两个丫鬟做完了事,退下。

明柔拉起明思有些冰凉的手,“六妹妹,辛苦你了。”

今夜呆的时间太久,手炉也早就凉了,明柔的披风也没有她的厚实,自然是有些冷。

明思莞尔一笑,“看三姐姐这般,想是有好消息吧。”

当着帽儿明柔自然不好提及,所以一路上两人也未曾说起。

明柔颔首一笑,又叹了口气,将太子所许诺郑书远之事说了。

听得明柔的那声叹息,明思微微一笑,宽慰道,“太子殿下肯这般相帮,已是万幸。其他也不必介意了。”

明柔摇首,苦笑道,“我却不是为这个——表哥能活着,其他的我又如何会在意?我只是觉得有些对不住太子哥哥。他如此大义相助,我却帮不了他。”

明思微微愣,垂眸片刻,“你如今作何打算?”

听了明柔之言,明思也明白了司马陵的成全之法——赐死郑书远,然后让他从此离开大京,隐姓埋名。

明柔松开明思的手,起身走了两步,沉吟稍许,似下定了决心一般转首,“六妹妹,我想离开。”

看着明柔,明思笑了,轻轻颔首,“我同意。”

这是最好的结局了。

不过这接下来的事,还得好生安排。

明柔定然是要同郑书远一起离开,那就不能等自己一起了。

明思暗暗寻思片刻,“三姐姐,你如何想的?”

离开的想法也是回来的路上才下的,明柔从未离开过大京,想到未来,也有些紧张无措,“我还未想好。”

明思也明白她此时的心情,“我倒有个建议。”

明柔眸中生出希翼,快步回来,“六妹妹你说。”

“三姐姐同郑世子不妨去元国。”明思道。

“元国?”明柔一愣。

明思笑着颔首,“我有朋友也在元国——若是你们去了,也能互相有个照应。我曾答应过她,日后会去看她。他日我脱出身,再去同你们汇合。届时又再做打算。三姐姐,你看如何?”

明柔有些心动,“不知你那朋友是男是女?”

这个却不大好说了。

想着日后见面也迟早会知晓,明思暗忖片刻决定还是将事情说出,“他们是姐弟二人。其实你也识得——她弟弟便是富贵公公。”

明柔瞪大了眼!

富贵和太子近卫私逃出宫的消息,她自然也是知道,却万万不想竟然……

呆了呆,明柔愣愣看着明思,“六妹妹,你莫要同我说富贵公公私逃一事——也同你有关吧?”

明思轻轻叹了叹,将富贵姐弟的故事说了出来,却隐去了晟绣娘进的纳兰侯府,只说是一户大户人家。

“太可怜了!”明柔低声道,“难怪六妹妹要助他。”

明思也感慨,“她们姐弟二人都是极为知恩图报之人——你若去了他们那里,我也能放心。”

明柔轻轻颔首,忽地想起原先听说的情形,抬首诧异,“对了,听说当日太子殿下追到了东门,你是如何离开的?”

如何离开?

明思一噎,这个说来就话长了。

眼前蓦地闪过一双狭长的单睑,明思心里不觉一叹。

又是一个可怜人的故事。

可是此事却不能对明柔细说。

明思道,“当日还有一人在,他是富贵的朋友,当时富贵求了他,他便带我离开了。”说着摇首,“我未想到能离开,也未想到太子会放了富贵姐弟。”

明柔看着明思只觉惊叹信服,“六妹妹,你到底还做了些什么事?不如都告诉我吧,省的我每回都受惊。我每回以为自己多了解你一些,却每回你总又让我吓一跳。”

不是她找事,而是事找她,哪里又是她愿意的。

明思只得无奈而笑。

明柔也知道这些事明思也没理由随意同人说起,这般说话不过是仗着亲近打趣儿罢了。

遂笑了笑,又想起明思方才提及太子,不觉感叹,“我原来以为太子哥哥脾气大,难亲近。却不想他为人竟然这般好。”

明思微微一笑,“世上总是好人多的,人总要遇事才能识人。”

明柔深有其感的点点头,却忽地想到了什么似的垂眸叹了口气。

明思一愣,遂笑道,“如今已是峰回路转,为何还叹气?”

这一问,明柔却沉默了片刻,抬眼看着明思,眸光却是深远,“我在想太子哥哥为何会放了表哥?”

明思一怔,看着明柔面上神情,只一刻,便明了她的意思。

郑书远若是真个杀了欧阳三小姐,司马陵断无可能徇私放了他。

放他,有放他的理由。

说他“必须要死”,也定然有必须要死的理由。

两姐妹都是通透人,有些话自然不必说明。

太子既然说要放了郑书远,那他的认罪就是不成立的。郑书远没有杀人,那明汐那夜的作证之言便是谎言。

若是这样,那凶手只可能是……

第一百六十五章雪夜寻案

(二更)

想到此处,明思背心立时一寒!

还是有些不敢置信。

明柔定定地望着明思,目光幽深如潭水,“此事我已想过千百遍——那晚不可能是表哥约见她。表哥的性子我知道,他素来守礼。圣旨既下,他断不会做逾矩之事。”

明思默然片刻,“可她是为何呢?”

这个“为何”,自然问的是杀人的动机。

明柔轻声而笑,“我原先也未想通,可后来去探监之后,却是想到了。去年你为何被召回府,你可知晓缘由。”

明思一怔,随即轻轻点头。

“那日我收到表哥约见的字条,心中虽是诧异,却还是去了。到了倚翠亭,表哥见到我却惊异——”明柔低低一笑,“他问‘表妹,你怎来了?”

看着明思,明柔语中不无恨意,“只这一句,我便知道那字条定然不是表哥所写——她用表哥的名义约见我,却不会用我的名义约见表哥。这些年来,她一直在表哥面前做戏。表哥心肠软又是重情重义之人,一直念及她当年的点灯之情,视她为救命恩人。所以当日在老祖宗面前,他无论如何都不肯说出真相。”

明思顿时明白,眸光一闪,“你是说她寻郑世子便是为了此事?”

明柔颔首,“她陷害我,不过是为了那太子妃之位。如今她心愿实现,本无理由去寻表哥。自那件事发生后,表哥就再也没理过她。那日又是在宫中,表哥更无可能主动寻她。我想她寻表哥,定然是心中不安,希望表哥对此事封口。那日欧阳三小姐是跟在她后面出去的——”

明思心中生寒,脑中现出四字——“杀人灭口”!

欧阳倩同明汐向来是面和心不和,若是明汐发现欧阳倩跟踪,又听见了隐秘……

只听明柔幽幽道,“我虽不知当时情形究竟如何,但我却知道这样的事,表哥断不会是同谋,也更加不可能是凶手!他之所以认罪,只是无法说明真相。”

这真相不仅牵连他同明汐二人,还牵连了她的闺誉和整个纳兰侯府。

明思蓦然而惊——太子既然要放了郑书远,那他岂不是已经知道真相?

那他会如何处置此事?

看着明柔,明思忍不住问,“太子今日除了说郑世子之事,可还说了其他的处置?”

明柔也明白明思问话的意思,摇了摇首,“并无说及。”顿了顿,也有些不解,“我看他的意思似乎要照常大婚。”

明思有些惊诧,“照常?”

这样还照常?

心中不觉摇首,皇家的人果然不能用常理来判断。不过转念一想,或许司马陵对明汐还是有情意的吧。

但凡男女只要沾了一个“情”字,许多事便不能以常理度之了。

明柔心里也是迷惑。

这些年来,她看得很清楚。太子对府中姐妹,包括她和明汐在内,都不曾显露过半分情意。

甚至一定程度上,她能感觉到太子对明汐是有种厌恶的。

之所以敢主动写信约见太子,一是她相信郑书远绝无可能杀人,二便是她清楚太子并不喜欢明汐,选太子妃应该是皇后娘娘的主意。

这些年姐妹也入宫多次,就像感觉太子对她们敷衍不喜一样,她也能感觉出皇后待明汐有一种无形中的亲近。

虽知机会渺茫,她还是去争取了。

下定决心之前,她也想过种种后果。

可正如明思所言“她既然连死都不怕了,还用怕别的么?”反正,她也没有可再失去的了。

她想过了,把一切实情都说出来,若是太子肯彻查,证明表哥不是凶手,那或许此事还有回转之路。

她在母亲房中寻找证据,便是希望以此增加表哥的生机。

不曾想,太子竟然主动来寻她——看太子的神情,显然是已经知晓真相了。

否则绝无可能说出那样的处置之言。

可是她不明白太子为何没有半分处置明汐之意——便是皇后得知了真相也是断不能容忍的,更不用说太后了。

她不是不清楚此事不能放到台面上,但按皇家对待这种事的惯例也不是没有法子。

只需同老太君说明真相,而后“重病”也好,其他托词也好——重选太子妃也是极容易的事。

可照目前的情形来看,大婚还是如火如荼的筹备之中,似乎太子并无揭破此事的打算。

而且,太子今日甚至情绪还甚好。

她想不通了。

若是这样,她真的有些为太子不值。

明思抬首看了看更漏,“三姐姐,我先回了。”

明柔心中有些迟疑不决,“那你明日还过来么?”

明思道,“明日只怕没空,我送了我爹娘之后,就得回府。”

包不同还等着呢。

“这样啊,”明柔喃喃道,垂眸片刻,下定决心,“那今**就在我这里睡吧,让帽儿回去说一声。”

明思一怔。

明柔看着她,“我还有事要同你说。”

明思暗忖片刻,出门对帽儿吩咐了一声。

明柔也唤了碧桃过来,二人漱洗之后,明柔拉着明思上了床。

屋角留了一盏细小的灯火,两姐妹躺在温暖的被窝中。

光线一片朦胧,榻上少女容颜秀美静谧。

明柔轻叹,“我已经许久没有这般轻松过了。好像什么包袱都放下了。”

明思深深理解,“俗话说否极泰来,三姐姐日后一定会越过越好的。大伯母在天之灵也会庇佑三姐姐的。”

明柔长长呼吸一口气,语声幽幽,“我只是觉得有些对不住太子哥哥。”

明思今夜已经听她说了两回这样的话了,不觉有些奇怪,“怎么了?”

明柔沉默稍许,低声将今夜她同太子所说之言全部说了,末了,“我原本想寻了证据同太子哥哥求情——可他却主动帮了我,还答应我不追究。我思来想去,心里总有些不安心。我去之前也未想到太子哥哥会如此通情达理,原本想着此事不牵扯你。可如今我除了你,也无人可讨主意。六妹妹,你比我聪明,你替我想想此事?”

明思静静地听明柔说完,虽然此前猜到了不少,但经明柔这般详细一说,许多疑窦也解开了。

原来竟然是常妃!

这样说来,当年果脯之事和追杀富贵之事都是出自她的手笔了。

细细一思量,也不奇怪了。

在宫中能有这样的势力还有动机,除了上官常妃还能有谁?

思及大京世家常常称颂的上官皇后同常妃之间的姐妹情深,明思心中不禁无言摇首——在那把椅子之下,什么感情也是不值一提的!

大汉祖制可以“圈养”后族来防止外戚坐大,却防不了人心。

只要人有贪欲,纠葛和阴谋总是会存在的。

细细思量片刻,明思问,“你只是因找不到证据帮助太子,所以才心中愧疚么?”

若是那样,明柔应该只是愧疚,可明思似乎觉得明柔在愧疚之余似乎还有一丝不安。

明柔转首看了明思一眼,又看向床顶,轻声一叹,“六妹妹你这玻璃心肝是究竟是怎么长的?”

她的不安的确还有别的缘由,没想到连这都被明思看出来了。

实在让她讶然。

“回来的路上,我一直在想此事。”明柔低声道,“虽同太子哥哥那样说了,我自己也寻遍了,可我总觉得有错漏不对之处。我现在心里——有些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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