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唏嘘的分割线~~~~~~~~~~~~~~~~~~~~~~~~~~~~~~~~~~~来给明思报信的人是蓝星。
“你说什么?”明思不置信地睁大了眼。
不过明思,蓝彩和帽儿也呆住了。
蓝星语气也有些沉闷,却还是重复了一遍,“大夫人昨夜没了,大老爷中风瘫了。”
蓝彩满面震惊,看了明思一眼,“怎么会这样?到底怎么回事?”
“昨夜大夫人去了大老爷房里——丫鬟们一概都遣了。碧柳她们还以为大夫人是歇在了大老爷那里便未多想。今儿个早上去敲门才觉不对。开门一看,就见大夫人倒在房里地上,大老爷歪在椅子上——这才惊叫起来。后来,老太君便赶到了,把在场的丫鬟妈子都拘了起来。”蓝星低声道,“现在人还没放呢。后来便传了话下来,说是大夫人突然急症过身,大老爷伤心气急也中风了。让下人们朝各家亲戚送信。”
蓝彩一愣,“那你又怎么知道的?”
蓝星望着明思,“是碧桃来寻我,告诉我的。她今日一早受了三小姐的指派去寻大夫人,没想到去到门口正巧就碰着老太君让人看管碧柳她们几个。她躲在墙后听了半耳朵便吓倒了。她来寻我让我来找小姐,让小姐一定回去看看三小姐。”
“怎么会这样?”帽儿喃喃地道,“这样说,三小姐还不知晓?”
蓝星点头,“碧桃说她不敢跟三小姐说。”又看着明思,“听说三小姐这几日一口东西都未入过口。”
明思轻轻摇首,未言语,站起了身子。
蓝彩看了一眼明思,“小姐,我去收拾下。”
半个时辰后,明思同方管家交待了一声后,便上车行路。
回到纳兰侯府,四夫人也替明柔难过,握着明思的手眼圈发红,“明柔还没定亲呢!这没了娘,你大伯又成了那样……”
明思叹了口气,转了话题,“娘,那爹怎么说?你们不是定了三日后赴任么?这都拖了半个多月了。”
四夫人也叹气,“原先娘是舍不得你——可眼下府里了这样的事,少不得也要等你大伯母的丧事办了才能走。”
明思也是无话可说,只得点了点头,“娘,等府里的事儿办了,你跟爹还是早些去任上吧。今年这雪下得密,路上也不好走。方管家说这几十年都未见过这样的早冷天,我总怕这老天爷不大对劲。你身子也虚,还是早些去边郡,我才能放心。”
四夫人笑了笑,“你这孩子,嫁了人怎比我这当娘的还操心——我倒是问你,秋池何时才回来啊?这过年都没见人,真有那么忙?就算忙也不能不顾媳妇儿啊!”
明思笑着敷衍,“他是真忙。娘你是不知道他们秋家的男人个个都是把军务当做头等大事。成亲前爹不是说过么——他为了准备亲事本就耽搁了行程。这次回去一大堆事儿呢!”
四夫人摇首无奈,“我本想着跟你爹离开前还能见他一回,如今看来怕是不容易了。”
明思只得安慰,“以后日子还长着呢。”
正待还说些什么,忽见蓝彩进来,“小姐,碧桃来了。”
四夫人也知晓明思同明柔颇有些情意,“你去看看明柔吧,好生宽慰她些,莫要碍了自个儿的身子。便是你大伯母地下有知,也是望她好。”
明思颔首。
碧桃没有进鸣柳院,在院门处等明思。
明思一出院门,她便满脸急色地迎了上来,“六小姐,你快去看看我们小姐吧。”
昨夜下了一夜的雪,明思出门前止了。此时却又下起来了,明思见她满头满身的雪花,嘴唇冻得发紫,院门地上也全是凌乱的脚印——
显然在明思出来前,她已经来回的走了好几遍了。
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明思也不好多问,“走吧,先回沁芳院。”
几人走到沁芳院,进了大门走到廊下,明思顿住脚步,“究竟怎么回事?你们小姐如今可知道了大伯父大伯母的事儿?”
蓝彩帽儿帮碧桃拍掉身上的雪花,碧桃慢慢地流出了泪,“我没敢同小姐说,也吩咐了她们几个不许说。可我看小姐的模样,像是知道了——小姐先前问我,问夫人起身了没?我说起了。大约是我说得不利索,后来小姐把碧月她们几个唤了进去——我问她们说了没,她们只是哭……小姐后来便关了门不让我们进去。我只能来找六小姐了。我们小姐在这府里也没几个能亲近说话的……”
明思心中悱恻,“你先莫哭,三姐姐她如今怎样了?”
碧桃道,“自那日从宫里回来,小姐便没下过床,那日夜里吐了好几口血。饮食不用,药也不用——昨夜大夫人来看小姐,又吐了口血在被上。小姐昨夜睡得不好,今日一大早便让我去看大夫人起身没?谁知……”
没有说下去,望了那紧闭的正房门一眼,捂嘴哽咽抽泣,又不敢大声。
明思心中低低一叹,也是难受。
看了蓝彩帽儿一眼,“你们陪碧桃去房里坐坐,我去看三姐姐。”
两个丫鬟颔首应下。
绕着抄手游廊,明思独自走到明柔房门前,轻轻叩门,“三姐姐,我是明思。”
房内却无声息。
整个沁芳院也静得似乎听不见一点声响。
雪下得愈发大了。
半空中全是密密的雪片,似旋似舞。偶尔一阵风来,卷起数片雪片飞到明思的面颊上,化作有些微刺的寒意。
院子里也好,对面屋顶也好,全是一片银装素裹。
明思几乎可以听见雪粒落到屋顶和院中花木上的声音。
雪累得多了,花木不堪重负,稍稍随风一挣扎,那雪便簌簌地落下,在下方堆起一个小小的雪堆。
院中,雪白掩去了一切的色彩,显得分外洁净。
可明思却觉得这种洁净似乎带着一种冰冷无生气,让她不禁打了个寒噤。
轻轻地跺了跺脚,她又伸手准备叩门,却听此时屋内传来明柔的声音,是从未听过的漠然和了无生气,“进来。”
明思轻轻一推,门便轻微发出“吱呀”一声开了。
只见屋内是一片沉寂阴暗,一只烛火都未点,窗户也都关得只剩半条缝隙。只屋角盖了熏笼的铜炉透过竹熏笼上的红纱散出些许热气将阴冷之意稍稍驱赶。
转身关了门,明思走到床前,微微一怔,眼圈立时便红了,“三姐姐,你病成这样了为何还不吃药?”
明柔慢慢地睁开眼,“六妹妹,你是来送我的么?”
明思怔住,抑住泪摇首,“我是来看你的。你要好生听大夫的话,生病了不吃药是不成的。”
“好,”明柔看着她轻声道,“你叫你的丫鬟去把碧柳碧纹她们寻来我就吃。”
明思一滞,望着明柔不知该如何接口。
碧柳碧纹几个如今被老太君看管起来,她如何能寻到她们?
明柔定定地望了她片刻,眸中的光亮渐渐暗淡,最后闭上眼,不再开口。
苍白的面容死寂得犹如一尊蜡像。
明思心中一慌,坐下按住她的肩头,“三姐姐,你别这样——天大的事儿也大不过自己的身子,你这样不爱惜自个儿的身子,也对不住大伯母啊!”
只见明柔的睫毛微微一颤,片刻后,两滴泪缓缓溢出眼角,干涸的唇瓣轻轻嗡动,“是我逼了她,是我……”
语声微不可见,明思却听得分明,“哪里能跟你有相干?三姐姐,你莫要胡想。”
大滴的泪接连流出,明柔闭紧了双目,语声低微,只重复着道,“是我,是我逼她,是我逼了她……”
说了数遍,语声渐低,慢慢地没有了声音,只是那眼角的泪却小溪般的淌入发丝之中。
明思苦苦劝慰良久,她却再也不肯多说一字。
明思只得无奈起身,走出房门,碧桃三人却还在廊下等候。
见明思出来,碧桃满怀希望的迎来,“六小姐,我家小姐?”
明思轻轻摇首,“我看她的模样像是不太好——”顿了顿,“到底出了什么事?你说昨夜大伯母来看三姐姐,她们究竟说了些什么,你可知道?”
第一百五十二章不得不死?
碧桃怔怔落泪,听得明思的问话也是摇首,“奴婢不知。夫人将我们都遣开了,就走的时候,夫人嘱咐我要好生劝慰小姐。夫人说话很和气,好长些日子都没这般和气过。奴婢心里还高兴,今日一早还劝了小姐几句。小姐一听便让我去寻夫人——昨夜夫人在小姐房里呆了一个多时辰,给小姐装了一碗粥,可小姐还是没吃。”
明思看着她的面色,微微暗忖片刻,又左右看了看才低声道,“碧桃,你可还知道些什么?”
碧桃身形微微一颤,咬了咬唇有些犹豫。
明思在心里叹了口气,朝蓝彩帽儿使意,两个丫鬟便退到了一边。
明思看着碧桃,“方才,三姐姐说是她逼了大伯母——你可知道些什么?我也不想打听什么,可如今三姐姐心病在此,我若不问,又怎知如何开导于她?”
碧桃垂眸迟疑片刻才低声道,“奴婢知晓得也不多。小姐也不曾对奴婢说过什么——不过小姐不对劲已经好长些日子了。”
明思一愣,“何时开始?”
碧桃道,“自两月前那日听了大长公主死讯,小姐好像吓倒了!当时小姐打破了一个茶碗。从那日起,小姐夜里便总发梦,身子也慢慢就不好了。”
明思心里蓦地一颤!
忽地想起三朝回门那日,明柔曾说过的那句话。
她说,“六妹妹,你不懂。”
一股寒意从背脊慢慢升起,她定定神,“你今日去大老爷院里,还听见些什么?”
碧桃又咬了咬唇,看了明思一眼迅速地低了头,“奴婢去的时候,只听见老太君在训话——老太君说,老爷房里的事不许任何人说出去,让她们记住夫人是急症过身的。奴婢偷看了一眼,老太君手里好像捏着,捏着……一封信。”
明思只觉背心的寒意渐渐扩大。
猛然想起蓝星今日报讯说的——她问碧桃,“大老爷可是中风,如今怎样?”
碧桃点头,“老太君后来请了御医来看诊,是中风。说是虽无性命之忧,不过只怕日后都要人贴身服侍起居了。现在已经起不了身,也说不得话了。”
真是中风!
大长公主是中风而亡,大老爷也中风瘫痪……
明思发现了一个自己先前一直忽略的一点。这中风的两个人都还不到五十岁——从概率上来说,这也太凑巧了些!这样一想,她愈是猜测下去便愈是不安。
明柔的话,碧桃的话,无不在说明一个事实。那就是大夫人并非急症而亡,而应该是自尽身亡。
偏又这么凑巧,大老爷竟然也在同时中风!
而大长公主也是中风而亡!
天下不可能有这么多凑巧!
难道?
她不敢再想下去,脑中却不停智慧地自动勾画出一个事件的发生轮廓——令她心惊而惊恐!
顿时在心里倒吸了口冷气。
她想起了自己研习的那两册毒术……
在那本下册中便有种毒药发作后的症状同心悸而死是一模一样——白衣苍山的毒术不可能包罗天下所有毒药。
既然白衣族有这样类似的心悸发作而亡的毒药,焉知这天下间没有让人误以为是中风而死的毒药?
很多毒药的验证最后需要尸体解剖才能确定,仅从外观上验尸是查不出异样的。
如果大老爷同大长公主并非自然中风……
明思垂眸掩饰着内心的那股惊骇之意——大夫人定然是整件事情的关键人物!
可仅凭她一人,她如何能实施整个计划?
大长公主是在参加了上官皇后的寿宴,从宫中回府之时发病的。而那时,大夫人根本没有接近大长公主的机会!
如果她的这份猜测属实,大长公主并非意外而亡,那又是谁——有这个胆量、有这个动机、有这个机会,向大长公主下手?
按道理,大长公主没有子嗣,在皇家身份也相当特殊,从平日来看,她并无同其他人有什么利害干系,也应该没有人有理由去对她下手。
除了明思所得知的那一件事——那就是大老爷同大长公主的私情。
就目前而言,确切知道这件事的明思只确定大夫人一人。
她同纳兰笙虽是知晓,但他们两人都默契的从不曾提起。因为无论是她还是纳兰笙都明白,这件事他们最好是当做从来没有知晓过。
纳兰侯府和郑国公府都不能接受将此事捅破的后果。
而此刻,明思想的是大老爷同大长公主这么多年的私情,老太君真的一点不知晓吗?还有郑国公府也没人知道吗?
就算郑国公不知道妻子**,可大夫人既然多年前就知道了,难道就没对郑老夫人提过么?
如果她们是知情人——有没有理由对大长公主下手呢?
明思暗忖片刻,很快又推翻了自己的这个猜想。
不可能!
大老爷同大长公主的私情已经这么多年,如果要动手,早就应该动手了——如今两个人都快到了知天命的年纪,原来都未动手,更加没有理由在这个时候动手。
何况,大长公主是建熙帝的亲姑姑——无论是纳兰侯府和郑国公府都没有胆量去冒这样的风险。
想了一大圈,逐个排除之后,明思心中一紧!
论仇恨,论动机——除了大夫人再无其他人了。
如果这两个假设都成立,其一,大长公主和大老爷并非自然中风,其二,大夫人是核心人物——那大房这一夜间的巨变也就有了逻辑。
而碧桃所说的明柔的异样——在得知大长公主死讯后摔破的那个茶碗、和方才明柔不断重复的那句“我逼了她”、以及昨夜大夫人才看望了明柔紧接着就同大老爷双双发生意外。一个死,一个中风瘫痪——死人不会再说话,大老爷也成了活死人……
明思忽然间明白了!
如果前两个假设成立——大夫人所做一切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将所有的秘密全部带入地底。
她是为了保护明柔!
可是她为何要选择自尽呢?
难道她想不到她的死会给明柔带来多大的压力吗?
任何一个母亲也不会在女儿还未定亲还未出嫁的情况下,选择这样一条绝路啊……
除非……她有不得不死的理由!
如果现在不死她将会付出更大的代价。明思相信大夫人不会在乎大老爷,也不会在乎纳兰侯府的其他人。从目前来看,她唯一在乎的应该就只有明柔了。
明思转首看了一眼明柔那紧闭的房门,第一次不知如何是好?
如果真是她所猜测的这样,那么明柔无疑是知情人。就算并非全部,至少也知晓了不少的内情。
明柔心思细腻,如果大夫人真有异动,也许早就为明柔所觉察。
看着那扇房门,明思忽地有些不知所措。
该怎么做?
她不在乎事情的真相如何。尽管已经有了诸多猜测,她却一点也不想去验证什么。
如果想验证自己的猜测,她只需验证大老爷是否是自然中风就行了。
白衣苍山的毒术中有不少验毒的方子。
只要取到大老爷的血,她有把握能查出是否有异样。
可是,她不想。
这是一个漩涡。
纵然表面上的当事人已经死的死,半死的半死——可如今这件事只怕已经不是牵涉纳兰侯府同郑国公府这两家了!
连大夫人这样性格冷硬隐忍的人都选择了一条绝路,这背后隐藏的杀气已经是藏之不住!
明思绝不想将自己乃至四房卷进这样的是非中。
半点儿也不想。
可是,明柔怎么办?
先是郑书远的事,紧接着又是大夫人和大老爷——明思看得出来,明柔已经把自己封闭起来了。
她方才甚至没有勇气直接问明思大夫人究竟出了什么事儿。
绝路!
她想尽了所有方向,也找不到让明柔振作起来的法子。
重病缠身尚且有医,最怕不过生无可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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