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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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夫- 第8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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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是大夫人先前对郑书远有气,也应该不会挑什么毛病才对。

毕竟现在,也算得是最好的选择了。

只要两家私下说定意向,也就成了。

明思不太明白明柔为何这般……似乎竟然有些近似绝望一般。

明柔神情恹恹,似也不想多言。

明思坐了一会儿,也只能无奈的宽慰几句便起身告辞。

带着帽儿从沁芳院出来就看见蓝星在外面候着。

听蓝星悄声一说,才知道是纳兰笙特意遣她过来的,他在倚翠亭等着明思。

知晓他定然心急,没想到竟这般急。

明思不由失笑。

遣蓝星回去同四老爷四夫人说一声去向后,明思又带着帽儿朝镜湖走去。

镜湖在大花园中心,明思主仆二人两刻钟后才到。

因天冷,亭子前方的竹帘也放了下来,若不仔细注意,外面是不会注意里面有人的。

见明思出现,纳兰笙露出惊喜,一迭声的问题便来了,“六妹妹你这几日如何?秋池待你可好?将军府的下人可服侍周到?住得习惯么?”

明思讶然失笑,摇了摇首,笑道,“一切都好,五哥哥放心。”

纳兰笙挠了挠头,讪讪笑着,“也对,凭六妹妹的本事定能过得自在的。”

顿了一下又偷觑明思的面色,“六妹妹,秋池他怎那么快就走了?”

那夜宿醉,醒来都是第二日晌午,醒来后便收到秋池托人捎来的信。

说是信,其实也就一句话,就说军务繁忙,今晨启程回苍郡。

明明前日才听见他说要过两日,怎么又改了主意?

该不是两人间出了什么事儿吧?

这么一想,心里便猫挠似的。可毕竟是娘家人,也不好成亲的第二日就上门,只好一直按捺住等明思三朝回来。

为何走得那样急?

这样说来,原本定的日期应该是要迟一些了。

大约是觉得有些不自在吧——秋池那样的性子,如何能擅长演这等假凤虚凰的戏码。

明思笑了笑,也未多言,只道,“五哥哥不用担心,我们已经把话说清楚了。”

纳兰笙愣了愣,片刻后,才露出恍然的表情,摇了摇首也无话可说,惟有无奈。

心里却在腹诽,这个傻蛋——

抬眼又见明思面上的那一片淡泊无心

心中顿时苦笑,到了最后,也只得一声叹息。

明思却看着他正色道,“五哥哥,还有一事需你帮忙遮挡一二。”

纳兰笙颔首,“你说。”

明思道,“我那日送了十万两银票与秋将军,说是你托我转交的。”

纳兰笙愕然。

明思一笑,“我既是承了他的这份恩义,也想偿还一二。我另外还有些打算,不过眼下还未成形。他日若成了,再告知于你。同你说一声,万一日后说起,你也好应对。”

盛德楼十万两,这又是十万两,还有个若是……

这个六妹妹还真是不肯欠人情。

而且还要假托他的名义,想来一是怕伤了秋池的颜面。其二,则分明是不想秋池知晓同她有关,走的时候也好干干净净。

一个走得急,一个无心思。

这般看来,他这多日来设想的成算只怕是难矣。

是夜,四夫人弃了四老爷在春芳院歇下。

母女俩挤在一处,亲亲热热地说了半宿的私房话。

四夫人悄声问明思,秋池可知明思真容?

明思摇首。

四夫人这才满意的一笑。

后来便教明思慢慢地将颜料配方中的姜黄减量,让肤色自然的淡去。

明思笑着应下。

那方子其实她早已琢磨熟悉,这几日的头发便是特意配淡了一些。

最后四夫人又叮嘱她数次,让她千万莫太早有孕。

最好是十七十八岁以后再怀孕为适宜。

“娘当初便是不懂这些,要不然这些年来,你也不至于连个兄弟姐妹都无。”说起子嗣,四夫人神情有些黯然。

没有给四老爷生下一个子嗣,四夫人心中一直深有歉意。

可若想到真要把夫君分给别人,她心中也是针扎般难受。

当年老太君赐下那对“姹紫嫣红”时,她也是数夜不能安睡。

还好,四郎好,女儿也好。

一个没有让她伤心,一个让她安心。

不得不承认,那对“姹紫嫣红”被送走时,她心里是心喜的。

同四郎这一世也算圆满,唯一的遗憾便是没有给四郎留下一个儿子。

她不希望女儿再有这样的遗憾。

见明思露出好奇,她笑了笑,讲起了自己的那段过去。

第一百三十五章 天街细雨

(一更)

“娘当年曾小产过一次。那时年轻也不知事,怀胎到六月便身体有些受不住,也吃不下饮食。后来不小心跌了一跤——养了半年才好些。却是伤了子息之脉,再不能有孕了。还好,娘还有囡囡——”四夫人抚了抚明思的发丝,“所以囡囡定要小心些。这女子生孩子本是一脚踏进鬼门关,年纪愈小,这风险便更大。日后便是同房,也最好待十七以后再有孕。”

明思笑着颔首。

母女俩又说了些私密话,明思几度娇羞依偎。

直到二更时分,母女二人方才睡去。

翌日一早,一家人一起用过早膳,明思又去拜别了老太君并老侯爷老夫人,这才上了将军府的马车。

天公却不作美。

走出不过数箭之地,天便阴了下来,片刻后濛濛的雨点飘了起来。

车厢中也多了些寒意。

蓝彩把老太君赐的狐毛石青披风取出,给明思着好,“今年恐怕寒冬,小姐还是做件银鼠皮的大氅吧。”

以往四房是无钱,这后来几年虽有了钱,可又种种顾忌,明思的衣饰在纳兰府小姐中一直都是最简单朴素的一个。

当然比起一般的官家小姐也不会寒酸,但却从未有过一件真正华贵奢靡的好料子衣物。

如今已经离了府,蓝彩便不愿明思再俭朴自个儿。

明思一笑,“那么些年都过了,只这一个冬天,哪里就不能过了。日后再说吧。”

北将军府素来节俭,自己若是穿得太过招摇,也并非好事。

雨丝轻落,青石板铺成的长街便清冷了。

稀疏的几个行人也撑着油纸伞缩着脖子匆匆而行。

车轮“轱辘轱辘”的压过石板,留下清晰的两道湿黑痕迹。

雨天路滑,车夫小心地扯着缰绳,不让马儿跑得太快,并未发现刚刚经过了弄子里还停了一辆马车。

司马陵揭开车窗帘,看着那刻有北将军府铭记的马车慢悠悠的驶过。

抑住那有些澎湃的心情,他扫了一眼侯在车窗前的那个便衣侍卫,“小心些,若伤了里面的人——自个儿提头来见!”

穿了一身百姓服饰的侍卫恭谨地点了点头,“殿下放心。”

司马陵颔首,“去吧。”

侍卫摸出怀里早已备好的小石块握在掌心,撑起手中的油纸伞,快步朝北将军府马车追去。

车轴在纳兰侯府门外等候时便已经做了了手脚,只要自己掌握好力度,想来这颗大好头颅还是保得住的。

明思几人正在笑说蓝星。

这些日子蓝星一直在做针线活。

昨夜,蓝彩见她熬夜辛苦便说帮忙,蓝星却拒了。

帽儿很是惊异,蓝星向来不喜针线活儿,怎一下子转了性子?

最后蓝彩才笑道,“蓝星说阿刁说的,他们弩族男子不能穿未婚女子做的衣裳,除非是未过门的妻子——”

话还未完,只听车厢下“咔嚓”一声,车厢随即摇晃了数下。

蓝彩一手扶住明思,撑着长椅朝窗外,“钱大叔,怎么回事?”

车夫也察觉了异样,慢慢地勒停了马儿,回首道,“像是车轴的声音,我下去看看。”

片刻后,钱大叔懊恼的声音传来,“夫人,车轴断了。”

明思有些无语。

自己的八字还真跟马车不合——跳了回马车,惊了回马,这回又是车轴断了……

还好不像上两回那样惊险。

隔着车窗,“无妨,你去附近的车马行雇辆车回来便是。”转首,“帽儿,取把伞。”

钱大叔应了,帽儿从椅子下取了一把伞递了出去。

主仆三人在车厢内等候,帽儿掀开一条窗帘缝朝外望着。

附近的店家也好奇地朝这边张望。

等了差不多两刻钟,钱大叔才气喘吁吁的回来,“夫人,这附近的两家车马行的车都雇出去了。”

明思一愣。

两家车马行都没车可雇?

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此处正好位于纳兰府和北将军府当中,无论走哪头——起码都有小半个时辰的车程,还下着雨,如何是好?

主仆三人面面相觑。

就在这时,马蹄声“得得”带着车轱辘声匀速传来。

到了近处,马蹄声在长街对面停下,帽儿回首低声,“小姐,有个女的过来了。”

帽儿没有见过玉兰,只是奇怪这女子怎么不坐在车内,一般时候,便是丫鬟也可陪着夫人小姐同车的。

何论这等天气。

玉兰走到车前,“敢问是北将军府上的么?”

明思只听得是一个陌生的女声,听声音似是大家出来的丫鬟。

明思道,“确是。”

那女子又问,“可是车子坏了?”

明思道,“车轴断了。”

那女子语声恭敬,“请稍等,容奴婢回去禀报。”

不待明思反应,她脚步声便快步离开了。

明思掀起车窗帘望了望,只见对面停着一辆黑漆金线的六辔马车。

马车极是精致雍容,车厢也较一般的马车较为宽大一些,却未看到任何族徽标记。

一个蓝衣女子正背对着她,朝车窗内说着话。

明思放下了车窗帘。

心中疑惑——是谁呢?

片刻,只听对面那马车朝这边靠近,挨近停下后,那女子走到窗边,“六小姐可是回将军府?”

明思微愣,遂称了一声“是。”

那女子恭谨道,“奴婢主子请六小姐移驾,不过两位姑娘只怕就要委屈跟着奴婢一起步行了。”

明思问,“敢问贵主人是?”

那女子笑了笑,“六小姐过去便知,此处倒是不方便说。”

蓝彩道,“这丫鬟这般说话定是熟人,小姐就过去吧。此处又是街市,当是不怕的。”

明思想了想,也就点了头。

帽儿下车撑出伞来,明思搭着她的手下去,再看那丫鬟,已是走到了车头处,正同钱大叔说话。

看着那小半侧面,明思恍惚觉着有几分熟悉。

两步便到了对方车门前,蓝彩方抬手欲敲,车门便打开了。

精致的车厢之内,中间一方形小几。

小几左侧,披着鹤氅裘的素服太子正握盏抬眼望来。

看到明思主仆三人,他的神情很是平静,“六小姐请入座。”

仿若极熟悉,又极有礼。

车门外的主仆三人心里不淡定了。

望着太子,帽儿先是瞪大了眼,后又觉着不对,赶紧转首朝明思望去。

明思十分讶然。

怎么会是司马陵?

给她一百次机会让她猜,她也不会猜中是他。

从他的神情来看显然是猜出车中是她。

如今北将军府的主子也好,女眷也好,也就她一个了。

听着脚步声过来,司马陵忽地有些紧张,握着茶盏也不过是为了镇定自己。

听着脚步声停下,他便推开了车门。

终于,熟悉的石青披风裹着那窈窕的身姿出现在了眼前,那一刻,他用了很大克制才让自己平静的说出那六字。

而她似乎十分惊异,有些不置信。

司马陵望着她,淡淡一笑,“此处不好久留,六小姐是回北将军府吧,我送你回去。”

稍稍迟疑,明思颔首,“多谢。”

他既是私服出行,那便不适宜叫出身份。

蓝彩同帽儿扶着明思上了车,两个丫鬟默默对视一眼,将车门合上。

帽儿皱了皱眉头,总觉着有什么地方不对,却又说不出来。

马车重新启动,车厢中只得两人。

明思有些后悔今日没有带帷帽出来。

某种程度上,帷帽等同于墨镜——当然不是指防紫外线这项功能。

没有遮挡之物,明思只能垂目端坐。

按礼数,这样孤男寡女同乘一车也是不该的。

可是按太子的身份,明思又不能让蓝彩帽儿上来相陪——即便这里的位置绰绰有余。

明思心中并未想太多。

只是想着自己多半又是沾了秋池的光,否则这个太子绝无可能有这般太阳打西边出来的举动。

她根本不知此刻司马陵的心中有多么的激动和紧张。

若是她抬首,便能看见那双凤目中此时流露的满满情意。

司马陵竭力的按捺自己的情绪。

可当这个朝思暮想的女子坐到只离他一臂之远时,他觉得几乎听见了自己的心跳。

是那样的激烈,又有些忽快忽慢。

她静静地坐在对面,宛如一朵子夜百合。

石青的披风内露出一字襟式样的淡紫镂金百蝶穿花束腰小袄,配着绣着蝶戏水仙图案的紫绡裙。

流苏髻上除了几朵小小的宝钿外,就只一直金镶玉的蝴蝶步摇。

马车悠悠而行,步摇金丝垂下的几颗翠玉珠清透晶莹,随着马车的韵律,轻轻在她额前晃动。

她轻轻垂着眼睑,不曾抬起。

司马陵心中又是喜悦,又有些失望。

喜悦的是他能好好地看她,失望的是她却没有看他。

光线有些幽暗。

却不妨碍他的视线。

他发现她有极长而密的睫毛,微微有些卷翘。

她的睫毛很黑。

又望了一眼她的发丝,他发现好似比原先淡了许多。

面上的肌肤却依旧蜡黄,鼻翼上的黑点依旧驻留。

他知道她有一双极美的眼睛,也有极白皙细腻的肌肤。

此刻细细望去,又发现她有小巧却挺直的鼻梁,还有一张略带菱形的唇。

第一百三十六章相对无言

(二更)

下唇比上唇略小,唇形很是动人,带着淡淡的珍珠粉色。

十分之诱人。

他的手指微微一动,又停住。

忽地想起那夜的渴望……

莫名有些口干舌燥,心跳也愈发快了。

不行,现在还不是时候。

她藏得太多,藏得太深,没有将心中疑虑搞清之前,自己不能贸然。

定了定神,他赶紧垂眸,端起茶盏饮了一口。

感觉司马陵的视线从自己身上移开,明思心底松了口气。

心道,既是看在秋池的份上让自己上了车,总该不会又将自己的赶下去吧。

车轮轱辘辘声声平稳,车厢内一片静谧。

两人各怀心事,却南辕北辙。

你我互不知。

司马陵垂着眸子,心里想说些什么,欲张口时却是无言。

对臣子奴才习惯了驭气指使的命令吩咐,即便在父皇母后面前,自己的口气也未多热切。

自己该如何同她说话?

不想提起秋池,可别的话头又不能随意提——自己该同她说什么?

一瞬间,只觉茫然。

马车渐慢,最后停住。

窗外,玉兰的声音响起,“殿下,到了。”

这么快?

司马陵一怔。

明思闻言,却是松懈,上车后第一次抬首望着司马陵,含笑有礼,“多谢殿下相送。”

司马陵还来不及说话,车门已经被明思的两个丫鬟打开。

明思颔首一礼,起身下车。

下车后在车门处站定,又是十分周正的一礼,转身离去。

走出两步后,身后传来太子的声音,似乎稍急,“秋池不在,你若有事,可来寻我。”

明思讶然回首。

却见司马陵已下了车,站在车门处,看着这边。

濛濛细雨中,一身宝蓝带紫的鹤氅之下是素白的锦袍,隔着雨雾面容有些朦胧,只觉似是沉静。

玉兰急急的撑了伞过来,替他遮挡。

明思有些莫名,却还是一笑,微微转身微福身,“多谢殿下。”

言毕,在蓝彩伞下慢慢地走进将军府的大门。

石青的身影没入门中,不见。

相望的眸光久久不退。

片刻后,玉兰轻声道,“殿下,上车吧。”

司马陵颔首一笑,转身上车。

来日方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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