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张折好的信纸背面写着两字——是“女儿”两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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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五十一章 战鼓擂动(一更)
明思微愣一瞬,将信递给了颚敏。
颚敏有些不明,低头一看那两字也呆了呆,慢慢将信展开。
明思没有去看信上写了什么,只见颚敏眼圈慢慢红了,紧接着娟美的脸也有些绷紧。
明思正讶然间,颚敏忽地将信一捏,而后反应过来,很快将手放低身侧,似竭力平静一般看向明思,“王妃,柯夫人请咱们暂且留柯公子在府上住几日。”
明思觉出些不对,但此际不好多言,遂转身看向三人,“既是如此,天也晚了。三位就留下吧。如玉,带妈妈和柯公子下去歇息,就住前面的云湘院吧。”又看向那侍女,“这位姑娘还请留下,有一事要姑娘帮忙。”
如玉带着乳娘同顺儿下去,顺儿临走时好奇地看了一眼双目泛红的颚敏。
他对这个丫鬟有印象,却不明白她怎么突然好像要哭的样子。
颚敏察觉他的目光,心中一恸又觉悲哀,还是勉力的笑着朝他点了点头。
明思让兰儿将布罗沙鲁唤了进来。
将柯夫人心中的第二封书信递给两人,三两下说清了柯夫人的事。
两人大震,心知事关重大,遂请明思指示。
明思简明扼要沉声,“如此看来,那日我遇袭一事应是左柱国故布疑阵,想让我对皇上生离心。如今他的兵士已入京,若想行事日后不留把柄定不能真面目出现。我怀疑他应是早有所备想冒黑甲军之名行事。布罗速去京兆尹府邸将信件取出,我同沙鲁卓都先行入宫,你稍后同我们汇合。”
两人凝重颔首。
到了这一步,两人若还不知温多尔是在为谁办事,那便算是白活了。
可此事真是太过出乎两人意料。
谁能想到太子会在这个节骨眼动手,而且说动就动,事前竟无一丝端倪漏出。
布罗深深看了明思一眼。转身大步而出。
明思努力地沉了一口起,“入宫!”
马车上,明思一路沉默。
她大约猜到了柯夫人给颚敏的信中写的什么。
柯夫人的选择果然是因此事而起。
柯夫人只怕误以为那封告诉她真相的信是明思派人传给她的,否则柯夫人不会将那封信原物奉还一般交给明思,而信中不提半句。
难怪荣俊今日形色匆匆,原来还是这封给柯夫人的信乱了局,让荣俊不得不快刀斩乱麻的下了决定。
信自然不是明思所传,那会是何人呢?
明思一时了无头绪。
柯夫人怀疑是自己,但因有求于明思故而给明思的信中未提,恐怕却在给颚敏的信中只怕是漏了些意思出来。
要不然颚敏不会那样激动情绪异常。
可眼下还不是说此事的时候。明思得尽快入宫,让鹿儿公公改变计划。
明思原本的计划是自己入宫去看太后,让鹿儿公公替路十三传话。荣安听得太子约见路十三定会生疑心。若荣安亲自前去就罢。若荣安不去,明思再自己上场想法子引荣安前去。
按明思对荣安的估计,太子私下约见自己的侍卫大统领,荣安只怕是忍不住的。
去年这个时候,多木不过是给荣安传了一个语焉不详的信息。荣安都是趁夜亲自到睿亲王府来一看了究竟才释疑的。
马车停下,颚敏轻声,“王妃,到了。”
明思一下车,才见布罗已候在宫门前。见得明思下车,将怀中一叠信件递了过来。
明思也不多言。拿了信件便嘱咐三人,“你们且在此等候。”
三人领命。
明思朝宫门行去。
一刻钟后,鹿儿公公将明思引到了御书房门前。
明思朝他微微颔首。鹿儿公公朝内禀报一声后会意退下。
“进来。”荣安声线稳稳传来。
明思推门而入,荣安果然还在伏案批阅奏折公文。
“今日这般晚,出了何事?”荣安大约也是坐得乏了,站了起来顺势用手捏了捏自己的脖子。
问话却随意。
明思不说话,直接上前将一叠信件放在书案上。“方才柯夫人的侍女带着柯公子到我府中,这是按柯夫人遗言寻出的书信。柯夫人请求皇上看在他们夫妻二人以身偿罪的份上恕过柯公子。”一顿。又从袖袋中将柯夫人那封写给她的遗书取出,“这是柯夫人写给明思的遗书,皇上请过目。”
荣安唇畔笑意在明思说完第一句时就消失,此际听明思说完,面色凝重地接过柯夫人的遗书。
一目十行览过,眼中随之寒芒闪现。
这时,门外又传来鹿儿公公的声音,“启禀皇上,奴才有事禀报。”
荣安沉声,“进来。”
鹿儿公公躬身进来,“路统领求见。”
荣安蹙了蹙眉,面色冷凝,“让他等等。”
鹿儿公公又道,“路统领好似有急事,说是要即刻求见皇上。”
荣安垂了垂眸,“让他进来。”
鹿儿公公应声而去。
明思赶紧道,“皇上有事,明思就先告退。”
“不必,你留下。”荣安语声干脆。
明思只好站在一旁。
路十三进来,一见明思微微露出些异色。
荣安看着他,“何事这般急着见朕?”又看了明思一眼,“都不是外人,说吧。”
路十三遂恭敬沉声禀报,“太子殿下约属下相见,属下不知当不当见,特来请皇上旨意。”
路十三话声一落,只听“啪”的一声,荣安一掌击在书案角上。
无视两人的惊诧,荣安面沉如水,语声若从牙缝中挤出,字字低沉,“见!如何不见!”
明思同路十三未有目光交汇,皆垂眸肃立做噤声状。
戌时三刻。路十三准时抵达李家酒楼。
康全在楼上等候,因此行隐秘,故而荣俊只带他一人随行。
见得路十三出现,康全笑着迎上,压低嗓子道,“路兄,殿下已等候路兄多时,楼上请。”
两人遂一同上楼。
进了包厢,荣安正在窗前桌边独饮。
今日这楼上包厢已全被康全包下,倒也不怕隔墙有耳。
见得路十三。荣俊含笑长身而起,“路统领。”
路十三眼底一丝疑虑地走过去朝荣俊行礼,荣俊忙拦住。“私下见面不必这般客套,路统领请坐。”
路十三坐下,也不说话,只拿眼看向荣俊,几分戒备猜疑。
荣俊见路十三这般反应心里倒还放了几分心下来。“孤早就敬慕路统领的为人和一身本事,今日路统领能来,孤甚心喜。”
路十三垂了垂眸,“殿下过誉。”
荣俊一笑,心中虽急可面上仍旧要维持一副云淡风轻的从容不迫,“孤向来不说假话。孤是真有诚意想交路统领这个朋友。”
路十三微微蹙眉,狭长双眸定定看着荣俊,“属下不过是个武夫。也是个粗人。殿下有话不妨直言。”
“好!”荣俊一声利落,“挚友相交贵以诚,孤便不同路统领绕圈子了。”
路十三望定他不语。
荣俊看着他,唇角一缕浅笑,“孤急需路统领这般人才。不知路统领可看得起孤?”
路十三面色一震,随之讶然。
荣俊见他未有第一时间否定。心中一喜,遂愈发温文尔雅,“孤向来礼贤下士,也极愿意成全有情人终成眷属之美事。若路统领愿意为孤所用,孤可保证路统领定能夙愿得偿!”
路十三垂了垂眸,复抬起,“请殿下明示,要属下做什么?”
荣俊紧紧地看着他,唇边笑意却温和,“今夜丑时三刻,孤想见一见父皇,还请路统领放行——”
只听“哗”地一声,包厢门打开了。
荣安面若黑紫地站在门前,一双眼灼亮惊人,“你想见朕何需丑时三刻!说吧,你有何事要通过朕的侍卫大统领来见朕!”
站在荣俊身后的康全在见到荣安那一刻开始就面若死灰。
荣俊在神情微僵一刹后,下一刹,就将目光投向了荣安身后的明思。
因在还孝中,明思一身素担
黑发如墨云,素衣如雪,纤腰上只一束浅樱草黄宫纱束起飘垂而下。
廊上有风,宫纱吹得轻舞翻飞。
她整个人却沉静杵立风中,似一朵秋风中娇小荏弱的素雅白菊。
任尔千般吹动,只兀自静静婉约。
荣俊静静地望着明思,唇角渐渐露出一丝轻轻笑意,“儿臣无话可说。”
明思同他对视,眸光清澈如山泉。
荣俊偏首一看,只见窗外已被黑压压的兵士围住。
“无话可说?”荣安龙行虎步重重行到荣俊面前五步远站定,满面皆是压抑不住的怒色,“你既是做为何不敢说?给朕说!”
荣俊转首看回荣安,眼帘垂了垂,“父皇既已知晓,何必还要追问。”
荣安胸口急速起伏,死死地盯着荣俊,“为何?朕待你不好还是你觉得朕不配掌这天下,觉得朕比你不如?这么多年,你今日真是让父皇开了眼界,真真一个好儿臣!这般隐忍——朕真是养了一个好儿子!”
荣安的目光简直欲噬人!
“皇上恕罪!”康全蓦地扑到在地,“此番是计——殿下,殿下乃是被人蛊惑,请皇上恕罪!”
“蛊惑?”荣安冷冷瞥向康全,“蛊惑他来动他老子——你也当朕是昏君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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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五十二章 此生无憾(6000奉上——)
“皇上明鉴,分明是路统领他,他——”康全看向一旁垂眸的路十三,心中慌乱一时没想到明思只觉得此事定同路十三有关,否则只三人知晓的会面何以会被荣安堵个正形。甚至他带信只说是太子欲相约一见并未透露目的何为,荣安为何会来?
可这般情急之下,他却说不出来,因为从头至尾路十三都未明言过什么。
荣安冷意森森看着他,“路统领怎么了?难不成还是他蛊惑你主子的?”
康全颤颤噎住,忽地心一横,“属下并非此意,可此番是因路统领同九长公主有私情被属下得知,属下才生了妄念蛊惑主子——请皇上降罪属下!”
康全的额头碰得“砰砰”作响,只几下地板上便沾上了血色。
路十三垂了垂眸。
“路统领同九长公主有私情——”荣安意味不明地嘘了嘘眼,“他亲口同你说的?”
康全身形僵住,抬首看向荣俊。
路十三上前一步,从怀中掏出一个陈旧荷包,“你是否指的是这个荷包,这是夜白幼妹儿时所赠,夜白自当珍惜。至于你说夜白同九长公主有旧,那断不可能——夜白少年净身,不过是个阉人。康队长误会夜白不打紧,可莫要污了九长公主清誉!”
说完,路十三便退后垂首而立,仿若方才他根本未说出那番话一般。
康全呆若木鸡!
路夜白竟是阉人?那殿下…
他猛地抬首看向明思,正欲张口。
“够了。”荣俊轻轻开口。
语声虽轻却带着一种不容反驳的力量,让康全将话冻在嘴边,怔愣地望着荣俊。
荣俊看着康全微微而笑,“不必说了,父皇已全都知晓,再说无益。”
康全呆呆地看着荣俊。他从荣俊那深邃而平静的眸光中似看出了什么深意。
下一瞬,他蓦地明白了。
荣俊说的不是元帝,而是睿亲王妃。
睿亲王妃全都知晓了…
康全缓缓转首看向荣安,而真正的目光焦点却是停在了明思身上。
明思不躲不闪,一双清眸静静同他对望,黑黝黝的墨玉双眸宛若两汪不见底的冷幽深潭。
这一瞬间,康全全明白了。
明白了今日之局,也明白了荣俊的选择。
即便荣俊不如此选择,最后的结果也最多是两败俱伤。
康全心中极恸,却万千不能言。
他缓缓伏身下去。“全是属下一念之差蛊惑殿下才铸成大错,千错万错大半皆在属下之身,请皇上宽恕殿下一二。殿下只有请皇上荣养之意。其他都是属下同左柱国一力鼓动。属下再无颜见容天地,只求皇上恕殿下一时不明之罪!”
说完,他猛地从靴中抽出一把匕首,左右侍卫遂闪电般的护在荣安身前,而康全已经将那把匕首插入心口!
身形一颤。缓缓地倒了下去。
荣俊静静地看着,没有去阻止也未有出声。
如今这种局面,康全无论如何都脱不过一个“死”字,这般了结,也算痛快。
荣安发力推开身前侍卫,望定荣俊。一字一顿,“为何?这么多年朕一直信你,为何?”
退到一旁的路十三闻言抬眸。没有看荣安却是定定看向荣俊,袖中手握紧。
明思羽睫微微一颤,目光却没躲开荣俊的注视。
荣俊目光穿过荣安凝视着明思,良久之后,他淡淡而笑。“六旬天子历代不少,四旬太子自古鲜见。父皇今日不相疑。儿臣却怕他日。”
明思眸光轻轻颤动。
荣安死死地看着荣俊,唇线抿得死紧,忽地低低而笑,“好好好!好一个深谋远虑,果然是朕的好儿子——”倏地一顿,“来人!”
路儿公公猫着腰从门外躬身而入。
荣安紧紧地盯着荣俊,“你真是只想荣养朕?”
荣俊晒然一笑,此际的他又恢复成了那个翩翩儒雅的太子殿下,“信与不信只在父皇心中,何须儿臣多言。”
荣安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凝声一字一顿,“太子重疾,朕心极痛!着令太子王庭安养至痊愈,三日后启程!”
荣俊一脸云淡风轻。
荣安深深看他一眼,袍袖一甩,转身而行。
路十三走近荣俊身边,“太子殿下,请!”
侍卫团团围住。
荣俊只看向明思,英俊面容上毫无惊惧,唇边甚至还有一缕淡淡笑意。
明思转身而出。
走到酒楼外,荣安高大的身形伫立在夜风中。
明思上前,荣安未有转身,“京中现有两万温氏兵士欲动——”说了一句,他缓缓转身,“朕可以信你么?”
明思垂眸,“皇上永不必疑睿亲王府。”
“好,”荣安目光湛然,取下腰际的飞云神兽玉佩,伸臂半空,“传朕旨意,即刻命黑甲军入京,全数缉拿!若非万不得已不可惊扰过甚,能做到么?”
通透莹然的白色玉佩在星光下光泽柔亮,静静地躺在那一只带了些薄茧掌心之上。
明思顿了顿,伸手取过后又顿了须臾低声道,“将有令,兵不得不从。如今乃是举国盛事,明思以为当以吉为上。”
荣安怔了怔,深深看她,“你有何提议?”
明思道,“皇上不如下一道旨意,就说京中人满为患,令大胡子民非必要者体谅上意速速离京,以减缓京中秩序压力。今夜四城门不设门禁,只出不进。黑甲军可全城搜索劝说,若这般还有执迷不悟者再行下策。”
荣安垂眸片刻,“准!速速去办。”
说着一眼看到荣俊行了出来,荣安只看了一眼,转身大步就朝马车行去。
明思没有看荣俊,行出酒楼,到马车边同一直等候的布罗三人低低说了起来。
片刻后。三人齐齐肃然颔首。
明思上车,三人尾随马车而去。
银月如钩,丝绒般的天幕上星光偶闪,光芒却担待荣俊的马车驶离后,这片楼舍再度恢复了素日该有的平静模样。
夜色冥冥下,才发生的一切只如幻觉。
不远处一座两层的银楼屋脊上忽地传来“咯咯”娇笑声,“想不到我倒是帮了她一个大忙——小烈烈,这下该欢喜了吧?你这小王妃果真聪明有趣得紧,莫说你,连我也有些想快些同她见见面了!只可惜好生生的一张小脸蛋儿就是冷了些。这女人啊,还是要多笑笑才讨喜”
荣烈徐徐立起身形,月光下。欣长挺拔的身影长长拖曳在凹凸起伏的黑灰屋顶之上。
他的眸光专注而温柔地望着远处长街的尽头。
此刻长街空落静静,早已看不见那载着那一抹藏在他心头的动人身影的马车。
看似平静的俊容下,一颗心早已被万种情绪涨满。
千言万语在胸腔中涌动,在见得那抹身影出现时,他那一颗高高悬起的心才飘然落地。那一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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