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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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夫- 第37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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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二十一章 恩怨两消(二更—衣锦褧衣堂主和氏璧+)

秋老太太沉默了许久,似笑了笑,“原来是这样…你怎么找到这里的?”

“昨日我在街上看到了田妈妈。”明思轻声道。

秋老太太似一愣,“呵呵”地低笑两声,又咳了起来,“这个背主的奴才…眼下是跑…咳咳…了”

明思未有接口,算是默认。

“她以为我还有银子藏着,才守了我这许久,”秋老太太低笑,“看我不中用了…也就该跑了。”

明思也没说话,这个时候,她说什么都没意义,只能沉默。

秋老太太脖子动了动,一直耷拉着闭上的眼皮抬起了,现出一双浑浊的老眼,望着明思的方向,定定望了半晌,“我倒是想看看你的模样,可惜看不到了”停了片刻,“池儿来寻过你。”

她用的是肯定句,而不是问句,神情淡淡的,也看不出恼怒与否。

明思看着她,“嗯,是。”

其实有许多话,可是明思不想说,也没办法出口,只能这样简单的两个字。无论她同秋老太太之间有多少恩怨,可秋池…她是欠她的。

秋老太太也没问下去,那面容却有些奇异,似了然又似自嘲,慢慢转回头,面向屋顶,“你知道我最不喜欢你哪一点么?”

明思微怔,垂了垂眸,“不知道。”

“从我第一回看见你,我就知道――”秋老太太轻声道,“你对池儿并无多少心。”

站在屋角的帽儿悚然一惊,猛然抬首起来望着两人。

明思也愣了愣,虽知她看不见,却还是忍不住去看她的眼神,可那浑浊的眼中却是一片虚无,什么表情都无。

秋老太太却似无觉,“池儿他不会说话,可我知道。他把你当做了他的命,可你对他却无多少用心。你不用狡辩,我这把年纪了什么看不出来。那个贱女人大着肚子上门,你不为难她,不是你大度,不过是你对池儿无心。你若真将池儿放在心上,新婚燕尔,你岂能那般平静…咳咳咳”一口气说了这样长一段。她猛烈地咳嗽起来,却咳得甚是费力。

明思不忍,取了茶盏走过去,秋老太太却抬手挡住。语声无力却坚决,“不必了…我不渴”

明思顿住,颚敏上前接过明思的茶盏放回桌上,放好茶盏,她望了床上的老妇人一眼,又看了明思一眼,眼底有些奇异。

“别多想了,先歇一歇吧。”明思轻声道,语气甚是柔和。

这时。帽儿朝窗外看了一眼低声道,“小姐,王老来了。”

明思转首一看,果然是卓都领着王老御医并一个背着药箱的学徒走进了院子。

“不用看了,我自个儿的身子我自个儿清楚。”秋老太太也听到了帽儿的低声,低低笑道。

明思没有理会,帽儿打起帘子将王老迎了进来。

王老御医一见炕上的秋老太太先是一愣。下一刻眸光便闪了闪,明思知他认出来了,“劳烦王老了。”

王老御医上前诊脉,秋老太太又闭上了眼也不再说话。王老御医诊脉片刻收回了手,起身看着明思轻轻地摇了摇首。明思跟着他走到屋外,王老御医低声道,“元气已尽,恕老朽无能无力。”

帽儿跟着出来。闻言一愣,嗫嗫道,“方才还说了许多话――”

“只怕是――”王老御医摇首叹息,看向明思,“不过是一口气吊着,王妃还是进去陪她说说话吧。”

帽儿惊愣。回首看了一眼,心下只觉难言。

明思默然地点了点头,同王老御医道过谢,帽儿送王老出去,明思返身入内。

屋子朝向不好,室内的光线有些昏暗,明思走到炕边,低头看着眼前这个脸上已经浮上一层暗灰的老妇人,默然不语。

王老的未尽之言便是四字“回光返照”,要不然也不会连药方也不留下就离开了。

可是在这一刻,看着她这般模样,明思却只觉有些悲凉。

她明白,于秋老太太而言,也许死去对她才是一种最大的解脱。而她自己也已经感到了生命的流逝,所以,才会同她这般近似心平气和的说起那些旧事。

而这样的时候,明思能做的,也只能是静静地听,听她将想说的话说完。秋老太太是个聪明的女人,明思一直很了解。而她今日说的话,却是明思往昔从未想到的。

可她没有辩驳,不管秋老太太所以为的有多少真,但明思清楚,即便不是全中,那也有不少是事实。

她的确未曾真正用尽全心去对秋池…明思闭了闭眼。

“你还是不能生孩子?”静谧了良久,忽然,秋老太太的声音又低低传来。

明思睁开眼,“嗯”了一声,“寒症太重,难易受孕。”

秋老太太“哦”了一声,淡淡地,“那个西胡王爷不嫌弃你?”

明思淡淡笑了笑,“嗯,没有嫌。”

“你倒是个好命的。”秋老太太轻轻笑了笑,“又攀上一个把你当命的男人,他待你可有池儿待你好?”

明思没有接话。

而秋老太太好像也不期望她回答这个问题,扯了扯的唇角,“我求你两件事。”

明思抬眼怔了怔,垂下眼帘,“你说。”

“第一件,”秋老太太低低道,“我死了,帮我寻个地方。能看到池儿,但别让他看到我――”

明思蓦地一愣,眼底霎时闪现一丝复杂。

“他虽未对我说过,”秋老太太低笑又似叹气,“可我知晓,他已经厌极了我这个做娘的。我逼走了你,也毁了他…我这个做娘的害了他一辈子…他不会想看到我,我明白,我也没脸见他。”说着,她似已力竭,很是艰难的转首面对明思,“你能答应么?”

明思轻轻地应了一声,“好。”

秋老太太牵了牵嘴角。“这第二件”顿了顿,语声蓦地冷厉几分,“我要你替他报仇!”

帽儿同颚敏闻言神情一变,露出惊容,齐齐看向明思。

明思却神情安然,看着她不语。

秋老太太忽地笑了笑,“倒是沉得住气”将头转回,下颌微抬。“望”着梁上的蛛网,语声低微,“我打听了,说是秋府的丫鬟去告的密。你该知晓。秋府没有那样的丫鬟。我旁的不求,可这告密之人是害池儿身死的直接祸首,我做鬼也不能放过她――咳咳咳”

这一回,她咳得更厉害了,几乎整个身子也颤起,嘴唇哆嗦着,伸手捉紧身下的褥子,“你应…咳咳…应不…应…咳咳咳”

明思微微俯身,伸手按住她的肩膀。另一手替在她胸口顺了顺气,待她呼吸平复了些,明思轻声一字一顿,“不用你求我――在我知晓的那一刻,我便是定要替他报这个仇的!”

秋老太太咳声顿住,愣了一瞬,蓦地沙哑笑出声。猛地抓住明思的胳膊,“好!好!好!…也不枉池儿待…你…一场”开始声高,到最后几字,语声便低微了下来,说完那个“场”字,身体突地一僵,下一刻,那手边松了。软软地落在褥子上,面目一片死灰,再无半分声息。

帽儿同颚敏身影同时一颤,露出些惊惧,两人大约都没想到,秋老太太这样说着说着就断了气。

明思深深地呼了口气。将她的手臂放回棉被中。静静在炕边站了片刻,转身走了出去。

两个侍卫站在院门处,卓都站在堂屋门口。

明思看着他未有隐瞒,“她是秋池的母亲。”

卓都倏地一惊,但很快便平静下来,“王妃请吩咐。”

明思赞许地看着他,淡淡一笑,“葬在秋池西面的山上吧。后事不需隆重,但该办的东西也不能少。莫要惊动了人,你悄悄地去办就是。”

卓都看了明思一眼,没有说话,点了点头。

明思轻轻叹了口气,转身走了一步,忽地回身,“对了,那个瘸腿的妇人,若有法子也打听打听。”

卓都应下,“是,属下明白。”

看着他英挺的面容,明思微微一笑,“卓队长比我年长许多,算来也是长辈,无需这般客气。”

卓都一愣,面上露出些怔然来。

这时帽儿颚敏也出来了,明思朝卓都再一笑,带着两个丫鬟走了出去。

卓都怔了片刻,吩咐两个侍卫留下,交待了几句后,回到了巷口的马车前。

马车又缓缓启动,坐在马车内的明思却有些怔忪。

她也没想到,送秋老太太最后一程的人,竟然会是自己。明思叹了口气,有些恍惚,只觉冥冥中似有一种命数。所有生命中经历的人,好似最后都会有一个缘法来相聚和分离。

“小姐――”帽儿担忧地望着她。

明思回神过来,朝帽儿露出一抹宽慰的笑意,柔声道,“傻丫头,我没事。”

帽儿轻轻颔首。

明思又看向颚敏,颚敏似愣了愣,有些呐呐,“王妃”

“方才那老妇人是前大汉北府将军的母亲,也是我的前任婆婆。”明思直视她,语声平静而轻,“这件事其实也无不可见人之处,不过,我并不想太多人知晓――你能明白么?”

第六百二十二章王家娘子(三更—ac盟主阆苑仙葩+1)

颚敏秀美的面容一怔,很快垂了垂眼帘,低声应道,“奴婢明白。”

“嗯,”明思柔和地笑了笑,“红尘相聚皆是缘分,你虽是下人,可我身边的人是什么样儿的,这些日子你应该也能看出一些。有些东西我也改变不了,可我从来是相信人与人之间是以心换心的。其他的话我也不用多说,你若喜欢在我身边,那就同大家好好相处。”

颚敏抬眼起来,神情有一丝愕然,很快又隐去,垂了首,“奴婢明白了。”

明思一笑,不再多言,转首掀开一角车窗帘,隔着一层轻纱朝外望去。其实也不是想看什么,只是经历方才的事,她心里多少也有些莫名的心绪,想沉淀一下,整理整理自己的心情罢了。

朝外看了一会儿,明思刚放下车窗帘便感觉马车的速度缓了下来,帽儿愣一瞬,拉开挡板,“卓队长?”

“无事,路有些堵,就快好了,请主子稍等片刻。”卓都的声音传来。

帽儿从挡板的窗口朝前望去,只见前方街口上三辆马车迎面相逢,正好挡住了她们的去路。

等了片刻,其中一辆黑红漆的马车内传来一道温和的男声,“我们朝右边走,你们二位朝左边走,这般便可行了。”

对面两辆马车闻言对视一眼便依言而行,三辆马车的车夫各自驱赶自己的车辆,很快便挪出了位置。那两家也好说话,想着对方出了主意,便让这辆黑红漆的马车先行。

须臾后,街道便畅通了,帽儿笑着回首,“小姐,那人倒是真聪明呢。”

这条街道并非主街,故而街道相对狭窄,那人的办法虽听了大家都明白,但即刻之间便能想到的人也的确算是反应极快。

明思笑了笑,点了点头。

卓都驱马前行,走过街口时,朝那辆黑红漆的马车望了一眼,面上颇有些疑惑——听声音应是太子殿下,可没听说太子殿下回来的消息啊?

与此同时,那辆马车上的荣俊也放下车窗帘,随行的太子府侍卫总长康全跟着他的目光也看了一眼后方刚刚过去的卓都,“殿下,方才过去的好像是睿亲王府的卓都。”

荣俊一袭天青色缎地长袍,靠坐在车壁上,闻言噙笑颔了颔首,“嗯,是他。”

康全乃是荣俊乳母之子,荣俊的乳兄,两人自幼相识,故而说话也较旁人随意些,“他怎么做了车夫了?那车上好像并无王府标识。”

“我们这车上不也没标识么?”荣俊懒懒而笑,瞟他一眼,“估计是替十七叔办些私底下的差事吧,你管那么多作甚?”

康全相貌忠厚,闻言也是一笑,压低了嗓音猜测,“那倒也是——听说睿亲王的王妃是个妒妇,那车里没准儿…嘿嘿。”

两人离京近十月,但一路上多少也是同京中有些消息往来的。细致的事儿不清楚,但大事却还是知晓的。太子府传递的消息中多少也夹了一句两句的小道消息,收消息的人便是康全。荣烈大婚后,这消息自然也传了过去给他们,故而也看过那么一句提及这睿亲王妃的。

此番归来,荣俊不想太过招眼,便将大部队留在城外,自己带着康全先换了马车进了城。

听得康全带了些意味的笑声,荣俊挑了挑眉,斜睨他一眼,“怎么说也是我的婶子——你倒是编排得顺溜儿,谁教的规矩?”

康全顿时噎住,连忙赔笑道,“属下不是早先收到麻三的消息么?说睿亲王大婚,他又顺便提了那么一句,殿下,属下哪儿敢编排啊?”

荣俊嗤了他一眼,懒声道,“眼下我们刚回来,这京里的情形也不清楚。我那十七叔可不是个好惹的,这么多年都不愿大婚,偏偏娶了这个。你管她妒妇也好,大度也好,当下还是管住自个儿的嘴才是。万一惹了事儿,我可不会帮你讨人情。”

“是是,”康全连声应道,“属下这不是在殿下跟前才说那么几句,在外头,属下自然知晓分寸的。”

荣俊朝车壁上一靠,也不继续这话,阖眼须臾,“让你传回去的消息,他们可有回复?”

康全一愣,顿时明白过来,荣俊问的是四十日前吩咐的那事儿,遂回道,“五日前收到消息,说的查得差不多了。剩下的应这几日就该查得差不多了。这京城里夫家姓王,闺名阿思的小娘子,早前查到共四人,他们都让画师画了像,就等殿下回去看了。”

荣俊“唔”了一声,却并未睁眼。

康全面上露出些不解,蹙眉道,“殿下,你既是想寻那女子,为何不去问苍山头人?她不是苍山头人的外甥女么?一问不就清楚了?”

荣俊睁开眼瞥向他,唇角似笑非笑,“若是有陌生男子来打听你家媳妇儿,你作何想法?”

“我——”康全噎住。

荣烈抬了抬眉梢,“此番巴山节,父皇看得极重。苍山头人来年定要与会,白衣苍山是元国最重礼数的一支,这苍山头人在元国是人人敬畏。说句难听的,咱们能打下大汉,可让咱们打元国,那可是五成胜算都无。咱们都告辞出来了,你让我再回去打听人家的家事,你是怕我办不砸差事么?”

康全讪讪而笑,“属下一时未想周全”

荣俊扫他一眼,又懒懒地闭上了眼。

“殿下,属下还是不明白——”康全看着荣俊,迟疑着问,“殿下…莫非是看上了苍山头人那外甥女?”

他的确有些想不明白,他们进寨子的时候只见了那女子一面,后来在寨中住了五六日,也没听殿下提及过。可后来办完了差事,告辞出来了,殿下在寨子外头逗弄了苍山头人的小孙女几句后,却突然让他发消息回去寻人。

还这般的大费周章,他有些想不通。

若真是看上了,在寨子里时候,多少也有些打听的机会,也不至于这般的大海捞针啊。

“叫你办事就去办就是,哪儿来这许多废话。”一向好脾气的荣俊忽地冷了声,康全一噤,荣俊又放缓了语气,淡淡道,“让办事的人都机灵些,莫要透了风声出去,听到没?”

康全不敢再多言,恭声应下。荣俊又恢复了平素那温文平和的神情,闭目养神。

康全瞄了他一眼,怔了须臾,虽不敢发问,却还是有些面带不解的回忆了起来。

四十二日前,他们告辞出来,走出了寨子。那时,殿下心情还不错。一行人走到寨门下的山坡,殿下突地停住了脚步。他一愣,顺着殿下的视线望去,便见左侧草地的一棵树下,那个叫蜜儿的小丫头蹲在树下看蚂蚁。

在寨子里住了几日,苍山头人的两个孙子孙女,他们也是熟悉的。

那个小丫头一边哼着一支曲子,一边用木棍在草地上挖坑。哼的那小曲儿他从未听过,却有些好笑,好像是唱的“两只老虎没有尾巴跑得快”什么的。

没想到,殿下竟然走了过去,同那丫头说起了话。那小丫头说这曲子是她表姑教她的,殿下又问她表姑叫什么名字,家住哪里,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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