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了啊。”明思抿唇轻轻一笑,清眸抬起,眼底一丝促狭,“谁说没留信没来信?”
留了信?也来了信?
荣烈怔愣一瞬,蓦地脑中亮光一闪,“同心铃――还有那”看定明思。
同心铃便不用解释了,明思浅笑垂眸,语声柔柔,“世间万物皆有灵气,也皆有情、有语。铃兰告诉世人的是一句话――幸福归来。它告诉等候的那人,他的幸福一定会回来。而木棉花,”顿了顿,语声再低柔了些,“它的意思是,珍惜眼前人。”
原来…如此!
温柔的语声伴着醉人的话意若那最轻柔却又无可抵挡的春风瞬间吹入了人心,将那早已吹乱许久的春水一瞬间熨帖至舒缓的极致。
握在腰间的手握紧了些又松开,又握紧,却怕弄疼她,小心的克制着力道。却克制不住内心的澎湃。天下地下,只有眼前这古灵精怪到极点又慧黠调皮到极点的女子,能让他一日内地狱天堂的来回。
同纳兰笙谈话后下的种种决心,此刻早已融化在心间的那汪春水中,哪里还舍得半字重话?哪里还还能板起半分冷脸?只恨不得将全天下的好东西都捧到她面前,只要她能如同此刻这般的在他跟前柔柔展颜。
“思思――”荣烈蓦地低沉,拉长的尾音中带了几分可见的沙哑,透露着一丝渴望。晶亮的琥珀眸光眼底些许暗沉。望着她,眸光有些不分明。
明思怔了一瞬,在这般灼热的视线下,脸颊似发烫。目光几分羞涩的游移开,“元国的天特别美,就像我娘说的,山很青,水很绿。日后你若得空,咱们一块去看看。三姐姐同郑书远现在过得也很幸福。郑书远待她极好,郑书远在寨子里开了学堂,富贵也做了小孩子的启蒙师傅。他们都过得挺好。我在舅舅家住了二十日,舅舅把我撵回来了。可舅舅只是看起来凶。却是很疼我的。走的时候,他将这些年收集的药材都给了我,让我制归女丸。还说,若再得了,他会再给我送来。舅母表哥表嫂也待我极好,两个小侄子小侄女长得很漂亮,也可爱得紧――”
“亲我!”忽然。荣烈硬绷绷的出声,却是更加的沙哑,“思思,亲我!”
明思蓦地顿住口,在她说话间,那灼热的视线和手指下愈来愈快的心跳早已让她的脸红得不成样子,连带着她的心跳也跟着有些不停使唤的一下下猛跳。
目光在那亮得不可思议的琥珀眸光上一触,只觉热烈得近似咄咄逼人。无形的压迫逼人而来,却又带着不可名状的吸引力。
垂了垂眸,她倾身过去,在那额前印下羽毛般的一吻,然后慢慢挪下,眉心、鼻梁、鼻翼…最后在温热气息的喷洒间。轻轻落到了那形状优美的唇瓣上,却是摩挲碰触了一刹便欲抬起离开。
荣烈哪许她走!
“小妖精!”似早有预料,暗哑三字出口后,大手便按向明思的脑后,把那刚刚才离开一分臻首按了回来。
唇再度贴住的那一刻,明思的唇瓣便被紧紧吸住,发狠似了轻咬了下,便被灵活的舌头挑开,攻城略地…
用力的勾舔,深深的吸吮,百般的纠缠…一百多个日夜的折磨似要在这一吻中统统索回,无以伦比的强硬!
明思的舌根被吸的发麻,口腔中似也处处酥麻。这种酥麻宛若电流般的通向全身,让她几乎是无力的攀附着荣烈的肩膀才不至于倒下。可身子早已化水,全靠荣烈扶在她腰间和后颈的手才有力气继续承受这个太过激烈和太过强势的吻。
分明闭上了眼,可眼前还是闪现出绚丽的色彩,宛若光晕,宛若星辉,变幻无尽,直让她头晕目眩,忍不住便似泣似诉的低吟喘息。
听得这柔媚之极的声音,荣烈喉结剧烈滑动了数下,又发狠似的更加用力的吻入。放在腰间的手也紧紧地顺着那腰线用力滑动,不时用力捏握。可还是不够,那手本能般的便向前上移,顺着两人贴紧的前胸的那一丝缝隙,一寸寸的贴着上移。终于感觉到了那起伏的曲线山脚!只停了一瞬,便热切的向上攀爬。极致酥软饱满的感觉让他心房一颤,喉结迅捷地上下滑动一下,那饱满温暖的感觉便充盈了他整个掌心。想好好珍惜,可又抑制不住那种想狠狠占有的渴望。最后,化为了时轻时重的揉捏,让那时间最妙不可言的山峰在自己掌下指下随意的变幻形状。
明思早已身已无力,睁开眼,秋水般的一双眼此际眸光已是朦胧惺忪。正当此际荣烈唇稍松,只不轻不重的吸吮着她的唇瓣。
胸前的一侧高耸尽入人手,被捏得似疼似痒,心似发颤,身似发颤。身下有硬物,灼热如炙铁般抵住那羞人处…
明思只觉受不住,忍不住低低轻吟溢出,“荣烈别”
酥软入骨的三字带着无尽的缠绵,却不知是让他莫要停下,还是别在继续。
而这一声却让荣烈蓦地停住了动作!
唇缓缓离开,两人的唇瓣皆是润泽而亮,红得发艳。所不同的便是明思的粉唇更显红肿一些,看入眼中,有一种被凌虐过的艳丽,却使那菱形的唇线愈发明晰。
盖在山峦上的掌心已感觉到那颗硬硬又弹性十足的凸起,荣烈深深地喘了口气,将手移开。明思一张瓷玉小脸早已桃腮胜火,神智也有些昏昏然的迷离。此际见得他这般动作,意识瞬间回归了几分,随即,眼底浮起一丝错愕不解。
荣烈似调匀了下呼吸,将澎湃的心神强制按捺住,待平复了些许。他伸手握住明思的腰,眸光仍星子般灿亮惊人,唇角却笑意温柔,“我带你去个地方。”
虽还有些不明所以,但这种事情总不能她主动开口,再说,她也表现得足够明显了。
但见荣烈神情也不像有其他心事的模样,明思也就丢过一边,暂不去想,遂顺着荣烈的手起身,“去哪儿?”
荣烈长身而起,牵起她的手,偏首朝她挑眉一笑,“去了就知道了。”
两人牵着手出来,庭中沙鲁布罗外加帽儿皆齐齐朝两人看来。一看到两人此际的表情和那拉在一起的手,三人眼底都露出松懈的笑意。
明思被三人看得多少还是有些不好意思,手便朝回缩,荣烈却霸道的握住,不肯让她收回。
两人的这小动作被三人看见,三人面上都现出一丝忍笑神情。
荣烈却泰然自若,只瞥了一眼沙鲁同帽儿,“让大管事准备下,明日就把喜事办了。”
沙鲁一听,先一愣,旋即喜不自胜,黑黑的脸膛上霎时红光满面,应得那叫一个干脆利落,“是!属下遵命!”
帽儿倏地面上一红,狠狠剜了沙鲁一眼,终究还是不好意思,红着脸垂下首。沙鲁却咧嘴一笑,朝帽儿挪了一步,靠近了些。看着帽儿的眼中,满满都是笑。
明思见得两人这般逗趣,也忍不住抿唇而笑,却未注意到荣烈朝布罗也使了个眼色。布罗收到后,眼中也笑意一闪,朝荣烈心神领会的微点了点头。
荣烈拉着明思,“走吧。”
两人遂并肩朝外行,走到偏院前的岔道口便见卢老六同莫黑子龇牙咧嘴的站在路口。见荣烈明思二人出来,两人眼中惊亮,遂一瘸一拐的走了过来。
到了跟前,两人“噗通”一声拜倒在明思跟前,“属下见过王爷王妃!”
明思愣了愣,看向荣烈。
荣烈瞟了两人一眼,此际他心情大好,当然也明了这两人打的什么心思。多半是沙鲁给两人支的招,心情一好,自然也就宽宏大量了。
“起来吧。”荣烈懒懒道,“找沙鲁述职去。”
找沙鲁队长述职,那就是不用去天目山矿场了!
两人立时欣喜激动,对望一眼,又“咚咚咚”朝明思磕了三个响亮之极的头,“多谢王妃!多谢王妃!”
磕完头,两人满面喜色的起身,“属下告退!”一瘸一拐的走了。
心情一轻松,连那瘸腿的动作也走出了几分如沐春风的感觉。
明思看得甚是诧异,望向荣烈,“你分派他们差事,他们谢我作甚?”
第五百九十七章 青玉案思(二更禅非禅舵主和氏璧+)
说浑话的属下,迁怒的主子——这其中曲折自是不足道也。
荣烈些许不自然地咳了咳,若无其事的牵着明思朝前走,“你是我王妃,谢你也一样。”
一样?这…好像不同吧。
可明思还未来得及说话,荣烈便牵着她朝前加快了步伐,看那劲头颇是兴冲冲。
明思生出一分好奇,也就不说什么,跟着他走,忽地才想起自己头发还未梳理打整,“呀,头发——我没梳头呢!”
荣烈一看也愣了一瞬,遂低低而笑,眉宇间却是一片光风霁月的清朗之意,“无妨,我的王妃怎么都是好看!放心,这府里没人敢笑话你的。”
明思也只无语,荣烈挑眉一笑,兴致盎然的继续前行。
明思无奈片刻,也就随意了。反正已经走出来了。抬眼一看,行进的方向正是二门,明思顿时明白过来,他应是要带她去看新建好的正院。
一百来日,应该早已竣工了。
可虽有了心里准备,明思还是抑不在的惊喜了!
此时已近午时,今日正是秋高气爽明晰的好天气。
院门大开,阵阵凉风拂过,将庭院白玉雕花栏中的花叶拂得轻颤,幽幽清香送入鼻翼。明思的目光扫过,最后落在庭院东南面的秋千上。
怔了怔,缓步靠近,抚触着那金属质地的雕花枝叶,偏首看向荣烈,“你怎想到弄这个?”
荣烈轻笑,不回答,却反问,“喜欢么?”
明思笑盈盈地点头,“喜欢极了!”
荣烈眸光亮起晶莹,上前拉起明思的手,“走,去看看屋子。”
正院的格局已经大变了模样。
依旧是两间书房,却都在西面。相互毗邻,除各自一扇通向廊下的门外,相连的墙上还有一扇拉门。一拉开,两张书案隔着晶莹剔透的珠帘遥遥相对。
荣烈凑近明思耳畔,“日后我处理公事,你就在对面陪我。我累了,就看看你。”
明思抿唇轻笑不语。
荣烈又拉着她朝正房走。
院中原本的两套正房已消失,如今只有一套比原先单独的两间还要宽敞华丽的正房。一个隔间偏厅,一间寝卧。
虽是华丽更胜,却木香幽幽不失雅致。家具仍旧用了老太君陪嫁给明思的那套百年紫檀,屋内的各处细节却更加用心细致。
地面都铺了厚厚的蓝底彩色团花地衣,清雅不失喜气。
窗棂门框上皆是雕刻精细,同屋中床前和净房门前的屏风上雕花相呼应。
荣烈拉着她到净房门前站定,转首朝明思噙笑看了一眼,推开了净房门。
明思目光一入,霎时瞪大了眼,惊诧的噎了噎,“你该…不是把暖玉泉给拆了吧?”
“本来是要拆的,”荣烈挑了挑眉,笑得很是无谓,“后来皇兄的人在行宫后山找着了一处。我让布罗去看了,也是一般的暖玉石,就没拆那行宫里的。”
竟然想拆了暖玉温泉!这人…明思无语了。
西龙山行宫的暖玉泉,她太熟悉了。方才荣烈一推门,她便认出了这比早前那浴池还大一半的新浴池边上和底部的淡黄石头是同西龙山暖玉泉里的一模一样!
而且,净房门一开,空气中流动的淡淡矿物质味道也是似曾相识,哪里还不能确定!
这一刻,明思倒有些同情荣安了。
不用多猜,她也能想象出这人向荣安开口时的理直气壮——荣安自然是巴不得她这王妃继续做下去。这一点,她明白,他自然也早心知肚明。
有了这倚仗,他又岂会错过便宜?
荣安定也是极无奈,才让人在行宫周边寻这石头。西龙山行宫本就占了那暖玉温泉的名头才名扬天下的,虽说并非不可缺少,但也不能就这样让荣烈拆了啊…
思及荣安当时可能的脸色,明思也不禁忍笑,“你皇兄没训斥你?”
“训斥倒是无,念了两句而已。”荣烈揽住明思腰,神情慵懒,“他不允也不怕,大不了我去求母后,他还是得允。不过要几块石头罢了,也不是他心尖上的东西,这些东西,我皇兄还是挺大方的。第二日就遣人去西山寻了。”
心尖上的东西,明思看了荣烈一眼,两人目光一交汇,便不言而喻了。
明思低头,手指在他胸前画圈,“你真不想?”
“为何这般问?”荣烈微微俯首看着她,如墨的青丝幽幽闪亮,宛若上好的丝缎,让人心生欲触。荣烈也的确这般做了。
伸出手顺着那顺滑的发丝轻抚,“你想我去争么?”
“我的意见不是关键,”明思的食指在他衣襟上勾画出一朵玫瑰的图案,“不管我怎么想,我都不愿意你为了我而藏起自己的想法。”
荣烈轻轻地笑了,伸手捉住那只调皮的手,“我没有骗你,我真的是不想。那个位置虽的极度尊荣,可我现在过得已是满足。那个位置是皇兄一生所求,我却从来没有他那般强烈的想法。从小,我便很仰慕他,也觉得那个位置理所应当是他的。我没有生过要同他争抢的意思。后来发生了一些事,我有些气不过,才起了赌气之心。可那是为了赌气,为了脸面,只是抢了那位置来气他,却并非出自我真心。诚然,我也同他一样想成就大业,想这份基业能在自己这一辈发扬光大。但这并非就能代表,我也想跟他一样。虽目的相同,期望相同,也有一番雄心壮志,可我的想法同他本就是不同的。原来我还不太明白自个儿究竟怎么想的。可那回听了你那西江月的曲子,那一刻,我突地便明白了。原来自己想要的不过是一个现世安稳,岁月静好,只羡鸳鸯不羡仙…能看着这大胡盛世崛起,对得起列祖列宗。能得最欢喜的那一心人相伴白首,已是快活似神仙,便足矣心满意足,再无他求。”
顿住口,荣烈看着明思,“你的琴声我听出来了。你心底其实也是这般思慕的,可对?你也想有一个能同你心神相通,心有灵犀的同喜同乐之人,可你却总以为奢望,所以从来不去祈盼,不去希冀,对么?”
明思的眼中有惊诧。
荣烈的话让她心神震动,虽然今日已经足够惊喜,但还是不可避免的让她再惊异了一次。
这些年来,她也并非未曾想过自己未来的一生。
荣烈说对了,人非草木,草木且有情,人又岂能无情不动心绪?
只是,她不敢。
她深心明白自己所受的教育自己的思想其实同这个世界的格格不入的。她用了许多努力让自己适应这个世界的规则。
该低调的时候,她尽量低调。该下跪磕头的时候,她也温良恭顺,礼仪无差。
可有些原则,却是除非将思想全然抹去才能放弃。
她做不到分享自己的爱情,也做不到分享夺取别人的婚姻,更加做不到丧失自我,将自己摆在一个附庸的位置上。
就算她的言辞她的表情可以做低伏小,但她知道自己的内心是做不到的。她没有办法像这个世界的女人一样。这个世界上的女人即便有了最尊荣的地位,却还是要牺牲自己的内心,违逆自己的本性,委曲求全。
这样活着,日日煎熬,明思知道自己受不了。
能平平安安的活着,能看到身边的人都幸福,自己能自由自在,她已经觉得这一世没有白活。
所以,她理智的剪断自己偶尔跑马的思绪,不再去奢望。
人无欲,则至刚。
能伤到自己的人,都是自己赋予了对方权利。真正能伤到自己的,其实只有自己。
心中一刹那间掠过这前生后世无数的画面,明思轻轻地舒了口气,眸光在荣烈握住她的那只手上一落后轻盈抬起,唇边已漾起一丝柔柔动人笑意,“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
未有说话,却是低低轻柔的吟起了一阕小令。
这阙小令?
荣烈神色一震,眸光蓦地亮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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