帽儿看着明思,眼中满满疑惑不解,“小姐既然说不是王爷做的,那为何不告诉王爷呢?”
出了这样大的事儿,多个人也多个主意。何况,王爷也是极聪明的人,总好过明思一人扛着。
明思垂着眼帘,良久,轻轻笑着语声却低叹若幽,“我没有把握,所以,我不能让他牵连其中。”
帽儿怔了怔,望着明思的神情,心中似有一丝明了。定了定神,她伸手握住明思的手,“小姐,你别怕,我会陪着小姐的。小姐想做什么,教我便是,我不怕的。”
第五百七十章 全都放倒(二更奉上!)
感谢非华堂主打赏的和氏璧!
~~~~~~~~~~~~~~~~~一日平静。
晚膳过后,帽儿等三个丫鬟便退下,回到自己房中。
明思独自在灯下做着针线。
一室静谧,屋角柜上白玉狻猊香兽威严怒视,轻烟袅袅,空气中浮动着让人松缓的气息。
戌时方过,窗扇被轻轻拉开,一阵风进,烛火顿时摇曳。
明思抬首望去,一道身影迅捷跃入,站定,朝明思看来。
明思轻轻笑了笑,“来了。”
一身黑色夜行衣勾勒出挺拔的身形,秋池揭下面具,露出俊朗白皙的面容,点了点头,朝桌边行来。
方到桌边,只听外间传来脚步,秋池蓦地驻足抬目望去。
明思看了他一眼,轻声道,“是荣烈。他一直在书房候着。”
下一瞬,荣烈出现在门前,一身缎地黑袍,大红腰带,同样的一身黑,显得身材分外欣长秀雅。
目光在秋池面上一顿,他微微一笑,缓步而入。到了桌前,望着秋池,唇边噙笑浅浅,“秋将军果然信人!”
看到荣烈出现,秋池眼底却倏地浮起一丝怒色,又似竭力压制了些,只冷冷看了荣烈一眼,“在下说了要来,自当守信。只怕言而无信的却是他人!”
荣烈眉心一蹙,正待说话,明思却抬首看着两人淡淡一笑,“你们来应不是为吵架的吧?时间还早,大家还是坐下慢慢说的好。”
荣烈顿住口,看了明思一眼,挑眉一笑,一掀前襟,坐了下来。
秋池唇抿紧一瞬,也跟着坐下,紧紧盯着荣烈,眸色沉沉。
明思居中,余光朝对视的两人一扫,将手中正在绣的香囊连针线一起放在桌上,伸手取过桌子中央茶盘上的茶壶,替两人分别倒了一盏茶,放到二人身前。又替自己倒了一盏,捧起饮了一口,然后捧着茶盏朝两人淡淡看去。
察觉到明思的视线,荣烈勾唇笑了笑,端起面前茶盏缓缓饮了一口,施施然的放下。
秋池伸手握着盏茶,看了明思一眼,未有出声。
明思朝他淡淡一笑,眸光在他面前茶盏上一落,轻声道,“还记得么?这是悬丝银茶。”
秋池怔了怔,眼神顿时复杂深邃去,却也未动。
明思只静静地望着他,说了这句便再未出声。秋池怔愣片刻,方欲开口,却忽地发现自己说不出话来,心中猛然一惊,再想动弹,却是身如僵硬,纹丝也不能动。
眸光猝然一颤,余光朝对面一瞥,才发现荣烈此刻的眼神也有些奇异,身形也似乎同他一般僵直。秋池心神一震,遂定定朝明思望去。
明思先顺着秋池的目光看了荣烈一眼,然后转回看向秋池,语声淡淡,“不必看了,他同你一样。”
秋池的目光松缓了些许,紧接着却是疑惑。
明思垂眸笑了笑,站起身,走到窗边,从袖中掏出一只银哨对着窗外吹了吹。
银哨却并未发出声响。
明思低头翻看了手中银哨几眼,似觉有些奇异。
可显然,银哨已经完成了任务。明思吹过哨不过半刻钟不到,老花匠的身影便出现在窗前。他目光朝室内一扫,手掌在窗沿上一个借力,便纵身而入,落地无声。看那身形,却比秋池似还有利落几分。
待他一站定,看了桌边两人一眼。秋池是背对他而坐,他的目光在荣烈身上一落,显然看出了荣烈此刻已受制。眼中蓦地精光一闪,露出一丝喜意看向明思,“六小姐?”
明思朝他点了点头,未言语,上前一步,将窗扇合拢,转身将手中银哨递给他,“这个还给你。”
得了明思的肯定,他心中大喜过望,笑着伸手接过银哨,“多谢六小姐相助。”说完,接过银哨便快步朝桌边行去,他步履极快,明思却只静静站在窗前看着他。
只见他方走出数步,还未到桌前,忽地身形一颤,扶住身边的柜子,猛地转首朝明思望来,瞪圆了眼,“你——”说了一字,喉咙便似被卡住一般,紧接着,身形晃了晃,下一刻,满面怒色凝滞僵硬的顺着柜子坐倒下去。却竭力不让自己倒下,身体靠在柜上,这一刻,他只觉全身肌肉似乎都不再听使唤,哪怕想抬一根指头也做不到。浑身上下全然一片麻木感,最后,他只用一双不甘的怒目盯着明思,却是半个字也没发出声。
明思瞥了一眼还被他紧紧攥在手心的银哨,唇角勾了勾,缓步走到他跟前,停住脚步,望着他轻轻道,“你能告诉我,你为何来这么快么?”
老花匠闻言眸光倏地一颤,露出一丝惧意,下一瞬,死死地盯着明思,满眼皆是愤然。
明思轻轻一笑,从他的眼神中,她已经肯定答案。垂了垂眸,她轻声道,“你知道么?我最讨厌别人拿感情来欺疲这比真正的恶人还要让人厌恨。”
语声很轻,屋中的三人却都听见了,一刹那,目光各异。
明思无声的笑了笑,走到净房的屏风前,“人都齐了,你也可以出来了。”
秋池和荣烈闻言皆是目光一震,秋池看不到明思动作,荣烈却能看到。见明思走到净房说了这句,他眸光蓦地一亮,下一刻,眼中闪过一丝了然。
明思说完,便退后两步。
片刻后,净房的门开了,一身青衣长衫的“景明”缓步走了出来。他在净房内听到些声响,却并不知这边究竟发生了何事。
听到明思的声音,他只能走出来,望着屋中淡淡而笑的明思,他的眼神有些复杂。
再走出两步到屋中,一眼看到柜旁坐倒在地,正对着明思怒目而视的老花匠,他神情蓦地一震,转首朝明思望来。
明思却浅浅一笑,若无其事的转身朝桌边行去,“放心,他无事,过来坐吧。”
景明迟疑一瞬,还是走了过去。明思先行入座,景明看了她一眼,在明思对面坐下,又看了左右雕塑般的两人一眼,垂了垂眸,终于出声,“你怎么知道的?”
依旧是记忆中清越的声线,不过此刻却是低沉了许多。
明思抬眼看他一眼,取过一只空茶盏,也替他倒了一盏茶,递到他身前,“你是问我怎么知道你在对面房中?”
看了一眼递到身前的茶盏,他的目光不自觉地在那一截露出的皓腕上一落,却发现似乎比记忆中还要清瘦不少。烛光中,白玉般的肌肤下,青色的脉络隐约可见。
他倏地一滞,心中虽有千般疑问,这一刻却有些说不出话来,顿了顿,他默默伸手接过了茶盏,放在身前。
空气中有一种很舒服的香味,让他生出了一种有些恍惚的朦胧,一瞬间失神。
片刻后,他定了定神,想开口说话,却发现自己已经说不出话来。非但说不出话,就连想眨一下眼,也做不到了。心中一震,他猛然明白,为何他进来这般久,却只有明思一人在说话动作。
他扫了一眼秋池,秋池也在定定看着他,此刻的那双眼中却是一丝说不明道不清的晦暗不明。再看向荣烈,荣烈的神情却是他们四人中最为轻松的。见景明的视线望向他,他眼中甚至还带出一抹嘲意。
这时,明思捧着茶盏轻轻开口了,“香里我下的是一种迷香。这种香对人体无害,只会让人精神放松,降低五感的敏锐度。所以你们进来后,多少会有些松懈感。”半垂着眼帘,明思唇角弯了弯,语声幽幽,“蜡烛里,我也下了药。不过不是让你们动弹不得的麻药,而是你们中了麻药后,眼睛不能闭上。时间久了,眼睛会干涩不适。所以,蜡烛里的药是缓解你们眼部不适的。”
桌上三个男人的眸光都闪了闪。
明思却视若无睹,依旧语声平静,“真正的麻药是下在茶盏外面的,还有你们坐的椅子上,对了,这桌布也是浸了药的。因有那迷香关系,所以,等你们察觉时,麻药已经起效了。”明思轻轻抬眸,看向秋池和景明,唇畔一缕淡淡笑意,“茶中并未下药。至于你——”明思望向一旁的老花匠,“你应该也猜到了,药是下在银哨上的。你比他们不同,所以银哨上我足足下了十倍浓度的麻药。”
老花匠目光惊亮,狠狠地瞪着明思,似要噬人。
明思看着他轻轻地笑,“太子殿下只怕没同你说过,我同白衣族有些关系。而且,还是白衣苍山。这一点,太子殿下也是不知晓的。不过你放心,今日我下的药都是对人无害的。这院子也极安全,没有得吩咐,今晚谁都不会进这个院子。”
老花匠目光闪了闪,还是那副满面怒容的模样。
明思不再理会他,转首看向桌上三人,沉静若湖的眸光从三人情绪各异的眼神上一一掠过,最后垂眸淡淡,“我知道你们心里应该都有很多想问的想说的——你们想问的,我自然会说清楚。你们想说的,我只怕是有些不想听。所以,还是我来说吧。该从哪里说起呢?”说了这句,明思顿了顿,抬眸看向秋池,“不如从大雪山说起吧。”
秋池眸光猛然一颤!
明思静静看着他,唇边是淡淡的笑意,烛火摇曳间,一双乌眸似幽深不见底,“你不肯同我相认——可是因为你无法同我交代蓝彩是因何而死?”
第五百七十一章 真相如此!(一更奉上,强烈求粉!)
失眠到半夜起来码字,很想抓狂,一更先奉上,唉,大家再给点支持动力吧~~~o(╯□╰)o~~~~~~~~~~~~~~~~~~~~~~~~~~~~~~~~~~~~~~~~~~~~~~~~~~~~~~~~~~~秋池闻言,心房霎时紧缩,眸光倏地一凝,便欲开口,却发不出声音,这才想起自己眼下处境。他只能紧紧地看着明思,一双星眸间似有千言万语,一时深幽。
明思只看了他一眼,便垂下了视线,唇边有笑,却是清冷之极,“你想说什么?可是想说包不同是心甘情愿的,还是想说身为人臣当以家国为天下,当死而后己!”
秋池蓦地眸光一滞!
明思抬起眸,眸光是秋池从未见过的锐利冰寒,如冰剑一般看向他,语声更冷,“我只问你一句,千丈坳之前,蓝彩可知真相?”
秋池目光一颤,同明思冰冷的视线相对后,下一刻,却垂下避开。
虽心中早有估量,这一刻,看到秋池这般眼神,明思仍觉心室蓦地有些窒息发疼!
“不知道,是么?”明思轻声一字一顿的问。
秋池眼底浮起一丝痛楚之色,想闭眼却是无力。
明思眼角涌出一股湿意,竭力克制住,用力的吸了一口气,她轻声道,“你们这些男人想如何是你们的权利,可为何不给女人选择的权利?在你们眼里,女人算什么?是不是为了你们所谓的大业,再多无辜的性命都可以牺牲?赔上了包不同,赔上了蓝彩,赔上了三万千丈坳的兵将性命还不够,还要赔上更多!不错,你们的确还有资本,可你们可曾问过,这其中是不是所有的人都心甘情愿?旁人我不知,可我知道蓝彩!蓝彩若是知晓真相,定不会心甘情愿——因为不值得!你们不值得,包不同也不值得!”
明思微微仰面,将眼中的水光逼了回去,平复了下情绪,转首看了对面的景明一眼,唇角淡淡一笑,“若我未说错,藏兵的计谋应是你离京之后定下的。”
景明静静地看着明思,眼中情绪却是谁也看不懂的深邃。相比秋池,他的眼神要沉静得多。触及明思的目光,他的眸光也颤了颤,却并未闪躲。
明思看着他,“为将者爱兵如子,秋池即便能想出这个法子,却也不会忍心提出。能如此提议的,只能是你。假装溃败,藏兵以待东山再起,这的确是当时最好的一个法子。为了戏真,秋池甚至还真的受了重伤,若非我在大雪山相救,你们这法子只怕不能置之死地而后生。北府军可以没有包不同,却不能没有秋池。第一步成功后,秋池离开大雪山应是同你汇合。这个时候,你们已经去过了宝藏所在。秋池这一句应该是实话,宝藏的确被动用了大半。可剩下为数不多的宝藏却不能维持八万兵力长久使用——”
听到这句“八万兵力”,桌前三人眸光皆是一震!荣烈是惊诧,秋池和景明却是惊愣。
明思瞥了两人一眼,看着秋池轻轻一笑,“很奇怪我为何会知道?”唇角弯了弯,语声淡然,“不用太意外,我知道的恐怕比你们想象的要多得多。当年包不同赴京采买冬炭,我当时便有些奇怪,按他所算的消耗量,应是超出了二十五万人所需。当时我也未曾在意,后来,秋老夫人让我帮忙购置冬衣,这次的数量我却是极清楚。按包不同所言的比例,我那时便知北府军实际兵力并非是二十五万,而是三十万。二十五万在册,其余五万却是隐匿。而且,我还知晓这应当是秋老将军在世时,便已是如此。所以,北府军的军需才年年缺口难补。而这件事,朝廷中虽不知,但皇上和太子却定是知晓的。故而,当年秋池盛德楼募捐军资,太子殿下也亲身到场相助。”
顿住口,明思看着秋池,眸色若暗海深幽,“你从来不同我说你的公事。以前不说,是习惯使然。可如今,你仍然对我守口如瓶。秋池,无论何事,你从未真正信过我。可你不知,其实很多事,我早已知道。而如今,我也不再信你。你说要带我走,我半个字都不信!”唇角轻轻一笑,“你那日来,想见的不是我,而是荣烈!”
秋池的目光中现出一抹苦痛。
明思转开了视线,端起茶盏喝了一口,放下,垂眸,沉了口气,淡淡轻声道,“你们的第一个计划,是想利用元帝同荣烈之间的嫌隙,说服荣烈同你们合作。用三万兵力做饵,协同荣烈逼宫夺位。若是荣烈应下,届时宫乱一起,待到两败俱伤时,你们用藏下的五万兵力便可伺机而行,若有幸,便可得翻盘机会,将两方一网打尽!倘若灭了荣氏嫡系,不论后事如何,你们也算是大仇得报。我说的可对?”
明思看向两人,两人眸光皆颤动。一旁的荣烈眼中却是若有所思,他想到的是明思说的第一句,明思说这是他们的第一个计划。
明思的目光从两人面上收回,垂了垂眸,复又看向景明,眸清若水,“这是你们原本的计划,至于第二个计划,我若没说错,你们二人并未告诉秋池。应不是不信他,而是怕他不会做戏,在我面前露了端倪,我便不会按你们所言行事。”轻轻一笑,瞥了一眼一旁的老花匠,“知道么?昨日收到那张字条时,我还真相信过你是被人所擒。心里是难受过的,可后来我见了这位老人家后,我却有些怀疑了。既是觉得你的安危重于一切,他又为何要让我等到今晚才动手?我若真担心一人,能早一刻救人也是好的。何况,他安排得太周到细致了,他早间才发现你不见,只过了一两个时辰就将前后事都想周全了,我总觉得有些不信。后来,我知道此事定非他所言,至少,不是荣烈所为。可我还是没有全然怀疑你们,我只担心会不会是元帝察觉异样,将你抓了去。若是那样,便是最坏的结果。可我没有别的法子,只能赌——赌一个最好也是最坏的可能!我赌到了…吹了哨子后,这位老人家来得很快,而且竟然没有惊动外面的任何人。今晚外面的暗哨定然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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