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五章 爱而伤害(二更LJ盟主金蛋+3)
马车从侧门进入,在马道尽头停下。
明思其实一直没睡,只是闭着眼。身上的伤很痛,但心里也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她整理不出来,只是觉得有些空,有些隐隐的酸楚。
这些男人,个个都是这样。
秋池说不会再让人欺负她,可她却被秋老夫人欺负了一次又一次。
司马陵说非她不可,最后,却是她火海逃生。
而荣烈,虽然未明说过,但这些日子的言行,明思不可能没有感觉。可他却在一边待她好时,这样关键的插了她一刀!
她的确是猜到了,这是一个局。
荣安要让她参加春狩,荣烈在行宫的时候训练她的障碍马术。她当时不太明白。后来说到春狩时,她就隐隐明白了。荣烈应是猜到了荣安要设局,故而,才教训练她的马术。
她知道荣烈的身份决定立场,她也没想过要去怪什么。这桩婚姻,一开始,她就是个鱼饵。她并不怪谁,因为换做是司马陵和秋池,也许会是同样的做法。她只是想,只要她小心,她不愿做鱼饵,谁也强迫不了她。
但她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这样的局竟然是荣烈亲自定下的!
在亲口听到的那一刻,不知为何,她的心竟然隐隐作痛。
她没有太多的奢望。
只是想着,这段时日的相处,她没有想过要荣烈站在她的立场去考虑。但是他能稍稍的中立一些,那已经足够。
却是荣烈亲自选定的计划,还用她的亲人来威胁,强迫她伪装重伤——如果真的因为这样引来秋池,自己不就变成了荣氏的同党么?
因为亲人而出卖曾经的亲人……果然,这个世上的男人的爱,都是占有,都是征服,根本没有真正的平等。他们的立场。身份,家国天下,才是最重要的。
无论多爱,都是没有真正的尊重的。
这一个个的男人。都是这样。
一边说爱,一边伤害,深爱变成深害。
马车停稳后,车门打开,明思就睁了眼。
如玉站在门前,明思缓缓坐起,看也不看其他人一眼。抓着如玉的手,艰难地下了马车。
荣烈下车,挡在明思身前,“我抱你进去。”
现在明思全身都是伤,他不敢强迫。
明思撩起眼皮,唇边似笑非笑,眸光似冷似嘲,“如果你还真觉得有些许歉意的话。就麻烦你以后离我远些。那院子,如果你要住,我就搬出去。这回的事。可以算三件吧。那我还欠你两件。两件一完,你我之间,再无半点瓜葛。”
荣烈只觉心狠狠一缩!
沙鲁在车厢旁站着,看着,恨不得把自己缩小,藏起来的。
荣烈的脾性,他是知晓的。他跟着荣烈的时候,荣烈才十岁出头。这十几年下来,从来没有人对荣烈这样说话过。即便是元帝,两兄弟间再有猜忌戒备。也从来都是带了些宠溺的口气,同荣烈说话。
明思说完,便转身差前一步一步的缓慢行着。
这样的遍体鳞伤,几乎每一个动作都带着一大片的疼痛。可她腰背,依旧挺得笔直。
远远看去,就像一株在风中竭力挺拔不屈的新长秀竹。些许纤弱。些许孤傲,但更多的是执着和坚持。
荣烈一直站在原地未动。
俊美的面容上,依旧是半分表情未有,唇形优美的唇抿得极薄。
沙鲁踌躇半晌,还是走了过去,“主子……”说了一句,忽地瞪大眼,“主子你的眼睛——”
只见荣烈的眸色染上了一抹黑色,然后慢慢地加深变黑。
沙鲁脸色一变,伸手就去抓荣烈的脉门,荣烈却冷声,“无事。”
“主子,你今日动了内力?”沙鲁心中一颤!
大雪山的余毒一直未清完,那种毒又是专门克制荣烈的内力的。这几月,荣烈是绝不能用太大内力的。可上回替明思解毒,用了一回,已经是伤了。
看现在这样,荣烈竟是连压制身体中的余毒都都做不到了。那定然是伤了根本了!习武之人伤了丹田根本,便是断了再进一步的可能。
如真是这样,那荣烈即便伤好,日后也没有可能再恢复到以前的功力水准。
沙鲁如何能不惊!
荣烈的这身功力是如何练出来的,他和布罗最清楚不过。而且,这身功力,是他自保的最后一道倚仗!
荣烈垂了垂眸,提步朝前行,“把布罗叫到偏院。”
明思行了一段路,软轿便追过来了。
上了轿,回到院门口,如玉已经抢先一步,小跑着去知会帽儿和莲花各自做准备。
莲花留在房中,将床铺再加一层,垫软一些。
软轿一停住,帽儿便咬紧了唇上来搀扶明思下轿,眼泪在眼中转了又转,强忍住不落下。
扶着明思回到房中,莲花已经手脚麻利的将一切准备好。
明思上床后,摇了摇首,“我不想睡,靠着就行。睡多了,晚上睡不着。给我拿些书过来,我想看看书。”
帽儿牙关紧咬,却是不动,“小姐,是不是王爷做的?”
直到此刻,她才知道,小姐为何这回不让她跟去。
原来小姐早就猜到,这次的春狩有问题。
的确,明思是这么想的。
帽儿脾性太憨直,也太维护她。若是帽儿在场,万一出了什么事,那里不是秋府,她怕自己救不得她。
所以才换了沉稳的如玉去。
如玉虽不如蓝彩聪慧通透,但沉稳劲儿,还是像的。
明思伸出没有包扎的左手手掌,轻轻捉住住帽儿的手臂,淡淡笑着,“不许再斗气!这次的事儿,我谁也不怪。这是一笔交易。他们放了爹和五哥祖父,那么现在就是我该付出代价的时候。不过是些皮肉伤,这笔生意,还是值。”说着。又抬起首,看着帽儿身侧,在拭泪的莲花,和红着眼圈的如玉。“没有人有权力要别人白白付出。谁也不是生下来就欠谁的。这次的事,与人无尤。你们只管做你们的差事,其他事儿,别去管。能应我么?”
帽儿憋了许久的泪终于如雨落下,“小姐——”
喊了一声,喉咙便酸痛,出不得声。只是不停的用衣袖抹那眼泪。却总也抹不完。
“好了,不许哭了。”明思微笑道,“你们哭得这样的厉害,让外人看见,还以为你小姐我是不是挂了?”
挂?
如玉莲花没听过这个词儿,便是一愣,却还止住了泪,莲花低声呐呐。“挂了?”
“就是——”帽儿蓦地顿住,抬起脸,用袖子使劲擦干眼里。“好,我不哭了,我不哭了。”
“这就对了。”明思唇畔绽出一抹柔美微笑,“咱们还有许多事儿要做,大家都打起精神来。要不,我可不敢差你们。”
如玉抬眸坚定,“不论什么,小姐吩咐就是。”
莲花也紧紧地盯着明思,轻轻点头。
“别着急,让我好好想好。如玉。你去将王爷的东西收拾好。”明思轻声道,“其他的事,我想好了,再吩咐你们。”
三个丫鬟点了点头。
这时,外间有大丫鬟禀报,如玉走了出去。那丫鬟交过来几包药。如玉知道,是宫中御医开的方子。早前在北山,没办法抓药,回来的时候,才抓了药,放在车上。
方才,却是忘了拿。
如玉将药包交给莲花,自己收拾荣烈的东西,帽儿则去替明思拿书。
荣烈的东西原本就不多,如玉手脚也麻利,不多时就收好,放到了外面的隔间。
放好之后,如玉在隔间站了站,走了出去。走到外面,一转首,便见东边那条通向后院的崭新回廊。
这条回趟通向后院的练舞场。
明思是昨晚才会的,还没去看过。可她和莲花都是看过的。数十个工匠日夜加班,仅仅用了五日,就将练舞场修好了。
雕花重檐的屋檐,四角挂着铜铃。一面是墙,墙面绘着极美的仙女飞天图。三面下部是半人高的围栏,上面是垂落的轻纱。轻纱共三层。一层雪白,一层粉红,一层粉蓝。若有风,飘逸若舞,美得若梦似幻。
夏日里垂轻纱通风,天气冷时,下部的围栏中部,还可升起木质的活动挡板。可以避寒。
甚至,还铺了地龙。
如玉慢慢地走到回廊口,看着那鲜亮的红漆。颜色是那样殷红喜庆。
她记得,那日完工,她和莲花来看,都觉得美得紧。
莲花悄声问她,“王爷肯为小姐花这样的多的心思,建这样美的地方,应是真心待小姐的吧?”
她未有回答莲花的问题,但她心里,也是这样想的。
将军那样的男人会喜欢小姐,这个王爷喜欢小姐也是在理,她见过的女子,没有人比明思再能好了。
她一早便觉着王爷待小姐的感觉有些熟悉,尤其是眼神。
偶尔间,他看小姐的眼神,同原来的将军最初喜欢上小姐时,是一模一样。
所以如玉想,原先小姐是因为秋老夫人,才没法子同将军在一起的。如果没有秋老夫人,小姐和将军一定会快活的。
而今,太后喜欢小姐,那只要两人能好上,是不是小姐就又能快活了呢?
可是,她真的不明白。
这些男人为何总有那么多的理由,来伤害小姐。
第四百九十六章 相近相杀(三更LJ盟主金蛋+4)
偏院并不大,却十分精致。也离中堂很近。
周遭竹林环绕,甚是清幽。
故而,荣烈偶尔也在此地午休小憩,或是赶忙时,沐浴换衣。
此刻,荣烈阖目盘膝坐在床上,赤裸的背后,布罗双掌贴住上下丹田相应处,将内力缓缓输入。
沙鲁站在一旁,看着两人头上腾起的若隐若现白色气雾,眉头紧锁。
“好了。”布罗收回双掌,神情却无松懈之意。
荣烈缓缓睁开双目,双眸又恢复了那极绚烂的琥珀色。只是眼中的光彩却不复往日的湛然,却是多了一丝深幽。
沙鲁递上棉巾,荣烈接过,将额头汗意随意的擦了擦,起身着衣。
先下床的布罗,看着荣烈迟疑开口,“主子,今日你可是动用了十成功力?”
现在荣烈的状况,最多也只能动用六成功力,多了便会反噬。
现在荣烈的功力不足五成,若非他强行将功力提升到极致,断断不会成眼下这般恶劣的情形。
即便日后恢复,可这回丹田受损严重,最多也只能恢复到鼎盛时期的七成功力。
且再不能再进一步。
布罗的神色的从未有过的凝重。
荣烈天赋极高,功力本就比他深厚,只要假以时日,再进一步。便是没有黑甲军,凭他这一身功力,宫中也无人可奈何他。
可如今,却生生地,注定止步于七成功力。
对于习武之人来说,再没有比这更大的可惜了。
不过是一匹马,明明动用六七成功力也未尝不可,哪怕只动用了八成,也不会落得这般无可挽回。
荣烈却不说话,慢慢地系着腰带,神情淡然。没有回答布罗的问话,只问,“宫里可有消息?”
说到此事,布罗心里又是一声叹息。看了荣烈一眼,声音低了些,“说是——皇上只怕是生气了。”
荣烈系好腰带,抬首看向布罗,“那两件差事,眼下如何了?”
“两味药引明日便可到,属下已经吩咐了。直接送到王一针处。”说了这句,布罗顿了顿,“只是那归女丸,却是甚难。上面七十二味药,其余的,都可想法子。有十来味皆是稀世奇珍,有价无市。”
荣烈垂眸片刻,抬眼看向布罗。“多派些人手去打探消息,再放出消息,重金求药。各家药行。都把风声放出去。”
布罗怔了怔,垂了垂眼帘,“属下明白了。”
荣烈看向沙鲁,“让人把我的东西搬过来。”
沙鲁一滞,愣了一瞬,“是。”
说罢,转身大步。
荣烈又叫住他,“同几个管事说一声,把府里的人清点一遍,有问题的。该如何处理就处理掉。日后,这府里的事儿,若是传了半分出去,我拿他们几人连坐查办!”
话声到最后,已是冷厉。
见得荣烈冰冷的目光,饶是沙鲁也不由心底一颤。忙不迭敛容肃然应道,“属下明白!”
荣烈放松了些表情,颔了颔首,“去吧,顺便把卓都叫来。”
待沙鲁出去,荣烈走到桌前坐下,布罗上前替他斟了盏茶。
荣烈接过慢慢饮了一口,放回桌上,抬眸定定看着布罗,“若是你,你会如何做?”
一双眸子平静地望着布罗,可这平静中,又带着一种似让人无法遁逃的穿透力。
布罗只觉胸口一窒,目光想闪躲,却又无法闪躲。
看着荣烈,他只觉自己心里有些慌乱,“主子,属下……”
生平第一次,他不知该如何回话,甚至是,不知自己该不该回话。
荣烈淡淡地看着他,“这算不上僭越,我也不曾生过要处罚你的念头。这同你的身份无关。她也不是会在意身份的人。在她眼里,你我二人,也无甚不同。不过,我是断不会把她让给任何男人的。我如今只是想问你,若你是我,你待如何?”
布罗先是额头汗出,听到后面,却是怔忪。
冷静下来,他吸了口气,将眼下局面全盘细细理了一遍,最后,却只能苦笑摇首,“属下不知。”
荣烈怔了怔,“你也不知么?”
屋子门窗紧闭,素白的窗纱泻入碎金斑驳,屋内陈设华美而不失清雅。是荣烈向来习惯的格调。
他行事虽高调,但在真正属于自己的居所中,却是喜欢清贵雅致而不张扬的东西。
屋中家具,皆是百年紫檀,色泽紫中带黑,光泽幽幽,不必熏香,也是满屋木香。屋中,也无其他半分花俏奢靡的摆设。
布罗未有言语。
他心里明白,荣烈这句话,并非问句。
更不是问他。
这句话,说的,是他自己。
他知道荣烈此刻心里绝非好受。
可是,他还是不由地震惊了!
他一直以为,怔忪恍惚之类的表情,是绝无可能出现在荣烈的表情中的。
在这一刹那,他才明白,为何荣烈会去动用十成的内力——只因那一刻,他没有做半分预留的打算,也许,他连想都没想过!
换做自己,自己能做到么?
布罗问自己。
可是,没有答案。
在最初的开始,察觉到到一些端倪时,他就已经将自己的想法控制了。
看着这两人一步步的接近,相杀、相争、相近……最后,这般相近,却不能相容。
无关其他,却是命运。
那个女人,的确是很好,很好。
聪慧、隐忍、善良、干净。只要接近,总会觉得一颗心,莫名安宁舒缓。
是人,无论身处黑白,都总是会本能的渴望光亮,渴望温暖,渴望安心。
可看得愈是清楚,他便愈是明白。自己的选择是对的。
那样的女子,无论如何。都不是自己能配得上的,却是无关身份。
可如今,这盘棋,该如何下?
门外传来叩门声。卓都的声音响起,“王爷。”
布罗回过神,朝荣烈颔首一礼,转身退出。打开门,同卓都颔了颔首,大步离去。
卓都迈入屋中,便欲朝荣烈行礼。荣烈却出声拦住,“不必了。”
卓都遂一愣,也未出声,只那英挺的面目上浮起一丝意外之色。
荣烈抬眼,目光平静地审视着眼前的这个男人。
这么多年来,卓都也算是他除了布罗沙鲁之外,最为信任的手下。
可却远不如布罗二人亲近。
他甚至从未好好地看过这个人。
可此刻,看清了。他也不得不承认,这是一个极富有男子气息的男人。
虽已年过四旬,可他无论身材容貌。都保持得极好。
英挺的面容上,只眼角细细的纹路,带出一丝沧桑的沉稳。
荣烈的目光在他的五官上,自上而下,一处一处的打量,可是,还是看不出来什么。
卓都也未有出声,虽察觉到荣烈的眸光落下,也只半垂着眼帘,一动不动。
荣烈垂了垂眸。终于出声了,“这些年,你也劳累了。可想回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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