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已经不是以前那个什么都不懂的邋遢女孩了,明明看清了,却仍是这般想要不断的靠近。
“我能取一丝你的精魄么?”叶菩提站在离床不远的位置,语带笑意的问道。
“精魄?”月白有些疑惑,为何要取这个东西呢?
“不会伤害到你的魂魄的,只是取一丝。”叶菩提以为月白是在担忧,便解释道:“我需要它来为你做一块本命玉牌。”
月白点点头。
叶菩提看着手中这一缕金色的魂魄,墨色的眼眸中尽是难明的晦涩。
为何,会是金色的?
就连他的,以及如来的,也只是银色而已,更不说那普通的凡人妖魔。
将这缕魂魄输入一块细腻的白玉中,叶菩提取下手中的金丝凤眼菩提子,将这小巧的玉牌串了上去,正好将失去那颗菩提子的位置补上了。
白玉,金丝凤眼菩提子。
就这样被一根细细的碧叶线连在了一起。
叶菩提去寻那奇天九叶芝是有自己的思量的,虽然五叶莲能够保住月白的不死,但是却是不能让月白的血肉重生,而这奇天九叶芝却是有这功效。
上一次的血祭让月白的身子已经破碎不堪,如果就这般去帝释天的话,她的力量根本不足以让四条灵脉得到充分的补充。
说不定还会榨干她,毕竟,她的不死之身,并非不死。
叶菩提不得不考虑到这一层,只有月白活着,就有希望。
即使大荒之境充满危机,身为这个世界顶端的他也不得不多加留心,而这奇天九叶芝,却是要长期服用。
这个世界,需要安定。
之后的几天,月白央着叶菩提带她去了桃夭所说的蜀中之地。
反正,尊神的速度,是无人能及的。
大鹏一翅九万里,而叶菩提的全速,月白的脑袋简直不敢估量。
蜀中却是像桃夭说的那般,是一个十分美丽的地方。
山奇水俊,而这里的美食也是多得尝不过来。
美食,美景,美人。
如果以后有机会的话,月白想着,她倒是愿意在这里长住下去。
其实月白心中抱着一丝侥幸的,说不定桃夭就是回来了。
如果能够巧遇…
不过也只是想想罢了,看着人来人往的街头,蜀中这么大,怎么会这么容易就碰上了。
“嘭——”月白只觉肩头一阵酥麻,却并不太疼。
有人不小心撞上了她,鼻尖若有似无的缠绕着一股淡淡的桃花香味。
月白看着急匆匆淹没进人流的男子背影,不由一阵恍惚。
“你怎么了?”
月白看着来人,不由甜甜一笑,但看到旁边紧跟着的贵气女子,眼中的失落一闪而过。
“没什么,只是好像看到了熟人。”说着月白朝刚才的地方望去,却是没有了那人的身影。“不过应该不可能。不过叶大哥,为什么每次你都能那么容易的找到我?”
月白有些好奇的问道。
在人间为了方便,月白暂时的称呼叶菩提为大哥。
叶菩提倒是不打算隐瞒月白,道:“我在五叶莲上下了一道追魂,已经融进了你的骨里。”
“所以无论你在哪,我都能够找到你。”
风轻轻的吹起两人的青丝,在风中缠绕在了一起。
第一卷 第二十九章 饭间
“怎么样了?”说话的是一将全身笼在黑色衣袍里的男子,声音低哑着,让人听不出他的情绪。
“回禀主上,一切都按照计划进行着。”女子圆润的声音在沉沉的夜色中响起。
女子抬头时,已是没有了那黑袍男人的声音。
就像那里根本没有出现过人一般。
月色皎洁,映照着女子的脸庞,愈发清贵了。
…
因为月白身上追魂的原因,叶菩提并不时时刻刻都看着她。
反而有些像是放养的感觉,对,就是放养。
不过也正是如此,月白才能够凭着自己的喜好随意的闲逛。
蜀中真的是一个极好的地方呢。
阳光灿烂,月白眯起眼笑着,迈进了一家当地特别出名的客栈。
一桌的食物琳琅满目。
鸳鸯汤锅,灯影牛肉,鱼香肉丝,夫妻肺片,鳝鱼鸡蛋卷…
小二上菜时老远月白就可以闻到菜的香味。
但是月白并未把这里的特色美食都尝遍,而是刻意的留下了许多。
她记得那人说过要带着她好好的在蜀中游玩呢。
“戏美,我开动了!”月白的心情不知怎么的特别好,笑容灿烂的对着戏美说道。
小虫子模样的戏美在桌上左扭扭屁股,又探探身子,“嗷呜——真的好香!好想吃!”美食当前,无奈他却是不能吃到。
“真的,真的!比花蜜还香!”戏美一张肉乎乎的小脸扬起,鼻子在空中不住的嗅来嗅去,一脸的陶醉。
月白夹起一块醋溜鱼片半抬在空中停留了一会,看着戏美一脸垂涎的样子,又不紧不慢的放入口中:“这次带你出来真是遗憾,这些美味你都不能吃呢。”
月白坏心的说道,吃得是越发津津有味。
不行,不能这样!
戏美通体涨得发红。
“嘭!”在月白讶异的眼神中,戏美由一只小虫子,变成了一只蓝尾凤蝶。
“噗——哈哈!”月白大笑:“蝴蝶也是吃不到的哦!”
戏美不满的嘟囔了两句,这女人真是幸灾乐祸。
哼!看我的。
一阵朦朦的黛蓝色光芒过后,一个容貌艳丽的裸,男坐在了月白的对面,一对漂亮的蝶翼在他身后忽扇忽扇着。
“你怎么完全不穿衣服!”月白咆哮,看着面前这人笑得一脸得瑟,某只小鸟还在风中轻轻的摇摆。
戏美得意的瞧了一眼月白,这下我可是能够好好的大吃一顿了。接着戏美的注意力全被这一桌子美食吸引过去了。
还好月白选的位置是一清幽的雅间,不然被外人看到这里面的情形。不说那人赤,裸着一身,仅是那一对翅膀也得弄出多大的轰动来。
“那么你的意思是你仅能维持人形半个时辰了?”月白问道,对于这毫不知羞的男子继续溜鸟的男子特别无语。
“你倒是用这衣物挡一下啊!”月白美目圆睁,胸口被气得不住起伏,一张脸红的像是要滴得出血来,也不知是羞的还是气的。
“唔——这是什么?”
月白不由瞧了一眼说话的戏美。
只见那个容貌艳丽的男子睁大了一双眼,将脑袋凑近了一个碟子。“软软的。”说着一边伸出一根修长的手指戳了戳那碟东西。
“咦!怎么还是黏黏的!”
月白见蝶妖一副乡巴佬的样子,月白心中不住叹气。对于一只终日食花蜜的蝴蝶来说,这些东西确实挺新奇。
“这是糍粑。”说着月白用筷子夹起了一个:“是用糯米做成的。”往一旁的小磁碟里蘸了蘸。
“张口!”
“啊——”
“刚刚你蘸的是什么?”戏美腮帮子不住嚼着问道。
“黄豆粉,糖,里面加了磨好的芝麻面和花生末。”月白也给自己蘸好了一块。
糍粑在南方是一道很常见的小吃,蜀中之地自然是也有的。这家店里做的小巧,选料是上好的糯米,做出来的糍粑白净香甜。
月白不由的也多吃了两块。
一旁的戏美早就将筷子丢在一边,本来他也用不太习惯,索性用白净的手拈起一块自己蘸着吃。
“吃多了会消化不良。”见戏美不一会就快将那一碟子的糍粑吃完了,月白在一旁凉凉的说道。
“月白,给你。”戏美手上拿着一块,对她说道。
月白一怔,只见那艳丽的男子,眼眸中却是清澈一片,竟呆呆的张开了嘴将戏美的手指含住了。
啊啊啊,她这是在做什么。这么暧昧的动作,怎么可以。
一点也不淑女,一点也不矜持。
月白有些懊恼,也不知为何自己自从遇到这蝶妖就很容易炸毛,很容易被蛊惑。但是她却是一点也不排斥。
不然以她的个性,初见面时那般轻薄于她,早就被她活吞了内丹了。
但是为什么了?月白迷惑的看着吃得正欢的那人,为何,会有一种来自血脉中的亲切与熟悉?
戏美倒是没有月白想的这么多,好不容易变成了人形,好不容易才能美美的吃一顿。
自觉的将月白的话当做了耳旁风,迅速的向那一桌食物扫荡着。
半夜。
“月白!我肚子好疼!”
“好疼好疼!”
“小娘子救我!”
…
“啊啊啊——”
一阵魔音穿脑,月白翻过身去又翻过身来,猛地一下坐起,抓起一个枕头就往外面砸去。
“你有完没完,别在我的脑袋里嚎!”
“可是,真的好疼…”蝶妖的声音小小的带着委屈的说道。
“咕噜噜…哗哗…”一阵肚子的叫声在月白的脑中想起。
“啊!你这只臭虫子做了什么!不能在我的血液里排泄啊!”月白一阵抓狂。
…
“额,那个…对不起。”
“呱——呱——呱”外面池塘中的青蛙叫得一阵欢畅。
安静,久久的安静。
窗外的月光透过窗棂,照出床上静坐的那人,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第一卷 第三十章 月圆之夜
在蜀地呆了几天后,叶菩提便带上月白和辛梓往帝释天的路上赶去。
“最近面色怎么这般差?”叶菩提关心道:“是不是没有休息好。”
月白摇摇头,僵白着一张脸。
都是那只可恶的虫子!一想到自己的血液里有着那绿色的、颗粒的、便便的异样物体,月白心中就一阵恶心。
“辛梓,你给月白取些药吧。”叶菩提看着月白脸色愈发不好,说道。
叶菩提也将身下祥云的速度放慢了些。
月白心中不由得为叶菩提入微的关怀一暖,随即,因为身下这软绵绵的云朵越飞越高,那种恶心的感觉又再度袭上心头。
月白服下辛梓递来的绿色药丸,这才好些。
“辛梓姐姐也是炼丹师么?”月白知晓那药丸的成分,不由问道。
“嗯,是的呢。”因为月白的身份,辛梓也对她浅言细语道。
“那为何不用紫花地丁而是用败酱草呢?”月白不由疑惑问道。
“紫花地丁多用于解毒,这种情况下用它作为药材不太合适。”辛梓倒是没有想到月白会这么问,压住心中的一丝不耐烦说道。
辛梓虽然看起来不好接近,但也是一个很温柔的人呢。
月白不由这么想到,当初她没醒来的时候也是辛梓在照顾她吧。
抓紧了身下的云朵,月白的眼光又飘向叶菩提去了。
白衣,孑然于世的尊神。
待他们来到帝释天的时候,正好赶上又一个月圆之夜。
夜间的山顶依旧偏寒,月白从储物袋里拿出一件鹤麾给自己披上,眼见却是看见辛梓带着一脸甜蜜的给叶菩提披上了一件袍子。
笑的是那般灿烂,而一向不喜人接近的尊神竟是默默的允许了。
月白心中像是被刺了一下。
摸着手中温暖的大麾,半年前的这个时候,是他给自己披上的吧。
风比及初春的那会呼啸的更厉害了,吹的树哗啦啦的作响。
现在,静待子时。
三人默默的站在湖边,月白却是不着痕迹的退了两步。
离那并排两人的距离便一下出来了。
月白不知道自己是因为畏惧水下那些长得美丽却是凶残的银色箭鱼,还是只是不想和那两人站在一起。
亦或是两者都有。
满月从遮挡的乌云中透出一丝脸颊来,却是止不住的苍白。
叶菩提见此,不由眉头轻轻的蹙了起来。
“时辰到了,月白!”由不得他多做考虑,无论如何,血祭不能断!
布下寒冰阵,湖水迅速的被冰覆盖。
月白的身子飘了起来,渐渐的融进湖里。
她睁大了眼,静静的看着。
白衣抬手风云变色,挥袖山河永寂。
是什么在撕咬着自己,又是谁站立虚空俯视着自己?
那咔嚓咔嚓的咬合声,为何尖锐的直钻耳膜?
那透明的冰层,就像是一个永远无法打破的鸿沟,明明可以清楚的看到,却是永远无法触及。
“啊——”月白痛苦的嘶吼。
什么东西在血液里焚烧,将要破体而出。
巨大的骨翼在月白身后张开。
“那是什么?”辛梓吓得不由后退几步,失声道。
一对血色的眸子在月白身后探了出来,阴测测的望着辛梓的方向。
“哗啦——”那对骨翼扇动了一下,顿时在冰面下滑出数十米的距离。
骨翼上缠绕着九幽之火,在漆黑的夜里如同鬼火一般。
撕咬着月白的银鱼,就像是碎开的玻璃,一哄而散,死伤无数。
幸存的匆忙逃向了湖底。
“你是何方妖孽?”变动太快来不及阻止,叶菩提沉声喝道。
骨翼一振,骷髅男子破冰而出。
白森森的骨架,在风中喀拉卡拉作响,就像是破旧的风车发出的声音,却是带着毁天灭地的力量。
脸部被一块银色的金属面具遮住,只留下一双血色的眼眸。
血色,月白看着整个世界,都笼罩在了无边的红色之中。
身下是濡湿的,温热的,自己的血液。
这么冷的地方,却是不能够冻住自己的鲜血。黑白分明的眼瞳,映出的是一个血红的世界。
那是,戏美吧。
破碎的心脏滴着血,却还在跳动。
咚…咚…咚…
一下又一下,缓慢的,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疼痛。
偌大的荒芜一下席卷了整颗心。
为什么要骗我?
容貌艳丽音色却清冽的少年,不爱穿衣服的少年,变成肉乎乎虫子偷酒的少年,前几天还用手指夹起糍粑瞳色清澈的少年…
哪来的风,穿透了胸腔。
这究竟是身体的疼痛,还是精神的折磨。
不,那都是心疼了。
“叶菩提。”骨翼男子眯起了血色的眸:“初次见面,以后可要多多关照了。”语气中带着若有似无的嘲讽。
“你是骨王?”叶菩提问道。
“是又怎样?”骨翼男子双手抱胸,一幅轻蔑的模样。
月白浑身一震,那么远的距离,这句话却是那般清晰的闯入她的耳朵里。
骨王,骨王。
那些骷髅生物的王者。
“那么抱歉了!”叶菩提右手臂上隐隐有一根极细的金线缠绕着。
“去!”叶菩提一声轻喝,金线脱手而出,刹那间便在空中化作一条巨龙,咆哮着朝着骨翼男子而去。
“天地万法,妖孽皆诛!”冷清的声音仿佛来自遥远的九天,又像是就在耳边萦绕。
那骨翼男子却是不闪不躲,彻底忽视了袭来的攻击。薄薄的唇只是凉凉的吐出了两个字:“月白。”
这两字却像炸雷一般在叶菩提耳朵里响起,匆忙收手:“你难道…”
“只是一点小伎俩而已,不用那么担心。”骨翼男子嗤嗤的笑道:“生死与共,多么缠绵的名字。”
“好了,我的小娘子,再见了。”那男子骨翼一挥,眨眼间便消失在了远处,只留下一句长长的尾音:“叶菩提,看看我送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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