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点儿。没想到你还会包扎伤口啊?”尹天凉问道。如果顺便会做饭洗衣生孩子多好。
“上过战场的人这些都应该会,没有条件的时候可以自己保命。”陆君则说道。
看看人家的觉悟!
外面吹起了号角,是到休息的时候了,他们自然也不例外。
手缠着倒是不那么疼了,不过做起事来便有些不利索,比如——解带子和扣子,偏生陆君则这几件袍子暗扣和带子又多,尹天凉费劲解了两个想想便放弃,算了算了,反正是行军中和衣而睡算了。正待把那两个带子重新系上却见陆君则对她伸出了手。
“哦哦,穿这么多衣服睡很是难受,不如为夫帮你。”陆君则说道。
“没事,反正明天早上还要再系一遍。”尹天凉说道。
“明天早上不是还有为夫。”陆君则说着话儿手里也没闲着,终于将那些个带子扣子都解开了,尹天凉被剥得只剩下中衣。这时候要是有人进来估计会以为她是娈童他是龙阳。
其实,尹天凉挺想看看若真有人进来他是啥表情……
57
尹天凉的愿望落空了。想想也是,这是郡王的营帐又不是商场超市谁想进就进想出就出的。
当帐子里些微有些亮色的时候尹天凉醒了,不是缺氧也不是因为疼,而是因为有只手搭错地方了,那地方正在悄悄起着变化。
其实,本来她可以装睡做不经意状拿开的,可是她就是想看看陆君则一会儿是啥反应。
闭着眼睛尹天凉听着动静,故意把气息喘匀了。
“哦哦。”陆君则叫她。
没听见,我没听见。
陆君则在轻拍她的脸,尹天凉半睁开眼睛:“嗯?天亮了?”顺便把手拿回来揉揉眼睛。
“哦哦,你调戏为夫。”陆君则说道。
“啊?什么时候?我怎么没印象?”尹天凉说道。你小子挺直接啊。
“没印象不代表没有,怎么办,哦哦?你也知道为夫的脾气……”陆君则慢条斯理地说着边勾起了嘴角:“为夫要调戏回来,哦哦你可有意见?”
尹天凉不做声,盯着他看了会儿说道:“我手疼。”你要欺负残障人士?太不爷们了。
“没事,为夫可以吃些亏,以后补回来就可以了。”陆君则说道,一脸的正经。
大早上的……外面都听到那啥的声音不好吧兄台?那会毁了你的声誉地,所以为了你那美好的名声——对不住了。
陆君则的手轻抚她的脸、脖子,慢慢拽开她的领口——
只见尹天凉“腾”地坐了起来,随手拽过衣服胡乱穿上趿拉着鞋,边捂着肚子:“唉哟,忽然肚子疼……你先等会儿我……”然后撩开帘子出去了。也不管某人的火烧到多少度。
帐子外其实还不很亮,兵将们还未起,只有伙房里有着锅碗瓢盆的声音,边笑着边慢慢走着打算先回她和香珠的帐子换件好系带子的衣服,不想还没到又遇见个熟人,这熟人见了她也是一脸惊讶。
“小尹?你这么早起来做什么?”黄元问道。边看她的装扮,越看眼里的狐疑便越多:“小尹,你从哪里来?”
“唉哟,我内急,先行一步。”尹天凉说道。她躲去厕所可以了吧?这个时间应该没人的。
“正好我也内急,一起吧。”黄元说道。
一起?那我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走了两步尹天凉忽而站住转身往回走:“我忘了带手纸,你先去吧。”
“没事,我带了。”黄元说道。
“我不用别人的东西。”尹天凉说道,哥们儿,你是上天派来折磨我的吧?我就是想回去换个衣服咋这么难呢?
“小尹,你怎么这么粗心?”正僵持的两人忽然听到有人说话,转头望过去,居然是陆君则。他正慢条斯理地走近他们。
“郡王,您起了?”尹天凉问道。当着外人她就是书童。
“你不是腹痛?连手纸都不带。”陆君则当真就塞了她几张纸,还顺便将几条带子给她系了系:“早起有些冷,你身子骨单薄,不能受了凉气……去吧!”
看着他尹天凉就想:哥们儿,这可不是我要抹黑你,是你把自己弄成了断袖,到时候可别赖我身上。
“黄元,你命人去伙房给我弄些热水洗脸,顺便煮壶茶来。”陆君则吩咐道。
黄元估计有点愣,陆君则又放沉了音量叫他他才回了神唯唯诺诺着去了,走几步还回头看看。尹天凉觉得他是想看看有没有啥后续暧昧行为。
“走吧,小尹,正好郡王我也想出恭,不如一起?”陆君则笑问。
尹天凉有点抽搐,听过洗鸳鸯浴的,没听过有上鸳鸯厕的。
“不用了,我出过了,正打算回去换件衣服呢,郡王您请您请。”尹天凉说完一溜烟地跑了,陆君则行事还真是……
回了自己的帐子,香珠也刚起来,正小心束胸梳头发,见她脸红扑扑的回来便低头窃笑:“郡主,您今儿该换衣服了,一会儿奴婢再给您重新梳梳头发。”
虽然收拾利索了,可是她昨天可是得了陆君则的“特赦”不用去站岗服务了,因此在前进的路上便窝在马车里“养伤”。队伍行进的速度很快,一转眼离京城只有二百里了。
想到去京城她就闹得慌,她对京城很抵触。
晚上休息,尹天凉正偷偷摸摸解手回来就见黄元探头探脑地往她们的帐子里看。
“黄元,你干什么哪?鬼鬼祟祟的?”尹天凉拍了拍他的后背,黄元猝不及防,回头憨憨傻笑了两声。
“小尹,我去找了大夫给你拿了些药,你的手好些了吗?”黄元问道。
抬起那包扎好的手尹天凉笑笑:“郡王爷亲自给我包扎的你看怎么样?”
黄元挠挠头:“郡王爷是无所不会,不过……”瞧瞧四下里无人便又放低了音量:“小尹,陆郡王可是有了家室的,还是大将军的亲妹妹,你……要小心。”
尹天凉极力忍住笑,也是一本正经地问道:“小心?小心什么?发炎吗?”
黄元一副孺子不可教的眼神拍拍她的肩膀:“小心被郡王妃知道,可没你的好果子吃。郡王妃可是湛亲王家的小郡主,后台强大着呢,你一个小小的书童……唉,算了,郡王会安排好你的。”
“黄元,谢谢你。你不说我都没考虑过,可是……”低了头忍住笑:“可是我有什么办法呢,我一个小小的奴才也没有自己做主的权利。唉……过一日算一日吧。”
“小尹,反正你自己小心。呶,给你,这是创伤药,小心着些。”黄元把药塞到她手里转身便跑了,尹天凉看看那药又看看自己的手,娘咧,为啥现在的状况看起来有些暧昧呢。
回了帐子不见香珠却见陆君则斜靠着几案,见她进来脸上便似笑非笑。
尹天凉也笑,该听的不用她复述了。
“这黄元胆子忒大,连我的人都敢打主意。”陆君则说道。
“没事,他打的是您书童的主意不是您夫人的主意。”尹天凉说道。
可不可以说她嗅到了一丝醋味。
“书童也不行,我沾了书童的身便是我的人,我的人是不能给人占去半分便宜的。”陆君则说道。
尹天凉转转眼珠,这话可是有所指?不过若是修理梅家小禽兽她连脚都要举起来赞成。
“那若是小王妃知道了可怎么办?”尹天凉问道。
“不让她知道就好。”陆君则说道。
呃……
不知道第二天陆君则从她的帐子里走出来其他人都是什么表情。
虽然尹天凉不想,京城也还是越来越近了。而且听说因为这仗打得漂亮又意义十分之重大,所以皇帝要“郊迎”,尹天凉终于有些激动了,这个众星云集的八卦还是可以凑凑地。
不过,大概陆君则因为没有“反调戏”成所以怀恨在心,所以离京城还有一天的行程时命人送了她和香珠先行回府了,晚上,躺在床上尹天凉一直咬牙切齿。这么多年,终于有个她想看的热闹了……
第二天,坐在府里都听得见外面震天响的呼喊声和锣鼓声。
直到半夜陆君则才回来,而且浑身的酒气,一看就是又被当成了主菜。他步子有些踉跄,大概这次不是装的了,也是,这么大的功劳得有多少人敬酒啊,又不是无底洞总能装得满。
陆君则这次可真是扑倒在床的,眉头皱着似乎很是难受,还松了松自己的领口散热,酒气太大尹天凉终于被从帐子里熏了出来,顺便撩开帐子放放酒气。
丫环去准备醒酒汤了,尹天凉便坐在桌子边看。
“哦哦,哦哦?”某人叫着。
“你又渴了?”尹天凉问道。这家伙总在她在的时候喊口渴。
某石头无视她,继续叫“哦哦!”
“哦哦什么呀,天还没亮呢,不用打鸣。”尹天凉边说着边挪过去到床边看看。
冷不防却被陆君则抓到了手一下子被他拉倒他怀里躺着,终于——男下女上了。
“哦哦……”陆君则稍微睁开了眼睛,笑着看她。一副春心荡漾的样子。
“说,我听着呢。”尹天凉说道。
“哦哦……”说着腾出一只手来给她做脸部按摩,另一只手还是牢牢地钳着她的腰。
哦哦什么啊,有话快点说啊。
陆君则没听见她的心里的纳罕,又叫了好多遍的“哦哦”才切入了正题:“哦哦,为夫高兴!”
“是啊,立了功嘛,当然高兴。”你倒是高兴了,把我吓个半死,不解气,捏一把,看他皱皱眉尹天凉笑了。
“为夫高兴,哦哦来了……哦哦哭了……”陆君则看来确实喝多了,人家哭了他也高兴。
“你咋知道哦哦哭了?那是疼的……”尹天凉说道,声音小了些,能不哭吗,好不容易动了个心,人没了,找谁说理去啊?
大手继续抚摸她的脸:“哦哦说不要石头死……哦哦!”
这是她说的?真煽情,不像啊!
“是啊,石头死了哦哦就守寡了,能不哭吗?快点睡觉吧!”尹天凉说道。还好,这石头命硬回来了。
“以后和哦哦再不分开……不喜欢哦哦哭!”陆君则笑着说道,眼神仍迷蒙。
尹天凉抬手擦擦眼睛,咋有点湿了,不喜欢我哭就偏偏哭给你看!尹天凉自己也不知道为何眼泪控制不住,眼泪将陆君则的胸口濡湿了一片。
哭泣,有的时候并不只是因为悲伤……也许这句话是对的。
梦里似乎总听到有人在她耳边低喃,频率最高的俩字就是“哦哦”。
作者有话要说:黄元这个神奇地银……后面会有点点出现…… 1
58
早起,眼睛干疼,也没啥珍视明,尹天凉用热巾子敷了敷也没啥改善,微微眯着眼睛才舒服些。
陆君则和她说话她也微微眯着眼睛。
“哦哦,你怎么如此深情地看着为夫?”陆君则问道。
尹天凉一脑门子虚汗。
“我只是眼睛有些干涩,这样舒服点。”尹天凉不客气地戳穿他的自恋。
“眼睛怎么会干涩?一会儿我让人请太医来看看。”陆君则说道。
“不用了,一会儿不是还要进宫请安。”尹天凉说道,讨人厌的礼节,烦死。刚走没几个月又见着都没啥新鲜感了。
本以为还是分别去请,不想刚进了宫门便有小太监迎了上来,说皇上有旨命郡王先行去给两位老祖宗请安,凉郡主紫霄宫见驾,陆君则看看她:“凉儿,去吧,没什么事。”
你说没什么事,我怕呀……虽说是我名义上的堂哥,可那是皇帝啊,大BOSS。腿肚子有点软。
恋恋不舍地看看陆君则,他已然随着小太监往太后宫里去了。
尹天凉能想到的便是因为她私闯军营失了体统,顺带不合规矩因此尹冽要骂她一顿了。神啊,亏了她亲哥哥和亲丈夫立了军功,大不了骂一顿了事。
紫霄宫,尹天凉第一次来,矗立在高高的花岗岩铺就的台基之上,宫殿四周是汉白玉栏杆,侍卫林立的紫霄宫看起来恍如天宫般的存在。
每踏一步尹天凉的心便抽紧一分,太可怕了,感觉像是要去见上帝了。
进去了,紫霄宫内鸦雀无声,只有龙案边偶尔翻阅奏折的声音。太监躬着身去回了话尹冽也并未抬头,只是挥了挥手满殿的人便退了下去,只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太监仍侍立一边。
时间一秒一秒地过着,尹天凉垂首站着摸不清尹冽的意图,难道只是罚站便了事?
“一路还辛苦?”正琢磨着只听一道清冷的声音问道。
“还好。”尹天凉答道。辛苦是自然的,不过这要是敢说辛苦是不是得被你拍啊。
“怎么想到跑去前线了?”尹冽终于抬起了头,吓得尹天凉低了头。
“因为,担心陆君则,因为那时候所知……他生死未卜!”尹天凉想了想又接着说道:“皇上,天凉知道不合规矩,可是,当时的情况下我实在没有办法……不过,天凉自知此事严重,所以请您责罚,天凉不会有丝毫怨言。”
看在我认罪态度良好的份上骂两句算了吧。
尹冽咳嗽了两声,虽轻微但是在这寂静无声的大殿里还是很清晰。尹天凉头皮麻了一下,这是什么意思?偷偷地抬头看去,尹冽正掩了嘴,似乎是真咳嗽,不是装的。
“只因为听说他生死未卜便去了?没想到你们夫妇感情如此深厚,真是出乎朕的意料。”尹冽似乎是起身了脚步慢慢踱着从她身边走过走到了殿门口,看着外面的大日头:“以后做事要考虑仔细了,尤其作为皇族中人更是如此。稍有疏忽便会被有心人利用,此次看在天凌天凛求情的份上便算了,朕不希望下次再看到这样的事,明白了,凉儿?”
“是,皇上,天凉谨记,谢皇上恩典。”尹天凉福了福说道。
余光看看,尹冽正抬头看天,双手负在身后,不知为何,看了他的这个背影尹天凉觉得他很孤单。
看多了小说里孤单的皇帝,没想到竟是这样,想想前几年见到他脸上还是有笑的。经历了这件事她明白,一个人的离开有时候会带走另一个人所有的快乐。
“你退下吧!”尹冽说道。
尹天凉便又福身,快退到殿外只听尹冽又说了句话,似乎是讲给她听又似乎是自言自语。
“得成比目何辞死,顾作鸳鸯不羡仙。”
尹天凉愣了愣,也不敢回头看看便急急下了台阶走了。
陆君则在午门外等她,见小太监送了她出来便走了过来,扶着她的手上了马车也没说什么,直到马车离开了禁宫的范围陆君则才问道:“皇上可骂哦哦了?”
“不算骂,口气严厉点而已。”尹天凉说道。没她想象中的手指头指着脸,摔笔摔砚台:“不过,他最后还念了两句诗,我不明白他什么意思。”
“哪两句?”陆君则似乎很感兴趣。
“得成比目何辞死,顾作鸳鸯不羡仙。说是念给我听的又不像,可是我觉得皇上也不可能无缘无故念这两句诗吧?”尹天凉说道,他们都是一路人,估计能猜得出来。
孰料,陆君则只是沉默半晌。
“其实,是不是和任姑娘有关?”尹天凉问道。
“也许吧。”陆君则说了句等于不是答案的答案想了想接着说道:“等京中的事情处理完了我们便回云中去。”
当然得回,尹冽也不会让你赖着不走白拿钱不干活地。
陆君则自去处理他京中的事,尹天凉自己在府中无聊,忽然想到西去路上向菩萨观音玉皇大帝许的愿,若陆君则活着她以后逢佛寺道观一定要进香还愿。这京中和京郊的佛寺道观她也该去还愿了,免得神仙说她没信用,万一信用透支以后便没法刷卡了。
说去便去,不过陆君则忙着没时间陪她,为了少些麻烦,正巧改了的那两套男装还在,尹天凉便带了香珠坐着马车每日里去不同的寺院还愿,捐了不少的香火钱。
京中的去过了,还有京郊那赫赫有名的黄螺观了。
黄螺观还是那个样子,碧树参天,此刻许多的树叶都黄了,打着旋从树上飘落,轻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