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阿哥看着九哥带着弘晸过来了,好家伙,连早膳都懒得用了,一把抱起粉团儿似的弘晸“么啊~”、“么啊~”连亲了好几口,压根不理会怀里小人儿的扭动挣扎,只搂紧了他抱坐在了自己大腿上,对着九哥说道:“数你家弘晸像个孩子,弘皙心眼子太多,弘晖也小不点儿的年纪就跟他阿玛似的口口声声不离规矩体统。还是九哥你会生孩子,弘晸会跑会跳会闹腾,等他长大一些我亲自教他布库。”
九爷心里藏着事儿,只应付道:“谁家孩子不会跑跑跳跳的,别说这些,我让你打听的那些事儿如何了?”
十阿哥看着怀里还在跟他扯着劲儿往外挣脱的弘晸有些舍不得,但也知道接下来的话还是避讳着孩子比较好,于是只得将弘晸交给了一个从九哥府里跟过来的长得最清秀的奶嬷嬷怀里,递过去的时候还没忘记用手丈量了人家奶嬷嬷的腰身究竟有多纤细,直到众人都离得远了,十阿哥才蔫蔫地坐下,吊儿郎当地说道:
“这演戏演的,我都快当真了。九哥你让我专挑七年前卖到各大妓院的姑娘入手,哪是我一下子能见全了的,这么一年多下来也只是有个眉目,前两年确实有一个绝色的还没开、苞就被包下了,后来又被赎了身。九哥,你真确定是老八做下的?当年老八才多大,他是一时兴起还是那时候就有那个想头了?”
九爷叹气,老十还是太嫩了,事情竟然到如今还是没个进展。九爷不是不能找别人办这事儿,但他头一次让给老十布置任务——就是让老十查完颜氏那一回,九爷也另外找了其他人私底下调查,事后也确实证明老十的能力不如那些探子,老十也大方地承认他没能办好,九爷就以为这事儿算是利索了。好在九爷即便是大婚之后也一直没少了对老十的关注,这才发现自那次之后老十沉默了好一段时候,还是一次哥俩儿喝醉了酒老十才愤愤地说:“都怪我这个做弟弟的没用,也不怪九哥你信不过我。”
九爷酒醒之后深深地反省了一回。他那次的做法真的伤到老十了,别看老十平日里大大咧咧的,可是老十的生母温僖皇贵妃的身子一直不好,她在的时候又是后宫里位份最高的女人,哪能不遭人嫉恨,老十小时候可没少被人算计,虽说他一直不够精明,但多少还是养成了些敏感的性子。长大之后因为本来脾性的毛躁占了上风,所以看起来整个人粗犷得很,可被唯一亲近的哥哥不信赖,也怪不得他那段日子里多思多虑闷在心里。
醉酒之后老十说了心底话,九爷也改正了做法,把真正需要帮忙的地方一一罗列出来让老十自己选想要怎么帮他。九爷承诺无论老十做什么,他这次保管不干涉,绝对信任他,老十这才开开心心的选了一项。那一项正是打探太子的外室,当年花楼里最红的姑娘。
九爷除了叹气也只能叹气,他既然承诺老十不干涉他的行动就不会轻易毁诺,如今老十给的答案偏偏一点儿用处都没有。还是另一批早年安置在太子跟前儿的小太监们如今有几个当了好差事,被分到了太子外室合欢的宅子里,替他传回来了一些有用的消息。如今九爷依靠的只有前世影影绰绰的记忆和猜想,外加上这两年闲来无事反复推演出来的某些可能,这才能占据个先知先觉的优势,不然以后想要保全黛檬就更难了。所以九爷有点儿着急了,打蛇不死反受其害,他急切地想把太子一棍子摁死,也不是说要让太子即刻就失了圣宠,只是到底也要让他没有精力再惦记着自家黛檬啊。
九爷看着老十有些忐忑的面容,心里还是软了下来,罢了,总有法子能保全黛檬,不能为了黛檬就伤了他的十弟。九爷为了避免老十多想,说道:“我就是担心太子,你也知道,就为了不让太子抓住你的把柄,我这两年都很少来看你了。你瞧瞧,如今我跟四哥亲近,太子就变着法儿地折腾四哥,你以为他图个什么,还不是没能放下黛檬?我得了准信儿,他今儿个一定会为难黛檬,我就想着若是先一步抓住他的把柄就好了。”
老十见九哥没怪他,心里大石就落了地,恢复了一贯的没心没肺。老十知道九哥最在意九嫂,如今九嫂又总是被太子惦记的,也难怪九哥那么不痛快,他直白地说道:“这么着吧,九哥,我这就进宫找太子去,随便找个名头拉他去喝酒,他不就没工夫找九嫂麻烦了吗?他若是不答应弟弟,我就只管一个劲儿地缠着他,总之让他烦不到九嫂还不行吗。”
九爷哪管心中不安烦躁,听了老十的话也禁不住笑了起来,“你啊,要是这么容易就好了。你想想这个时辰太子应该在哪儿?”
老十这下子也反应了过来,对了,这个时辰可是太和殿里大宴群臣呢,太子作为皇阿玛儿臣里的第一人,怎么着都该在皇阿玛跟前与众大臣饮宴才对。老十有些明了,问九哥道:“是不是我找不见太子的?也许他一会儿就借着酒醉出去散散酒气,然后就不一定猫在什么地方想要找九嫂麻烦了?”
九爷点了点头,这是最不着痕迹的,事后即便有人怀疑也找不到证据,这其中最麻烦的就是不知道上哪儿去寻人,宫里几百上千的屋子,到哪里去寻去?所以九爷在看到泥土有“引路虫”这种物品的时候无论怎样的代价都要买了来,其实也不贵,一对“引路虫”只需要1000信用点,不过这虫子只能活十二个时辰,所以每次要用的时候都需要一大早买好放到荷包里,若是这一日没用上这对虫子,第二日一早也就死掉了。
老十有些急了,紫禁城那么大,到时候想找躲到犄角旮旯的太子可就难了,特别是太子可能还绑了九嫂。九嫂那么美,万一太子情不自禁想要做点儿了什么……不行不行,他绝不能允许九哥的媳妇儿被别人霸占了,老十有些冲动地说:“九哥,那你还来我这儿做什么啊?赶紧地进宫去啊。”老十边说着,边要拽起来九哥作势要往外赶。
九爷跟着老十的力道站起了身,却没挪步,反而拉住了冲动的老十,他拍了拍老十的胳膊说道:“放心,多的是人跟着你九嫂呢,我只要一进宫就找得到她。可是这事儿有一就有二,总要想个法子把太子圈着让他没心思没工夫找黛檬的麻烦才好,不然就是后患无穷了。”
老十放下一半的心,重新落座,他挠了挠脑袋,不大自在地说:“你想要讨个主意也别来找我讨啊,我这脑子要是想得明白就是咄咄怪事了。你去问四哥吧。”
九爷看着老十抓耳挠腮的样儿,摇了摇头,这老十就是不肯用心思,也罢,老十这样若是觉得快乐,他就保住这样的老十,不过是多费些心思罢了,总得让老十真心实意快活。九爷解释道:“四哥这些日子忙着呢,下半年皇阿玛要第四次南巡,难道事先不得派皇子去巡视一番路线,太子是不会轻易独自出京的,事情自然要落在四哥的头上。事情千头万绪的,太子也不知道怎么想的,用了蛊虫还不相信四哥,这回又特意找了些门人随着四哥出行用意在牵制四哥,他已经是焦头烂额了,我这个时候哪能再去麻烦他?”
“嗤,”老十冷笑一声,心底极看不上太子的偏颇癫狂,“九哥,都不用你多说,我第一个就不服太子。等着吧,他要是不栽个大跟头就奇了怪了。九哥说的也是,四哥忙成那样儿了,我们确实不好去打搅,可老十三毕竟知道太子跟九嫂过去那点儿事儿,难道要去问他?我担心他那急躁的脾气把事情弄得更乱更糟。十三最近颇得皇阿玛的喜爱,他那性子一上来别再把这事告到了皇阿玛跟前,那就更不好了解了。”
九爷也知今日也只能见招拆招了。很快到了中午,老十吩咐厨子做了杭帮菜,只因为弘晸跟他额娘口味一样,尤其喜欢鱼羹。
“弘晸,快来尝尝,从你阿玛铺子里拿来的上好大排翅,十叔找来了好厨子整治出了鱼翅羹,你试试喜不喜欢。”老十见到弘晸就浑身冒着热气儿,喜欢不过来,连吃饭也宁肯把主位让给了九哥,他坐在弘晸了旁边。此刻也顾不得什么食不言的规矩,亲手给弘晸盛了碗鱼翅羹递了过去。
“谢谢十叔。”弘晸晶亮亮的眼睛一眨一眨,声音还带着些微的奶味儿。
老十笑得合不拢嘴,自己没吃什么,只顾着给小小的弘晸布菜。要说老十女人不少,可他也记着九哥对他的教训没敢掏空了身子,这样一来每个女人轮到的天数就不多,老十为了子嗣着想从来没吩咐过给她们用避孕的汤药,可无论宠幸过的是哪个女人,直到今日依然一点儿消息都没有,所以老十越发地喜欢九哥的嫡子。
“十叔的大宛马快要下小马驹子了,那大宛马可不得了,是你皇玛法当年御驾亲征骑的那匹马的亲弟弟,等到十叔的大宛马下了马驹子,一定给我们弘晸留着,等你再大了三五岁,十叔亲自教你骑射。”
九爷在一边听了噗笑出声,“哈哈哈,老十,你可真能瞎白话,你那大宛马跟皇阿玛的大宛马怎么就成了亲哥俩了?你可别当弘晸年纪小就可以骗他。”
“我怎么就瞎白话了?”老十不干了,他涨红了脸孔、梗着脖子大叫,“就算不是亲兄弟也是堂兄弟,九哥你也见过,我的大宛马跟皇阿玛的大宛马长得一模一样,说不定就是失散多年的亲兄弟呢。”
这回弘晸也红扑扑着一张脸扬起大大的笑容,他视线一刻也没离开手舞足蹈的十叔,此时见他尴尬便开口说道:“十叔,弘晸知道啦,那十叔的大宛马会下两个小马驹吗?我要跟弘晖哥哥一人一匹小马,也要长得一模一样的亲兄弟。”
“有,有,弘晸想要什么,十叔就给你淘弄来什么。”老十瞬间被弘晸的笑容暖了心肺,不管不顾地先行答应了下来。
九爷此刻突然就急切地扬起了手,表情变得严肃非常,眼睛里透着寒光。还在呵呵笑着的老十和弘晸见状立刻收拢了笑容。
九爷细细体会了一番,揣在中衣里侧的荷包里确实动了,九爷知道是黛檬在召唤他,一定是太子有所动作了。九爷捏了捏拳头,对着老十说道:“我得先走一步。我把弘晸放你这儿了,你一会带着他直接入宫赴宴。别嫌哥哥说话难听,别让你福晋碰弘晸一下,我只放心得下你一个人。”
老十严肃地点了点头,即便九哥不说,他也不会让福晋碰弘晸一根汗毛,自个儿府里三年来一点儿声响都没有,他可不信里面没有自家那福晋的手笔在,“九哥自去忙吧,我都省得。”
九爷低头拍了拍弘晸的脑瓜子算作道别,便大步流星地迈步离去,等到出了十阿哥府坐上马车,就吩咐车把式快马加鞭,尽快赶到宫里去。也就花了一刻钟,九爷就进了紫禁城。紫禁城里外来的车马一律不得进入,况且此行还是要做得隐秘些为宜,遂九爷只带着他府里的太监总管何玉柱直奔一处荒凉的宫舍疾步而去。
此时不过是未时刚过了一刻,离宗室宴席还有一段时间。九爷靠着引路虫的指引慢慢走上了一条阴暗的小路,路上的冬雪积得很厚,人踩到雪面上就会咯吱咯吱作响,细听过去,里面还有枯叶被压碎的沙沙声,想来这里秋天时就不曾有宫婢打扫过落叶,甚是荒凉。宫里总会有些角落,贵人的步履永远不会踏足其间,被分来此地的宫人也都会找门路尽快离去,所以不曾打扫自然也说得过去。
荷包里的震动越来越频繁、越来越规律,九爷知道黛檬就在附近了,此处唯有一个破败的宫院,九爷此刻在宫院的后墙外,想必黛檬就在院子里,九爷绕着变得灰突突的红瓦墙壁绕了小半圈总算看到了宫院的正门,同时也看到了太子正一步一步欺近黛檬的身影,九爷瞳孔一缩,快步走了过去拦在了太子的面前。
“太子爷,弟弟在这儿给您请安了。”九爷深深地一揖,却实打实地止住了太子妄图靠近黛檬的角度。
黛檬瞬间就放松下里,九爷就挡在她面前,把她不想要见到的通通挡在了视线之外。这一刹那的感觉很微妙,有辛酸、有委屈、有愉悦、有欢喜,黛檬觉得更多的是庆幸。果然,她没有看错人,她就知道九爷对她的心意是真真的,必不会放任她被人欺负,这不就急急地赶了过来,她并不是男人们争权夺利下的战利品,也不是九爷用来钓鱼的鱼饵。黛檬的目光注视着九爷已经湿透了的棉鞋和下袍子沾染的雪渍泥点。
太子出离了愤怒,面红耳赤,眼里皆是邪佞,他养的人都是吃白饭的吗?连拦住区区一个九阿哥都拦不住?他此刻当然不会知晓在他背后发生的事端,手底下三个会功夫的小太监在刚刚九爷闪身而来的瞬间就被白河两三下给撂倒了,以后再也没有机会起来。而那个刚刚受过凌、辱、衣衫不整的庶妃脖颈被砍了一手刀,如今已然晕迷。
“好!好!好!九弟跟弟妹倒是心有灵犀,只是九弟还是来晚了一步,你家福晋的身子果然曼、妙、销、魂。”
九爷好悬喷出一口血来,他并不是怀疑黛檬会受辱,若是真到了那个境地,白河自然会按照他事先指示的那样亲手杀了太子。九爷还不想破坏游戏规则,可一切的游戏都是建立在黛檬安稳的基础之上,否则即便未来会变得惊涛骇浪、动荡不安,他也会不管不顾拼个鱼死网破。九爷只是愤恨,他放在心尖尖上的人儿,又不是花楼里的姑娘,如何可以被别的男人品头论足?
九爷强自忍着愤恨,仿似不经意地开口问道:“太子,不知您当日给弟弟送来的点心里究竟放了什么?”
太子轻蔑地看着九阿哥,听说他府里来了个神医,也对,不然黛檬的身子如何会调养到可以生育子嗣,当年他可是亲眼看到黛檬狠狠跌落在地上摔伤了骨盆的,看来那个神医也有些不凡,不过再怎么不反也没有用了,既然吃到肚子里了,凭是神仙来了也救不了。太子抚了抚袖口,风姿凌然地站立着,傲慢略带着不在意地说着,“九弟,你倒是机警,我看四弟虽说总跟你混在一处,可他一定不知道吃错了东西,说说看,我聪明的九弟,你发现了什么?”
九爷将手放到背后,摸到了黛檬递过来的滑腻手腕,心下稍安,回说道:“不过是知道如今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太子,你想要银子我都给你,只求你对黛檬高抬贵手。”
“你求我?”太子狭长的眼眸微阖,更显得眉眼精致。爱新觉罗家的男人都长着一双好眼睛,太子又是金玉养大的尊贵人,从小到大在别人的恭维称赞声里养成了绝佳的高贵风华和自信气度,在风姿上没有任何一个其他的皇子可以比得过他。此刻太子只是半张半阖着眼眸,就让靠在九爷身后偷瞄他的黛檬瞬间想到了一个词——美色惑人。黛檬更加戒惧,太过聪明的人往往有着不为人知的疯癫,此刻的太子在她眼中又美又毒辣,他的疯癫早已被激活,九爷还能不能是他的对手?
91、别人笑我忒疯癫
太子听闻九阿哥说“我求你”,只是微阖了眼眸,轻蔑地笑笑,后来想到了什么,放声大笑了起来,直过了好一阵,太子又突兀地停下了笑声,抬眼直勾勾地看向了九阿哥,问道:“你是为了你身后的女人才求我?”
“是,”九爷沉稳地应道,目光并不曾移开,与太子对视着,嘴巴一开一合,“只要太子愿意放了黛檬,我便心甘情愿受太子驱使。”
“嗤,”太子冷笑了一声,“我要你的心甘情愿有什么用?你不都明白了吗?管你乐不乐意,我想要你做什么,你愿不愿意都得做,既如此,你还有什么值得我放在心上的?小九,你要是个聪明人,就把你身后的女人让给我,只这一次,说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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