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一起西行,沿途保护艾丽娜和纳莉。
哈维祭司在全国范围内展开了针对黑魔法师的大清洗,也就是后来史书上所载的猎巫运动。奥斯温王国陷入大规模猎巫的恐怖之中。一些地方势力也借此机会打击异己,西陆大地被火刑架的浓烟所笼罩。其实具备法师天赋的人少之又少,这场清洗运动杀死了不少无辜的人,加上百年一遇的蝗灾,饿殍遍地,民怨沸腾。卢西弗和艾丽娜一路上所见怵目惊心。卢西弗每次遇到火刑即将执行,都戴着面具上前决斗,救下火刑架上的人的性命。人们给那个戴着银色面具的少年起了个绰号,叫“星辰之光”,意思是星神派来的使者,带给他们生之希望。
“长此以往,国家就要毁灭了吧?”卢西弗叹息,“国王重伤未愈,奸佞当道,小人横行。”
“你不会真相信国王重伤未愈吧?”艾丽娜道,“我去看过国王,他其实已经死了,只是情况掌握在哈维和黑黛安娜手上,密不发丧而已。他每天睁着眼睛,其实是死灵法师做出的他还活着的假象。哈维身边一定有一个死灵法师,谋划了这场刺杀。艾克失踪,王位悬而未决,朝中还有许多人支持文森特,所以黑黛安娜和哈维还要造出国王在世的假象。”
“这么说来,他们抓你,可能是为了激文森特替你决斗罗?”卢西弗道,“我看见他全副武装站在那里,一副准备决斗的样子。幸好我及时赶到,不然他恐怕会死在鲁帕特手里。我当时还特别气愤他为什么不替你出头!现在细想,我错怪他了。他要是出去决斗,就上当了。”
艾丽娜叹了口气:“说这些干什么?时势艰难,我准备回画眉田庄,再也不回雅玛城了。”
5、空棺遗书()
西肖尔宅邸大厅的天花板上用布匹结成大朵的白花。沉重的紫檀棺木已经落钉,棺木上撒着白色的水仙花瓣。“他自己要用的水仙。”管家汤擦着眼睛解释,“他没有要白色玫瑰。”水仙花是侯爵夫人艾米莉的家徽。
“他什么时间过世的?”见到棺材,艾丽娜觉得仿佛身在梦中。
“就在昨天。他在卧室里饮完最后一杯酒,笑着说他要走了,然后就倒了下去。”管家汤声音哽咽,“教士来给他做祷告,他已经得到了星神的宽恕,神情安详。”
换上黑色裙子的艾丽娜上前痛哭失声。她不能相信这个事实,然而终于看见自己最不想见到的场面。虽然父亲好像从来没有认真地关心过自己,可是毕竟从小也是衣食无忧,过着贵族小姐的生活。苏珊娜已经嫁人,听说小姐回来了,也回到西肖尔府,一直站在艾丽娜身后,见她哭得十分伤心,便上前来扶她。
“明天我们送父亲去墓地。”艾丽娜说,“管家汤,你负责安排一切事宜。”
晚上,艾丽娜躺在二楼房间的床上,这间房间原本是她母亲住的,有一个很大的半圆形阳台,阳台两边是从一楼延伸上来的白色的大理石柱,爬满了藤萝。牵牛花在月光下清冷地开着,像一朵一朵散发着香气的星星。每朵花只开一个晚上,天亮就凋谢,又有新的花朵迎着朝露盛开。艾丽娜觉得自己受家族保护、无忧无虑的时光过去了,就像一朵即将凋谢的牵牛花。她刚刚十五岁,在心里还是一个孩子,却要成为一个大人,承担大人要做的一切事情:继承这座庄园,打理父亲的财产,寻找合适的人成家。忽然一夜之间,就被迫成长起来,现实真是残酷无比。
她叹着气,在床上辗转。没有看见父亲最后一面,实在令她难以安眠。
外面有人轻轻敲门。“进来。”艾丽娜无精打采地说。
苏珊娜走了进来,手中拿了一个小瓶:“艾丽娜小姐,这是侯爵留下来的东西,说让你涂在棺材上,能见他最后一面。”艾丽娜精神一振,知道是父亲留给自己的魔药,便拿起小瓶,在夜半时分走下楼梯。←百度搜索→
大厅里点着蜡烛,纳莉太太在守灵。艾丽娜以想和父亲单独在一起为由支开了纳莉,将魔药抹在棺材板上,棺材板变得透明起来,里面的情形很快就一目了然。
棺材是空的!棺材底部用粗大的黑炭一笔一划写着:“亲爱的宝贝,最近好像风头不太好,世道开始混乱,我听到了许多传闻。我假死骗过了所有人,其实我已经随西里斯出海,请勿挂念。爵位和财产当然由我的宝贝女儿全部继承,你想嫁谁就嫁谁吧,不管是做王妃还是做普通人的太太,我决不干涉,只是务必要给我生外孙!你要是敢不生外孙,我就不回来看你!”最下面是花体的签名。泪痕犹在的艾丽娜站起来,一拳捶在棺材上,想了想,用衣袖抹去了魔药的痕迹。
父亲健在的巨大快乐冲淡了艾丽娜对未来的焦虑与担忧。现在她是画眉田庄的主人了。艾丽娜上楼休息。这次她睡了个安稳的好觉。
卢西弗也同样以少主身份接掌了鹰岩山庄。弗雷密见到卢西弗,兴奋极了,整天跟在卢西弗身边讲山庄近几年发生的事情。而且他也完全能够独当一面,指挥妖兽猎人开展捕猎行动。
“最近形势不好,奥斯温王国猎巫运动搞得人人自危。我不希望庄上的猎人们出什么事情。请大家务必行事低调。”卢西弗对弗雷密说,“我还想出去做一件事情,然后再回山庄来。”“什么事情?我帮你去做。”弗雷密自告奋勇。“不必,你守住山庄就好,不论我去过什么地方,这里都是我唯一的家。”卢西弗轻声说,眼神坚决,“我的老师被人杀死了。我要替她报仇。”
弗雷密沉默了一阵,说:“是阿曼达吧?肯比你早一步回来,他也说了同样的话。”他们注视着在庭院里跑来跑去的安,小女孩的脸上现出一派天真无邪的神色,查尔斯正在用一只草编的蛐蛐逗弄着她。
“父亲从哪里出海?听说你送他到码头?”卢西弗问。
“闪金港,和一个身份神秘的男人,乘坐马丁船长的大船。说是想回东陆。那个男人和父亲年纪相仿,眼睛碧绿,神色慵懒,好像是他的老朋友。从打扮上看,是个贵族,而且手上没有茧子,应当不会武艺。”弗雷密描述得相当详细,“伯爵嘱咐,关于那个男人的事,只许告诉你一个人。”
“安,过来!”卢西弗招呼小女孩,“该念书了。姐姐给你带回了一本好书。”卢西弗从背包里拿出了一本厚厚的手抄本,没有书名,完全是卢西弗用羽毛笔写下的纤秀字迹。“那是什么?”弗雷密好奇地问。“六芒星学校的课堂笔记。”卢西弗回答,“我和艾丽娜两年就能从学校毕业,而我教出来的学生,完全可以一年就达到六芒星学校毕业生的水平。”她揽着安细弱的肩膀走进屋子里。
那是卢西弗在魔法速成班记下的笔记,中间还夹有《魔法大典》的全部内容。
阿曼达是一个优秀的法师,卢西弗从来没有想过,自己在魔法速成班一事无成地混日子,只是为了有朝一日成为传递知识的媒介,将魔法知识全部传授给恩师的女儿。xh。186
6、命之歧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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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风肃杀,奥斯温王国瘟疫横行,王城雅玛城门紧闭,贵族日夜享乐,冬天的城外徘徊着来自罗摩山脉深处的饥饿巨狼。这个冬天简直坏到不能再坏。汤姆的鸽子飞到鹰岩山庄,带来了雅玛城中的讯息:玛丽安也被怀疑是黑魔法师,已经被审讯逼疯。罗宾退了学,他的弟弟慕洛利在猎狼行动中表现英勇,被黑黛安娜任命为王家卫队的副队长,而罗宾发誓要替玛丽安报仇,即使和弟弟成为敌人也在所不惜。六芒星学校里,老师和学生都无心上课,汤姆本人也打算混到毕业。艾德丽莉、鲍西娅和多恩,组成了女骑士和女法师的战斗组合,她们发誓终身不嫁,想要担任骑士保卫奥斯温王国的百姓,但是她们不知道应当效忠于谁,只有在星之子神像前发誓。
“我不能够容忍哈维和黑黛安娜再这样胡作非为下去了!”卢西弗对现实既愤恨又迷惘,决定扮作吟游诗人,踏遍大半个西陆寻找艾克的踪迹。“艾克失踪了,我要找到他!即使找不到艾克,也可以招集有志之士反对哈维他们!”
“肯已经去雷斯朗穆山和克拉果草原了,山林里有一支强盗队伍,草原上也有许多胆大的独行盗贼或打劫的小团伙,他们无疑是很好的战力。他发誓要踏平哈维和他的圣殿骑士,为阿曼达报仇。”弗雷密告诉卢西弗。卢西弗略一思考,道:“我看这样比较好,肯去雷斯朗穆山,你去克拉果草原,能将两支队伍合并最好。我扮作吟游诗人,去各地煽动人民的反抗情绪。现在平民和奴隶的日子最不好过,像是烈日下的干草,点火就着。”
克拉果草原气候炎热,骄阳似火,仿佛一年四季永远都是夏天,因此又被称作火烈原。发源自雷斯朗穆山的奔流河流经火烈原上,绕经眠月郡,从闪金港入海。火烈原上的奔流河已经是一条宽阔的大河。莱昂尼莎在奔流河边解下皮甲,坐在草地上休息,马儿在河边饮水。她的部下都已经带着劫掠来的物品回到红狮大帐去了,有几个负伤的同伴,也要回去接受治疗。她远远遣众人先行,自己来到河边,品尝着偷得浮生半日闲的欢娱。
她擦干了剑上的鲜血,仰面躺在草地上,刺眼的白色阳光透过合拢的眼皮,虽然眼睛已经闭上,眼前仍然一片明亮,同昨天夜里突袭的时候大不相同。
“白天多美好啊。”她轻轻地舒了口气,顺手取下腰间的酒壶,将剩下的酒倒入口中,辛辣的甘洌液体流入喉咙,她快意地大笑起来。现在洛克思利田庄的人们不必指责她的母亲是女巫了——世界上哪有挽弓搭箭,带着强盗队伍踏平田庄的女巫啊?她和母亲的图像恐怕已经张贴在了奥斯温王国的边境城池。←百度搜索→但是无所谓。她倒很想看看自己的人头值多少鹄币。
母亲原本是洛克思利田庄的一名挤奶女工,猎巫运动发展到最荒唐的时候,每个地区的领主都被分配了举报黑女巫的名额。一些有钱人家的女子能够用钱贿赂猎巫人,洗脱黑女巫的指控,可是贫穷人家只能眼睁睁看着女孩死在审讯之中或者火刑柱上。虽然听说现在这股猎巫狂潮已经因民怨沸腾而有所收敛,大祭司召回了派往各地的猎巫人,事情渐渐风平浪静了下来,可是已经闹得人心惶惶。母亲珍就是被洛克思利田庄举报的黑女巫名额之一。
理由很简单:曾经有一个和她一起做挤奶工的女人吕贝嘉怀了私生子,被赶出了庄园。而现在她的挤奶工同伴又和庄园的小少爷——玛丽安的弟弟艾伦发生了关系。而且珍没有父母,是老罗宾从外面捡回来的孩子,力气甚至大过男人,有人怀疑她也许是什么怪物生下的孩子。猎巫人宣布珍是黑女巫,她给身边的女人增加勾引男人的魅力。珍可没什么耐性招待不请自来的猎巫人,她抓起猎巫人头领和一个离她最近的士兵的衣领,干脆利落地将他们举起来,磕碎了他们的天灵盖,轻松得就像和面做蛋糕时打入两个鸡蛋。莱昂尼莎很有默契地递过拨火的铁叉,于是来逮捕母亲的士兵纷纷在惨叫声中倒地,她和母亲骑着田庄里最大的一头公牛来到了火烈原上。
火烈原是通缉犯、强盗、捕猎者和雇佣兵的天堂。草原上有一种叫做原犀的食草动物,它额前长角,非常珍贵,原犀角可以到闪金港贩卖给出海的商人们。原犀的皮通常呈灰色,厚实坚硬,可以用来做皮甲或包盾牌。有一种极其稀少的原犀叫烛照犀,浑身红色,角上带着一颗名为“烛照”的火红的珠子,夜里能发红光,照亮方圆十几米的地域,据说珠子蕴育着火元素的精华,有许多火系法师都想得到它。珍带着她捕猎原犀,有时为了追逐犀群要横跨大半个草原,忍饥挨渴,有时还被犀群围攻,陷入险境。捕猎两头原犀之后,珍意识到单打独斗不是办法。于是她开始网罗人手。
珍的方法很奇特,她找那些独行的捕猎者逐个单挑,先是晓以厉害,然后提出决斗,要求对方如果输了就做她的小弟。她几乎挑战了火烈原上的所有单独行动的捕猎者,手下很快聚集了一支队伍。她又吞并了几支火烈原上的其他队伍,现在她立起了红色狮子旗作为旗帜,队伍号称红狮团,垄断了闪金港商贾们的犀角货源。
只是最开始从洛克思利田庄被赶出来的耻辱,一直没有机会洗雪。这成了珍的一件心结。
昨天夜里,莱昂尼莎点齐人马,冲入洛克思利田庄,将下跪求饶的洛克思利男爵踢到了墙角,大肆劫掠男爵府上的钱财,总算替母亲出了这口气。只是自己先斩后奏,擅自调动队伍,想来母亲一定会生气。所以她先派战士们带着战利品回去斡旋,想等母亲的气消了,再回去见她。
她听到了远处传来的马蹄声,睁开眼睛坐了起来。“难道母亲派人来找我了?这也太快了!”她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见一匹白马沿着河岸奔来,马上是一位陌生的青年,身材魁伟,相貌俊美,一头橙发在脑后拢成一束,火焰一般随风飘扬。
“你是谁?从哪里来?”莱昂尼莎警觉地从地上跳了起来,握住了腰间的佩剑。这里是红狮团的势力范围,从没有外人能够越过设下的暗哨到达这里。
“我来投奔红狮团。”青年说,“请问应该朝哪个方向走?”
莱昂尼莎打量着他,青年穿着褐色的布衣,脚上的靴子已经磨破了,马儿也看起来疲惫不堪,看来是经过了一番长途跋涉。“你在路上没遇上什么人吗?”莱昂尼莎问。
“遇上一个家伙,他不但不肯告诉我,还要和我比试。我想他一时半会儿没法子从地上爬起来。”青年也从头到脚把莱昂尼莎打量了一遍,这个女孩一头短短的枣红色卷发,圆脸浓眉,嘴唇上方还有一抹浓重的绒毛,身材像男孩子一样健壮,腰间佩剑,马鞍上还挂着弓和箭袋。如果没有注意到她深红色骑马服下面丰满浑圆的胸部,他可能会把她误认为男孩子。不过她发育很好,想忽略也不太可能。“你是红狮团的人?”青年有些狐疑地问。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话:你叫什么名字?从哪里来?”莱昂尼莎几乎冲他大声吼叫,眼前这个人也太不把红狮团放在眼里,竟然越过了暗哨,不肯正面回答她的话,还这样无礼地打量她,目光好像在看什么奇珍异兽一样。她觉得自己长得不好看,所以对别人打量自己的目光十分敏感,尤其他的目光还在她的胸部停留了一会儿。无论哪个男孩要是敢这样瞧着她,她一定会动手揍他。红狮团的弟兄们深知她的脾性,一直把她当成男孩一样对待,刻意忽视她作为女孩的身份。
“我叫弗雷密。”青年的声音出乎意料地温和,“我来自鹰岩山庄,曾经是一名猎魔人。不过现在我想改行做绿林强盗。你又是谁?”
“我是红狮团的莱昂尼莎。”莱昂尼莎的一肚子火气在青年谦恭的态度下化为乌有,恢复了正常的语气,“我带你去红狮大帐。”
“为什么要召集强盗队伍?”卢西弗找艾丽娜商量自己的计划时,艾丽娜奇怪地问,“王宫里还有文森特和伊丽莎白,难道不能帮助他们打败黑黛安娜和哈维吗?”“他们在王宫里只是小绵羊,而黑黛安娜和哈维是两条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