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命的治疗 [美]罗宾.科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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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命的治疗 [美]罗宾.科克- 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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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次执行委员会讨论了你们的申请,一致同意聘用你们来这儿工作,”巴顿·舍伍德说着,靠在了椅背上,两手的大拇指钩住背心的口袋边沿。舍伍德身材瘦小,年近60,头发稀疏,一对八字胡像铅笔画出来的。“我们都诚心地希望你们能够加入巴特莱特大家庭。为了鼓励你们来巴特莱特,我想告诉你们,青山国家银行准备向你们提供优先和第二抵押借款权,使你们能够购置住房。”
  戴维和安吉拉简直惊呆了,下巴不约而同地垂了下来。他们即使做梦也没有想到在他们在高级专科住院实习期满后的第一年就可以购买起一幢自己的住房。他们只有很少的现金,还有一大笔学费欠款:
  估计在15万美元以上。
  舍伍德继续给他们讲解详情,但戴维和安吉拉谁也无法专注于那些细节。直到回到汽车中后,他们才敢谈论这事。
  “我无法相信这一切。”戴维说道。
  “这一切太好了,简直不可能是真的。”安吉拉也说道。
  “这是否意味着我们要来巴特莱特呢?”尼琪问道。
  “等着瞧吧。”安吉拉说。
  既然从波士顿来时是戴维开的车,安吉拉便提出由自己开车回去。她在开车时,戴维仔细阅读起考德威尔给他的那包资料。
  “这太有趣了,”戴维说道,“这里有一张当地报纸的剪报,是关于巴特莱特社区医院同佛蒙特综合医疗站之间签署合同的事情,说是在哈罗德·特雷纳领导下的医院委员会最终同意了综合医疗站的要求,即接受一笔未特别规定的每月按人头计算的费用,并提供住院治疗。这是一种控制费用的方法,受到政府的鼓励,也得到了卫生保健组织的赞同。由此这项协议就达成了。”
  “这件事极好地说明了医院和医生这些提供服务者是如何被迫做出让步的。”安吉拉说道。
  “正是如此,”戴维同意地说,“通过接受人头费,医院被迫执行了保险公司的职能,承担起佛蒙特综合医疗站下属客户的部分健康风险。”
  “什么是人头费?”尼琪问道。
  戴维回过头来。“就是说一个机构收到一笔按人头计算的费用,”他解释说,“在健康计划中,这种费用通常按月支付。”
  尼琪看上去仍然迷惑不解。
  戴维试着做进一步说明。“让我们说具体些,比如说,佛蒙特综合医疗站根据计划,每月为每人向巴特莱特医院支付一千美元的费用,那么,如果在这个月内有人不论出于什么原因需要住院进行治疗,佛综站就不需要再付钱了。因此,如果这个月没有人生病,医院就可以白得到那笔钱;可是如果大家都生病,都需要住院治疗,又会怎么样呢?你认为会发生什么事?”
  “我看你讲得太深,她的脑袋理解不了的。”安吉拉说道。
  “我懂,”尼琪说道,“如果每个人都生了病,医院就要破产了。”
  戴维满意地笑了,开玩笑地用手捅了一下安吉拉的肋骨。“听见了吗?”他得意地说,“那可是我的女儿。”
  几小时后,他们回到了自己位于南区的公寓附近。安吉拉很幸运地在距自家门口半条街的地方找到了一个停车位。尼琪正昏昏欲睡,戴维轻轻唤醒了她。三个人一起步行至没有电梯的住宅楼,登上楼梯,向四楼的公寓套间走去。
  “啊唷!”安吉拉叫了一声。她第一个到达套房门口。
  “怎么啦?”戴维问道,同时从她身后朝门口看去。
  安吉拉用手指着门。门上的镶边装饰有一处已经裂开,一根铁棒曾插进去过。戴维伸手去推门,门轻易地被打开了,三个门锁都被撬坏了。
  戴维进到屋内,把电灯打开。公寓被翻得乱七八糟:家具被倒了几个,柜子和抽屉中的东西被丢了一地。
  “啊,不!”安吉拉叫起来,泪水蓄满了眼眶。
  “没关系,”戴维说道,“事已至此,不要惊慌失措。”
  “你说什么?不要惊慌失措!”安吉拉问道,“我们的家被毁了,电视机也不见了!”
  “我们可以再买一台。”戴维平静地说。
  尼琪从自己的屋里走出来,“报告说里面什么也没有被动过。”
  “总算不幸中的万幸。”戴维说道。
  安吉拉走进了卧室,而戴维去查看了厨房。除了一个半空的冰淇淋盒子在台子上融化了之外,厨房尚完好无损。
  戴维拿起电话,拨了911。在他等着电话接通的当儿,安吉拉泪流满面地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只小小的空首饰盒。
  戴维向911接线员详述了发生的事情之后,转过脸面对着安吉拉。她在极力控制着自己。
  “你不要说得那样理智,”安吉拉泪眼朦胧说道,“不要说首饰我们可以再买。”
  “好吧,不说,”戴维和蔼地说。
  安吉拉用袖子擦干眼泪。“回到家来看到公寓被洗劫一空,使巴特莱特看上去更具有吸引力了,”她说,“从这一点来看,我更希望尽快离开这罪恶的城市生活了。”
  “我个人没有任何反对他的意思。”兰德尔·波特兰医生离开晚餐桌边时,对妻子阿琳娜说。她示意两个儿子马克和阿伦帮忙收拾桌子。“我只是不愿意同一位内科医生合用办公室。”
  “为什么不?”阿琳娜问道,一面从儿子手中接过盘子,将食物残渣抹进污物碾碎机里。
  “因为我不愿意我的术后病人和一群生病的人共用一间候诊室。”兰迪不高兴地大声说道。他将未喝完的白葡萄酒重新盖好瓶盖,放进冰箱内。
  “好吧,”阿琳娜说道,“这我可以理解。我本来担心这是某种幼稚的内外科纷争所致。”
  “别胡猜啦!”兰迪说。
  “噢,你还记得你当住院医生时关于内科医生所开过的那些玩笑吧。”阿琳娜提醒他说。
  “那都是些玩笑话,没有什么恶意,”兰迪说,“但这事不同,我不想我的病人周围有传染病人。我不怕你说我迷信,但我的病人一直患有过多的并发症,使我压力很大。”
  “我们能看电视吗?”马克问道。有着一双天使般大眼睛的阿伦正站在他的身后。他们兄弟二人一个七岁,一个六岁。
  “我们已经说好……”阿琳娜刚开口说道,然后又停了下来。她很难抗拒儿子们那恳求的神情。另外,她也想单独同兰迪呆一会儿。
  “好吧,看半个小时。”
  “太好了!”马克高兴地叫了起来,阿伦也跟着叫了起来,接着二人便冲进家庭娱乐室去了。
  阿琳娜拉着兰迪的手臂来到起居室,让他坐在长沙发上,并在他对面的椅子上坐了下来。“我不喜欢你那种说话的方式,”她说,“你还在为萨姆·弗莱明的事恼火吗?”
  “我当然还为他恼火,”兰迪生气地说,“在我作为高级住院实习医生的整个期间没有死过一个病人,可现在已经死了三个啦!”
  “有些事情是你无法控制的。”阿琳娜说。
  “他们谁都不该死去的,”兰迪说,“特别是在我的医护下。但在他们的死亡面前,我简直成了个四处蒙事的骨科医生了。”
  “我觉得你给自己过多压力了。”阿琳娜说道。
  “我又开始睡不好觉了。”兰迪承认说。
  “你也许应该去找一下弗莱彻医生。”阿琳娜建议道。
  兰迪正要回答,电话铃响了。阿琳娜跳了起来。她现在开始讨厌这电话铃声了,尤其是兰迪在医院有几个手术后的病人时。电话响第二声时她才去接,希望只是个一般性的社交电话。不幸的是,不是。
  电话是巴特莱特社区医院一位楼层护士打来的,想同波特兰医生说话。
  阿琳娜把电话交给自己的丈夫。他很不情愿地接过话筒,拿近耳边。听了一会儿之后,他的脸色变得惨白。他慢慢将话筒放回原处,抬眼望着阿琳娜。
  “是我今天上午才做过手术的膝盖,”兰迪说,“病人名叫威廉·夏皮洛。他情况很不好。我简直不能相信。听起来与前几个人的情况一样。他发高烧,神志不清;很可能是肺炎。”
  阿琳娜站起来走到丈夫身边,用手臂搂着他拥抱了一下。“我很遗憾。”她说道,再不知说些什么好了。
  兰迪没有任何反应,一时间身子也一动不动。后来他默默挣脱了阿琳娜的手臂,一句话来说,从后门走了出去。阿琳娜从厨房的窗户看着他的车开下车道,驶上了公路。她直起身子,摇了摇头。她为自己的丈夫担心,但又不知道如何是好。
   
  第二章
  5月3日,星期一
  哈罗德·特雷纳用手指摸着他在波士顿谢利弗·克朗普一劳公司为自己买的红木镶金小槌。他正站在巴特莱特社区医院图书馆桌的一头。他的面前是他为医院会议室设置的讲台,上面铺满那天一早他让秘书为他打出的大量讲稿。从讲台起一直到会议桌的中心散放着医院董事会各评估阶段所收集的医学附件。在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中间,最引人注目的是提议修建的停车库的模型。
  特雷纳查看了一下自己的手表,现在是下午6点整。他的右手拿着小槌,飞快地在基座上敲了一下。注重细节和准时是特雷纳特别看重的两个特性。
  “我现在宣布巴特莱特社区医院执行委员会会议开始。”特雷纳尽可能庄重地喊道。他身着自己最好的细条纹西装,脚上是一双擦得铮亮的厚底皮鞋。他身高只有5英尺7英寸,对于自己的身材总有种被欺骗的感觉。他那黑色稀疏的头发被梳理得整整齐齐,并仔细地遮盖住了他那顶部无毛的地方。
  召开医院委员会会议,他都要花费很多时间和精力进行一番准备,包括会议的内容和他自己的仪表。这一天,他已直接回家冲了一个淋浴,又换了衣服,因为他刚从蒙彼利埃出差一天归来。由于时间紧迫,他在自己的办公室没有停留。哈罗德·特雷纳是巴特莱特一位专做房地产规划和税务方面业务的律师,同时也是一位在镇上若干商业机构中拥有股权的商人。
  坐在他面前的有委员会副主席巴顿·舍伍德、医院院长兼首席执行官海伦·比顿、医院副院长兼医务总管迈克尔·考德威尔、财务总管理查德·阿恩斯沃斯、秘书克莱德·罗伯逊和现任专业人员总管德尔伯特·坎特。
  严格按照《罗伯特秩序准则》所规定的会议程序,特雷纳请克莱德·罗伯逊宣读了上次会议的备忘录。上述《准则》是他在被选为委员会主席之后专门制订的。
  上次会议备忘录一经宣读和批准之后,特雷纳清了清嗓子,准备开始他每月一次的主席报告。他依次看了看执行委员会的每一位成员,确信他们都在专心致志地准备听他演讲。只有坎特医生显得特别地厌烦,正在忙于清理自己的指甲。
  “现在,巴特莱特医院正面临着重大的挑战,”特雷纳开始讲话,“作为一个转诊中心,我们已经解决了小型乡村医院的一些财政问题,但不是所有的问题。我们要比以前更加努力地工作,以使我们的医院度过这些困难的日子。”
  “然而,即使在这一黑暗时期,我们也会有偶尔的光明出现,你们当中无疑有些人已经听到,我的一位尊贵的客户,威廉·夏皮洛,上周围膝盖手术后感染了肺炎不幸去世了。一方面我为夏皮洛先生过早地去世感到非常惋惜,另一方面我也高兴地正式宣布,夏皮洛先生慷慨地指定我们医院为300万美元保险费的唯一受益者。”
  与会者中传出了赞许的咕哝声。
  特雷纳举起手请大家安静。“这一善举在这一时刻到来,真是太合时宜了。它可以使我们摆脱赤字,获得盈余,尽管为时不久。这个月的坏消息是我们最近发现我们主要债券收益的偿债资金十分紧张,远远达不到预定的目标。”
  特雷纳的目光直视着舍伍德,舍伍德的山羊胡紧张地抽动起来。
  “资金需要加以支持,”特雷纳说,“300万美元遗赠的大部分将不得不用于这一目的。”
  “那不完全是我的过错,”舍伍德忍不住说道,“我被要求最大限度地回收资金,那必然增加了风险。”
  “作为主席我没有准许巴顿·舍伍德发言。”特雷纳厉声道。
  一时间,舍伍德看上去想要反驳,但他还是没有吭声。
  特雷纳看了看自己的讲稿,尽力对舍伍德的插言表示克制。他痛恨混乱。
  “多亏夏皮洛先生的遗赠,”特雷纳继续说道,“偿债资金的减少所造成的困难没有成为致命的危机。问题在于不能让外界检查员听到资金短缺的风声,我们不能变动我们债券的利率,因此,我们不得不推迟发行一项修建停车库的债券,直至偿债资金恢复为止。”
  “作为防止对我们的护士进行攻击的一个临时措施,我已经指示我们的首席执行官海伦·比顿在停车场里安装上照明设备。”
  特雷纳扫视了一下房问。根据秩序准则,这件事应作为一个动议提交给会议,进行辩论,然后表决,但没有任何人做出任何举动想发言。
  “最后一个问题涉及丹尼斯·霍奇斯医生,”特雷纳说道,“正如你们大家所知,霍奇斯医生于三月份失踪了。在上一周,我见过我们的警长韦恩·罗伯逊,同他讨论过这一案件。现在仍没有他去向的任何线索。如果霍奇斯医生确实遭到暗算,现在也没有证据,尽管警长承认霍奇斯医生失踪的时间越久,越有可能说明他已不在人问。”
  “我估计他仍然活着,”坎特医生说道,“我知道那个混蛋,也许现在正坐在佛罗里达的什么地方,一想到我们在为这些官僚主义的胡说八道大伤脑筋,笑得都支撑不住了呢。”
  特雷纳敲了一下镶金木槌。“请安静,”他喊道,“让我们保持会场秩序!”
  坎特的厌烦表情变成了鄙视,但他没有再说什么。
  特雷纳怒视了坎特医生一眼,又接着说:“不管我们对霍奇斯医生抱有什么样的个人感情,事实仍然是不会改变的,他毕竟在医院的历史上起过关键的作用。如果不是因为他,这所机构可能还只是一家微不足道的乡村医院。他的福祸值得我们的关心。”
  “我希望执行委员会了解这样一点,霍奇斯医生已经分居的妻子霍奇斯太太已决定把她的房子卖掉。几年前她已搬到了她的老家波士顿去住。她曾经抱有希望,认为她的丈夫可能还会出现。但是,基于她同罗伯逊警长的谈话,她已决定同巴特莱特断绝关系。我现在提出这一点,因为我认为在不久的将来,委员会可能希望立一块纪念碑,以表彰霍奇斯医生对巴特莱特社区医院所做的重大贡献。”
  特雷纳讲完之后,收起讲稿,正式把会议交给海伦·比顿主持,让她作院长月度报告。比顿从座位上站起来,将身后的椅子推离桌子。她大约35岁,棕红色的头发剪得很短。她的脸型很宽,颇像特雷纳的脸型。她身穿蓝色制服式西装,脖子上围着一条丝巾。
  “本月我为几个公众团体做过讲话,”她说,“每次的题目都是医院的财政困境。我觉得有趣的是尽管卫生保健问题几乎是不断地出现在新闻里,大多数人仍不了解我们的困难。我在讲话中强调的是医院对这个城镇及附近地区的经济重要性。我清楚地表明了,如果医院不得不关闭,那么每一个企业和每一位商人都会受到损害,不管怎么说,我们医院是本州这一地区最大的雇主。我也提醒了大家,医院没有税收基础,要使医院的门继续开办下去,资金的筹集一向是并将继续是一个关键问题。”
  比顿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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