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这一幕,柳夕月明白了什么。
为首的那个男人坐在了柳夕月面前,他目光上上下下打量柳夕月,点了点头,转头问身边的手下:“这个女人雇主让我们怎么处理?”
“杀掉。”
“哦,杀掉。”男人若有所思喃喃道,回过神来发现柳夕月正盯着他,尴尬笑了笑,放下手中的文件,解释道:“柳夕月小姐,可能你不明白现在的状况吧,有人雇佣我们杀死你。哦对了,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方炼,方块的方,修炼的炼。”
作为一个杀人者,方炼显得过分礼貌里,不过这并不是他的性格使然,而是职业打磨出了这样的性格,因为在杀死柳夕月之前,他必须问点东西,这些东西是雇主要求的。
只要是雇主的要求,必须全部达到,这是生意。
方炼了解过,虽然梧桐市北区和西区那些家族的产业都归柳夕月打理,但若是柳夕月死了,那那些财产全部归他的未婚夫所有,根本不存在暗杀争夺财产的可能。
于是当一开始看到目标画像和个人信息时,第一个反应就是有非常了不得的大人物看上了这个女人了,想把这个女人掳走,抹去她原来的身份,将其当作自己的玩物豢养。
毕竟柳夕月的个人条件太优质了,无可挑剔的外貌是其次,关键是她的身份造就了寻常美女根本不具有的内涵和气质,有些变态是喜欢这样的女人的。
所以听到任务是杀死目标时,方炼还是有点吃惊的。
“总而言之,例行公事,我想问你一些问题,希望你能回答,当然如果你不回答的话,我可能会采取一些措施,这些措施会让你很痛苦,所以我劝你最好老老实实回答。”
说完方炼又转头看向身边的人,皱眉比划了一下:“她身体检查过了没?”
“检查过了,没什么问题,但有点奇怪。”
“怎么个奇怪法?”
手下递过来一张照片,上面是一张腹部的照片,欺霜赛雪的肌肤上有一道红红的切口,而这个切口已经被用线缝合了,缝合的手法非常高超而且精妙,唯一有疑点的是这个缝合线的材质,银色的……泛着金属的光泽。
有人会用金属丝来当作缝合线吗?
方炼皱了皱眉头,想了半天没想出个所以然,直接将桌子推开,然后打开柳夕月白衬衫腹部的扣子,看了看那伤口,发现竟然真的是用金属线缝合的。
“知道我的伤口,在我昏迷的时候,你们没对我做什么吧?”
方炼闻言一愣,在这种情况下她担心的不是自己的安慰而是贞操,这个女人的脑子还真是奇怪,而且她好像很冷静,不会以为这一次用钱就能解决问题吧?
“我们是专业的杀人团队,不会做出那种没品的事,任何多余的举动都会对雇主的最终目的造成影响,这是我们必须要避免的。话说回来,我想问一下,为何你的医生用铁丝给你缝合伤口?”
“那不是铁丝,那是银线,铁丝那种东西韧性不够,缝起来会有用小夹子夹住的感觉,银线比较好,可能还有杀菌的作用。”柳夕月平静地回答,她心不在焉,像是还在思考其他的事。
奇怪的缝合方式,不过似乎不会对任务执行造成影响,方炼心想。
而就在这个时候,身后的人有给出了新的信息。
“除了她肚子上的缝合伤口,还有这些东西,是从她身上搜出来的。”
结果那一圈像是电线一样的金属丝,方炼的眉头皱了起来。
心中突然有一点不好的预感,这个金属丝盘成一圈圈的样子,粗细堪比头发丝,可能比头发丝还要细一点,如果没看错的话,和柳夕月肚子上的缝合线是一个材质的。
这个女人随身带这些东西干嘛?
“这是用来干什么的?”方炼问道。
“这个就是你要问的问题?”
“……算了,和这次审问无关吧,早点开始快点结束吧。”盯着那双波澜不惊的眼睛看了一会儿,方炼决定放弃了,反正这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更不在任务之内。
方炼将那圈银线往手下那儿一丢,揉着眉心站起来,重新坐在椅子上。
“首先我想问的是,你的未婚夫,也就是陆修,他的身体是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
“听不懂人话吗?他的父母根本就不是什么武者,而他的展现出来的天赋却远远超过了那些武者世家的公子,这本来就很不寻常!”方炼有点不耐烦了。
“原来如此,看来小修在毁灭者的表现相当不错,也可以知道你是因为小修才要来杀我的了。”
“就是这样,快点回答吧,你作为未婚妻应该知道些什么,我打听过了,本来你经营的这些产业陆修是可以完全握在手里的,但他却选择了放权,他相当信任你,你也应该知道一些他的秘密吧。”
“你觉得我会告诉你?”柳夕月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屑,这是她首次表露出情绪。
方炼点了点头,打了个响指,接过手下递过来的箱子,当着柳夕月的面打开,里面是密密麻麻的针剂,长度大概十公分左右,有着不同的颜色,被妥善安放在软塑料制作的凹槽里。
“我有很多种方法让你开口。”
第五十三章 听我讲个故事()
如果柳夕月没猜错的话,这些药剂应该是类似吐真剂这样的东西,会摧毁人的精神意志,麻痹判断力,如果真的让对方注射了恐怕结果会很糟糕。
她还知道,不管自己说不说,这些东西最后还是要用在她身上的,提前问也只是对比最后的答案而已。
“我自己会开口,不过我也有些想知道的。”柳夕月淡淡道。
“你没有资格提问。”
“但让一个即将死掉的人死的明白点,对你并没有什么损失。”
方炼盯着对方的双眼,不怕死的人他不是第一次遇到,有些人甚至在开始询问前还想方设法寻死,像柳夕月这样在死前还要套出一点情报的人也不在少数,那些人总以为知道的越多,就越有权衡的余地,但很可惜,没有一个人成功。
“你想问什么?”
“是谁让你们杀我的?”
“你觉得我会告诉你吗?”
闻言,柳夕月沉思了一下,立马换了一个问题:“那……这里是在哪里?看这里的设施,并不是临时找了一个地方,你们在这里处理过很多人吧。”
看着对方那似笑非笑的表情,柳夕月若有所悟地点了点头。
“看来……你是什么都不会说了。”她的目光盯着桌子上放着的那薄薄的文件,重新将视线投向方炼时,瞳眸已经覆上了一层寒霜:“没办法了,他的麻烦我必须摆平,你不说,那我就自己查。”
简直可笑!
这个女人在说什么胡话?她自己都要死了,还想着帮未婚夫摆平麻烦,且不说她不可能生还,就算生还了,区区一个柳家,怎么和史密斯家族斗?
正要开口嘲讽,方炼张开嘴,声音没发出来,喉咙却涌上了一片腥甜,脖子上凉凉的,但也热热的,低下头,发现红色液体滴答滴答落在文件上,晕染开一朵朵鲜红。
惊慌失措的他抬起手摸向脖子,他没有摸到伤口,但血却不断在流着,最终手指捏住了嵌在皮肤里的一根头发丝,他拉了一下,轻而易举从皮肤上摘了下来,那头发丝泛着银色的光泽,一直延伸到桌子底下。
喉咙上的伤口像泄洪似的,血液喷涌而出,像是给铁桌盖上一块红色的桌布,周围的人惊觉,一直在角落里闷不吭声的李浮生也抬起来头,看到的却是缭乱的银线。
银线纵横往来,拉满整个房间,像是有生命般将每个人缠绕,螺旋而起交错绞杀,一切都只发生在一瞬间,距离柳夕月近一点的人肢体破碎,散落在地,猩红的碎肉铺了满地。
“竟然是异能者!?”
直到听见活着的唯一人说出这句话,李浮生才突然惊觉。
下一秒,那个说话的人就被分尸,银线从脖间穿梭而过,四肢分离跌落,这个房间里只有李浮生和柳夕月二人了。
李浮生站在原地,瞪大了眼睛一脸惊惧,刚刚还在等死的小白兔,突然张开血盆大口将狼群吞噬,任谁看了都会是这副表情。
柳夕月是异能者?
这根本不可能!
如果柳夕月是异能者,那在婚礼上完全有能力保护自己,柳家也不可能是柳志豪说了算,但在血色婚礼之前,柳家大权分明是柳志豪一手掌握,甚至连陆修的财产都被柳志豪夺走了。
若是柳夕月真的有异能,那她完全有能力阻止这件事,甚至连王剑辉都不敢动陆家分毫,那场婚礼上她站在陆修身边,谁都看得出为了陆修柳夕月可以不顾一切,她没理由放任陆修家产被夺。
可是事实展现在眼前,容不得不信,进来之前这些人已经对柳夕月搜过身了,绝对安全,这超自然的一幕,除了用异能解释再无其他。
铁椅上的束缚被那几根细丝轻易切开,仿佛切开铁铐的不是那一根头发丝粗细的银线,而是一道激光。
柳夕月站了起来,黑色的长发被泼溅上淋漓的鲜血,湿漉漉粘成一束,刚才不少死者离她太近,以至于她也被血溅了满身,白皙的肌肤染上不正常的红,她随意用手擦拭脸颊,抹开的血滴被擦成粉红色的一片。
轻轻挥手,漂浮在周围的染血银线猛地绷直,那些悬在上头的血珠刷刷滑落,真是干净利落的杀人工具,甚至还透着一丝优雅。
那冷若寒霜的脸,此刻竟有一丝苦恼。
将头发往脑后捋,然后缓缓的,缓缓的,拧了下去,就像是拧汗衫上的汗水似的,将血拧出来。
此时此刻,李浮生突然回想起来,当初江文被处理前跟他说的一句话——柳夕月不是普通人。
“恩……问一下,为什么要出卖我?”
她不杀自己,就是为了问这个问题?
“他们……用我的妹妹要挟我。”
他没有活着离开的打算,自己做了什么事,就要承担相应的后果,他只希望柳夕月和陆修能够放过他的妹妹。
“你能放过我妹妹吗?”李浮生用尚算平静的声音问道,那表面的尊严掩饰不住声音中那几近哀求的情绪。
回想起一生,他最亏欠的就是他的家人了,加入黑道,短时间的崛起,手上不知染了多少血,父母因仇人的一次复仇而死,躲在柜子里看见父母被杀过程的妹妹昏迷几天后失去了记忆。
那很好。
对妹妹来说,这是一个不错的结局,他将离开,在遥远的地方用权势庇护她过完美满的一生,小心翼翼,不让任何人知道她的过去,以及不让她知道自己的存在。
但现在,因为他,唯一的家人再次被卷入腥风血雨。
“原来是这样。”柳夕月的声音中竟透着一丝庆幸。
这个可怕的女人现在正站在距离自己五米远的地方,混黑道的见过的地狱场面很多,比现场可怕多的也有,但李浮生现在才发现,不管经历什么残酷的场面,当面对未知的超自然力量、截然不同的杀人方式时,那种恐惧无法压制。
“那么……你也听听我的故事吧,听一个关于怪物的故事。”
李浮生紧咬牙关,脸颊的肉都在颤抖,他鼓起勇气,问了句:“听了,你能放过我妹妹吗?”
“当然,我不会对令妹出手的,即使你不听也一样。”柳夕月嘴角扯了一下,银线拖过两把椅子,轻轻放置在两人身后。
“请坐,这个故事有点长,站着会很累。”
他知道柳夕月对陆修的偏执,但现在看来,不光是对陆修几近于变态的执着,她本身脑子就已经不正常了,虽然说不出哪里不正常,但这种感觉无比强烈。
第五十四章 逻辑的矛盾()
“你还记得十年前的地震吗?”
“恩。”
李浮生记得,并不是因为那个地震中死了很多人,而是因为那个地震并不严重,但市中心的体育馆却塌掉了,而那个地方正好在发生一起恐怖分子绑架事件,整个体育中心的人几乎都死绝了。
那种轻度地震本来照理说是不会让这种体育中心倒塌的,但因为地震的原因,恐怖分子的炸药爆炸炸碎了承重柱,整个体育馆直接崩塌,活下来的似乎只有一个有钱人家的小女孩。
等等,似乎有什么地方衔接起来了!
李浮生突然想起了那个小女孩的姓氏,那个时候他还没闯荡出什么名头,对这种某某家族之类的根本就不了解,所以也没有关注,但如果没记错的话,那存活的小女孩的名字也姓柳!
难道!
“看来你猜到了,我十岁那年和父母在那个体育中心遭遇了恐怖分子的袭击,被困在了那里,和我一同被困在那儿的还有小修,他明明比我小,却比我勇敢多了,在那种时候他一直不停安慰因为害怕不知所措的我。然后……”
李浮生不由自主被这个故事慢慢吸引了,他终于找到原因了。
柳氏一家和陆修在体育中心遭遇恐怖袭击,当时人质中柳夕月一家无疑是最好的人质,他们有权有势,有着良好的人脉和社会地位,作为交易筹码再好不过。
而比起大人,他们先向小孩动手了,陆修为了保护柳夕月被枪托砸晕,然而,最终和外界的交涉还是失败了,作为第一轮谈判失败牺牲品的不是柳夕月,而是她的父母。
这是那帮人做的最错误的决定,当着柳夕月的面射杀柳氏夫妇,直接导致了柳夕月的异能暴走,无法控制的异能操纵线状物体将在场的歹徒腰斩,连带着承重柱一起,加上地震,直接导致了整个建筑的崩溃,酿成了惨剧。
但是……总感觉并没这么简单,这并不是柳夕月长年封印自身异能的理由。
“既然你一直有异能,为什么不在那次婚礼上使用呢?只要动用异能,没人能强迫你。”
“因为我不能让小修知道我有异能。”柳夕月解释道。
那种违和感更强了,这整个事件中逻辑有问题,他知道柳夕月的异能是怎么来的了,但却不明白这和在陆修面前无法使用有什么关系,中间绝对还有什么重要的步骤跳过了,柳夕月究竟有什么没说出来?
李浮生隐隐约约感觉柳夕月并不是一定要杀了自己,她跟自己讲故事也是有原因的,而这个故事中隐藏着了解她至关重要的因素,只要能找出这个至关重要的环节,说不定就能了解柳夕月,说不定就能给对方一个不杀自己的理由!
一个杀人犯会为了保密杀死被害人,但若被害人和杀人者之间关系本就不错,只是因为那个无法缓和的矛盾导致被害人必须被杀,若是解决这个矛盾,就可能相安无事!
比如隐藏在世俗的杀手,若是无人知晓他的身份,他便不会滥杀无辜,但若友好的邻居知道他是杀手,那这个邻居就倒霉了。
一直以来他都有一种奇妙的感觉,那就是柳夕月对自己背叛这件事反倒不怎么在意,甚至没有怪罪的意思,但她对“陆修知道她是异能者”这件事却无比重视!
她要杀自己是为了保守自己拥有异能的秘密。
“在被绑架到解救的过程中,是不是还发生了什么?”李浮生用非常轻微,几乎听不到的声音开口问道,他知道自己要问的东西,可能会加速自己的死亡。
当问完这句话,李浮生察觉柳夕月的眼神明显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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