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听着亲热,可里头意思却也很耐琢磨,这话是告诉皇后我与你情分也不过丁点,若是越了情分的事情我是不能帮的。
只是佘皇后到底是武将世家出身,素来不会那等弯弯绕绕的,自然也就听不出季颂贤话里的意思,还以为季颂贤真和她有什么好情分,笑的也越发的热情:“我这里才得了些好茶,素日城听说你爱这些新鲜的茶就给你留了一些,待走的时候你带些回去。”
“如此我便不客气了。”季颂贤应承着,心里越发的没底。
佘皇后看她也收了茶叶,就直接道:“实话与你说,我娘家有位兄长有些不成器的,只是打小我兄长就疼我,我们兄妹情谊也好,他又是个老实人,向来不会来什么虚头巴脑的事情,因此上直到如今官职也不是很大,前两年又被外派到大同府做总兵,也不知怎的,竟被锦衣卫查出什么吃兵饷的事来,锦衣卫也不说这事是否属实,直接就将我兄长拿进诏狱……”
说到这里,佘皇后面带沉痛之意,拭了拭泪继续道:“我求了陛下,陛下也查了一番,我兄长虽也吃了些兵饷,然亏的也不甚多,再加上我兄长治兵也有些道道,陛下便也不忍我兄长进诏狱吃苦受罪,特特叫来成指挥使求了情,只成指挥使铁面无私,将陛下也驳了,我苦求陛下,陛下却只说这是成指挥使职责之内的事,他所办之事都是依律而行,就是陛下也不能强横命令成指挥使放人。”
说完之后,佘皇后越发的悲伤,流了好一时的泪:“我也是实没法子的,这才求了你,你与成指挥使是夫妻,他素日城又敬重你,说不得,你说上几句好话我兄长就能出来,眼瞧着就要过年了,我兄长不能在诏狱里过年吧,再者,我娘家还有八十岁的老祖母,如果年节不见兄长归来,说不得……说不得祖母要如何呢。”
佘皇后本是爽利之人,但是为着兄长却陪小做低的,放低了身段,叫季颂贤也感慨一声兄妹情深。
只这事季颂贤却不能答应的。
她想了一时:“这事我也不知道能不能成,待我回去问问吧,这些都是爷们在外头的事,我一个妇道人家若是说的深了,难免叫相公厌弃于我,我也只能敲敲边鼓,要是不成,嫂子可莫怪我。”
“不怪,不怪。”皇后赶紧答应着:“只要你帮我就成,我哪里能怪你,要是这样,我成什么了。”
季颂贤点头:“即如此我尽力办吧。”
又说几句话,季颂贤便提出告辞来,佘皇后赶紧叫人拿了茶叶给季颂贤,又送了好几件新打的首饰,季颂贤倒也没客气全都收了。
只她才从坤宁宫出来,便又被高太后身边的人叫住,只说高太后有请。
一听是高太后要见她,季颂贤心中就有几分膈应。
高太后不是什么善人,再加上季颂贤和晋阳公主素来不睦,另外,高太后又记恨季亿,无论怎么说,高太后叫季颂贤都不会有什么好事。
只是不知道这回是要如何为难于她了。
季颂贤心中忐忑,跟着来叫她的姑姑直接去了仁寿宫,未进门就闻到一股子药味,待进了屋子,季颂贤险些掩起鼻子来。
此时正是冬天,高太后又卧病在床,伺侯的人哪里敢开窗子,这窗子整闭了好几个月,高太后又在屋里吃药、吃饭,换洗等等,味道又哪里好得了?
就是屋里熏了香,可味道也有些冲人的,季颂贤强忍不舍移了几步过去,小心的给高太后见礼。
高太后仰躺在床上,见季颂贤来了,就叫人将她扶了起来,费力气坐好,高太后冷眼瞧着季颂贤却不叫起,季颂贤无奈叹了口气,知道今儿怕要受苦了,便维持着福礼的姿势,约摸过了一刻钟,就在季颂贤手脚都要僵硬的时候,高太后才咳了一声抬抬手:“起吧,难为你了,这样大冷的天还来见我这孤老婆子。”
季颂贤沉默,不知道怎么答话。
高太后皮肉扯了扯,想笑,却也没多大力气,过了一会儿才道:“我听说成国公府那两个小妾,柳氏和白氏在没之前去过你家,即是你见过她们,可知她们去了哪里,到底怎么了?”(未完待续。。)
第一五五章 狐假虎威
季颂贤心说不好,只是脸上不带出丁点来:“太后娘娘问的这叫什么话,成国公府丢了小妾,您问我做甚?”
高太后一双带着混浊的眼睛直勾勾盯着季颂贤,仿佛要看到她灵魂深处一般,季颂贤泰然自若,站在那里脸上带着淡淡的笑。
“我都叫人打听清楚了,那柳氏和白氏可是去寻过你好几回,你敢说你不知道?”高太后声音变的冷厉非常,冷喝一声:“跪下。”
季颂贤丝毫不为所动,根本不曾跪下,而是直挺挺的站着:“太后这是要做何?我一无错,二无冒犯于您,你这般作贱我,究竟所为何来?不说我是重臣之女,重臣之妻,便我是陛下亲认的义妹,当朝册封的汝阳郡主,您便不该如此。”
“哀家叫你跪下。”高太后见哄不着季颂贤越发的生气。
“太后病糊涂了。”季颂贤微微叹了一声:“恕我不能应了您。”
她如今早已不是那在成国公府被作贱的胆小慎微的季颂贤,也不是才重生之后无所适从,被人一唬就害怕非常的季颂贤了,又哪里能叫高太后吓着,更不会叫高太后如愿。
“你们都是做死的么。”高太后冷眼瞧着身侧伺侯的姑姑和侍女们:“还不将她给我押下,今儿我亲自教她规矩。”
“规矩?”季颂贤笑了起来:“这全天底下,恐怕您是最没规矩的那一个了,我倒不知您如何教我规矩。您老糊涂了,我却不糊涂,恕我不能久留,告辞了。”
说完话,季颂贤当真转身便走,她才走几步,几个侍女就追上来拦她,季颂贤冷下脸来:“让开。”
那几个侍女不但不让,还想要押住她,季颂贤哪里肯叫她们如愿。伸手几巴掌下去。大耳刮子就这么扇了上去,脆生生的声音传在太后耳朵里,叫她的脸都生疼生疼的。
季颂贤打的可不只是这几个侍女,打的是太后的脸面。
打完之后。季颂贤趁这些人没反应过来。快步出了仁寿宫。
“追。给哀家追上去。”高太后气的捶床,脸色青白如鬼:“敢这么给哀家没脸,哀家定要……”
一句话没说出来。她已喘气如牛,实在是撑不住了颓然躺下。
季颂贤出了仁寿宫一路直行,几乎想小跑着离开。
她一行跑,一行心里觉得异常的痛快,高太后先前那般的为难季亿,季颂贤早就想给高太后一个没脸了,只是她的身份不允许,再者,高太后怎么都是太后,又没惹着她,又没怎么样的,她便是想也不成的。
只今儿高太后借着成平安小妾的事要伤害她,季颂贤又怎会作以待毙。
不说她心里清楚明白的紧,高太后可不是陛下的亲娘,且还曾追杀过陛下的亲生母亲李夫人,光是凭着这一点,陛下心里已十分的痛恨于她,只现在她在病中不好怎样,说不得高太后一去,陛下就要翻案的。
这高太后的处境便如没牙的老虎,看着唬人,其实已经没有什么能为了,就是季颂贤惹上一惹,陛下也不会怎样的。
再者,季颂贤自嫁给成怀瑾之后,听他所言,见他所为,好似并不曾将大夏朝的皇室放在眼中,不说高太后一介女流,就是当今陛下,成怀瑾似乎和他也是平等相待。
季颂贤虽不明白这是为什么,也不知道成怀瑾有什么依仗,然则,倒也不妨叫她狐假虎威一回,借着成怀瑾原势,惹一惹高太后这只病虎,不只能保自己不受欺负,还能试探一下陛下的底线在哪里,以便日后做事的时候好在心里有个规则。
走这么几步路,季颂贤心里已经千回百转想了许多。
耳听身后有声音传来,好似是太后屋里侍女的声音,那侍女边跑边喊:“太后有令,拦住成夫人,莫叫她出宫。”
这话才喊完没多久,便见有几个侍卫拦了过来,其中一个年轻的侍卫很恭敬的拱了拱手:“成夫人,既然太后召您,恕我们只能得罪了。”
季颂贤笑了笑,一指这年轻侍卫:“你是牛家小一辈的吧,我与你母亲倒是时常聚一聚,却没想着你进宫做了侍卫。”
她这么一说,那位牛侍卫越发的敬重:“待我回家禀明母亲,再去成府赔罪。”
季颂贤点头:“倒也是。”
只是,转瞬间她拿出一块银龙令牌来在这些人面前一亮:“看清楚这是什么了么?”
“银龙令?”牛侍卫到底是见识不凡,一瞬间就认了出来,惊叫一声,立时带人躲了开来。
季颂贤又笑:“替我拦住那几个侍女,待我回去备了礼去你家道谢。”
说完,季颂贤手持银龙令快步出宫,所到之处竟是无人敢拦的。
这银龙令不是天子令牌,却是锦衣卫总宪的令牌,然则,在好些人眼里,这银龙令比天子令牌还要恐怖。
当今天子心慈面软,是个和善的,一般情况下不会如何大臣,就是犯了错,最多也是流放,只要不是造反和通敌卖国之罪,通常情况下都会网开一面。
然这锦衣卫总宪自开国以来就有监查百官,审问百官之责,这是太祖皇帝赐予锦衣卫的权利,就是天子也不便干涉太多。
大夏开国过了这么些年,死在锦衣卫手上一贪官污吏不知道多少,就是锦衣卫几任总宪利用职责之便行那等公报私仇之事也是有的,有好些官员都是因为得罪了锦衣卫总宪而被抓进诏狱折磨至死,以至于大夏朝的官员谈锦衣卫色变。
先不说那些人该不该死,只说凡是当官的,又有哪个没有什么错处,要真想拿捏罪名,可都是极容易的,牛侍卫家里有在朝当官的,他可不敢那样大刺刺的得罪了锦衣卫。
再者,季颂贤手中这块令牌可以叫她行使锦衣卫总宪之权,凡她到之处,就可以命令锦衣卫拿人,牛侍卫也闹不清楚如今宫中可埋伏了锦衣卫中的人,万一季颂贤真喊一声拿人,那他就这么进了诏狱岂不冤枉。
正因为以上种种,才叫牛侍卫很是忌惮,便是太后的命令都不顾了。
在那几个侍女要追上之际,牛侍卫果然带人拦了过去,不但拦了,还小声劝几个侍女:“莫追了,莫追了,也不瞧她是什么人,那可是锦衣卫指挥使的当家夫人,你们几个真不要命了?”
一句话说的几个侍女都变了脸,当真停下步子对牛侍卫道了声谢,又问:“刚才成夫人拿的是什么?”
牛侍卫小声道:“银龙令。”
三个字一出,那几个侍女脸色更加难看,互相望了一眼,退步回仁寿宫去了。
她们追不上成夫人,最多被太后责罚一回,太后如今卧病在床也离不开她们,不过就是打几个耳光或者罚跪一回的事,然要真追上成夫人,她拿银龙令那么一叫唤,说不得叫来锦衣卫……
想到此处,侍女们步子越发的快了,一行想一行都忍不住打个机灵,暗暗下了决心,往后惹了谁都不能惹着成夫人。
待季颂贤出了宫,好些侍卫宫人都在暗中思量,原还以为成指挥使不过是瞧着季相的面娶了其女,如今看来,成指挥使对季家那位千金,如今的成夫人当真是喜爱之极的,没瞧见银龙令都交给她了么。
只坤宁宫佘皇后知道这事,越发对季颂贤有了信心,只说季颂贤若是帮她添几句好话,说不得兄长过年前能回家呢。
季颂贤出了宫才拍拍胸口,按压一下扑通乱跳的心脏。
刚才的事情实在太过惊险,而且很是刺激,她长这般大,还没行过这样冒失却又这样好玩的事情,现在想想,倒是丁点不后悔。
又想着,人这一辈子,又有谁不曾冒失过,要真都自小而大平平稳稳生活,一步一步都有计划规则,也实在太过无趣了些。
她快走几步,朝着自家马车而去。
待走到近前,却见车帘子挑开,成怀瑾脸上带笑望着她,伸出一只玉白修长的手递到她跟前:“上车。”
“你,你怎么在这里?”季颂贤傻傻的递上手,顺势上了车子,被成怀瑾拉进车厢内,未坐好就问了一句。
成怀瑾笑着刮刮她挺俏的小鼻子:“你在宫里行了那样的事,将银龙令都拿出来了,我又岂能不知,为着你的安全,只好赶来接应一下了,如何,娘子仗势压人的滋味可好?”
季颂贤扑哧一声也笑了,点点头:“极好的,往后还望夫君多加努力,叫我能多仗势欺人,也能多多的狐假虎威。”
这话说出来,两人都觉好笑,不由相视而笑。
笑过之后,成怀瑾却是分外郑重的点头,沉声道:“娘子且放心,往后无论什么事为夫都替你顶着,便是天塌了,为夫也替你抗着,还望娘子多加仗势,肆意而为。”
季颂贤听着这话,心里沉甸甸的不知道什么滋味,除去幸福,还有些酸楚,更多的是甜蜜。
她心中想着除去成怀瑾这个傻子一般的人,也不知道他因何看中了自己,就这般的义无反顾,将身家性命都托了出去,完全是拿命在宠着自己,哪怕自己闯下天大的祸事来,他都不怪不怨,这样的情深义重,这样沉重的感情又叫她如何相报?(未完待续。。)
第一五六章 忽悠
马车载着季颂贤和成怀瑾归家,待下了马车,成怀瑾立时就将季颂贤的手拢在怀里,以防她冻着。
两人不紧不慢的进了屋,早有丫头送上温热的帕子,又有丫头将季颂贤和成怀瑾穿的斗篷解下来挂好,待到两人洗了手脸坐下之后,成怀瑾才问季颂贤:“皇后寻你何事?”
提及这事,季颂贤难免有些抑郁:“还能是怎的,不过是替她兄长讲请的事罢了。”
她看向成怀瑾问了一句:“国舅爷犯的什么罪?你竟然连他都拿下诏狱了。”
成怀瑾脸上冷意渗人:“她托关系托到你这里了?哼,国舅爷,好一个国舅爷,陛下信任他叫他去大同府治兵,谁知道他竟然喝兵血,吃空饷,若是别处倒也罢了,可大同府却是重要的关隘,外头燕人时常兴兵来犯,造的是将士用命这么些年才无碍的,他倒好,一去就弄这么档子事,是怕大夏不亡国还是怎的。”
“慎言。”季颂贤有些吓着了,脸上白白的:“凭你怎么骂,可亡国这两个字却不好说的。”
成怀瑾见吓着季颂贤,赶紧过去搂了她,眼中冷意顿消,低声安慰:“莫怕,不碍事的,我心里有数着呢。”
季颂贤点头:“没想着这位佘国舅会钻进钱眼里,为了钱,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哼。”成怀瑾冷哼一声:“若要是为着旁的倒也有情可原,这位国舅爷好一个风流人物。不只家里畜养了多少侍妾美婢,就是外头也买房子置地安置外室,钱花的流水价似的,自然便想法子捞钱了。”
季颂贤没想着里头还有这样的讲头,一时倒是愣了,过了许久才叹息一声:“自古以来在这钱财美色之上倒下的官员不知凡几,也不差他一个了。”
说到这里,季颂贤再不提及这位佘国舅,更是没有替他求一个字的情。
季颂贤是深明大义之人,似佘国舅这种为着美妾能做出喝兵血之事来。将大夏朝安危置于不顾的人。她都羞于提及,哪里还会求情,再者,此乃朝庭之事。又是国之大事。她又没官职。如今也不过是个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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