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潇湘子许多人都不知道是谁,百千户自然也不知,他为着和潇湘子结交,竟然送礼到锦衣卫的情报部门,想请管理情报的胡千户帮忙查一下潇湘子的身份来历。
这事被成怀瑾知道之后叫来百千户很是训斥了一通,原想着他这一番训斥,再加上他平日在锦衣卫中的威望。必叫百千户知难而退,哪里知道……
百千户很有一种后世追星族的味道,为了追星什么事都能做得出来。
他为着自己的偶像再不怕成怀瑾的冷脸,跪在地上抱着成怀瑾大腿哭的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只求成怀瑾能够稍一出手,告诉他潇湘子究竟是什么人。
正当百千户大哭之时,季颂贤的信到了,然后,百千户就看到随信附上的那本未来篇的下册,一时如获至宝。抢了便要去看。结果被成怀瑾狠揍了一通,他鼻青脸肿间还不忘偶像,拼着性命不要也要追查潇湘子究竟是何人。
自己的手下人,成怀瑾也不能将他打死。只是不打死他。往后他必每天都要烦成怀瑾一通。再加上百千户那手画技无人可取代,成怀瑾实在没法子,只能硬着头皮告诉百千户他便是潇湘子。那下册就是证明。
如此一来,百千户竟将成怀瑾当成神人一样对待,跪下嗑了头之后只说今生今世都要追随成怀瑾,又说为成怀瑾上山下海赴汤蹈火在所不辞,所言那番话之肉麻令人发悚,叫成怀瑾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看完了信,季颂贤忍笑忍的很是难受,索性放开怀狠笑了一场,同时倒是极庆幸她将这黑锅弄到成怀瑾身上,若不然,想想季家门口每日被狂热读者围堵的画面,季颂贤实在是……极度发寒。
在这种心情之下,季颂贤倒是没心思再写那等女儿国之篇,只能先将书稿扔在一旁,提笔画了些白描,又去寻伍氏到后园种菜。
先前种下的黄瓜等早已拆了架,如今菜地里还有冬瓜白菜大葱等,季颂贤和伍氏又种了些菠菜,将韭菜园子整理一下,出得一身的汗,心情倒是开怀许多。
收拾完菜园子,便有和庆班的班主之妻上门求见,孙氏先和她商量一会儿子,又带她来见伍氏,班方之妻姓白,人称白氏,她捧了戏单子给伍氏瞧,只说这都是和庆班才排的新戏,有十来出之多,叫伍氏选一些,来的时候他们好带了戏服等物。
伍氏瞧了戏单,只觉得哪出戏都不错,竟不知如何取舍。
孙氏在旁边瞧着先笑了,对白氏道:“不过十来出戏便是将物件都搬了来也不费什么力气,倒不如都带了来,我家老夫人做寿,来贺寿的人必然多,万一哪个贵人想瞧哪出戏竟没有,岂不难看。”
白氏也笑:“您说的是,即如此就都搬了来吧,只这十来出戏虽都不错,可那黄梁梦极不好排,又才刚试着唱了,觉得还不甚好,并不敢献丑的。”
“无防。”伍氏大手一挥:“好不好的也不过图个热闹,只管演了便是。”
“是呢。”孙氏笑道:“只因这戏还没演,我们才要做那头一份看的,你们若正大光明的演了,倒也不稀罕了,只管演来瞧,谁还苛责不成。”
“如此就先谢过夫人了。”白氏行了礼,口中一迭声的就是夸赞:“都说季相是位极清正的官员,又说老夫人如何的和善,今儿见了果然如此,不 只老夫人,就是大太太看着也极和善的,如此,我们和庆班上下倒是不用惧怕什么,也能安安心心的演几出好戏的。”
白氏说话俏皮,言辞爽利,倒是叫伍氏很喜欢,拉着她说了不少话,白氏临走之时赵氏又给了她赏钱才叫人送她出去。
白氏一走,季颂贤笑着跟伍氏道:“说起来,如今的戏子不过都是玩意,任人作贱的,那戏班班主也得见人陪着笑脸,只怕过了千年往后,这戏子竟是极有荣光的一个职业,戏班班主更加是又有名声又有利益。”
“你倒是知道的清楚?”伍氏拉了季颂贤笑着:“我的儿,难为你想的那样周全,竟连千年之后的事情都想得到,不过那事也只是你自己想想罢了,做不得真的,你莫要痴迷进去。”
孙氏捂着嘴笑了一会儿子,也跟着凑趣:“若我不知那书是妹子写的,说不得以为竟是一个人真的到千多年以后游玩了回来写的,写的那些事都是真真的,叫我都想过去瞧瞧的。”
季颂贤一听这话心里咯噔一下子,稍一想也明白了。确实,她将那书写的太真实了些,不免许多人认为是真的,说不得家人也怀疑她是如何得知的。
这般想着,季颂贤忙打迭起精神来道:“嫂子说的竟是真的呢。”
“哦?”伍氏和孙氏一惊忙同时看向季颂贤。
季颂贤沉下心来解释:“因今儿嫂子提起我才敢说,先前竟是不敢说的,娘还记得我那回上吊么?”
一说起上吊的事来,伍氏立时变了脸色,将季颂贤搂在怀里紧张道:“我儿莫说了,那回真真是要了娘的命了。”
季颂贤笑了笑:“正是那回上吊。我本魂魄离体了。又有几个奇形怪状的人来拘我,说是我并无作恶,且因爹爹忠君为国,娘又一直行善事。我倒是得了福的。有个好胎给我留了。叫我即刻投胎去。”
“啊!”伍氏和孙氏惊的目瞪口呆,伍氏更是双手都颤抖起来:“这是,这是怎生说的?你。我的儿,我的儿,再好的胎咱们也不投,咱们就在家里。”
季颂贤点头:“我也是那样想的,我又怎生舍得离开爹娘兄嫂,便哭求那几人,只说舍不得家人,便是再好的胎也不投,再好的人家也不去。”
“后来呢?”孙氏也跟着紧张了一回,一边念佛:“阿弥陀佛,幸好妹子回来了,不然我们岂不……”
说到这里,孙氏再说不下去了,眼中有泪花闪现,紧紧抓着季颂贤的一只手:“不说娘如何,你嫂子我都得跟剜了心肝似的。”
孙氏这番真情流露叫季颂贤十分感动,她眼中也有些湿意,接着道:“那几人叫我哭的烦燥,便说先带我过去瞧瞧,说不得我就立时乐意了,又说那才是真正福窝,天仙似的日子,我却说,甭管是什么仙人似的日子我都是不去的。”
“只我一个弱女子哪里强得过那些人,他们便抓了我一忽去了一个地方。”季颂贤拿帕子擦了擦眼角接着道:“我过去之后便隐隐瞧到许多大楼冲天而起,高得有万丈,许多人穿着奇形怪状的衣服在街上走动,又有那没马拉的车子跑的飞快,天上铁鸟飞过轰轰作响,海中铁船巨大无比,又有那等奇怪的铁船潜到水底,种种奇特之处竟叫人瞧的眼花缭乱。”
“这竟是到了未来不成?”孙氏惊叫一声,伍氏也是满脸惊异的看着季颂贤。
季颂贤点头:“原我不知道这是什么所在,以为去了天上呢,只道也只有天上仙人才能有这般的日子,后来几个人抓着我去了一家,却只见那家里跟天宫似的,住的房子镶的都是巨大无比的玻璃,在屋里坐着就跟在外边一般无二,瞧风景一清二楚,地上铺着东西水漫一样,干净的能照镜子,另有种种奇异之处我都说不上来,其间坐了一个美妇肚子已经很大了,那几人说叫我去那一家。”
季颂贤一行说一行想,说的跟真的一般,唬的伍氏搂着她更紧:“我的儿,再好的人家咱们都不去,就跟着娘过啊。”
季颂贤点头:“我就说随他怎么好我都是不去的,若是他们硬要抓我去,我拼着魂飞魄散也不叫他们得逞了。”
说到这里,季颂贤垂头:“那几个人说我不识抬举,又骂我,正在这个时候,我就听着爹娘唤我的声音,其中一人惊道,快走,快走,莫叫季相再唤,说不得要惊动阎君的,于是就抓着我便跑,我一瞧他们如此,便说若是再不放我,爹必然饶不得他们。”
孙氏听的越发紧张,攥着季颂贤的手死紧:“后来呢,妹子是如何回来的?”
季颂贤一笑:“多亏了爹娘的,那人说爹是天上星君,娘是九世善人,他们若不起的,我拿爹娘吓他们,没办法就放了我,又说得消了我这段时间的记忆,我就留了心眼,拿话哄住他们,顺着爹娘叫我的声音回来了。”
“我的儿。”伍氏紧搂着季颂贤:“多亏我儿机灵啊。”
“怪道呢。”孙氏一笑:“我说妹子自那时候起竟是性子都变了,原来还有这番际遇,真真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妹子时运都好了许多。”(未完待续。。)
第九十五章 夜话
季颂贤暗道幸运,幸好她还有些原身的记忆,几次和伍氏孙氏这些人提及以前的事,才没有在性格大变的情况下叫她们怀疑。
也幸好伍氏对于原身疼爱异常,便是见原身性子变了些,也认为是经历生死看透世情所致,若不然……想及好些因为性子大变而被认为妖魔附身或被灌药或被火烧的人的经历,季颂贤暗中打个寒战,口中道:“经过这回生死我也想通了许多事情,总归父母兄嫂对我疼爱从来都是旁人比不得的,我就想着就算是景家退了亲,就算我这辈子都不嫁人也没什么,只要能好好活着孝敬爹娘就成,旁的事再不想的。”
说到这里,季颂贤垂泪,搂了伍氏:“娘,女儿当时险些就再见不到您了,等醒过来之后吓的谁都不敢说,一直到如今想想还后怕不已。”
“我的儿。”伍氏也哭了起来。
孙氏在一旁拿了帕子一行擦泪一行劝:“娘和妹子莫哭了,说起来这也是好事呢。”
“这是怎的了?”不妨什么时候王氏进门,见这娘三个一块哭,登时捏了帕子掩口笑道:“是不是娘亲有了什么好物件只留给嫂子,妹妹瞧着眼红了来抢,倒逗的都哭了。”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孙氏一把拽过王氏掐了她的脸一把:“什么话到了你嘴里怎就听着那么别扭。”
伍氏也啐了王氏一口:“便是我有好物件也留给你妹子,你们一个个都莫打主意。不过和你妹子说了一件早先的事罢了,怎到了你嘴里就听着不是味呢。”
“说了什么早先的事?”王氏一脸好奇状:“娘说出来我也听听。”
“我才不哭了你又招我。”季颂贤瞪了王氏一眼:“大嫂子咱们一起撕了她的嘴。”
“哎哟。”王氏吓的赶紧躲在伍氏身后:“娘亲救我,我也不过看你们哭的难受想说句笑话逗你们乐上一乐,可怜我笨嘴拙舌的也不会说话,倒招了这么些个怨,娘念在我素日里还算孝顺的份上且饶我这一回,也替我求句情吧。”
“怪可怜见的。”伍氏护住王氏对季颂贤道:“看你嫂子原先霸王似的一个人,如今这样可怜状就饶了她吧。”
“也罢。”季颂贤站在地上双手叉腰:“且饶她,不然真要打了她,等我二哥回来哪里又饶得了我。到那时候二哥二嫂不敢来寻娘。更不敢问大嫂讨还公道,只能两口子一块欺负我这当小妹的,他们一家上阵,可怜我单枪匹马哪里就是对手的。不定给欺负成什么样子呢。”
一番话说的伍氏、孙氏还有王氏都笑了起来。
王氏一拽季颂贤将她拉到身旁笑道:“瞧瞧这小嘴。净会编派人。不说旁的,就瞧姑娘这模样,这眉眼这气度。不说你二哥,便是我都舍不得你掉一根头发呢,哪里就能欺负你了,姑娘快别这般说了,不然等你二哥回来该与我算帐了,求姑娘可怜可怜我,千万别你们兄妹合伙算计我一个。”
“你啊你。”伍氏一行笑一行指着王氏:“也不知道这嘴是怎么长的,怎就这般的伶俐,哎哟,贤姐儿快拧了她的嘴,莫叫她再说了,不然我非得笑的肚子疼。”
孙氏赶紧过去:“我给娘揉肚子,叫贤姐儿拧她的嘴。”
季颂贤双手一摊:“你们一个个净会卖我呢,我才不拧二嫂的嘴呢,拧坏了不说娘和嫂子,单二哥不知道疼成什么样呢。”
一句话说的孙氏和伍氏又笑了,王氏倒羞红了脸:“哎哟,越说越不像了。”
娘四个说笑一会儿子,眼瞧着到了午时,伍氏正要叫人摆饭,便见许氏脸上带着点点红晕进门,进来见过伍氏便送上一封信:“娘,刚三爷来了信,说是已经到了地方,且也安顿好了,想接我们娘俩一处去。”
原季绎放了外任,任济宁府知府,因路途遥远行走不便,上任之时并没有带家眷,原是说好了的,等他在那里安顿好了再接许氏过去,等了这么些个时候,终是来了信,许氏自然是愿意去的,心里怕是正高兴呢。
伍氏倒也不是那等见不得儿子和媳妇好的,拿过信来看了看,点头道:“即是老三有意接你去,那你就带着宗武过去,只咱们这里素来暖和,去济宁到冬天可是冷着呢,你多带些大毛衣裳,也多带些银子,过去多后多置办些棉服棉被,万莫挨了冻。”
许氏垂头:“三爷说都已准备好了的,他的俸禄银子很够,哪里还能要家里的钱,爹娘素来仁慈,只叫我们在家里吃用,从不曾要过我们的孝敬银子,我和三爷已经很不落忍的,又怎能再叫爹娘出钱。”
说到这里,不得不说说大夏朝官员俸禄了,大夏朝官员挣的银子是历朝历代最多的。
大约太祖的时候便想着高薪养廉,又想着前朝官员因俸禄低生活窘迫,有的清官便是父母吃肉都拿不出钱来买,倒真是可怜可叹,因此,大夏朝初立,太祖便给官员定下极丰厚的工资,为的便是叫官员们不用怕缺钱而走极端,也能安心踏实的为民办事。
也因此,大夏朝倒也出了许多的清官,且清官也并不缺银子花,日子也很过得去的。
就拿季亿来说吧,季亿身为宰相,又兼着太师之职,不说太师的俸银,便是宰相,光俸银每月便有三百两之多,再加上禄栗、职钱、公用钱、职田、茶汤钱、给卷(差旅费)、厨料、薪炭还有谦人(仆役)、衣料等等许多名目烦多的费用,除去这三百两的正俸,另外每月给的银子比俸禄还多,季颂贤自己算过帐。大约有六百两银子之多,而大夏朝多年风调雨顺,百姓富裕,按米价算,一两银子便是折合成千年之后的钱也有一千多块钱,如此算下来,季亿每年工资约摸合未来的钱有一千多万还多。
而季绎为一府知府,俸银约摸三十多两,再加上乱七八糟的费用,也得有百八十两。另外。他权知知府,朝庭还给他小金库,可以随意动用的,这笔钱可不少。每月说不得剩下的钱比他的俸银还多。算下来。季绎一月也有几百两银子可以拿,算成未来的钱,每年也能挣上几百万。
说季家简朴。也是相对于那些世家大族,再者,伍氏素来对儿子媳妇极好,季亿那些工资不只老两口花用,还养着一大家子,自然便省些,要真说起来,季家那几个已经当了官的儿子每一家小金库都不少呢。
原伍氏和季亿打算是等下边几个都成了亲,季颂贤也出嫁之后便分家,儿子们攒的银子还要买房置地,所以,并不曾叫儿子们给过孝敬的。
这也是季家一家子兄弟和睦的主要原因。
伍氏想了一时才道:“你和老三孝敬,我和你爹也知道,你们既然愿意自己挣银子自己花,我们也就不强求了,只好些东西还是要带的,我再给你带些银子,之后你们如何就不管了,以后你们买房子置地之类的,你们自己攒了银子自己买去。”
许氏一笑:“这是该的,三爷也说过这等话。”
孙氏和王氏在一旁瞧着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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