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婆娘吃,总宪你是没瞧见,就老狗的婆娘那个小哟,那么丁点的人能吃几条大鱼,分明就是不乐意给。”
另一个总旗笑着拍打先前这个:“你要乐意吃就掏钱买两条,做什么抢他的,又不知道他是铁公鸡一毛不拔的。”
成怀瑾看了看平静的湖面,招呼几人过去,便见他脚尖轻点急射而出,季颂贤只觉眼前一花便不见了成怀瑾的人影,再瞧的时候,他人已经站在湖边,手中捏了两条两尺长的大鱼。
“拿着。”成怀瑾将鱼扔在草地上,从袖中摸出一条丝巾来仔细的擦着手指。
季颂贤看的目瞪口呆,实不知道要说什么。
原她认为成平安身手就已经很不错了,她曾瞧见成平安打架,十个大汉手底下也能全身而退,可成怀瑾这个……这是人能办得到的么?
且等那总旗将鱼穿好了,成怀瑾才道:“去将咱们先前得的那一套琉璃摆件,还有那一箱子书寻出来,等季娘子走的时候给她捎上。”
立时,那几个总旗笑着答应,嘻笑着跑远了。
成怀瑾回头对季颂贤柔声道:“今儿叫你来怕将你吓着了,我送你些赔礼,这个绝不能不收。”
他话才完,便有两个小旗抬了个红木大箱子过来,等箱子放下,成怀瑾亲手将箱子打开,露出里边放的满满的一箱子书本,成怀瑾指了指那些书:“这是前些日子查抄一户人家得来的,总归我们这里读书人少,要这些没用,你家中尽是些文人,应该喜欢这个。”
又有一个小旗捧了个乌木雕花镶金盒子过来,成怀瑾接过来递给季颂贤,季颂贤打开,却见里边一套清透琉璃雕琢而成的田园摆件。
一座小木屋,屋前各色的花朵树木,另有一条小河流过,河上架了水车,用手一拨,那水车哗啦啦的转动,若是放上水,定然能车上去。
小屋是用棕色琉璃所制,花朵树木也全都是用各色的琉璃制成,在阳光照耀下,整套制品闪烁着五颜六色的光芒,直晃的季颂贤眼睛生疼。
“这,这个……”季颂贤心肝都在发颤,这物件太过贵重了,她又哪里敢要:“我不能要的。”
“拿着。”成怀瑾又板起脸来:“不过是块琉璃雕的罢了,没什么珍贵的,我若想要,摆满屋子都不是难事。”
说完这句话,成怀瑾转身,季颂贤看不到他的脸,也不知他是什么表情,只听到他的声音越发的低沉:“我母亲信中说叫我照顾于你。”
“啊?”季颂贤惊了好大一下,宋氏死在她前头,又如何知道……
“她信中说谁告之那个地点,叫我照管于谁。”成怀瑾解释了一句,季颂贤才明白过来,她笑了笑:“真不必的,我也不过是顺手做的罢了,不费什么力气,又哪里要大人这般珍贵的物件。”
“你不要便摔了。”成怀瑾语气有些怒意,一甩袖子便走了,走了几步头也未回:“寻个人将季娘子送回去。”
季颂贤呆在那里,眼睁睁瞧成怀瑾走个没影,实不知他在气什么。
一忽,一位千户过来笑道:“季娘子,请吧。”
季颂贤只得抱着那乌木盒子,又看两个小旗抬了箱子跟在她身后,左拐右拐的出了这园子,又从后门出去坐了轿子,晃晃悠悠的往回走。
她前脚走,后脚在湖边歇凉的那些小旗总旗还有百户千户们全聚到一处,纷纷出言:“这小娘子长的真好看。”
又有人道:“不光人好看,看着还是知书识礼的,又最是温柔不过,真他娘的,要是老子能讨到这种婆娘做梦都得笑醒。”
另有人道:“就你,八辈子都甭想,甭说咱们,我看啊,咱们总宪都够呛。”
“咱们总宪大权在握……”有人反驳:“不知道多少小娘子争着抢着要嫁呢。”
“哼。”先前的人冷笑:“那是平常人家,可季家是什么出身,那可是相府呢,这位是相府千娇万宠的宝贝疙瘩,季相能叫她跟咱们总宪,莫忘了外头人都是怎么说咱们锦衣卫的。”
别人一想倒也是,不由好几个人叹息:“唉,难罗。”(未完待续。。)
第五十八章 考题
“这些书?”
季亿面带疑惑的指着地上那一箱子书。
季颂贤一笑:“是锦衣卫前些日子才刚抄了几家,从那些人家得了些书来,他们留着无用,指挥使就想着我总归是帮过他的,就叫我去挑了些书回来。”
季颂贤虽在说笑,可满心的紧张。
她将那个装琉璃摆件的盒子藏的严严的,并不想叫季亿知道,就算这样,她还是怕季亿会责怪她。
到底季亿并不喜欢锦衣卫的人,不想和锦衣卫打交道,季颂贤都是知道的,而她就这样弄了那么些书回来,说不得季亿要生气的。
季亿确实有些怒气,不过却不是因着季颂贤,而是因为成怀瑾的做法:“即是挑书为何不叫我去,怎的叫你一个姑娘家家的过去?锦衣卫也实在欺人太甚了。”
季颂贤心知肚明是怎么回事,却也不好说什么,只能低头不语。
过了许久季亿才长叹一声:“罢,你走这一遭怕也累了,回屋歇着吧。”
季颂贤微微施礼告退出去回了屋,她才回去绕梁就急匆匆过来:“姑娘,你没事吧?”
“无事。”季颂贤摇了摇头,揉揉额际将绕梁打发出去,这才将一直藏着的盒子拿出来放到床头一口红木箱子里,放置好了拿了本书卧在榻上一边看书一边歇息。
她却不知她前脚走,后脚季亿便去了伍氏房里,进门挥退下人便对伍氏道:“丫头。你这几日和几个媳妇好好的打听打听,看看谁家有适龄的哥儿,咱们贤姐儿着实不小,该是订下亲事了。”
伍氏听得一笑:“这还用你说,我都记着呢,这不,前些日子景家来人说什么要将退了的亲事续上,叫我狠骂了一通,我就想着咱们贤姐儿长的那个标致模样,又是那么个性子。又懂事又明理又勤快。难怪景家还惦记着,为着堵他家的嘴,我和几个媳妇一直相看女婿呢。”
伍氏这一通夸奖倒是叫季亿也跟着笑了:“你啊,哪有这样夸自家闺女的。”
说到这里。他自己倒先撑不住:“贤姐儿倒是真真的好。不管是模样还是性情都是顶了尖的。如此,这婆家才难寻呢,寻的太好了我怕嫁过去受公婆的气。寻的不好了又对不住贤姐儿。”
他一时又想起一件事来:“说起来,景家续亲这事我倒是知道为什么,原是老大几个不忿景家这样作贱贤姐儿,便在政事上挤兑景家,现如今景家大爷一时昏头做错一件差事叫老大拿着把柄,上朝参了他一本,景家便知咱们家是故意报复,再加上他家如今也实没有能撑得住场面的人,这才又腼了脸凑了上来。”
“无耻小人。”伍氏气愤异常,当下啐了一口:“原这门亲事我是不赞成的,只景家当初救了咱们一命,我也不能说什么,幸好他家退了亲,不然岂不亏待了我们姐儿。”
季亿也点头表示赞同:“贤姐儿的亲事你快着些,相看好了人选咱们商量商量,若觉得好,便早些定下吧。”
“这是为何?”伍氏便有些不明白了:“贤姐儿也不是多大呢,做甚这般急?”
“唉!”季亿长叹一声:“我瞧着,那锦衣卫指挥使瞧中了咱家贤姐儿,若是贤姐再不订亲,说不得弄出什么事呢,锦衣卫有监视节度百官之责,我就是相爷,也掰不过去,指挥使要是真想求咱家贤姐儿,咱们要是不同意,说不得他往咱家儿子头上安插个什么罪名下了诏狱,到那时候,咱们怎么办?一头是女儿一头是儿子,手心手背可都是肉呢。”
伍氏听得心惊胆战:“可得早些,可得早些,宝宝你且放宽心,我这几日便和老大媳妇出门再相看相看。”
季亿又和伍氏商量一通这才离开,他前脚走,后脚伍氏就愁容满面,没过一会儿,伍氏叫丫头寻来孙氏商量着:“刚才你爹与我说,叫我跟你早些给贤姐儿寻个婆家,这些日子咱们也看了几家,你倒也拿个主意。”
孙氏有些为难,虽然说公婆很是明理,对她也很不错,不像那些名门世家那般叫媳妇站规矩,也从来没有管过他们大房屋里的事,可这事关小姑子,孙氏就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婚姻大事非同儿戏,她这个当嫂子的若真出了什么主意给季颂贤订下亲事来,要是将来过的好了,那是好事,一家子又是秧歌又是戏的,若是过的不好,依着一家子疼季颂贤的那份心,岂不将不好都落到她的头上,那才真是又是腌臜又是气呢。
这么想着,孙氏倒是笑了:“我才多大岁数,也不过是坐在井里的蛤蟆,能瞧出什么好来,这事啊,还得爹娘拿主意,再不成叫妹妹参详参详,咱们家又不讲究那么些,妹妹一辈子的大事,不问她的意思怎么能成?”
“这……”伍氏有些犹疑起来。
倒也不是她不愿意问季颂贤,实在是听季亿话中意思,她怕季颂贤和那位锦衣卫指挥使有了什么私情,若真是这般,她问季颂贤反倒是问出事来:“你妹妹年纪小怕也没个正经主意,我也不求你能说什么,就想着你们好好的打听打听,瞧瞧这些人家都有什么毛病没有,你妹妹那么个模样性情,总得给她寻个好的吧,起码未来姑爷不能有通房,家里规矩也不能太大了,又得是个温柔和顺疼娘子的脾气……”
伍氏一行说孙氏就头疼起来,最终没法子:“娘说的是,只是咱们相看的那几家……那宁家公子早几年屋里就有了通房,虽说如今也没传出什么不好来,可是……刘家人口多规矩大,宋家倒是合适,只宋家公子长的有些不出奇的。”
伍氏听的也头疼了,实没法子摆手道:“罢,且将这几个先放着,我再叫人打听好的。”
这么着,孙氏才轻松了一口气。
季颂贤倒是不知道伍氏替她说婆家的事,她休息一会儿起身开始写起宋词来,想着即是唐诗弄了出来,便早些将宋词也写出来,免的叫成平安占了先。
她一直写到晚饭的时候过去给伍氏请安,吃过饭回来继续写,直到三更时分才睡下。
又过几日季颂贤正在写宋词时,便见绕梁进来唤她,说是老爷有请,季颂贤起身整了整衣裳妆容带着绕梁去了书房,才进门,便见季亿和季纲几个都在,季颂贤过去一一请了安,季亿笑着拿了一册书递给季颂贤:“贤儿瞧瞧。”
季颂贤接过来看了看顿时笑逐颜开,微微一拜:“恭喜爹爹了,这活字印刷总算是成了。”
季亿笑着抚了抚胡须:“有了这活字印刷术,不知道多少贫寒学子能够进学呢,与家与国有益,与社稷有大功。”
说到这里,季亿止了笑跟季颂贤道:“爹想将这活字印刷术整理好了交给陛下,贤儿你且放心,爹一定在陛下跟前给你请功。”
季颂贤笑道:“原是该交给陛下的,至于请功什么的就算了吧,我原是女儿家,要这些名头也无用,正好家里三位兄长明年要科考了,爹不如安在兄长头上,先给兄长好好的造个势,等到科考的时候是有好处的。”
“这不成,这不成。”季纬、季缜和伍瑞云一听赶紧摆手摇头:“不成,本是妹妹的功劳,我们丁点力没出如何就能……”
季颂贤起身:“这有什么,咱们本是一家子,说那么些做什么,再者我说的也是实话,就是天大的功劳给我,我有什么用?倒不如给有用的人,哥哥们以后出人头地平步青云,难道就不管我了不成?”
季亿想了一时,觉得季颂贤这话倒是有平,他虽看着板正,可却也不是迂腐之人,便笑道:“贤儿说的是,如今你们占了贤儿的光,等将来你们好了,也要记得好好护着贤儿,女儿家的,娘家才是根本。”
季纬三人一听立时起身应是,满心的感激季颂贤,尤其是伍瑞云,他因想着季颂贤这份功劳便是给,也应该给季家兄弟的,他也不过是个表亲,却是占了这么大的便宜,私心里打定了主意,以后一定要和季家兄弟相互守望,一辈子看顾季颂贤,绝不叫旁人欺了她去。
季颂贤见这活字印刷术弄出来了,而她所想的科考试题的事也是提出来的时候了,便笑着将她的想头与父兄商量:“爹,我倒是还有一事请爹和兄长们帮忙。”
季亿看向季颂贤,季家兄弟几个也看过去,季颂贤笑道:“我想着明年该科考了,如今金陵城里聚集的各地举子多不胜数,这些举子们读书写文章也没个目标,全都如苍蝇一般胡乱碰着,因想着将历年科举的试题汇集成册卖给举子们,一来,咱们家也有赚头,二来么,举子们再读书时也有个数,总不至于没头没脑的……”
她原想着这是好事,不料话未说完季亿就虎下脸来:“这话休提,读圣贤书原就该本份老实,又哪里能弄这等偷机取巧的事。”
季纲却是眯着眼睛想了想道:“爹莫凶妹子,我想着妹子说的有几分道理,虽说是读圣贤书该好好的,可这科举事关一辈子,总得……总该圈同一个范围来吧,另外,做官与读书不一样,有多少读书读的好的做官上一窍不通呢,又有多少举子有做官的能为,却因读书上天份不高被排除官场之外。”
季纬几个也均点头表示赞同。
季亿看看兄弟几个皱了皱眉,随后倒是脸上露出丝笑容来。(未完待续。。)
第五十九章 教女
“老大说的倒也有理。”
季亿抚着胡须很欣慰的看向季纲:“老大不偏听偏信,也不因为父的话而不敢言语,很好。”
他又看向季缜几个:“你们有什么看法?”
季纬和季缜笑道:“我们觉得妹妹说的是,若将历年科考题目汇总印出来倒也是一桩好事。”
最后,季亿又看向季颂贤:“为父曾说过,咱们家里你最像我的,只可惜你是个女儿身,便像这科举试题之事,你七兄八兄明年要参加科考了却也只知道死读书,并不知将历年科考题目放到一处仔细分辩,有目的的读书,而你却能想到汇总考题,这是一件好事,然则你太过重利了些。”
季颂贤站在一旁沉默良久才道:“父亲说的是,女儿太急功近利了,若是真印出来贩卖的话,难免弄的城中举子不能安心,说不得陛下也是要怪责的。”
季亿摆手:“倒也不是不能贩卖,而是咱们自家不卖,叫旁人出头。”
他笑眯眯的看向围坐一旁的儿子们,拍了拍桌子道:“老大,老二、老五、老六,你们几个同僚中或有儿孙,或有亲眷参加科考的,等这些考题印出来了,你们带上几卷送人,老七老八也能送给同窗好友,记住,咱们家是送,不是卖。”
一个送字道尽一切,季颂贤听了眼中一亮,顿时什么都明白了,对季亿深施一礼:“谢父亲教诲。”
季纲兄弟几个也都明白过来。心中均道父亲不愧相爷之职,所思所想确实周到之极。
卖考题那是为着利益,说出来难免带着铜臭味,事发了季家面上也不好看,要真闹出事来,陛下说不得要降罪季家。
但是送考题的话便是好事,季家这些考题并没有妄测君心,也没有透露此次春闱试题,而是将历年考题汇总了一下而已,季家如今有三子都要参加春闱。这么做在情理之中。而他们拿去送人,这也是正常的人际交往,谁也不能说季家一个不字。
历年来从未有人想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