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在白色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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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色在白色之上-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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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2节 我爱这淋病的春天
   他问着我这些好玩的问题,像一个话剧演员,表情神圣,像是即将把我处决。我不知道这个可怜的虚张声势的男人怎么就又他妈的突然出现在我生活中。确切地说我是被他绑架的。条件是我得和他在我的家一起生活一个星期,否则他将剪去我情人的长发。
   这个男人霸占着我的家,他拿着我的玩具手枪对着我的脑袋'啪啪啪'地唱着放倒我的歌。没想到一年不见,他还是如此膨胀。自从这个男人卖掉了我的手提式电脑(他给我的订婚礼物),自从他开着一辆北京吉普在某个午夜穿过一家'麦当劳'之后,我已认定我的人生不会再和他有任何关系。现在他又突然出现,现在他又把一切带回来,12月27日,我平静的家掀起狂澜。
   我和奇异果的关系
   奇异果开门进来。
   你走吧!让我来处理。千万别报警。
   奇异果看看谈谈手上我的玩具枪一下子笑得喷了出来。
   你好!我们以前在另一个城市见过。
   是的我们以前有过一些共同的朋友。不过现在我没有朋友。现在我是光脚的,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怎么?要打架?
   不打架,我现在不打架了。
   你们要旧梦重温。
   我和这个女人有了新的麻烦。我想请你在外面住一个星期,行吗?
   好吧,我可以离开,既然你和这个女人有了新的麻烦。但是只是一个星期,而且我希望我回来时这里可以保持原样,行吗?
   奇异果始终没有看我。他走出之后又重新回来。他说他要收拾些东西。我问他你准备住到哪里去?他说一个朋友家。我说哪个朋友?他说你不认识。他再次走出门时终于看了我一眼,他说我会打电话回来。
   黄昏,背景音乐是古典歌剧《我爱这淋病的春天》。除了歌词,其他一切均属古典歌剧范畴。我也爱听古典歌剧,在这间房子里,只有和奇异果在一起的时候。
   我们的卧室,冷色调。我们的镜子,有四个轮子的、椭圆形的、落地的那种。我和奇异果裸露着上半身,他的左手搂着我的肩,我们的身体靠在一起正对着镜子。
   落日和上升的月亮给我们带来灰色的光线,我和奇异果通常是这种时候起床,我们喜欢在这种时刻裸露我们的上半身一起坐在镜子前。
   我们都有一样大大的头。一样的中分长发,直直的,亮亮的,不多不少的。一样瘦长的脸庞。一样多雨的大眼睛,一样的尖刻眼神。一样的血糖不稳。一样的厚嘴唇,干燥的,弯弯的。一样的黄色皮肤。一样营养不良的修长。一样突出的锁骨。他头发的颜色是黑棕色,我头发的颜色是黑蓝色。他的鼻子比我的宽,我的胸部稍微比他的大一点点。
   我们在镜子中摆直自己的身体,脖子紧张,注视着镜子里自己的表情。我们非常善于这样来感受自己和这个世界的关系,直到夜色来临,直到再也无法准确捕捉到镜子里看到自己的眼神。
   这样的黄昏最能说明我和奇异果的关系。我们不是兄弟姐妹,不是情人,我们是伙伴。有时奇异果会捧起我的胸亲吻,然后我们会一起笑,笑什么我不知道。西方的古典歌剧在这里显得如此矫揉造作,这正是我们需要它的原因。
   棉花糖的味道
   星星慢慢旋转,黑暗像一种疾病来临,我的问题通常在夜晚出现。
   我们的车穿过秋天的夜上海,我回味着空气里那刚刚逝去的夏天的味道,香港的九级台风,伊丽莎白医院,空调味混合着烟草味、香水味,棉花糖的味道,我的偏头疼。
   机场的广播在不停地预告着各个国际航班的抵达时间,棉花糖进入我空洞的双眼时,我对他的笑容像是一滴滴落在半空就已虚弱的眼泪。他没有拥我入怀,在去酒店的路上,他用他的手指触动我的小腿。进入酒店的房间时,我开始仔细地看他,我盼他盼得筋疲力尽,我盼他盼得像个怪物一样不懂拥抱。
   我点烟的时候他过来抱我。当他的身体离我最近时,他的眼神和他弹吉他时是一样的。他那紫红色的长发迅速地覆盖在我动感的肚子上,他的嘴唇是棉花糖,我爱他的嘴唇胜过爱他的一切。他说我爱你,他说给你全部。他的湿度,他的气味,他的眼中的波涛,摇晃的睫毛,嘴唇的厚度,头发中分线的晃动,苍白的指甲,弹吉他的手指,皮肤的颜色,他的呢喃,他的呼吸,他身体的角度,肉体的细节,他的节奏,他的温度,他带着我所渴望的温度,这一切构成了我现在的高潮。
  第23节 没有男人,有亲密朋友
  第23节 没有男人,有亲密朋友
   乳白色的月亮悬挂在半空
   奇异果打电话来提醒我别把演出备忘录忘在了家里,他说要和我们一起吃晚饭,顺便可以把备忘录送过来。
   晚饭在11点开始,我们的餐桌设在花园酒店三楼的大阳台上。乳白色的月亮悬挂在半空,乳白色的不锈钢桌椅在月光下像是被洒落的牛奶一样隐约发光,一座白色的拱形歌剧唱台成弧形状突出在半空,乳白色的低光从拱形的角落里向外蔓延,夜晚在这里很重要。阳台外面是一片黯淡的绿色,那是一大片的法国梧桐。高层建筑和各色的霓虹灯在树的影子里像积木似的闪烁着我们的眼睛。今夜的上海,薄云的气息亲吻过月亮的耳际,风似乎把月亮的影子吹在了我爱人棉花糖的脸上。
   我的爱人
   他有着一张香槟酒的脸,热带雨林的身体,他说他爱我,我就信了。相爱的感觉很迷人,他的孩子气让我感到安全。他一抱我,我就感动。他吻我这里,我到达了高潮。我曾日夜祈祷老天给我一个我要的男人,我不在乎我会去到哪里,只要让我找到老天给我的男人。见到他,我想这次终于对了。无论他在哪里,我的呼吸都会紧紧跟随。
   拥抱
   我感觉到黑色的眼睛在被风吹乱的头发的缝隙里刺过我的后脑勺,那是他的呼吸,病态而执着的。我转过头的时候,他的最后一步脚跟像灰一样地落在了我的眼前。他穿着一条曳地男装皮裙,像一把黑夜的扇子。
   我把他介绍给大家,我说这是我最好的朋友奇异果。
   然后我们拥抱。我和奇异果随时随地都会拥抱。仿佛全世界的人都躲起来了,所有的欢娱都不新鲜,我们各坐在黑暗里没有声音。从他第一次的出现到他每一次的出现,都让我想和他拥抱。仿佛他可以看见我的所有,仿佛我可以看到他美丽的飞翔。好像只要我们抱在一起,就算失去了全世界,我们起码还彼此拥有对方。
   在化妆间
   为什么我走哪里你跟到哪里?我没有告诉香港人我们是住在一起的,所以我现在也不想让大家知道。
   我没有告诉香港人我们住在一起。
   但是你谈话中一直在暗示我们是住在一起的。我有点高兴,因为你在嫉妒。但我不喜欢你的这种做法,你打扰了我的生活。
   谁会在意我们的关系?
   关键问题是你不尊重我的男朋友。你让我和棉花糖都觉着不知道怎么做是合适的,你企图让我们当众出丑。
   我相信这只是你一个人的感觉。男朋友的标准是什么?谁会在乎谁是你的男朋友?
   你不要捣乱了,他只是到这里来演出,无论如何我也去不了香港,去不了香港我就离不开你。所以,去不了香港我就离不开你。
   去了香港你也离不开我。
   我现在不想和你争这个,事实上你知道我和棉花糖所有的一切,为什么到现在才和我争这个问题?你是故意和我过不去。
   事实上是你在故意找麻烦。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拿走了我放在手提袋里的备忘录?
   对的,那是我干的,我想和大家在一起。
   无论如何我觉着你在故意和我过不去,你不能这么搞我。我不想让棉花糖觉着我和他说过假话。
   你可能会和他说过什么假话?
   我说过我在上海的生活:没有男人,有特别亲密的朋友,温暖,没有痛苦,漂浮而去。其实我有没有男人棉花糖也许无所谓,他也管不着,但是现在我不能让他感觉我在说假话,那多不好!
   其实你可以告诉他我们的情况。
   问题是我开始就没说。所以我现在也不好说。就是,我当初为什么不说呢?
   所以这不是我的错。
   奇异果一边小声地和我争论着,一边迅速地帮我搞头发。
   棉花糖拿着我的电话进来,电话是小妖怪打来的,她负责此次演出的音响和宣传。她又一次重复明天记者招待会的名单。传媒是一种空气,杂志老令她神经紧张。
  第24节 爱上会让我受苦的男人
   把电话关上我才看见奇异果和棉花糖都站在我左边抽烟。
   我说棉花糖我应该告诉你,这个男人是我生活中最好的伙伴。我和他距离适中,彼此信任和接受我们每天睡在一起,但是我们没有性关系,这听起来有点怪,但这是事实。我们在一起生活,我们有两条电话线,所有的费用一人一半。大多数人以为我们是一对情人,我们经常一起出现在舞会、私人酒会、地下音乐吧,在这个空洞的城市,我们带着梦的力量成为一张海报,人们认为我们是最合适的一对,这种感觉不错。
   我们互相依靠。
   棉花糖对我们展露笑容,宝贝棉花糖的笑容,就像是夏日里突然出现的泉水。他不善言语表达,也不会过分好奇,但是他会一个人慢慢想。
   我在镜子里看到化妆间雪白的瓷砖把我们的脸映得雪白,我抱怨奇异果给我的眼帘打了太多的亮色眼影。
   棉花糖曾经把头靠在我的胸前说我好想去上海演出!
   他当时的笑容极灿烂。为了他这一刻的笑容我和小妖怪代价惨重。
   小妖怪是那种凡是我的决定她都会支持的朋友。其实我和小妖怪都不喜欢重金属,但爱的力量是伟大的。为了区别于其他的演出,我还让我的另一个这样的朋友在舞台的左侧做了一个冰雕。我想把这场特殊的演出作为一份爱的礼物送给棉花糖。从赞助到演出证到减价机票到减价酒店到媒介推广到音响到保证这场重金属演出的现场文明,所有一切的折磨以小妖怪的一声枪响而告终。
   在演出就要开始的时候,小妖怪还是没能搞好音响的线路,所有的环节都没错,但在开演的前一个小时所有的音箱突然没有声音了。我们想尽了所有的办法,但是所有的音箱就是不出声。小妖怪就是这样的,如果每一件事有100级台阶,那么99级她都会走得很完美,但到最后一格她总会出错。
   按照合同规定,如果演出因为场地、乐队、音响而无法正常进行的话,我们将赔偿赞助商所有的费用。这等于让我和小妖怪去死。我和她大发脾气,我认为这是她的过失。
   最后我们看到小妖怪拿着一把和我一样的玩具手枪在舞台上乱走一通并且还放了一枪。要知道这把玩具手枪从形状到枪声几乎和真的一模一样。
   现场顿时一片混乱,警察立刻把小妖怪带走,并且命令演出取消。
   小妖怪当晚就被释放。赞助商这边我们的解释是她大麻抽多了,想制造气氛,我们很抱歉。事实上小妖怪从不抽大麻,并且她也不会那么失去理智呆呆地冲动。
   这事是小妖怪一个人迅速设定的。警察冲上舞台时我才反应过来她是怎么想的,事后也只有我一个人知道。乐队的人想到她是因为抽大麻搞成这样也拿这事没办法。我那天情绪极为恶劣,我知道以后不会再有赞助商找小妖怪演出,这将是我们的重大损失。但我还是认为小妖怪是个小英雄。我为她骄傲。
   冰雕
   这个舞台上的冰雕是插电的,我们知道在演出过程中它会不停地融化。大卫和马当娜站在一个巨大的透明鱼缸里。最后大卫和马当娜全部融化成水,只有马当娜的金属胸罩漂浮在水面上。
   会唱歌的杯子
   小妖怪从警署出来后说在那里写检查时我看见了一个杯子,那个杯子和动画片《美女与野兽》中那个会唱歌的杯子一模一样。我想,这是一个盘子和杯子的世界,我听见破碎的声音,却找不到破碎声音的方向。我想明天我拿什么喝茶、吃饭呢?
   化妆
   因为演出的枪击事件造成轰动,棉花糖他们被请到部落人酒吧演出,在那里他们玩得很开心。棉花糖开心的时候会对我特别好,他是这种王八蛋。他除了做爱以外,只能做好一件事,那就是弹吉他。他是那种一根神经的男人,我爱这种男人。我爱一切青春、纯洁、单纯的疯狂,我爱着他的疯狂和我的疯狂。
   我总是爱上绝对会让我受苦的男人。我在男人这方面的品味一塌糊涂,我知道,但我没办法。
  第25节 想像抚摸男人的皮肤
   奇异果每天拎着化妆箱到我和棉花糖所住的酒店为我化妆,每天改变我的发型,令我费解。我知道这几天有一个大型的时装秀在上海,他应该会非常忙,我认为他来不是要为我化妆。奇异果说其实我什么都知道,我知道我占有绝对的优势。这个男人永远了解我们之间怎么回事。他甚至无法了解你。我知道你只是出去旅行几天,你会回来。但是我还是要来。
   奇异果平时喜欢看杂志和不停地喝咖啡。他的每一次化妆都是即兴的,刹那间的灵感。他不在乎女人的灵魂,他在女人的身体上创造他理想中完美的灵魂和完美的生活。他为我化妆时我可以感觉我们彼此的兴奋和满足。
   我迷恋他工作时的专注眼神。他自己也化淡妆,但他永远只为自己化一种妆,他相信自己绝对够美,只需几笔就会完美。而他为我化过无数种妆,他把我的每一种特点无限放大,他最喜欢画我的眼睛。化妆师的颜色把戏,以无孔不入的姿态闯入我的生活。我是他的灰姑娘,他是我的水晶鞋。
   奇异果每天匆忙来去,他和棉花糖成了朋友。他们约定一起去DD'S健身。棉花糖没有过问过我和奇异果的事,他似乎一点也不嫉妒这个男人每天和我睡在一张床上。
   我想这是因为他天真和简单,并且有接受所有奇怪事物的能力。我又想这是不是因为他不在乎我的生活,他不爱我呢?想到这点就像是世界末日就要来临。
   在健身房
   奇异果站在棉花糖的身后看他的身体。我站在这两个男人的右侧看他们的身体。他们都有着极为光滑的背部。我酷爱亚洲男人的光滑的背部。
   小妖怪很怕见奇异果,她说奇异果的眼睛很邪恶。而现在奇异果只敢站在棉花糖的身后看他的身体。
   他想像着抚摸这个男人的皮肤会有什么样的感受。男人的皮肤和女人的皮肤是如此不同,这两种快感绝不冲突,所以他不会迷失。男人可以激起他的征服欲,而他完全知道如何使一个男人快乐。女人很软,女人让他有好奇之心,女人的魅力他抗拒不了,其中包括他身边的这个女人。
   他们不讨论对对方的感受,'疯女人'是他对她的爱称。他和以前所有的女人都不是这样的关系。不是这样的情况待久了他就会烦,会抗拒,但他从不主动提出分手,他会幻想,幻想对方是个男的。
   他一直以为会好的男人无所谓,但他还是被这个突然冒出来的香港男人搞得极失落。这个男人弹的吉他热烈、敏感、完美主义。在舞台上他的头发那么美!他活得简单、透明,仿佛连他的颓废都带着月光的气息。奇异果知道这些是自己所没有的。他好像只有在小时候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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