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之,祝彪离开齐地的这半年中,齐地一切井然有序,丝毫无乱,俨然走上了正确的发展路线,在平坦的大道上,加速向前——
第九百零二章 战争
“什么广牧城丢了?”青盐泽边,并州五原军大营帐中,看着趴伏在地上战战兢兢的报信之人,五原太守程晋勃然大怒。
“韩一坡是干什么吃的?广牧有上万人马驻守坚城,怎么就这么不堪一击的被祝彪一鼓而下?啊——?”满脸的怒不可遏。
祝彪主力留在西河盘踞,据程晋所知,齐兵北上五原郡的只有万骑而已。
一万步甲若是不出错守城,可能被一万骑兵攻破吗?
报信之人是广牧县尉,自然知道广牧城之失,确确实实是他们以及守军都太大意了。直接让祝彪的人混进了城中去……
程晋怒不可遏,浑身散发的杀意压得广牧县尉如条死狗趴在地上。打广牧往西,那就是并州军最主要的战马蓄养地,是并州狼骑和并州军骑兵,战马来援的输入源之一。
虽然跟重需求量相比,五原郡战马供给还不足十中之一,整个并州本土战马也不到总需求量的三分之一,但这也是弥足有益的。
并州本地产一匹战马,就能减少后方两匹战马的供应量,这跟‘食敌之栗’是一个道理。
“撤兵,立刻撤兵。”火冒三丈的程晋从位置上站起,似乎是在发泄胸中的闷气一般,一脚踹翻了身前的桌案。
广牧城必须夺回。虽然胸中充满了怒火,可程晋并没有因此丧失了理智,他立刻决定回兵广牧并不是反射性做出的结论,而是因为他深知广牧城对于五原的重要性,这不是守御一下青盐泽就能弥补的。
虽然这里算是并州的盐产地之一。
可身为产盐重地的并州,损失的起青盐泽,却损失不起广牧。而且青盐泽那么大,祝彪就是要破坏也难以一时做彻底。
广牧城毁了一半的县衙,此刻成了祝彪的驻地。城内。巡哨精骑不断茬,一队接着一队。因为这地方的民众反抗情绪太重太激烈了。
唐王跟朝廷官军在东线,在正面,多少回的拉锯战,还依旧保持着不殃及百姓,不祸害百姓的‘潜规则’。但是在西部战场上,屠城就有过好机会了。
现在并州还剩下的百姓,十个里面有五个能跟唐夏联军有仇,剩下的五个也是敌视抗拒。
如不是祝彪军出现的太让人措手不及,广牧城里的百姓早不知道跑散多少了。
可是现在。守军一部突围后,城内一片狼藉,不少城内的百姓居民也都随着守军的撤离也慌慌张张的逃出了广牧城,剩余的人也都提心吊胆的呆在自己家中,用愤恨、仇恨的目光看着巡哨的一队队兵丁。
街道上没有一个行人,店铺间也没一家开张。若非上万祝彪精骑人嚎马嘶,偌大的广牧城还真有点鬼城的态势。
作为五原郡的畜牧中心,广牧城中储蓄了大量的粮草,守将在撤离的时候倒是派人去焚烧了。但短短时间里哪可能全部烧个干净。看着递交上来的缴获清单,祝彪一阵沉思,对于并州或许自己还想差了一些。广牧城不过是一县之地,就能在一城之中储备下如此多的粮草。虽然是地位特殊了点,可放在整个并州也不是至关重要的所在,如此储备,真的是了不得了。
侯吉。年三十许,已经是中郎将的职衔了。对于他这种韬略一般,武艺一般的人。三十岁位在中郎将,前半辈子的人生道路走的可谓极是顺坦。但现在,这个在五原郡完全称得上是位高权重的大将,却是满身灰尘,带着一脸的疲惫无奈驻马立于大路旁边,看着手下剩存的五千士卒们有气无力,步履艰难地往前方逃命,心中之难受可想而知。
侯吉能在并州军做到中郎将的位置,那是多靠战场上搏来的功劳,自身运气虽好,但也是要身经百战久经沙场的。多少次与唐军的拼杀,却从没有像今天如此狼狈过,他手下的将士也同样没有像今日这般失魂落魄的。看看眼前这支人马,真的让人很难想象是并州强军的士卒,没有了丝毫的意气,有的只是一个个的狼狈不堪。
从广牧城破到现在,两天多的时间过去了,这支败军在逃亡的路上一直不停奔波着。从西门撤出之后,侯吉不敢领着手下兵马往西面直接转移,那样的话程晋回兵了他也帮不上半点忙,待到程晋空出手来后十有八九是不会饶他的,想要活命就必须领着手下兵马找组织去!
是以侯吉带军转移飘向了高壁一带,准备收集些粮草之后再向南青盐泽方向移去。但很显然祝彪比他想象中还要性急,稍微的稳固了广牧城后,就立刻遣出了三千亲骑由窦兵带领着沿途追杀了过来。
侯吉在距离高璧县城还有二十多里时得到留后哨骑的通报,窦兵率部逼压上来了,心中一阵估摸,显然再去高璧城时间已经不足了,身后追兵时间算计的甚是精准,便只好忍痛放弃了预选目标,领军方向一变直插向南的一座小城而去。
窦兵虽然授命追杀侯吉一行,但三千骑军对阵五千并州军,其中也含有小两千人的骑兵,硬拼的话,纵然胜了,所部自身的伤亡也会有一些。窦兵又不急着了结任务,就没去硬拼,而是缀后,不断的骚扰和持续的小规模偷袭,搞得败兵精神紧张至极,这两天中侯吉所部没能安安心心的吃上一顿安稳饭,更没有舒舒服服的睡上一场安稳觉。
逃亡的压力和死亡的恐惧不断吞噬着并州士兵的心灵,而吃不好睡不好所带来的极度疲惫与前者相掺,身心俱疲的败兵到了今日已经彻底陷入了混乱,几乎到了崩溃的边缘!
若是见到了城池,肯定会亟不可待的涌进去。齐军追兵在后,届时趁机杀来,高璧县城不是己军的救苦之地,而是要命之所。
从清晨开始,他们一路逃命,连水都没有喝上几口,全军已经到了要凌乱的边缘了。虽然沿途的追逐中,败兵损失并不大,所有人的性命却在窦兵的追逐下逐步滑落进死亡的深渊。
侯吉很清楚,再这样逃下去,到了今日夜里,自己手下的兵马不是炸散开,就是乱嗡嗡的被追兵一网打尽。可要是不逃,又怎么办?那也是一条死路啊。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时,谁想去死啊。
果子熟透了!窦兵策马奔驰在三千亲骑的最前方,千里镜望看着前面的败兵,内心很是自得。“是该动手摘的时候了!”一抹狞笑从他的嘴边绽放。
“哦哦哦——噢噢——”
中午饭后,窦兵再驱兵跟上,响亮的欢呼声突然从前方逃亡的败兵士兵口中发出,欢呼声越来越大,最后猛然形成了一声声震天狂吼。
窦兵面色一变,疑惑的举起千里镜,没多时脸色变得铁青铁青……
侯吉打马狂奔赶上,神色充满了激动,策马中还指着前面的道路纵声高呼:“援兵,援兵,我们的援兵到了,太守到了……”这个时候他已经顾不得面见程晋会得到什么样的惩罚了,他的眼中只有一队队不断从地平线下越出的并州军。
半个时辰后——
程晋抬头往对面望去。
一座不甚高的小山上,一面巨大的火红战旗在风中狂舞,战旗下,一员战将纵马持枪横立山巅,威风凛凛,勃然之气透体而出。
窦兵!祝彪亲将——
程晋在心中默念。
“安将军……”侯吉迎上了五原郡尉安国山,大声说道:“窦兵的骑兵突然加快了逃窜度,似乎有意要和我们拉开距离。”
第九百零三章 传我军令,撤——
会师后的程晋重重责罚了侯吉,却没有要他的性命,毕竟身为中郎将的侯吉也不是他一个太守加杂号将军就有资格拿人小命的。
但窦兵的三千骑军,程晋是绝不想放过了,所以他以手下另一中郎将安国山为主将,率骑兵两万追击而去。至于侯吉,则被派来做安国山的副将。
用马鞭遥遥一指前方,安国山轻声笑道:“逆兵着急了。他们已经一天都没有下马休整,必是强弩之末。咱们再追几十里,这一战就结束了。”自己为主将,能打掉祝彪三千,安国山很是为之自傲。这骄傲的程度甚至超过了生平最得意的那一战。因为祝彪的兵马精锐绝冠唐军之首,分量比他往日厮杀的唐军强多了。
“祝贼此次西来,连战连捷,今日安将军举手之间就能覆灭其三千精锐,可以说是一扫我军晦气,实令在下佩服啊。”侯吉笑着恭维道,现在他还是戴罪之身,可不是之前与安国山平起平坐的中郎将了,“我们一路追来,不慌不忙,即可灭祝彪的三千精骑。也是震我并州军威,大涨我军士气。”这一句倒不是完全在恭维,只能说侯吉他自己点背,而安国山运气好到爆。齐军似乎是自己把自己送到了安国山人的嘴边,安国山只要把嘴一闭上,将到口的肥肉咬烂了吞进肚子里,消灭逆军三千精锐的功绩就立刻能让五原郡军心士气恢复过来。
“前两天,逆军追我们。逼的侯某好不狼狈。这一次,也轮到咱们也追追他们了。要一直追到他们跑不动为止。”
而想起两天来的狼狈,侯吉暗骂安国山狗屎运的同时也忍不住心头一阵阵无名火升起,报复心炙热高涨。
“哈哈——”安国山甚是得意的大笑着,然后才不无善意的对侯吉说道,“此战之后将军必然高兴,老兄沙场效命多年,必定是能得到将军原谅的。”
说罢,安国山不再理会面上显出苦涩的侯吉。招过身后的传令兵,大声命令道:“传我将令,全军加快,务必要追上逆军。”
……
一骑飞马向着窦兵迎来,“统领,前方十五里处便是我军设伏之地。”马上镝锋高声向着窦兵叫道。
之前,窦兵见自己追过了头。一头撞上了回师的五原大军,心中就已经知晓处境不妙。若是没有大队人马接应,自己所率的这支兵马怕是落不到好去。
既然是如此想到,那窦兵也就不能不做准备,在引兵逃窜期间,派出了军中镝锋。每人配置三匹战马,尽最快度向广牧城报信。之后也就出现了现在的这一幕……
祝彪引骑兵五千,在今天辰时就已经抵达到了前方那个极佳的埋伏之地,到现在养精蓄锐整整半日,战力已经膨胀至最顶点。
身后追杀而来的五原骑军虽有两万人之众。可祝彪丁点也不惧怕。他与窦兵部相加就已经是八千精骑了,正面对战。荡平两万并州骑兵也是易如反掌,况乎还用计设伏了。
这些并州骑兵已经是五原军全部的骑兵了,战力也并不甚太出众,因为并州骑兵的精锐全都集中去了并州狼骑里。
敌将不知死活的死缠烂打,到现在时候,战马体力怕已经要接近底线了。如此情况之下,祝彪是稳操胜券!
略有疲惫的三千亲军将士转过山岭之后,看到的就是一队队阵列整齐的援军,和立在最前的自家大帅。无不是欢喜鼓舞,若非在欢呼声起的瞬间被压制了下来,雷鸣样的欢呼都能把马蹄疾踏给压下去了。挥舞令旗的传令兵在传达了禁止喧哗的军令之后,继续舞动着手中的令旗——窦兵部三千亲卫骑兵撤入后阵,休整。接下去的一战,说不定他们还有重新上阵的时候呢。
窦兵脸上带着沮丧的找上了祝彪跟前,他现在都说不清自己是有功还是有过了。玩的时间太长,太想减少自身伤亡,却没注意到程晋回军之快速,没能全歼侯吉部无疑是一次失误,可能随后又吊来了安国山的两万并州骑军这无疑又是一大功劳,唉!“大帅……”窦兵声音低沉,脸上尴尬的一笑。
祝彪倒是不以为有什么,拍了拍他的肩膀,微微笑了笑。仗阵发展到这个程度并不能怪罪窦兵,且就全局而言现在的局势不是更好了吗,“可还有气力厮杀?”接着不等窦兵回话,就顺手一指山岭下列阵严整的三个千骑阵,“下去挑一个!”
“末将领命!”窦兵脸上狰狞之色一显,杀气冲天的应声打喝道,这一路上的‘逃窜’,他可也是窝了一肚子的火的。
……
“追,给我追——”看着远处绕山而过的一小段齐军骑兵,侯吉心中喜悦万分,两军的距离是越来越近了,当下就大声向手下的士卒喝呼道。
“希律律——”参差不齐的马鸣声在侯吉引军绕过山岭的第一瞬间响起。在山岭的背后,三千精骑森严列阵,刑茂窦兵诸将立马阵前。
“杀啊——”几乎是在同一瞬间,震天的呼杀声从山腰上响起,祝振国、祝平川二将,一左一右,各一马当先带引着骑兵冲杀而下。
“嗖嗖嗖————”铁矢飞错。
刑茂鼓兵杀进。
在见到正面三千精骑的一瞬间,侯吉的心就已经掉进了无尽深渊,刺骨的冰寒笼罩住了他的全身,虽然下意识的急勒住了战马停下,可又能做什么呢?这个时候干什么都是无济于事了。
两侧的骑兵从山腰上飞奔而下,短短的距离转瞬及至,自己手下的士兵根本没有时间转变队列,况且有骑兵结阵防御骑兵攻击的么?
作为骑兵,被人拦腰一击的时候,就是天下最最精锐的兵马也只有吃亏的份。
而最为致命的是,自己手下的这些人刚刚力猛跑了一段时间,便是人不累战马也正是筋疲力尽的时候,气喘吁吁的跑的都汗出如浆,还让自己拿什么去抵抗猛虎雄狮一般杀过来的逆军?
好一个埋伏,时机拿捏的恰如其分,令人佩服。
苦笑,这一刻侯吉除了苦笑还是苦笑,笑得既无奈又心酸。
转眼之间,胜负颠倒。
五千并州骑兵嘞住了战马,他们望着满山遍野如潮水一般杀到的祝彪军,片刻的茫然之后,便是无尽的惊惶失措,一双双眼睛里塞满了恐惧、无助和痛苦。这是因为他们很清楚,此刻的自己是根本抵挡不住来敌的进攻的。
“啪——”一柄长矛掉落在了地上,巨大的反差让他的主人彻底丧失了抵抗下去的信念。这一声轻响,如同触动了一下的多米诺骨牌,不少并州骑兵的心理被击溃了,更多的人放弃了抵抗的念头,他们调转马头就向着后面的大部队奔去。
喊杀声依旧震天。
在五千精锐骑兵的冲击下,跟随在侯吉身后的并州骑兵一触而溃,他们甚至连逃跑都做不到。越过前军,刑茂、窦兵领兵直杀向后面不远的安国山本部主力。
虽然安国山已经察觉到了不对,已经在下令整军备战,可马力几乎耗尽一空的他们又如何会是五千养精蓄锐已久的精锐铁骑的敌手?
这是一场一面倒的屠杀!
“将军,咱们杀过去,弟兄们拼了……”一名五原军校睚眦目裂,看着战场上一面倒地情形脑门青筋暴露,两眼充血一片血红。
“老安,死拼无济于事,还是趁早撤吧,能活一个是一个。”侯吉死命冲杀才算是活着见到了安国山,周身铠甲已经沾满了血迹。“咱们现在连拼命地本钱都没有,马已经跑不动了,这骑兵还算是骑兵么?”
安国山没有回答,他缓缓地抬头向天上看去。
湛蓝色的天空,一片云彩都没有,耀眼的阳光却还甚是强烈,刺激的他立刻闭上了眼睛。眼前顿时一片漆黑,围绕在耳畔的各种声音却依旧清晰地传进了他的脑海。
“撤……”
周边的几名正在怒视侯吉的五原军校们登时大惊失色,同声喊道:“安将军……”
“我们一撤,就是兵败如山倒,再也没有回头的机会了。”一名校尉情绪激动的说话如咆哮,抓着安国山的缰绳做最后的努力。
安国山苦苦一笑,极力睁大眼睛,“咱们现在就有机会么?”两万骑兵,这可是两万骑兵,最后能活着回去的又能有多少?整个五原郡兵才多少军队?失去了这两万骑,五原军还如何抵挡祝彪?只要有万分之一的希望安国山也不会这样做,可现在的局势是连万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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