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彪要发泄,大草原上没能泄尽的火气一起爆发了出来,他要杀人,杀人,杀人!
在领兵回延西的路上,祝彪都打算三万来骑兵休息上几日,再从延东出发,横扫一趟胡人右部的。结果这事情一发生,计划全盘推翻了。如果河东郡城里的那群江湖人此刻是立在祝彪面前的话,他都能把他们全部挫骨扬灰了。
“别咬我……”
“嘿,你还踢我。那么大的地方装不下你一匹马啊,我占你一块地盘怎么了?”
车轮的下舱,青骢马两只大眼睛正溜溜的看着韩猛,然后似是不屑的打了一个响鼻。眼睛再下,看到韩猛的一条腿已经圈了回去,胜利的扬扬头,前蹄踏了一下木板。再低头吃起了石槽里的豆料。
“唔唔……”韩刚够下头强忍着了笑。
马栏外头的空地并不小,能趟得下他们兄弟俩。韩猛就是没事找事进栏子里跟马抢地盘,青骢马再神骏,它也只是个出生,不咬你咬谁?
隔壁舱房,二十名彪勇大汉正一个个躺在木板上呼呼大睡。
陷阵营出河东时是八百人,现在囫囵儿回来的却二百人都不住了。其中几十名伤势重的分别留在了小灵关和延西将养,祝彪手下还有的百五十人,此次疾回河东是都带上了。
否则他又怎会坐一艘十六轮的大车船!
尖头快船更快。
再看起来的几个舱房。也都是一样的塞满了人。大多数人都在呼噜呼噜的睡觉,每间房子里却还是有几个两眼睁的发亮。
多宝湾。
一艘小渔船沐浴着江风飘荡在罗明江水面上。
小船上有个渔家汉子一人撑船,一人撒着渔网,二人正是捕鱼。
古铜色的肌肤,满身的鱼腥气。汗衫短裤,赤着两脚,怎么看都是两个普通之极的渔民。
可是谁要是听了二人低声的对话,那,就没人认为两人普通了。
“又来一支车船,真是古怪了,两日中老有车船经过。”
“大人是关心则乱了。从延西到咱们这儿,七八百里水路,至少要两天的时间星夜赶程,现在这个时候。祝彪就是给船插上一双翅膀飞,也飞不到多宝湾。”
……
“嘿,说啥来啥,又一艘大车船。还是十六轮的大船。”
“别看了,打鱼。明个才是咱们放亮眼睛的时候……”
……
……
第四天的夜里。祝彪人赶到了河东地界。从延西到河东,那车船每日行走五百里路都要多。
以至于船都到地了,船上的水手还都有些难以置信,自己这一趟是不是有些太快了。
“驾……”
祝彪却没时间在河畔码头浪费,带人赶到边上的巡检司借走了数十匹战马,然后几十号人四散奔走,一个时辰里,小三百匹战马就到了祝彪手中。之后一声令下,所有人飞身上马,向北疾驰而去。
河东郡城郊外。
吕凉一个人行走在小路上,脚下平稳,却较之以往似乎重了一些,面上神态更是有些恍惚。
他就这么走着,走着,好半响才霍然警觉,暗道:“我这是怎么了?”惊出了一声冷汗,自己刚才的状态,若是被厉害人物暗算一把,怕就此折翼也不是不可能的。
眼下的河东郡城可是龙蛇齐聚啊。
罢了,自己还有什么好犹豫的吗?吕凉,你别忘了自己是什么人!你的命是大王的。他要干什么,那就干什么——
吕凉闭瞌的双目睁开,精光刹那爆闪。拿定主意正待转身离去时,蓦然——
一阵衣袂飘风之声传入耳内,他内功早已届通玄之境,二十丈内,风吹草动的细微音响,均难瞒他灵敏听觉,立时伏身凝神,向前看去,只见一条黑影快逾飘风,疾若飞矢的向前射去,所行的方向,正是他出城时打算剿灭的一处‘匪类’歇脚地。不由心里一动,跟着脚下轻点,人已如一缕轻烟般尾随追去。
吕凉是剑道宗师,可轻功也不弱,隐气闭息的法门更是妙绝武林,但却始终无法赶上此人,心里不禁暗骇道:“河东郡城果然水很深。”有为之疑惑,此人到底是谁?看样子也是宗师级高手呢。
前两日的那一战,若是此人从中插手,谁胜谁负可就未可知了。
至少将军府必要付出更加惨重数倍的代价,才能渡过那一夜。
好奇之下,吕凉丹田猛一提气,速度更快,疾若箭矢的飘空疾射,前面那人似有所觉,猛的一回头,隐约之间似乎是一个白面书生。吕凉这时刚好身在一片黑影中,立刻顿下身形,隐气闭息的法门让他整个人无声无息的,如若不存在一样,是以并未被对方所发觉。
那人没有发现什么,便又继续前进,他们二人,一追一逐,顷刻间已到达了那座隐秘的寺院。而那人似乎对这寺院十分熟悉似的,毫不迟疑越墙而入。
因为寺院之中颇有些熟人,故吕凉在飘身进入之前先戴上了面巾,不料,就这一转眼间,那人已不知去向,他明明看见这人进入,猜想这人必是已进入后殿,纵身往后殿赶去。但后殿已是静悄悄的了,只有静室之内有灯光射出。
但那里面肯定不会是来人,因为净室之内传出的声音不仅多,且有两个他听着是那么耳熟。
遂放重了脚步迈步往静室走去,刚刚没有跨二步。静室门就被推开,当先一个光头大和尚由里面大步的走下出来,沉声喝道:“是什么人擅闯静室?”
吕凉并不想引起误会,身形也没隐匿,说道:“老夫在此。”
由静室继续走出了一个道士,一个女人,但更多的还是俗家打扮的男子。吕凉没有多说话。只是把手一指静室门板。
大家随着他的手指看去,只见门格上赫然钉着一枚飞镖,飞镖下附有一张字条,内里的一众人等登时震惊。
其中一人伸手把那张字条取下。朗声念道:“字示元元、黄龙、绿竹翁等知悉:汝等所谋吾已尽悉,念尚未采取行动,暂行饶你等不死,三日之内立即离开河东。如果违命不行,要你们死无葬身之地。”
大和尚就是元元了。看后,倏然双目露射精芒,逼视着吕凉问道:“施主什么时候来的?”
“刚到不久。”
“可有同伴同来?”
“同伴倒没有,但老夫是追踪一个人来的。”
“可曾看清是什么人?”
“此人行动快若飘风,昏暗中不曾看清。”
“那么人呢?”
“追入寺内便不见了。”
“哈哈……”元元和尚哈哈大笑道:“只怕不是这么回事吧?我等计划缜密异常,外人何以会知道?这事只怕施主难于脱离关系。”
“难道大师是疑心在下故弄玄虚了?”
“哼?不故弄玄虚,你何必遮掩面目!飞镖留书,你难脱嫌疑。”
吕凉不禁气变道:“看你是个和尚,何以说出这种话来?”
绿竹翁年纪算是静室内众人最大的一个,老江湖。细细的打量着吕凉,内心里不知道已经转过多少个念头。见元元和尚与人越说越僵硬,唯恐他俩撕破脸动起手来,他一些事情还没弄清呢。忙接口道:“大师且住,老夫有一言想问。这位朋友是哪方人士?”
吕凉没有答话,而是把眼睛看向人群中的一对兄弟,右手伸出,弹指如飞,在空中一连变幻了九个手势。
“王大、王二,见过长老。”那对兄弟见了之后身形一阵,俯身拜下。
元元和尚一愣,凶狠的目光看向王大、王二两个化名的家伙,冷笑道:“知人知面不知心。连身份都不敢露出的东西,佛爷我可信不过的很呐!”
吕凉听了却也不气了,的确是自己等人不敢露‘像’。不比元元和尚、黄龙道人以及绿竹翁等人,留下了名号,想那祝彪的性格,将来定会有不小的麻烦。吕凉不愿置答,黄龙道人却对元元和尚的猜测觉得不尽情理,毕竟王大、王二兄弟跟他们搭伙逃出了河东郡城,这两天里在河东郡兵的围剿下,东躲西藏的可没少卖力。
故意面对吕凉说道:“既然是王家兄弟的长辈,那想来是可信的。但事关重大,老先生对此事想也是有辩答的。”
吕凉仰面冷冷一笑,没有做声。
元元和尚像是决心跟吕凉对上了,冷冷哼了一声道:“此事甚是明显,静室之内尽是高手,门外来人焉有不发现之理?佛爷一闻门外有声响,便立刻飞出,而他也不过刚从外面跃到静室便被佛爷喝止,不是他是谁?”
这实在是一个极难解决的问题,尽管有一部分人不信是吕凉所为,但元元和尚是他们这群人中的主脑之一,他既一口咬定,便由不得人不信了。
只有黄龙道人肚里雪亮,他跟元元和尚交情不浅,两人甚有默契,之前对视的几眼就已经定下了决策。二人是一唱红脸,一唱白脸。当下道:“贫道暂来做个担保,此事暂且揭过。我等还是从速商谈正事吧,莫为这小事乱了章法。”
元元自然继续追究不休,冷冷道:“内奸不除何以攘外?此事必须先行弄个水落石出。”
吕凉万料不到跑到这里会遇上这种麻烦事,气的都笑了。心说道,若不是刚出城不久就接到了新命,现在一群蕞尔小贼早就成了刀下鬼。不过眼下还用得到他们。长笑一声道:“老夫一身武功还说的过去,祝家就是有万千功法,灵丹妙药,老夫也不以为意。之所以到河东。是为了看护晚辈。”说着瞪了王家兄弟一眼。“此间事本不干老夫关系,就是有两个小畜生,多吃一点苦头也是好的。”王家兄弟都三十朝上了。“但,现在不同了。河东的这潭浑水太深太浑。就你们这点手艺,别看在江湖道上还有两分名气。入了这里,浑水没过头顶,影儿都不会露一下。老夫此来是准备告诉你们一声,做事要量力而行。”
“大和尚,要真是算计你们。老实说,老夫何须故弄玄虚?你们也太小看了老夫啦!”
这席话说得极其露骨,也狂傲之极。意思就是说,倘若我要存心对你们不利,以我一人就行啦。
元元和尚,生性执拗。偏见极深,这也是他早年被般若寺逐出门庭的原因之一。听完吕凉的这番话,一腔无名怒火直冲脑门,怒眉一掀。高叫一声道:“好狂妄的老匹夫,竟敢当着佛爷众人的面前如此无礼。今若不令你受点教训,你就小瞧了天下人。”总算他还有点小聪明,一句话把在场的所有人的囊括去了。
倏地大袖往前一拂,般若掌带着一股无声无息的般若神功,已泰山一般往前缓缓压到,元元和尚性如烈火,出手便用了全力。
吕凉冶冷一笑,这元元光头实力还不到凝煞阶段,内力火候差的大了去了。但决心给元元一个教训,暗中两指上也把两极混元剑气凝聚,漠然屹立,对他猝然发动的这一式,根本‘视若无睹’。
蓦然……
斜里一人高减道:“使不得!”
跟着一股柔风骤起,迎着那股般若掌力一截,轰然一声闷响,元元不自主的连幌了两幌,来人也袍袖飘飘,撤后半步,定目看去却原来是黄龙道人。
黄龙道人满面凝重地对元元和尚把手摇道:“大师暂请息怒,这老先生你信不过,王家二兄弟你还信不过吗?我等还是商量正事要紧。”
元元和尚外表偏激刚猛,实质却是内秀的,一听黄龙道人提及王家二兄弟,转头就看了过去,正瞧见两人两张略带着失望的脸。心中咯噔了一下,再转头看吕凉那副冷傲之态,心里的怒火依旧燃烧,但知道其间必有蹊跷,总算‘按捺’下了。
事实上也确是如此,黄龙道人在元元和尚挑事的时候,一只眼注视着元元和尚和吕凉,另一只眼是紧盯着王大、王二的。就是看到王大、王二脸上浮起的那幸灾乐祸似的神色,才瞬间做出这决定的。
最后,夜色的笼罩,弯月繁星,一行人离开寺庙望着北方而去……
“报——”
“边地急报,山阳高将军昨夜遇刺,重伤不能理事。山阳军粮被烧损两万余石……”
“报——”
“平川仝将军、李将军遇刺…………军粮损毁万石……”
……
“咔嚓——”几案碎裂声。
祝忠面沉如水,恨声大骂道:“可恶——”
三万多石粮食被烧,祝仝、高燮、李攀龙三员重将遇刺,两重伤,一轻伤,余外还有近七十名将士遇难。甚至贼子胆大妄为到连祝忠本人都想行刺,虽然这种行刺明显是留手了,可这也是河东军的耻辱。
不过,昨夜里暗中报警的人又是谁?如不是提早警觉,怕自己也难道‘一劫’。
“报——”
“呼延将军急报——”
接连而来的坏消息让祝忠雷霆大作,气还没爆发完,驻守在河东郡南的呼延庆也有消息传来
“狗贼,欺我太甚——”祝忠飞起一脚将座椅扫个粉碎。自是以为呼延庆也一样遇刺了呢。
“咦?六哥要回来了?”强忍下怒气,扯开信报,祝忠看了一眼后满脸都笑起了花。
他还以为祝彪要再迟个一两天呢。车船一日五百里,这可是从来没有过的速度。前世李太白‘千里江陵一日还’也只是诗!
“分瓣梅花计。行啊,可现在我六哥回来了,看你还如何分!”
现在这局势很明显,是有人整合了一批江湖客,四下捣乱。以图调引开河东郡城内的大批高手。说真的,祝忠真的没有想到,朝廷会派那么大援手过来,甚至吕凉这个镇宫王牌都派出来了。
最近两日,如不是六扇门、廷尉府的高手出力,河东郡城只凭将军府与军方的力量,内想要驱逐城内数以百计的江湖高手,谈何容易。
但是这个分瓣梅花计真的狠毒,很险恶。
将军府对此必须要做出反应,严厉镇压下去。否则不仅河东实力会继续损失下去,更会动摇河东百姓对将军府的支持。
祝忠对此却丝毫没有办法。他手中的实力只有这些,昨晚连宗师级的吕凉’外出’,都被打的吐血而回呢。据他言,这城外头至少有两个先天宗师级高手在。
但现在呼延庆传来的消息,让祝忠身上如山一样沉重的负担及压力瞬间消失了。
——六哥在,一切反动派都是纸老虎!
第七百六十章 又见飞镖留书
“废物,一群废物!那么多人愣给盯丢了祝彪,本官要你们还有何用?”
“大人赎罪!……”
“首领者降阶二等,从者降阶一等,罚俸六月。尔等要牢记此教训,奋强再进,精尽竭能以效朝廷!”
……
……
越骅大怒,“蠢笨如猪,蠢笨如猪……”
但旋即又惊怪感:“何因祝彪小儿督师,精行日甚也?”他河东骑兵临阵不过一箭,待要第二箭,十之**精骑就将撞于马下;他督步师,日行百二十里,夜奔百里,借寻常事,数日间可转奔千里,外军所远不及;他督水师,战例单薄并不显名,然车船一日行程五百里,天下闻所未闻也。
“小的们在琵琶滩曾夜上十六轮车船,其船抵河东境后并未急回延西去,并无发现奇异之处……”
……
……
“草包饭桶之流。百余密探不得其行踪,何其无能?焉尽力也?”
“大人息怒。那祝贼狡猾如斯,人未抵延平码头时,就数令延平水司巡检车船俱发向东去。我等曾捕捉其行,却不可料他迅捷,以是先遣水司巡检船只,遂……”
“大人,祝贼以车船凫水,日行五百里,天下鲜闻,人不可料也,非下人不尽力。”
“嗨,贤弟所言为兄岂不知?然圣上特命剪除此僚,三供奉来北,如今何以回禀?”
“祝贼入河东,犹蛟龙入海,三供奉事已不可为。然,车船日行五百里,奇乎怪异。如能探明其奥妙,回用朝廷水师中,江南郑逆不为圣上所忧也。大人亦将功折罪……”
“贤弟之言甚是!”
……
祝彪。
又一项a级任务的完成,就又一枚a阶兵种令符碎片拿到手,如此他就合成了自己的第二枚a阶兵种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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