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冷哼一声,校尉脚下一跳。一具宋军战士的尸体就飞起着迎上了那杆长枪。之后铁环钢刀舞起,只一个横斩,冲在最前的一个宋军刀盾兵就平抹而过的被砍成了两截。然后刀锋回身一旋,听得“当”一声大响,宋军军侯便倒飞着跌进了宋军当中。右手虎口直接被震裂,鲜血淋淋滴下,手中的钢刀更是弯成了狗腿。
周军校尉接着猛喝一声,快步上前追上,手中钢刀再次以势不可挡之势直落向军侯的头顶砍来。两名宋兵见势不妙嚎叫一声,举步就向校尉冲来,手中两柄腰刀。一左一右的交叉着斩向他的两侧。
校尉眉宇微皱,手里的钢刀生生兜转了个圈,寒光并着血光闪过,那冲过来的两名宋兵已经当场被他斩杀在地。
趁此机会宋军军侯缓过了一口气来。可是见两名‘忠勇之士’为救自己而丧命,心中骤感一痛。顾不得右手虎口的伤痛,从地上迅速摸起一把腰刀,再捡上一面盾牌。即再挥舞着腰刀向校尉杀去。可是这一次他还是没能走过三下,就再度被校尉一刀破开了盾牌。钢刀余势未消砍在了他的肩头,但接下去因为又有宋兵的涌到,校尉来不及补上一刀,就把那军侯一脚踢飞。
此时的宋军军侯已经完全绝望,自己能够支撑两次还不死,完全就是厚福齐天,完全就是一个奇迹。对比一下双方的真实武力,就他的身手而言,军侯不认为自己能在对方刀下走过两合去。
宋兵的鲜血已经溅满了校尉的衣襟,但这却更让他义气沸腾,到现在为止倒在他刀下的宋军地步都超过了十人,足足打残了两个宋军的小阵,可是这个带头的宋军军官却依旧还活的好好地!
他把目标对准了军侯。
冷汗浸透了军侯的内衣,也流满了他的额头,盾牌早就已经丢掉,他现在所能做的只是用一双手死死的握住腰刀的把柄,与周边的手下一齐对抗眼前的敌将。
在他们的脚下,到处都是尸体,有周军的,也有宋军的,躺的横七竖八,层层叠叠……
“杀啊!杀!”军侯还在声嘶力竭地吼着,在为自己打着气。此时哪怕是从后方飞来一蓬箭雨让他与敌将一块同归于尽也好,总比这样继续拖下去的强!
他是心甘情愿的与周军校尉同归于尽。因为他根本就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活到下一刻。
可是很多的时候,就是想跟敌人同归于尽也是件非常困难的事情。校尉又一次劈出钢刀,毫不意外的将军侯手中的腰刀再一次劈飞出去。铁环钢刀带着锐利的劲风,顺势在他脖颈间扫过……
再一再二不会再三!校尉嘴角翘起一丝冷笑!
“完了!”而宋军军侯的脑子里先就闪过这样一个念头,紧接着,脖颈间一阵剧烈的疼痛传来……
刀锋划过他的脖颈,喷溅的鲜血在校尉眼前带起了一溜血色长虹,一时间血雾飞扬!
“啊!”
然而就在这个瞬间,一支利箭透过血雾穿出,待到校尉心生警惕时已经到了眼前避之不及。利箭是由三石的强弓发出的,正中他的左肩,这一声痛叫几乎是紧追着周军校尉的惨叫声发出。
鲜血涌出,剧烈的疼痛让周军校尉不由得倒退了一步。
“挨了冷箭!”反应过后周军校尉气恼怒地大吼大叫一声,回手一刀将肩头的箭杆削断。气急败坏的就欲寻出那施放冷箭的小人。战场是这种冷箭、暗箭最招人恨,就好比江湖上的宵小偷袭……
“军侯死了,给军侯报仇……”正面剩余的一些宋军在愤怒的大吼着,继续向校尉扑杀而来。且校尉适才的中箭,给他们添了把勇气。
军侯死了?
周军校尉脑子立刻反映了过来,原来眼前这个被自己取了脑袋的人只是一个小小军侯啊!看他那么的有勇气。又连续有人替他去死,拼死掩护,还以为是个军司马呢!
有些意外,但看着冲上的宋军,校尉嘴角翘起,不以为意。
宋军士兵的士气很高,军侯的阵亡虽然让正面的宋军慌乱了一阵,但是在本部军司马及时赶到之后,立刻稳定了军心。当身后的右部援兵赶来的时候士气更是大增。此消彼长。没用多长时间攻进第三道土墙的周兵就再度退了回去。
两日后。小镇的东侧,那里的宋军吴伯牛营,原址直接就是一个贴着小镇两里多路的小村庄。
“杀!杀!给我杀!斩尽杀绝!这里头所有的宋逆,一律皆斩!”周军中郎将站在一间房屋倒塌的废墟上大吼着,脸上的血口远看去就像是一张小孩的嘴。随着中郎将的大吼不停地渗流着鲜血。
先前的周军。为了彰显自己的仁慈,弘扬自己的仁爱,对于宋军士兵都是极乐意劝降的。就好比祝彪前世抗战时期的国共两军,对于小日本投降的俘虏的士兵,总是视为‘珍宝’。
前世的国共两军具体打着什么心思注意这里不需要知道,只要晓得眼下社会周军代表的是朝廷,需要笼络人心就行了。
可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如此赤裸裸叫喊着‘斩尽杀绝’的。
村里头。
百十名老弱妇孺正颤颤巍巍的缩在小城一样的村寨一角。这四五天时间来。对她们而言就是一场噩梦。宋军杀过来占了他们的家园,虽然每家每户都给发了银子,但家没有了。
周军打过来,两天一夜的厮杀。整个村子彻底化作了一片废墟。
她们这些老弱妇孺虽然是被特意安排进了村子的一角。没有受战火的波及,但是惊吓,只是惊吓,两天就让三个老人去见了阎王。
“都给我听清了。”一个周军队率站在这群人面前。一身征衣全是斑斑血迹,胸口上裹着厚厚的白纱。手中拎着一把沾染着血痕的腰刀,血战而生的造型当场就把这些老弱妇孺吓得大气都不敢喘一声。“老老实实的在这呆着,等到我军肃清了宋逆,再把你们挨个送回家。”
“在这之前,谁敢擅动,格杀勿论!”
院子外一群周兵百无聊赖的站着,队率的处理很适宜,现在的情况确实不是让这群老弱妇孺添乱的时候。可是两日的血战就拿下一个小小的村落,还让宋将带领人马退回了小镇,每一个周兵心头都充满了不甘啊。
周军中郎将继续站在废墟上,吴伯牛余部的后撤他不是不知道,也不是不想派兵阻拦,但是,太近了,村落离小镇离的太近了。两里来的路程够怎么回旋的?
镇子里的宋军若是猛的杀出来,退都来不及!
这时身边的一个亲兵突然惊声叫起,手指着前方,道:“将军快看……”
声音中带着震惊,也带着急措。
中郎将抬头一看,脸色顿然一变,就见不远处的村子中心位置正有一股浓浓的黑烟升起。
“走!”心知不妙,中郎将顾不得村子里还有残存的宋兵,疾步向着中心位置赶去。等到了村庄的中心位子,也就是原本这个村子里最大的地主的宅院,这里也已尽数化作了一片火海。
“将军,这该是宋军物资储蓄之地,退入院中的几个宋兵,见无有生路就把所有的军需全都一把火烧了。”一个军司马面带可惜的望着烈火中燃烧的地主宅院,可惜了。
二里外的小镇上,祝彪也在默默看着黑烟腾起的村庄。
两天的血拼,宋军南北东西四方营寨有三路被破,损兵接近万人。这个数目对只有四万来人的宋军步甲言是巨大的。
站在镇墙上祝彪心头沉沉的。自己一个决定,上万人就丢掉了自己的性命……
但是他不后悔。望着黑烟升起的村落,他不后悔。
小镇太小了,根本装不下宋军四万多步甲。所以现在小镇的南方,依旧在坚持的张楠营,祝彪昨晚就趁夜给补给他了两千刀兵,张楠还要继续在营寨里坚持,坚持!
另外不到三万人的步军主力聚集在小镇里,整个小镇都塞得满满的,就等着来日周军的进攻了。
撒出去的骑兵还没有消息传来。但有这么一把刀子顶在背心,周军也不可能放开手了来强攻自己。
这几天里祝彪还听守城的士兵汇报过,有几只信鸽往小镇里飞来。可是半路上,都被周军里飞起的鹞子给拦下了!
天色暗下,村庄里的厮杀声已经停止了,祝彪下的城楼。曲毋僮站在城头上,看着祝彪离去的背影,再扭头望向了小镇正面的周军大营,不远处的周营里灯火一片通明,如白昼一般的亮洁。高声欢语隐隐的从其中传出……
“唉!”重重的叹了口气。
第七百一十七章 难怪能把祝彪搞得如此狼狈!
三天,三天的血拼!
整个小镇如镇外的村落一样,化作了全盘废墟。
但张开了血盆大口的周军撤退了,他们一口咬在了宋军身上,可是宋军在滴血的同时,‘咔嚓’两声碎响,周军也掉落了两颗门牙。
今天,钱云山接到了辎重队被袭的消息,他特意从前线调回的五十辆重型霹雳车,连同大批的火油、石弹及三千护卫周兵,在宋军骑兵的突然冲击下全军覆没。
于是,钱云山利落的下达了撤退命令。周军打不动了,没有手段清除宋军布置于镇内的那些防御措施,周军再进攻,纯粹是送命!
数万人的尸体倒在那片小小的镇子内,土地都变成了紫褐色,尸体都垒起了两三尺厚,钱云山纵然有心继续打下去,也使唤不动收下了。
况且外头还有一把尖刀……
“他们撤了,咱们也该撤了……”说这句话的祝彪脸上多了一道伤疤,本来愈合的都差不多了的左臂,再次吊着绑带跨在了脖子上。
三天的血拼,周军倒下了至少两万人,宋军也不少于五千人丧命,如此连上坚持在外的张楠部,全军也不足三万人了。
三万并州狼骑攻坚战帮不上手,就四蹄撒欢的去追着宋军骑兵屁股后面跑。但是他们固然人手有三马,可也比不上系统增幅光环笼罩的宋军骑兵。
“天下雪了……”张开手掌,一片六角冰凌飘落入掌心里。祝彪仰望天空,斑斑白雪正飘飘洒下。“老天助我,我看清了……”
德州西北的平陵,一片大山相隔,通往北面的道路只有山地间千百年往来开辟出的几条羊肠小道。但这些羊肠小道。这个时候却成了宋军的唯一希望。
至少,祝彪兵马开出之后,部队就是一直朝着平陵开出来的。如若平陵的大山不是宋军的希望,祝彪又如何会自寻死路?
德州算不上真正的北疆,这里的山势也没高到存雪的地步。山顶上微微白茫,不是旧雪未融,而只是新雪又降。但气候在雪停后迅速就又反升了。
山中一条可容两马并行的小道蜿蜓而上,由于此山四周多石少土,开辟出来的小道路况相当的稳定。
南宫瑜和着五千唐军步骑。此时正忙活着将一批粮草、煤炭和棉衣全力运到山南。山的南边已经搭建好了两处可容万人歇息的军营。但这小十日来,只要一想起那个整天躲在帐篷里的家伙,和那个家伙背后的祝彪,南宫瑜就气不打一处。
没有一个南宫家族的人会对祝彪产生好感。他给南宫家带来的伤害和麻烦太大太多了。
当初,云家低头的时候。南宫家没有再在唐王跟前说起一句没收了他们半数家产的新王的坏话,却都把一肚子气洒在了祝彪身上。
不知道多少南宫一族的嫡系子弟,冷蔑的看着被‘抛弃’的祝彪。
被自己全心全意效死的君王、国家所‘抛弃’的滋味,绝对是最让人难受,最让人痛苦,最让人刻骨铭心的。
可是这些‘折磨’丁点都没有去掉南宫瑜对祝彪的恨,尤其是这一次本该上战场的自己。竟然因为那个家伙的一纸书信而被唐王给自己打发到了这个鸟不拉屎的破地方。南宫瑜心头一直都有一种砍人的冲动,但那只是想想,真要是这样做了,自己的脑袋也绝对要让唐王给砍了。
“真不明白大王为什么会这么相信这个混蛋。一封纸信竟然真把咱们给派来了?还带了这么多的粮食、煤炭跟棉衣。今年的冬天很冷吗?补给点粮食也就是死了,用得着棉衣跟煤炭吗?咱们足足装满了几百辆马车。”南宫煌当初在怡景山庄是一块跟着南宫瑜被俘的。
祝彪与唐王和解之后,不管是孤山、平潭二人,还是一开始就存着小心思的南宫琴音、南宫绕梁。以及南宫瑜、南宫煌、南宫亮等南宫一族嫡亲血脉,全‘还’了回去。
生性傲犟、霸道的南宫煌。视之为毕生奇耻,把祝彪看做了自己的一辈子的仇人。现在却等于是在仇人的指挥棒下做事,如何心里安稳?
“三爷。”原先立在帐外的手下此时走进帐来,对南宫瑜抱拳道:“孙成濛求见。”
南宫瑜眼睛一翻,真是说谁谁到。皱着眉头不悦地说道:“让他进来。”
孙成濛施施然地走进了帐篷,看着南宫家两位冷冰冰的表情,心中不禁好笑——就这样的脾气怎么会是祝帅的对手。玩也能玩死!
“见过三爷。”孙成濛作为宋王幕僚之一,必要的城府还是有的。不管肚子里如何腹诽,面上笑的那叫一个灿烂。说道:“此次孙某又要劳动三爷的大驾了。”
“有什么事,孙先生就说吧。”南宫瑜声音不带一丝热气的说道:“我南宫瑜还不会被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给难倒。”
“呵呵。”孙成濛不以为意,继续笑道:“孙某当然知道三爷不会被这些小事难倒,要难倒三爷的,非得大事不可。”这人却也不是一味的示弱。
“哼……”南宫瑜面色变了变,孙成濛的话有些刺耳朵。冷哼一声双拳就不禁握了起来,眼睛寒光一闪,杀气直扑孙成濛脸面。
“呵呵。”孙成濛一声轻笑,他心知现在就是给南宫瑜天大的胆子,他也不敢在这时杀了自己,那一副凶样,就是做做样子,过过嘴瘾,丁点也挂不到自己身上。
将手中的图纸摊在桌上,郑重地说道:“三爷请看,这副图纸是祝帅那里连夜传递过来的。祝帅要求在三日后咱们这里能赶制出一千具。此物名叫雪橇,又叫爬犁,三爷昔年在北隅,应该有所了解吧?”
“一千具?”南宫瑜和南宫煌闻声吃惊地望着孙成濛。雪爬犁这东西他俩当然不陌生,密切关注着祝彪的南宫一族都知道祝彪曾经在冬季里不止一次用过这玩意。可是……
“三天时间如何赶制的出这么多?祝彪小子莫不是故意找茬?”
“三爷说笑了。”孙成濛摇了摇头,故意装作一副不屑样子说道:“祝帅何许人也?岂会因私情而忘公益!某曾经听祝帅有一眼:夏虫不可语冰。三爷以君子之度小人之腹了。”
“孙成濛,你……你他娘什么玩意,竟敢消遣起大爷来了!”南宫瑜额上青筋暴跳,满脸胀得通红,这时代如果有“脑溢血”这个名词,他大慨离那症状就不远了。
“三爷莫怪在下说话不好听。”孙成濛脸上依旧呵呵一笑,继续说道:“此事事关宋王安危。可不容半点有差错。”
祭出宋王这张牌来,立刻搞定。
南宫瑜、南宫煌一听到‘宋王’二字,脸色立刻就缓了缓,但依旧咬牙切齿的恶狠狠看着孙成濛。在孙成濛转身走出帐篷时,背后传来了一阵狂吼。和桌、椅互砸声音……
“哎……”听到这一切的孙成濛摇头而去。
两天时间在不知不觉中过去,不知道何时,天上再度飘起了雪花,且还是雨加雪。地上小滩的积水,也在小雪的前赴后继之下,蒙上了一层薄冰,随后渐渐地。在人们还来不及查觉的时侯,它已经被一片细腻的雪白给吞没。
天气变寒了起来。
南宫叔侄俩此时的心头的火焰,并没有因为天气渐寒而稍有平息,南宫瑜、南宫煌看着眼前一堆堆的小型爬犁。心里一阵烦闷。眼前这叫“雪橇”的东西,他们太熟悉不过了,冬天的时候自己都玩过。这种小号的爬犁根本装不下几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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