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全的势若破竹;绝对的势不可挡;宋军所向周兵披靡。
“驾——”
祝彪大喝着;右手撮枪对准面前的一众神色仓惶的周军骑兵闪电般往前探出;点、点、点——
刺、刺、刺——
十多名周军骑兵在这一招中;或是胸前;或是咽喉;道道血箭哧溅喷出。
惨嚎声连绵不绝地响起;祝彪当面许多周军骑兵都还没看清楚枪从何处来的;眼前亮眼的白芒一闪;就已经倒在了血泊中——
最远的阵亡者距离祝彪都足足四五丈远。
一个周军军官震惊的看着眼前的一切;他不相信自己的眼睛;这还是朝廷的兵马;这还是天朝上国的大军吗?面对转战数千里之久的叛军匪逆;自己手下的士兵是那么的不堪一击;那么的脆弱!
“死去!”
但他已经没时间去考虑了。祝彪盯上了他;在乱军阵中;祝彪直找上了这个军官;谁让他周身的鱼鳞战甲闪闪发光呢!大喝一声;手中长枪刺下;犹是一道从天外落下来的流星;在眼前划过一道直直的寒芒;显现在了周军军官的门面前。
军官虎吼着举起手中铁棒相迎上。
“当!”
清亮的金铁交鸣声。反震力祝彪毫不在意的承受了下;根本就是蜻蜓撼玉柱一样。而军官的两臂却像是不堪重负的竹竿;节节崩坏;血肉崩裂;骨骼寸断;枪尖压着铁棒自己没入了军官的头顶。
脑袋登时碎裂。白的、红的全搅在了一块。
一个又一个;接着再是一个。祝彪直冲着丘神功杀去。沿途路上遇到的周军军官也尽数抹杀掉。
没有了军官的士兵就是一盘散沙;尤其在遇到危险的情况下;他们更是一群胆怯懦弱的羔羊。
祝彪冲杀过的周军所在;除了退且还是退且。
“啊——”大声嘶吼着;丘神功高高举起的狼牙棒对准祝彪的天灵盖重重砸下。
“白虹经天——”《杨家枪法》中简简单单的一招。亮银枪疾刺;快如闪电飞虹。
枪法臻晋大成的祝彪;现今使唤起任何一招一式来都是那么的得心应手。虽然只是一门三流枪法!
砸落的狼牙棒距离祝彪头盖还有一尺有余;银枪的尖锋就已经触到了丘神功的眼前。丘神功背心里立刻惊起一片冷汗。再也顾不得要敲碎祝彪的脑袋了;慌忙横托狼牙棒;就想要架开祝彪的这一枪。
但是;哪里来得及!狼牙棒的铁杆刚刚摆平;都还未托架上;枪尖就已经整个没入了丘神功的咽喉;宽大的枪头将他脖颈一捅而断。
丘神功死了!
周军心头本来就不旺盛的火焰被一盆冰水浇下。彻底泯灭;真是透心的凉!
一只涣散了;当祝彪一枪打断大旗后;周军崩溃又见崩溃。
祝彪留下了窦兵带三千骑追击追击周军骑兵;自己火速领兵转回步军战场。在正竭力抵抗着宋军攻势的四万多周军步军的背后狠狠地捅上了一刀。于是;这处战场上的周军也败了!
这些正失魂落魄的上国天兵抛弃了自己的骄傲。抛弃了自我的尊严;跟随者大群的同袍败散而去。
分路围剿;再有祝彪来日奔走的调动;耀州周军本来占据着绝对优势的兵力;不觉间就分成了一路又是一路。而祝彪指挥着的宋军。那就本着‘任你多路来;我只一路打’的原则。是的;就是野猪皮大破明军的萨尔浒之战中用过的法子;在一个相对‘公平’的环境下;就可以不用付出多少伤亡代价;就能轻易取得一场不俗的胜利;夺下不小的战果。把‘分头击破’四个字;用的再明确不过。
“弟兄们;收拾战场;料理好俘虏;咱们往东北走——”
祝彪策马慢跑在战场上;沿途路过;所有的宋军士兵都在用热烈的高呼迎接着自己无敌的统帅。
大军往东北走;那里;还有一支差不多的耀州周军正急切的向这边赶来。祝彪不能等在原地不动;因为战场的南面也有一支七八万人的周军赶过来。所以他必须主动干过东北去;不劳烦那支五万人的周军长途奔波了。
渔阳郡郡城蓟县西南五十余里的乱山中;有一丛林;名唤明华寺。虽然僻处乱山荒岭中;但遐迩闻名;乃是大魏皇朝初期所建;至今已有千年历史。
这寺依山而建;占地不大;但古朴静幽;出尘清净。
现任住持为慧光大师;年逾古稀;佛法精深。虽不是武林中人;在蓟州佛门中却地位崇高。老和尚少年时为一不弟秀才;文章憎命;屡试不中;灰心之余;寄情山水;遍历名山大川。而立之年在滑州得遇一高僧指点;为其削发受戒;剃度出家。
老和尚四十年脱俗;佛法高深;更满腹经论;琴棋诗书无一不精;连金石之学也有所心得;与文人墨客往来;与达官显贵交通;自二十年前入明华寺;沉消了很久的明华寺不到两年就成了蓟州官宦上层人物的常来所在;重新确立了自己在蓟州佛门的中心地位。就是没人知他是否会武;反正是从来没有见他人前显露过;武林中也无他的名号。北疆武林中佛门两大门第;大林寺、般若寺长年都有高手驻守明华寺;却一律对慧光老和尚毕恭毕敬。
休看老和尚今年七十多了;长年身着一袭灰白色布质僧袍;看起来普普通通。但行起路来;腰干挺直;健步如飞;颔下银须飘拂;直似三四十岁中年人。一点都不显龙钟老态。
这日早晨;雾气正浓。朝曦未上;点点细雨纷费;从宝华山对面的妙笔峰上;飞流直下一个月白长袍的青年;身形如飞;足不点地向明华寺奔来。
青年似熟门熟路;走左侧门;穿过一条由下而上傍山而建的通廊。径奔慧光老和尚的禅房。
这青年二十上下;生得一副好俊的相貌;真真是面如冠玉;鬓若刀削;眉如墨画;目若鸿波。只是此刻双眉重锁;满脸焦急之色。撞见了寺内僧众只微微点首示意;身形并未稍留一下;僧侣虽心内奇怪;但亦不便讯问。
慧光老和尚这是已经做过早课;正在禅房闭目静坐;闻得户外匆促脚步声。睁睛一看;青年已掀帘入内;面容上充满忧惶之色。
老和尚一瞧;即知来意;不由得微皱眉头。
脸上还是和颜悦色地问道:“梁施主。这么一大早就来了;看你脸色。莫非你父亲旧疾又反复了不成?”
青年忙躬身答道:“正是;家父今晨伤势又发了;不过这次与前不同;喉头在不时咳血。家父说只觉气涌血腾;内气不能调匀;方才服下大师您留下来的灵药;现在比较舒透了一点;但是……”话说到此一顿;青年双目泛起了红;跟着又说道:“所以要请您老人家再去看望一次。”
老和尚叹了一口气;说道:“梁施主;这件事迟早都要发生;你又不是不知道?这等极寒真气非至刚至阳之力不可以化解。老衲纵然有心相助;也只是杯水车薪。此事还望你速有一个了断!
你先回去;老衲随后就来。”
青年脸色白了白;躬身答应了一声;退出禅房离开了明华寺。穿过山路来到妙笔后峰下;身形稍一停留;即猛吸了一口丹田内气;施展上超群轻功;望上直扑;但见猿跃鹤纵;百丈距离转眼即逝;片刻;即达峰巅。青年长吁了一口气;又向后山奔去。
这妙笔峰后山俱是不毛之地;白石磷磷;寸草不生。只见青年在山脊处飞驰;不一会;停身在后山支峰尽端;俯瞰下面;尽是悬岩峭壁。青年停身在一处峭壁之上多出的一块巨岩上;高可十数丈;靠顶端微露一罅缝;只见青年两手往下虚空一按;肩头微晃;人嗖地已经拔起六七丈高;身形在空中一顿;刚要望下落时;两足交互一垫;陡地复又拔起了五六丈之高。再接着两臂一张;一个盘旋;人已经悄悄地落在罅缝出口处一块山石上;这一份轻功;绝对超俗;不沾一丝火气;甚是罕见。
那罅缝还不及一人高;青年俯腰进入洞内;但闻一苍老软弱之声在问道:“滢滢;你又去劳烦慧光禅师了?”
青年声音一变;男儿声化作了女儿腔调;“爹。大师说您这伤势必须用至刚至阳之力才可治愈;此次大师前来于您稳定住伤势了;女儿就下山去。”
这声音;祝彪若是在场;定能听出来是谁。正是在北汉已经不见了踪影多日的宋滢竹;那洞中石床躺着的一个人;自然也就是宋雁南了。
“唉……”洞内良久才传出一声叹息;是那么微弱;苍凉;宋滢竹听在耳内不由一阵心酸。
她年后跟着父亲从北汉直下中原;第一战蓟州神拳门;就是想看这么长时间过去了;神拳门这个跟内幕明显牵连在一起的所在;会不会放松一点警惕;从而让他们父女俩探出一点消息来。
北汉陷入’牢笼’的那些江湖客;至今都还没有一丝的消息传出来的呢。宋雁南妹妹想到步青云家里的哭声就心如刀割!铁衣道人却是没牵挂;五十多岁的人了;也没传下一个弟子。
可是宋雁南失手了;神拳门是真的没有特意做防备;但暗中却另有一批人盯着稍呢。他自走了神拳门一次之后就被人追上了尾巴;一番拼斗父女俩险些全部遇难。是靠宋滢竹从祝彪那里拿到的一些系统出品;二人才逃出生天。
可宋雁南也身受重伤;尤其胸口上印下的那一掌;冰寒刺骨;阴冷至极;内力还如跗骨之蛆;难以驱除。
至今一个多月了;宋雁南堂堂江湖顶级高手;如今只能如大患病人一般卧于床榻。
洞内燃着一盏茶油灯;宋滢竹挑了挑灯捻;火舌忽冒起了二寸高;应的石壁上他的身形一阵动处。
火舌一阵椅;带起了一股浓烟迷漫;那气味触鼻;却有一股茶叶的清香。
宋滢竹由衷的感谢慧光老和尚;是慧光给他们找了一处安身之地。此处石洞乃是慧光闭关静坐时的净室!且两个月来;如不是慧光老和尚用金阳丹和自身内力为宋雁南驱寒;宋雁南早就是一具僵尸了!
不过净室住了人;那也就不净了。锅、碗、瓢、筷等用具;是一应俱全。而之前的洞内;除了一个接岩缝滴水的石盆和一个蒲团外;本是空无一物的。
宋滢竹看着父亲;多少年了她从来没有见过这个样子的父亲;厚厚的被褥上缩卧着一个老人;两颊枯瘪;不停地喘息;似乎呼吸都是很艰难的一样。
“爹;感觉好些了没有?”
说着;伸手两手按在了父亲的胸前;滚滚内力不断地吐出。
宋雁南似是胸口轻松了许多;长叹了一口气;说道:“滢滢;我带你出祝府;一是身边确实缺少帮手;二也有想让你斩断那段孽缘。爹就是死;也不想看到你去寻祝彪小儿。
但爹没用啊;让你不得不去寻……”
宋滢竹双目噙着泪;父亲的心思她不是不明白;甚至年后出祝府的时候都有了一定的心理准备。可现实让宋雁南不得不低头;强挨了两个月;体内的阴寒内力作用越来越大;宋雁南自身也是高手;明白自己这身子骨再逞强的话就真的丢性命了。所以宋滢竹说要下山;他也默许了……
“爹;别说这邪;那么多事情还等着你查呢……”
话犹未完;洞外传来了一声嘹亮的鹰啼。接着蓦见洞口人影一晃;微风过处;慧光老和尚已经飘身入内。
宋滢竹忙起身施礼;宋雁南也挣扎欲待坐起;慧光老和尚赶忙用手阻住;微笑道:“梁老施主;躺着好一点;你现在不能妄自动弹。”说着伸手递过一颗赤红色药丸;在宋雁南接过吞下后;手指如飞;迅速点过宋雁南的奇经八脉;腾腾的热气从慧光以及宋雁南身上蒸腾起。
良久一切才平复了下来。宋雁南苦笑的对着慧光道谢;“禅师是又救了梁某一名啊。”
慧光老和尚微微一笑道:“以后的事;自有老衲处置;你现在不可多开口费神;睡一会吧。”说着伸指点了宋雁南的睡穴;宋雁南神智一昏;便沉沉睡去了。
慧光沉吟思索一会;说道:“梁施主;梁老施主的身体真的已经到了极致;再耽搁下去;日后便是得至刚至阳之力相救;阴阳相合;筋脉也会有损伤;一身武功难以再复啊。”
宋滢竹双目噙泪;对老和尚道:“晚辈今日就会下山寻人相救;只是家父今后就劳烦大师了。”
“一月之内;老衲可保令尊无恙。阿弥陀佛!施主一路安好。”
第七百零三章 弑兄囚父,齐鲁乱【上】
辽州,乐浪郡。
王攸站在高高的城墙上,看着城下两千多名至今不去的倭人、渤海人、夷人、靺鞨人,没有任何成就感,反而感到了一种悲哀,一种蚀骨刻心的悲恸。
他做了什么?他仅仅做了自己本分的事,让自己辖区内的百姓能够吃饱穿暖,能够有居所之地,能够不再为明日的生活而困苦。其余的,他没有为他们做什么,也没有能力为他们做得更多。他自己只是一个小小的太守!
两年前就任乐浪太守的王攸,召集徘徊在齐国边地讨生活的东夷、渤海、倭国等各族人众开荒屯田,帮助他们改善生活,安置住所。东夷人、渤海人、倭人等被他的高义所感动,纷纷来降,依附者多达五万余人之众。王攸在列水边置营四十余座,以收容各地来投的夷人。现在,这些人还住在那里,视王攸为再生父母。
今天,齐国爆发的内战终于蔓延到最东北方向的乐浪郡了。太子的大军水涌一样向着平壤城涌来。
王攸不愿归附太子,因为废太子死的不明不白,因为现任的齐王已经两个月不见上朝。在王攸的心中,现太子弑兄囚父,是祸乱齐国的真正罪魁祸首。
王攸手里却没有兵权,乐浪郡的两万余郡国兵,一个多月前就被征集到了刺史手中,然后在七天前在襄平投降给了太子大军。郡城中只有三千的郡国兵,连逃带跑的现在更是两千都不到。
但就是因为他两年来为夷人做的那么一点点的事情。却让列水边上的五万多夷人永远记住了他,感激他。乃至昨日五千名丁壮带着棍棒刀枪来到郡城,愿意为他而死。
王攸很悲哀,为齐国而悲哀。连夷人都也知晓知恩图报,偏偏王族中人是那么的狼心狗肺。弑兄囚父,猪狗不如。致使的齐国举国愤怒,天怒人怨,兵祸连连,生民受苦。真的是大罪孽啊。
城外。靺鞨人金兀可抬头看着城楼上负手而立的王攸,心中充满了愧疚。这个人曾经是自己一家的恩人,这个人为边地流离的靺鞨人做了天大的好事,他曾经发誓,愿意为这个人献出生命。但今天,自己在这个人的喝问下卑劣懦弱的带着族人逃了……
五千夷人一半多人走出了平壤城,只有两千来人还依旧不动摇的立在城内。
金兀可觉得自己没脸见人。他为自己的选择惭愧,他认为这是一种对死亡的低头,自己是一个懦夫!
但是!金兀可握紧手中的战旗,猛然的回身,举旗对着城头跪下,他在内心狂呼。发誓:“如果王大人死在了齐军手里,我金兀可纵然举族而灭,也发誓要搅的齐国不得安静!”
两三千夷人面对城门,双腿跪下。
倭人山平麻吕声嘶力竭地吼道:“恭送大人成神……”
所有的倭人几乎同一时间,纵声狂呼:“恭送大人成神……”
这种迥异于中原的‘风俗’。让城头上感慨中的王攸也不仅的一莞尔。
可是数百倭人,其声之大。穿云裂石,惊天动地。
连呼三声,心诚至诚。
王攸默然,心潮澎湃。
“跪……叩……”
随着此起彼伏的吼声,两三千夷人突然拜行大礼。礼毕,复再大吼三声,声震云霄。
王攸再也忍不住,霎时泪流满面。他突然拔起腰间的佩剑,用尽平生的力气,向着城下投去。
佩剑越过护城河,落到了最前列的金兀可面前。
“当……”一声响,剑刃半入泥土。金兀可泪水横流,恭恭敬敬的拔出长剑,横着一抹,在自己额头流下了深深一道血痕!
王攸转身离去。
金兀可站起身,手握双拳,痛苦地举天狂吼。
……
……
九月的天空,蔚蓝,广袤,高远。
清晨,一轮金色的太阳冉冉升起,柔和的金色光芒洒遍整个大地。城楼上的齐军大旗在晨风中飘扬,黑色的旗面和巨大古朴的“齐”字沐浴在金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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