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江湖汉子吃吃笑着,纷纷忍俊不住。
黄衣姑娘不管他们善意的谑笑,只娇笑问道:“怎么样?!大叔,赌不赌啊?难道你们一伙人连区区二十两银子都没勇气赌吗?”
中年人怎么可能真的在乎二十两银子?人在北边混,再多的银子可能第二天就没命了。他们一伙人还是趁着北边的战事有了缓和,才决定回家看一看,过个月把安稳日子呢。二十两银子?权当陪这小姑娘一乐呵了。
“二十两银子也够整一桌上好的席面了。不过输人不输阵,大叔一个大老爷们怎么能给你个小丫头退避三舍?赌就赌。但是你待让我们两个马身的距离,而且由我们先出发,我们就和你飚上一趟!
不然,这二十两银子,你直接拿去!”
其他几人自然纷纷附和这个提议。不让两个马身,他们屁股底下的马实在是没的跟白马比。
黄衣姑娘自然同意,很明显她也是在找乐子玩呢。“快就位,快就位,赛马了。”
少女眉宇间神采飞扬,像是寻到了一个多么有趣的玩具一样。惹得这伙儿江湖客又是一阵呵呵轻笑。他们都巳将眼前这个小丫头当做自己家的晚辈一般了,对她有着无限亲切和说不出的好感,就算和她飙马,也好象和自己亲友家的女娃儿赛马一般,是七分的好玩,三分的输赢。少女十**岁的年纪,真的也就跟这伙儿江湖客儿女的年纪一般大呢。
众人说定飙马的终点为官道的下一个驿站口,众人也大致的判定了中间距离,也就是两里地差不多。
为首的中年人吆喝一声,他们一伙儿的另外五个人纷纷准备就绪,就等着再来体会一番放马狂奔的场景了。说真的,这场景他们每一个人都不陌生,在那北线的战场上,他们都不止一次的这般打马逃命过。
黄衣姑娘带着白马退后了两个马身远的距离,高扬着声音问道:“可以了吗?”
中年人脸上带着亲昵地笑容,回头领首笑道:“你准备着了,我们起跑可是不和你打招的哟!”
姑娘笑眯眯地点着头,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中年人话音落下就立刻朝身旁同伴打了个暗号,他们几人间的默契是不用说的,众人狂啸一声,胯下坐骑俱如脱缰之箭般,直射而出,官道上登时扬起漫天黄尘。
黄衣姑娘看着绝尘而去的众骑,拍拍骑着的白马马颈。“云朵儿,要快跑知道吗?”白马立刻会意似的嘶哮一声,浑身的肌肉倏然绷紧,昂首长嘶,蓦然蹄蹬狂奔!
黄衣姑娘和她的坐骑之间似乎有一丝灵犀相通的感情,当白马突然加速激射而出时,少女毫不意外,只是自然地伏低了身子,以利白马更加的快速。
跟雪一样白的白马,真的就是平地里飘起了一朵白云,飞也似的急然奔行。它仰头看视着前方的同类,鬃须俱扬,在四蹄鼓动收缩之问,逐渐拉近彼此之间的距离,一丈丈……一尺尺…..:
不过须臾时刻,白马就已经轻易追过其它马匹,直逼第一位的黄骠马,也就是那中年人骑得马。
蹄声“得啦”、“得啦”传出老远,官道上的行人和车队纷纷让道走避,待他们看清楚竞驰的双方之中,竟有一个少女时代,有的不禁放声替姑娘加油助威,有的则大骂伤风败俗。
更有一些原本乘骑慢行的江湖人,被这气氛所感染,一时兴起来,索性一带马缰,也催喝坐骑加入了这场狂飙赛马之中!
登时,官道之上蹄音声更加响亮了,黄尘滚滚,有若滚滚的雷声。原先只有七匹马的竞争,惭惭增加为十数骑互较快慢,然后又增加为二十余骑争道狂飘。这样的场面在战场上只是斥候一级的存在,但在官道上却相当的壮观了。
而此刻领先群马的,正是云朵儿如风飞掠的雪白身影!
蹄声澎湃……
众马狂飙……
眼见着即将接近目的地时,忽然官道边儿上突兀地插着一支亮灿灿的银杆红旗,血红的旗帜在风的拂弄下,远看去犹似一团火一样。隐约还可见旗面绣有一个交叉的刀剑滴血的标记。
黄衣姑娘勒住了马匹,紧追在云朵儿之后的中年人见多识广,乍见拦路银杆红旗,瞬时脸色大变,急急奔到少女跟前。
“丫头,别自找麻烦!那是沥血门做事时的一种记号,通知过往此路的行人过客,他们正在办事,闲人回避,否则格杀勿论!”
黄衣姑娘眼睛里闪过了无比的好奇,但明显的也对沥血门这种‘标记’的霸道很是看不惯和不以为然。好奇的嘲笑道:“大叔,他们办的是哪门子事啊?这么个神气法!就是官府的人也没这么霸道的?”
“傻丫头,别问那么多了,赶快走!血旗里有刀剑标记,这还是沥血门的血神卫,这是大事了!”
第六百六十三章东边日出西边雨
东南风轻轻地吹着斜坡上的白杨树林,树叶在莎莎的作响。
林情仇束手立在坡上,静静地望着破下,望着那片被阡陌纵横的田地包裹着的建筑群。斜坡后连着的是灰苍苍的山岭,坡下则是阡陌有序的田地,一湾流水从坡上流下,贯穿整片大地。
农田中间包裹的一片建筑是一处十分恢宏的连绵庄院,在这地方,这田野之中,有着这么一片平地而起的院落,特别有一股子雄伟而凛然的气势。灰黑色的石头院墙围绕下,庄院大门的石牌坊更显威武,两侧的三方石柱供托着中央悬挂的一块鎏金字体的匾额:“清风堡”!
堡前便是那条从坡地上流下水位很低却十分清例的河流,宽大平整的石桥横过河面,桥栏两边还各雕着些简单却古朴大方的云纹,桥面为一水儿的大青石,直通堡门,十二级青石阶延伸而上,堡里有两横一竖三街六巷,严然就是一个小号的城池!
清风堡大门敞开着,堡内的街道上人来人往,这是一个有着相当人口数量的所在。牌坊下几个老人正在乘凉闲聊,天气逐渐是热起来了。而另外一边,四个壮汉正提着大红灯笼,扛着朱绸褐梁装饰着石牌坊。嗯,再过两天,就是老堡主的七十大庆了。
空中的云被风吹得滚滚飘逸,正午的阳光时而从云朵中赶出半抹脸来照射田间,又时而躲向云后。
斜坡的白杨树林仍然在呼啦啦的作响着,可在白色的树干的下面,现在,正分散伏卧着一排排密密层层的青衣大汉,这些大汉一律的配有单刀利剑,最前面的一排人腰插短斧的同时,手中还执着牛筋柘木制成的强弓,一个个神态冷漠,不言不动。轻风拂起他们的青色头巾,更衬出一片萧然凛冽之气!
斜坡之顶,有一块不大的石头,石头边下生着尽是凄凄野草。而在石头上面,一个人挺立着,一双若星光闪灿的眸子冷森的凝视着下面不远处的清风堡。
“为了这次的行动,都特意让一个长老暴露了身份,可万没有不得手的理由了。”
眸子光芒明亮又深远,宛如古潭,澄清、幽宁。好一阵,这个人的眼睛才移开,走到林靖仇身边坐了下。林靖仇还在沉思着!
这人就是齐秋雨,是金子就会发光。他除了知晓沥血门等一些白道门派的布置手段外,还有一个冷静、机敏的头脑,很快就在无量道里成功上位。
此刻他的头扎着有别于青色的赤红头巾,脚蹬一双豹皮蛮靴,靴跟上,还各嵌连着一只银闪闪的尖刺,静静地坐在那里,没有言语,没有动作,但却在无形中流露出一段深沉旷野的韵息,隐隐中,透着无比的焊勇与坚毅之气!
轻轻地脚步声响起,一个三十的大汉行了过来,朝林靖仇恭谨道:“少主,一切都准备妥当了,只待您一声下令,兄弟们就立马扑杀清风堡!”
林靖仇岩石一样凝固的脸容终于有了一丝波动,手拉过腰身的一条皮搭,皮搭上两边并钉着二十个皮制环扣,每个环扣里,各插着一柄锋利泛闪的弯刃短刀,他拍着皮搭的短刀角柄拔出了一把,在手上熟练的轻抛着,目光似望着上下翻落的短刀,寒气侧漏。“少主,动手吧!”卢家老贼手上沾了那么多教中兄弟的血,今儿,该做一个了断了。
林靖仇手腕一抖,抛起的弯刃短刀装了导航一样插回了皮搭。“萧舵主的人马有回信了么?”
嘴巴一咧,大汉道:“已一个多时辰了,料是该到了。”
林靖仇摇了摇头,微带着不满说道:“老汪,你就是这种毛躁性子改不掉。近年来咱们教损失不少骨干,长老们都说要把你派平州挑一舵口的担子,你要一直这么毛糙,我怎么干真把你派出去?”
叫老汪的大汉尴尬的搓了搓手,“是,是,少主哥教训得是,俺就是这烂毛病……”
林靖仇没再说话,气氛再次沉寂了下来。
小两刻钟后,树林中突然响起了一阵“喇啦啦”的声音,一个狗熊般的大块头掠身而进,来人一脸的黑肉往横里生,瞪着一双牛眼,脖子粗的能跟脑袋一般宽。一见林靖仇就躬身,喘着气道:“少主,萧舵主的人已经完全沿河潜在清风堡附近了,他已遣人回报,只要信号传出,他那里随时可以展开进攻!”
“好!”叫了一声,林靖仇道:“公孙长老和马舵主的人都早已准备好了,萧泾山的人也到位了,是时候了!”
“哈哈!”大块头憨里憨气的笑道:“马坤那家伙肯定早就连屎都给憋出来了……”
一侧的老汪马道:“傻大彪,你个混球,说话没大没小的!”马坤是舵主,位置比老汪都高,当然更高过沙大彪了。
林靖仇微微一笑,摆摆手道:“玩笑话而已,不提。通知弟兄们留起神,一炷香后按照原定计策杀进清风堡!”
真名叫做沙大彪的大块头连连点头,如飞而奔去,望着他的背影,人很难相信,这么一个大块头却是林靖仇这里轻功有数的几人之一。
老汪看看天色,沙大彪已经去通知人了,那……轻轻说道:“少主,我们去吧?”
林靖仇点点头,一跃从坡上跳到半腰,老汪、齐秋雨都跟着下来,再十步之外,白杨树下,一排排青衣大汉已经列队整齐。
大步走了过去,一名面相稚嫩的年青人双手捧着一柄银剑递了来。林靖仇一把将银剑拿过,光灿闪亮的银色剑鞘上除了镶嵌着一条水晶雕成的云龙外什么花样也没有,但剑是杀人利器,光图好看就不是真正的剑了。
“噌”的拔出剑身,一片伸缩吞吐的芒尾仿佛凝聚一般形城一汪明亮的光彩,炫迷着人眼。剑身较寻常的剑刃来稍显得宽一点,剑刃晶莹锋利,宛如一湖秋水,澄澈中泛着无限的寒酷韵息。
老汪默默掏出腰间的一对短斧,在手中掂了掂,又掖在腰上,二人连同手提一剑的齐秋雨走到青衣大汉们的面前,朝不远处的清风堡瞥了一眼,只冷沉的道了两个字:“出发!”
方才离去的沙大彪这时也转了回来,手中提着一柄三角钢锥,明明五六十斤重的家伙,可看他轻飘飘的模样,活像只是在提着一根稻杆。青衣大汉中第一排的强弓手开始伏行而下,这些人似乎个个都有武功的根底,人人身手矫健,移动迅捷,沿着田野的地形,利用地理的庄稼为掩护,蛇一样似的包抄向清风堡,而指挥强弓手的人,赫然就是齐秋雨!
林靖仇又点点头,一旁的老汪举手一挥,另一拨青衣大汉从斜坡上的右面潜行而去。到林靖仇再点头时,老汪又一挥手,左边,一排青衣大汉亦快步奔去,现在,斜坡还有四排青衣大汉在列队等候,两百双眼睛期待的注视着老汪的手臂,四个立于每排之首的青年人,眼睛闪闪的发亮,浑身都洋溢着期待。
林靖仇没有让他们多长时间等待,不在沉默了,目注左右及正前方的弟兄布成的阵列,再看向清风堡,脸上冷酷的杀气闪过:“杀!”
老汪粗犷的面孔上掠过一抹血腥的兴奋,他左臂高举猛然落下——
“杀”
震天的杀喊炸雷一样的摹然爆起,二百名青衣大汉如潮水般冲出斜坡去,雪亮的锋刀拔鞘而出,远远看去,宛如是千百道寒光铺地而起,厉烈而凶狠!
林靖仇转头朝老汪一笑,“走吧!”
“吧”字出口,人就如一颗钢珠弹跃去,林靖仇一阵风似的飞掠而下,几个起落,就已跑在大队的前面!
于是,杀声遍野而来,人潮汹涌,刀光挥舞成一片,二百百人踏过庄稼地,跃过田地埂,直扑清风堡的大门!
方才在牌坊下纳凉聊天的几个老人,早在无量道大队人马冲下白杨林的时候就吓得魂飞魄散的踉跄奔回堡去报警。当然,清风堡若真落到要靠几个老头子报警,那它也早就该灭亡了。
石牌坊的四个青壮人人见鬼一样快冲进了堡内,清风堡城头的警哨也急速敲响了警钟,连堡内大街上的行人也全似惊兔一样的东奔西逃,灰色石墙后的大街上响起了急剧的锣声,“哐”“哐”“眶”响彻了整个城堡!
无量道的人马此刻隔着清风堡的石桥尚有里许之遥,他们冲奔的速度其实并不太快,尽管口中呐喊震天,脚步却迈得极小。老汪跟在林靖仇的身后,担心的道:“少主,卢月空那老不死的会出来迎战么?他假如堵起大门死守,咱们的损伤可就要大了!”
林靖仇不紧不慢的掠这步,回道:“清风堡在麟州地界也是一块响当当的招牌,名慑江湖两道。卢月空的人面广,交情很多,现在堡内必然住着不少亲朋好友,江湖道上中人。现在即将过七十大寿之际被咱们杀上门来,如何不惊怒?想要不在诸多江湖朋友面前丢了颜面,保住自己的这张老脸,他自然会率人出来迎战,以击溃我们这些胆上生毛的小毛贼,哈哈哈……”
笑声里,证明林靖仇的判断没有错,在一片紧急的锣声中,只不过片刻工夫,清风堡大门就已经冲出来一群也全是一式青色劲装的大汉,为首老者,是一个面如阴云,垂眉银髯的老人,可不正是卢月空!
老汪喜声低笑,对林靖仇叫道:“来了,来了!少主,咱们今儿赢定了。”卢月空是无量道的死仇之一,来与他祝寿的人,也是无量道的敌人无疑。今天不可存在滥杀无辜!
林靖仇猛的停下身,举臂在头顶一绕,二百名奔冲的无量道精锐随即向两侧布开,形成一个半月似的半弧,一口口锋利的刀剑拄地,青头包巾迎风飞舞,气势是那么的精悍勇猛!
冲出清风堡门的青衣汉子几近三四百人,他们一奔过了石桥就已散开成一排,单刀、长剑、短斧、软鞭、瓜锤、判官笔,等等武器望空挥舞着,呐喊声也是响彻九霄!
“气派却是不小……”可惜都是来送死的。
林靖仇目光淡淡扫过清风堡侧方的一处高粱地,方才的强弓手们,此刻就已经隐伏于内,五十人连同齐秋雨本人一块,在里面连一丁点痕迹也寻不出了。
左右一望,林靖仇沉声道:“后退!”有点靠前了,同时也是好引猎物来上钩。
老汪举臂,沙沙的脚步声开始响起,布成半圆之势的无量道精锐维持原阵,慢慢朝后退去……
对面,那为首老人仰天一阵大笑,声如洪钟的大骂道:“何方小丑竟敢犯我清风堡!都是不知死耶?今日里不仅我清风堡人马在此,左右还有那么多的江湖同道,尔等还不通通跪下受缚,老夫看在尔辈能知悔过的份上,除了为首者处斩外,其余每人割去一耳放生!”
老汪喉咙里动了动喉,低骂道:“这老小子是昏了头了……”人家看你过寿来砸场子,岂会束手就擒?还只诛首恶?就更没那个领头的自己找死了。
林靖仇嘴角不屑的升起一抹讽刺,向着老汪使了一个眼色。
咧牙一笑,老汪身子一晃跳上前来,扯起嗓子大吼道:“卢老鬼,是不是老的不中用了,迷了心失了魂啦?红口黑牙胡扯八道什么,老子们既然来了就没有把你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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