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日能国势安定?
何日能杀灭胡狗?
何日能削平了中山,覆灭了唐王?
还有自己的太子和该碎尸万段、挫骨扬灰的铁牌组织……
一阵阵剧痛中,姬钊诅咒般在心里疯狂的呐喊发誓,眼前浮过一个个的身影,太子、王长孙、姬锟、姬发、丞相、中山王、太子妃,甚至还有祝彪,等等。但每个人的样子都是那么的模糊,连他最疼爱的太子也是模糊不清,最后更是完全混杂在了一起……
“呃,呃——”终于,姬钊发出了两声痛苦的嚎叫声。一阵异常剧烈的头痛霎那里撕裂开了他的大脑。不过他还是想看清楚太子的身影……
殿外,忽的起了大风。
“太医!太医!”福宁殿内顷刻间乱成一团,一个黄门摇动着姬钊的身体,哭的死去活来。
吕凉听到殿内的慌乱连忙冲进来,就见几个太医呆呆地望着床上的姬钊,每个人都面如死灰。吕凉心头大惊,拔开太医自己探去了手,最后怵然的跪在了窗前。
“你们……这是做什么!?”石一清引着王长孙大步走进福宁殿,身后还跟着太子妃,却没想到进到福宁殿里看到的就是这般情景。“快,块给王上把脉,快把王上救醒——”石一清朝着几个太医嘶叫着,但心理面却知道——姬钊真的死了。颓然地跌跪殿下。
“王上…………王上,大……大行了!”太医掌院使劲地叩着头,颤抖的声音响起。
福宁殿内,一片死寂。但随即随着姬昀的一声尖厉似的哀泣,所有人都惊醒了。殿里的所有人都跪下来了。
上到云琴、姬昀。下到最普通的小太监、宫女,人人开始失声痛哭。听到殿中的哭声,外头守卫的值班侍卫、禁军,也全都齐刷刷地朝着福宁殿跪下。失声痛哭。
而在这一片混乱的悲痛时候,没有人还会留意,福宁殿南边最边缘的两个太监听到哭声后,并没有随众跪倒哭泣,而是马上脚步轻轻又匆匆地离开了。
在殿外的横道里。二人还一分两头。
而当前宫留夜值守的蔡珽慎听到姬钊薨了的消息后,人也呆了。但随即他就眼中凝聚起光芒,立马招呼人传令禁军、宫中侍卫封闭宫门,而同时要自己的随从火速赶去祝彪及太尉府上。
说实话,蔡珽慎这个太尉做的挺虚空的。他当太尉的时候,举国精兵尽丧塞北,王都内与周边近乎全部的兵丁都抽调去了罗州。都城内剩下的禁军全是汉王的禁脔。组织编练了二十万新军,一些心腹和亲信都放进了新军里,可现在新军又继续离开北平。去了罗州。到了祝彪领兵回王都,都城内外军力是又多了两股,一股内在的李延部虎贲营,一股是外面的祝彪部薄刀岭。
算上都城里原有的八千禁军,此三部人马。要说他最相信的,还倒是祝彪这个也没多少交情的之辈。
在这个紧要关头,想起的竟是祝彪,说明蔡珽慎在眼下的王都里。夹袋里根本就没有人么。而太尉是全国兵马的总司令,还有什么比关键时刻无兵可用的总司令更悲惨更虚空的太尉么?
王上死了!但今夜的艰难才刚刚开始。这下半夜里还会有什么事发生,是谁也不会料到的。蔡珽慎不及多想,一路朝福宁殿中跑去,一路上看到福宁殿内外跪倒痛哭失声的太监、宫女、侍卫,他的心凉凉的。
进入殿中,蔡珽慎完全无视跪倒在外间的太监等人,直朝寝殿去,也没有人想起阻拦他,所以蔡珽慎一直走到了龙城前。
太子妃,王长孙?!
不敢置信的揉着眼睛,蔡珽慎没想到这个时候应该呆在东宫里的这二位突然间到了福宁殿。而下午时候就出去办差了的供奉堂大长老,也跪在床前,蔡珽慎的心突然平静了。
细细的去看姬钊的遗容,他死去的时候一定非常痛苦,眼睛睁的大大的,面容扭曲得近乎狰狞。
蔡珽慎呆呆地望着这张与汉王平日完全不同的面容,“哇”地一声痛哭,直挺挺地跪在了地上。
“太子妃,长孙殿下,节哀。深夜出此大事,是马上告知王族重臣,还是……”东宫的詹事直等到蔡珽慎哭声歇了些后才上来禀奏。单单的一句话迅速将所有人拉回了现实。蔡珽慎止住哭泣,看了一眼这人,又看了吕凉、石一清等众,拱手道:“太子妃,臣已经下令宫门紧闭,请太子妃与长孙殿下戴孝,另外派得力之人接应东宫诸位殿下、公主移驾福宁殿。然后严守各道宫门,加强巡视,等到天亮,召集三公九卿,六部尚书、朝廷重臣进宫商议。只要到了天明,一切皆稳也。”
白天发生事变比深夜里骚动好弹压下去多也,蔡珽慎自身而言当然是希求托稳过关,可完全没有注意到一旁石一清的脸色已经变了。因为按照他们一方的计划,如汉王薨在深夜,那就要以王位为诱饵,引的太子妃与王长孙连夜宣诏朝廷进宫,如此一网成擒才好。否则要控制整个朝堂,便必须分兵去各重臣权贵的府邸,如此一来,动静就会大很多,且兵力也会更分散许多,危险成倍翻增。
云琴泪眼婆娑,目光深深地望了蔡珽慎一眼,不错,这是一个‘好官’。才哽咽着道:“话是如此,了王上大行,岂能无丞相主持大局,除请东宫诸人移驾外,还须派内使,速召丞相进宫!”
高守训是个油盐不吃的老家伙,云琴一点都没把握让其站到自己儿子这一方。可丞相权重,其都城内无有兵权,但举国上下干系甚多。这样的人要先控制起来才好。而且没有了丞相在外,自己一边的兵马也好运转了不是。
众人都是聪明人,立即听出了太子妃言外之意,这分明是对丞相不放心!但蔡珽慎不愿在这时候与太子妃闹腾什么。如若反对,太子妃当更增疑心,还会牵连到自己头上。
“遵旨!”蔡珽慎站起身,便即转身下令东宫詹事,“尔速去东宫请诸位殿下、公主移驾!”然后又点一黄门,“尔速去召见丞相进宫。石公公,尔立即巡视诸道宫门,宫内诸人,无旨不得擅出,违令者斩!吕长老,有你负责守卫福宁殿外,严防出入。”
“喏!”众人纷纷领命而去。吕凉也在其内,他武功是高,高到堪称北汉第一人,但那又如何?既然进了宫廷官门,他地位就是再超脱,也当不得一国之太尉口中的一个‘您’字。
接着自然有人指挥内侍、宫女们撤去殿内的红绿色装饰,换成黑白等素重色。
后宫诸多嫔妃,云琴也派出宫女去通禀。但同时也下令,要她们各自在自己院里不许外出,天明再说。
这些事情不用蔡珽慎操心,他能做的已经都做了,剩下的就是给汉王守灵了。
只要这么的到天明,那满朝大局也就安定了。天不亮时候,祝彪的大军就会抵到城外,甚至还会捎回放去南山的那些六扇门、廷尉府和大内的高手。如此要想再乱起来,除非就是明目张胆的违反汉王遗诏了。
想到此,蔡珽慎的目光又看向了躺在龙床上的姬钊,非三公齐聚,三把钥匙齐开,传位诏书的密盒无法以打开。那是最后一关啊!
三更天过,太尉府。
大门敞开着。持国之间,三公治处,夜不暗寐宿夜更值。不仅是太尉府一家,丞相府、御史台也都一样。
马髦歪了歪身子,呼呼地夜风顺着窗口吹进来,好生凉快!
一日的闷热都像是被这风给吹走了。
晚上更值,更多的只是做一个表态,并不是真的有一封接着一封的公文要处理。实在是乏味的紧!因为王上病重,百官都要为王上祈福,虽说家里头照样吃肉喝酒,但是在官衙里,却是要注意影响的。
闲来无事马髦只能取上一本笔谈闲书,翻阅着读着。另外有几个堂官也无不是如此。太尉府、兵部的差官,到底不是真正的当兵的,就是守卫的都头、班值也不跟北面的边军一样犷野,多识得几个字。
忽然,外面传来急促的脚步,马髦放下手中的书本,疑惑的望着外面,难道今夜自己还真碰到了什么紧急军情?但听外面的堂官有问道:“蔡博?你怎么回来了?你不是跟着太尉在宫里的吗?”
马髦听到蔡博二字心里猛的一紧,这可是太尉的贴身长随啊!连忙起身走到外间,就已经听见蔡博哭声道:“马大人呢,马大人呢?”待下一眼看见马髦,眼泪哗哗的流下,哭着道:“马大人,王上大行了,太尉有命,让您立刻带兵巡街,收拢巡城禁军!”
“除高相爷和祝彪祝将军外,所有人不得出门,违令者斩!”
第四百一十六章 忠义节烈
所有人都呆住了,连外面随来的班值、都头也呆了,半刻一声哭嚎响起,所有人慌里慌张地面朝王宫方向跪下,放声干嚎。
而马髦在见到蔡博红肿的眼睛和慌张的表情时,心理就已预感到大事不妙,但这时听到蔡博亲口说出“王上大行”四个字,还是感到一阵天旋地转的眩晕。
年岁还不到五十的马髦,入仕为官之途,全在姬钊登位理朝之后,官身系之三十年。用白话的说就是高官厚禄全是姬钊给的,感情当然不是干嚎不掉泪的那些小堂官能比的。
“王上……王上啊……”他用手扶着边上的那张桌子,撑住身体,泪流满面的念叨着。
“大人!大人!还请还快镇城巡街!”蔡博一面抹着泪,一面急声催促道。
马髦抹着眼泪点头,他知道今夜的重要性。处在兵部侍郎的高位,所有的事情、关节都了然于心。“传本官令,太尉府留一班值守,余下都头、班值集结,随本官……”
这话还没说完,突然外面就响起了大队人马的跑动声。
“出了何事?!”马髦脸色一变,两道怒眉立起,大步冲去门外。一看,大队的兵丁掺合着一些玄衣劲装之人正水涌一样向太尉府开进。“谁这么大胆,敢拥兵入太尉府?!值守班值何在,予本官拿下领兵之将!”
一个清朗的声音从兵丁队伍中传来,“今夜有贼人作乱。下官奉王命,前来保护大人!”便见人马分开,露出中间一素衣素袍之人,对着马髦就是一抱拳躬身。身后一众玄衣劲装大汉,手持刀剑,一字排开。
马髦的脑袋嗡的就是一声,眼前一黑都要栽倒地上。“这是叛乱,这是叛乱!”蔡博赶忙伸手扶住了他。
定了下心神,马髦脸上禀烈之气愈聚愈烈,“唰!”拔出蔡博腰间的佩剑。怒目对着涌进来的所有人瞪视,“一派胡言!先王已经大行,何来旨意?尔是何人?敢调兵作乱,欲灭族呼?!”
“众将士挺令,拿下此逆……”
“下官执金吾坐下中垒令南宫琦。马大人休要听信逆言,下官所领才是真正的王命!大人千万不要自误。”南宫琦高声大音的开口说着,完全压下了马髦的声音,目光还在留意着四周情况,见着太尉府两都班值及些许兵丁。或被制服,或被分割包围。马髦身后只有几个堂官和十几个退到那儿的班值。知道胜券在握,都不用再动大的刀兵了,神色便更是从容自若了。
“哼,诏令何在?尔即然奉有王命,御旨何在?”马髦铁青着脸,望着南宫琦身后的众多执金吾兵马,“袁不阙何在?执金吾既出,无有主官在场,反而是你这个小小的中垒令领兵。岂不可笑?焉敢惑众!”再高声喊道:“尔等兵丁皆深受国恩,岂能不思报国而妄图谋反。君等良人,身家皆在王都,何也要从逆贼……”
呼,一道人影突然闪过,一掌隔开蔡博和一名班值的抵挡,另一掌已经印到了马髦胸口。
马髦未说完的话变成了一口鲜血喷出。好在这道人影并没下死手。马髦大步倒退着,直撞到了庭前柱子上才稳住身形,张口又是一口鲜血吐出。
“大人……”一众人惊呼。
“马大人既然执意抗旨,便恕下官无礼了!”南宫琦脸上闪过一抹青气。厉声一喝,“上!全部拿下。”
“谁敢!”一名中年堂官老脸涨的通红,“这里是太尉府,尔等敢妄为至此乎?”
南宫琦根本不为所动,明国公遇害后,自己转了多少关系,耗了多少瓜葛才进到执金吾去。大把的撒银子,一点不放松的寻把柄,费尽心机才握住了执金吾的大权,其实一句话能说动的。“还不动手?”
“奸臣逆贼,叛乱犯上,本官纵血溅五步,也亦不为逆贼所擒!”
无视刀枪那锋利的寒芒,中年堂官摘下头顶官帽,一拧脖子就向着众人拱护中的南宫琦,直接撞去。那结果……
两杆长枪没入身体,一双愤怒不可遏的眼睛凛然生威!
“上!”南宫琦眉头抽搐一下,声音冰寒冷入骨。
“诸位大人,小的先走一步了。”值班都头一紧手中的腰刀,眦目欲裂中大喝声叫道:“弟兄们,尽忠的时候到了。杀——”
是那一道向着怒海冲击的水浪,没掀起任何波澜。但是在所有人的人心中,留下了重重的一笔。
“逆贼,杀我,速杀我——”马髦被按倒在了地上。
祝府。
一片漆黑,外表看起来似乎跟往日一样,所有人已经陷入了沉沉的梦想中。
可是实际上呢?
阖府的丫鬟、仆人都集中到了后院的一处偏院中。单玉屏、姚洁伴着祝母退入了地下密室里,跟她们一块的只有舒兰、诺兰两个丫头,和一个白玉一样的小乌龟。
冯恩江带领的亲兵,祝洪带领的私兵,数百人枕戈待旦。以及祝彪、宋滢竹、穆薛华等祝家嫡系的一切高手力量,静心养神的等待着某一个声音或讯息的传来。
正房两边的一间厢房里,祝强生五心朝天盘坐在床上,正在默默地运转着内功。
奔流的内气在经脉中流淌着,祝强生在静静体会着《天灵丹》的效用。不愧是‘灵丹’之名,能差不多免了自己一年的苦修之力,如果能再有一颗,自己月底前绝对能迈入二流。
这比老家时候服送的丹药好多了,加上药浴,双管齐下想达到眼下的效果,也待两三月时间。
不过祝强生也知道,是药三分毒,以丹药堆砌起来的功力,根基虚弱的紧,日后根本成不了大气候。
想要建起万丈高楼,就必须打下坚实的根基。如此灵丹可以服送,但一颗服下后,必须有一定时间去磨砺,把虚高起来的功力夯扎实。
“如果不是今晚有行动,这颗《天灵丹》家主怕还不会现在就给自己七人!”
祝强生没有去想是祝彪在压制他们,而是在想——家主对自己七人的期望是很高的。不然不会要自己等人一点点夯实根基!
只有失去后再回知道什么该珍惜。面对眼下重新‘回归’的富贵无忧的生活,祝氏宗族上下所有人都百倍的去珍惜它。祝彪早已经被祝家人给神话了,可能他现在都不会知道,自己在所有的祝氏宗族心目中是一个怎样伟岸高大的形象。
原先复兴家族的口头语也变成了为家主效力,在祝彪不知道的时候,他已经成为祝家所有人的精神寄托和偶像了!
突然一阵叫声传入了祝强生耳朵,前院接着就响起了兵甲碰撞的金铁声音。两眼蓦然睁开,从床上下地,“噼里啪啦”骨骼猛一阵爆响。《大力牛魔功》,又是《大力牛魔功》。似乎祝家子弟的基因里就潜伏着粗犷、暴力的因子,明明选择功法的时候《混元功》摆在跟前,《青冥玄心功》更是一套完整的体系,可选练《大力牛魔功》的人依旧层出不穷。眼下祝强生就是其中一个!
握起刀大步出了厢房,就见祝彪、宋滢竹等已经站到了庭院。七个祝家子弟迅速汇集到队伍中,祝强生站到了自己堂哥祝强义后。
独臂的他,现在也是祝家子弟身残志坚的代表。此次回来北平城,祝彪见他的第一面就把十颗《天灵丹》和一颗《小还丹》给了他,不过二百金而已。
祝彪在北陵城里就攒下了买《悲酥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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