噩梦
这是哪里?我在哪里?在漫无边际的黑暗中;迈动着灌了铅似的腿;每迈动一小步伐;我的心底就会触动一下;那是无法呼吸的压抑;那是莫名其妙的落空。
黑暗中;低压的空中弥漫着猩红…远远的一个模糊的轮廓的渐渐浮现浮现;竟然让我如此心痛。
我挥挥手…你是谁…告诉我;这里是哪里?
看不清;走近一点…
讨厌;又是这样的景;我在做梦么?为什么这么压抑?为什么我什么都看不清。为什么我的头如此疼?
混沌的雾中;有一点血红色的光芒…
不行;你是谁?我还是看不见;走近一点让我看清楚好么?为什么;感觉得到喉头的震动;却无法发声。那半张苍白的脸;性感的薄唇;没有任何的弧度;尖尖的下巴;不带任何的感情;除此之外;什么都看不到;看不到他的那上半张脸;也看不到他的全身;四周全是沾满鲜血的雾蒙蒙;我伸手;却发现我的手上…全是…黑色的血液。从我的心脏流出来;缓缓不断;沾满了我的双手;蒙住了我的眼睛?
然后;然后;然后…
他微薄的嘴唇张开了;你说什么?我听不到;大声一点;我什么都不知道…
然后;然后;然后…
痛;
刺穿了我的全身。
“不要!”我终于忍受不了那痛彻心扉的电流;睁开眼睛;大口大口地喘息着;心脏不受自己控制地急速飞跳;仿佛想要挣脱我的胸膛;争取自己的自由。
一起一伏的胸膛慢慢地走上了正常的轨道;头上的汗水慢慢地冰冷;我的神志渐渐地恢复;我打量着四周。宽敞的屋子;深红色的地毯;几百年来都是像血一样那么阴森。黑色的墙壁上点缀着一只一只紫色的蝴蝶;宽大的床无论铺垫多少被褥依然冷冰冰硬邦邦;还有尼龙的双层落地窗帘缝隙中偶尔穿越过来一丝阳光。
那金色的昏黄代表着又是新的一天。
幸好。我还活着;手紧紧地按住自己的心脏;那唯一证明我的存在的证物;幸好;心脏还在跳动;幸好。
原来;我只是做了一个梦;一个七天以来一直让我惊醒过来的噩梦。梦中;我似乎被杀死了。
红色的地毯上映射出了一条细长的金黄;那是耀眼的夕阳。我猛烈地甩了甩细长的头发;大概已经有八年都不曾踏入理发店一步;现在头发质地稀疏;而且已经长到了膝盖的地方。新的一天开始了;就不要想了;还有许多工作要做;不能再这么迷茫下去了。将那个恶梦甩到了身后;我下了床;走进宽敞的衣橱;站在270度落地镜子前边;缓慢而优雅地退去了自己的一条带子式睡衣;穿上了一件米色的长裤;一件深蓝色的背心;还有一件深褐色的衬衣。对着镜子整理着;尽量让自己的衣服看起来干净整齐;然后我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可以了。
我转过身去;不再自恋地多回头;因为照镜子不是我喜欢做的一件事情;因为如果你仔细看;你会发现镜子中没有任何的人影;有的只是飘浮在半空中的被整理的干净整齐的衣服和一团褐色的乌影;如此而已。
是的;我不是人。
是的;我是鬼。
是的;我的身体没有形状;只是一团泥巴;混合着干枯的树枝;和那不知道为什么还会成长的从坟墓里边偷过来的死人的长发。
这样的我让我觉得自己肮脏;没有错;肮脏;即使自己的心脏是用上等的引月石做成;那跳动的速度和真人一模一样;即使自己的皮肤苍白而细致;可是谁都不晓得那最真实的我其实无相。
我是一只鬼;身体是泥巴和树枝;灵魂被封印在左耳朵下灵隔石。无法摆脱的压抑;自始至终都在一点一滴地把我的魂魄侵蚀。
我早已不记得我前世的姓名身世;我甚至不记得自己的年龄;如果鬼的年龄可以按照人类的尺度衡量的话。
佑说的对;我的的确确是一个十分奇特的鬼;佑有第三只眼睛;也就是俗称的鬼眼;它能看见任何的鬼;也能看见任何的妖魔鬼怪。他认识的鬼怪中;没有一个像我这么奇怪的;大部分的鬼怪总是有一些关于自己的记忆;有的清清楚楚地记得自己所有的转世投胎;有的鬼暂时自我麻痹;只是念叨着要复仇;要守护家人;要找到爱人;等等等等。当然也有的鬼傻得可笑;我和佑就见过一只;早上七点给自己煮一杯咖啡;然后去乘地铁;朝九晚五;认认真真地工作八个小时;和所有不搭理他的同事热情地打招呼;还要吃光自己带的便当;回家还会泡一个热水澡的鬼。这样的鬼甚至不知道自己已经是鬼。他们都在自我麻痹。
而我;没有自我麻痹。
我是一只真真正正的没有任何前世记忆的鬼;佑说我这样的苯鬼他第一地遇到;估计也会是最后一次;人类会因为车祸;刺激失去记忆;而鬼;除了自我暗示;不可能失忆;佑给我催眠过;事实证明我没有任何自我暗示。所以我是前无古(鬼)人;后无来者的一只没有记忆的鬼。
“早安;佑。”我尽量让自己显得振奋;不想佑它再为我这个不怎么负责任的主人担心。打着哈欠;看了一眼半躺在沙发上眯着眼睛打盹的佑。并且露出我的虎牙;给他一个自认为绝对阳光灿烂天真无邪谁都无法抗拒的笑容。
“嗯。”佑哼了一声;金黄|色的眼睛由本来的一条隙缝变成了椭圆;跟立正的橄榄球似的;然后在看见是我之后;又恢复了那细长的缝;佑真是懒惰;这样的好时光它应该出去散步才对;整天不运动;会变胖的。我胡思乱想着佑变胖的样子;听说世界上最肥的猫有五十多公斤重;身体肥得走不动;不晓得佑会不会有一天变也成那个样子。
“不可能。”佑懒散的声音回答了我的问题。
我瞪了他一眼;干吗又猜到我的想法。
“别忘了;我和你一样;不是活着的动物;我的身体会永远保持这个样子;不会增重。”佑突地睁大了眼睛;缓慢而优雅地站立起来;舔了舔自己的毛;又伸了个大大的懒腰;然后蹭地一下;从沙发跳上桌子;在我还没有看清楚他的动作之前;他已经飞跳上了案板。
“我想吃鱼。”佑一屁股坐在案板旁边。“三文鱼;最好带一点芥末。”
“…”…_…||
“主食么;就要米饭好了;我最近胃口不怎么好。”
“…”…_…|||
“当然光有主食和肉也不行;再加一个海带;还有泡菜。”
“…”
“佑;你不觉得你应该去日本餐馆偷更方便一些么?”
“我才不做那种下三烂的事情。哼。”佑高傲地摇摇头。
“佑;你是一只猫;偷吃是正常的。”不偷吃;还整天吩咐我做这做那;跟个少爷似的猫才不正常。我又不是五星级宾馆;难道还要接受你的点菜?
“算了;我自己来。谁知道吃你做的饭菜会不会食物中毒。”佑抬头;那金黄|色的琥珀眼睛看着我;而后叹了口气。
我的眼睛眯成了两条线;立马露出狗腿的笑容。不负责任的把身上的围裙扔给他;拿着自己的红果奶茶;还有一份报纸; 在桌子前找到了一个最舒适的位置;翘着二郎腿;开始看报喝茶。当然;我看的是街头小报;这样的报纸上总能隐隐约约透漏出一些异动的迹象。
佑的周围出现了一团灰色的浓雾;瘦小的猫影渐渐扩大;浓雾渐渐稀释;直到一个高大的穿着黑色紧身衣的人出现了。佑是一只黑色的猫;有着琥珀色的眼睛;它变成|人类后也有着黑色的衣服;黑色的短发和一样耀眼的琥珀之瞳。佑的身材很好;虽然跟我相比有些消瘦;不过佑说那叫做修长。他变成|人类甚至比我还高一头;我已经1米80了;也就是说佑大概1米95;真是巨大。佑的皮肤很好;泛着粉色;让人觉得很有生气。不像我的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两百天都是苍白的没有血色;当然这和我是鬼也许有关。还有那些天我会因为不小心重伤;沉落到门口的湖底养精蓄锐;那个时候得我几乎是透明的要消失了一样。因为我的法力越弱;我的魂魄越没有形状。不过;麻烦的是恢复后的我要在湖底挖泥巴重新补全我残败不堪的身体。那是我最痛恨的一件事情;那让我忘记了自己是个鬼;那让我觉得我很肮脏;很颓废。
“bingo;佑;你越来越漂亮了;不愧是我养的猫。”我得意地赞美着。引来了他的不满。
“我是妖;不是猫。”佑边反驳;边熟练地从冰箱里便拿出了所有的食物原料。“而且请说我很帅;我不想被称赞漂亮。”
“可是我就是觉得你很漂亮啊。”我嘟嘟囔囔着;不过声音小的没有让他听到;否则佑不高兴的话;我可是没有饭吃的。
“真是不明白;你明明是鬼;干吗非要一日三餐。”佑做饭的时候喜欢抱怨;我只好任劳任怨;谁叫我吃人嘴短。
“还搞得这么讲究。”
是的;是的;佑为了我去参加过N多个厨艺训练班;法国的;中国的;意大利的;还有地中海的;甚至还为了我想吃正宗的咖喱去印度餐馆偷师。
“佑;既然我们还生活在人界;当然要按照人类的习惯啊。”我故意歪着脑袋;天真烂漫地说着。
佑看着我;琥珀色的眸子闪动了一下;他没有再罗嗦;而是把鱼肉;蔬菜;还有米饭整整齐齐地摆在我的面前。
“吃吧。”
“谢谢;佑。”我由衷地感谢着他。
“真的有那么香么?”
“啊?”
“你是…鬼;应该品尝不到人类美食的味道;不是…应该没有味觉了么?”佑没有抬头;而是坐在我的旁边;盯着桌子上五颜六色的盘子;都是我亲手挑的;虽然是超市里边的便宜货;可是我很喜欢;因为这样让这个家看起来更有生气。不会因为我是鬼而死气沉沉的。我希望佑也跟我想得一样。
“可是;佑做的东西一定很美味的。”我笑眯眯地;顺便夹了一大块生鱼肉。我的舌头是树枝做的;当然很难分辨食物的味道;这些精美的食物在进入我的空空的胃后;不会被这个泥巴的身体消化;而是老老实实地呆上六个小时;再自动排除。我不明白我为什么这么执著地要活得像个人一样;我只是知道;如果不这么做;这样的我会时时刻刻提醒我我自己本身的污浊。
“…是么?”佑拍拍我的脑袋;像是拍个小孩子一样。
“是的;一定是的;我相信。”我赶紧巴结好我的大厨。
“那就好。”佑微笑着;我不明白为什么他的微笑带着苦涩和无可奈何。也许是因为我的任性吧。一定是的。
(开新坑了~~~;呵呵;(开始数来宝)开新坑。戴新帽;多留言;别感冒。
这个故事情节已经安排好;所以会写地比较顺手;嘿嘿;还是一句话;逆境的产量和留言的数量成正比。)2
工作
佑说我真的是很奇特的鬼;不仅仅没有记忆;而且蕴藏着比别的妖魔鬼怪都要诡异的力量;一般来说;怨气大一点的鬼可以在白天呈现人性;可以触摸到人类;强大一点的妖怪可以肆意地攻击人类。
而我;一般的靠吞噬灵魂而成长的妖魔鬼怪压根打不过我。呵呵;这可不是我吹牛;佑还是一个很年轻的猫妖的时候曾经被他的同族妖怪欺负过;我就是那个时候误打误撞地把它救回家;把它当成猫一样养大。有好长一段时间;佑都以为我是个笨笨的鬼;不知道其实我早就看穿了它的猫妖的本来面目。
虽然我的身体允许我在任何时间根个正常人一样在宽敞拥挤的马路上大摇大摆。毕竟人类的眼睛无法识别泥土和肉体的区别;别说是人类;就算是佑的鬼眼;也无法看清楚我本来的面目;这点真是值得庆幸。我不愿意佑发现我那廉价的肉体本来的样子。所以;我大概是唯一一个可以从镜子的反射中看得见自己不堪的身体的。
我一般选择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工作。毕竟这和我的工作内容有关。
我是冥界的一名命苦的小兵。所以我是一只命苦的鬼。我是冥界里边最最最最最低级的鬼;薪水最低;干的确是最最最最最不要命的活;啊?我已经没有命了;当然;这个我知道。我是说我的工作很辛苦;一个不留神就会魂飞魄散。佑是我的搭档;我们在一起已经有;让我想想;很多年了;我们起码一同经历了一站;二战;都是冥界工作量的巅峰期。
不过;我的工作不是超度那些亡魂;也不是收复那些亡魂;我一直以为这些都是那些黑白无常;牛头马面做的;我真的不知道;因为我是最低级的鬼;所以我和这些吃香喝辣的高级司级干部从不打交道。
我和佑在这个破旧的大房子里边;这么多年以来;一直任劳任怨;任由冥界的那个号称宇宙无敌超级霹雳的神秘无比没人见过;没鬼晓得的大王工作。说白了;我就是一工人阶级;连白领都算不上。
而我的工作内容;嘿嘿;是和半死人打交道。自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个世界就变得污七八糟;特别是那些摄魂师的出现;更让这个本来条条有序的世界陷入了混沌。阴阳师是得到冥界特许有资格在人界收复妖魔鬼怪的正当行业;而摄魂师却是那些为了一丝己愿死以改变生死薄的非法行业。
人类的摄魂师;低级一点的可以对人下诅咒;把那个人的灵魂永远地封印在混沌的异次元世界中;没有了灵魂的肉体通常呈现一种活死人的状况。而高级一点的摄魂师可以随意地把人的灵魂装在另外一具身体里;就像玩玩具一样;丝毫不顾及人类的感受。而更高级的摄魂师则可以把亡魂从冥界里边招回来;给他们新的肉身;延长他们已经走到尽头的生命;或者是把一个年轻的灵魂;硬生生地从他的肉体里边抽离;将那个肉体卖给需要亡灵复活的人;或者是用咒符控制这些肉体当成自己的傀儡。
不管是哪一种;都违背了冥界的生死薄;而我就是冥界派过来的摄魂师;工作内容是更正这些错离轨道的灵魂;引渡不该结束的灵魂回到他们原本的身体;将那些犯规的灵魂和犯罪的摄魂师的灵魂打入地域;接受冥界判官的制裁。
佑就是我的搭档;我不记得我什么时候开始给冥界工作了;因为我从来没有见过自己的上司;一般来说;我和佑都是在街头的报纸上寻找蛛丝马迹;或者是等着工作找上门来。佑和这些徘徊在人界的不愿意离开的鬼厮混的很熟;通过这样庞大的网络;我们总能捕捉到一些风声。但是;今天这样的案例却不多;因为现在坐在我对面的这个美女不是鬼。
“请用。”我屁颠屁颠地跑去冲茶;引得佑一阵白眼。随意地看了看手表;才一点;真早;我还没有吃早饭呢。顺便打了个哈欠。
“谢谢。”美女大概有二十岁的样子;穿着丝织的黑色长裙子;柔顺的秀发被粉色的丝带紧紧地扣着;一看就是一个有钱家的小姐;真让人羡慕啊。我是说让鬼羡慕。她似乎很紧张;苍白而修长的手指紧紧地互握着;还不住地微微地颤抖。
“有什么事情;请说吧;不用紧张。”佑终于忍不住开口;倒是很温和的语调。哼;还对我翻白眼;你还不是一样看见美女就变了调调;平时不见你对我温柔细语。
“果然…是…会说话的猫?”美女受到了极大的鼓励;愣愣地看着佑;伸手轻轻地抚摸了一下佑的皮毛;让我妒嫉啊;为什么我不能化身为猫?享受美女的按摩?
“既然有人指点你找到这里;我相信你应该不会很吃惊猫会说话了。”我把泡好的茶水摆好;给小姐倒了一杯;还有佑的一杯。佑可是很讲究茶道的。
“是的;其实是我去寺庙里边;求得一个和尚先生的指点;他让我们来找你。说实话;我是很害怕的;毕竟这附近怎么有些…阴森森的。”美女看着佑变成了一个高大的男子;脸红了一下;低下了头。佑一屁股坐在我的旁边;双手托住自己的下巴;从我的这个角度看过去;那黑色的高领毛衣衬托着他柔顺的秀发;真是养眼;不愧是我养的猫;呵呵。啊;不好;佑看见我发花痴的样子了;我赶紧扭过头来坐好;省得佑日后笑话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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