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尸走肉之人谋天定- 第64部分

站在这里的人们，又有哪一个不是失去了亲人，好不容易才艰难地走到了这里的呢。至少，监狱里的囚犯没有像其他人一样，亲眼见到他们被丧尸一口咬死，还要挖出内脏来分而食之，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这时，卡萝尔上前扶起大个子，对达里尔点了点头：“我带他去上点药。”

达里尔神色淡然地退开一步，拉起塔西娅的手：“我刚才帮你选了一把枪，你去看看合不合手。”

“塔西娅，”还没有起步，就听到赫柏的声音，她转头就看到父亲走向大门的背影，“你跟我出来，我有话对你说。”

“哦。”塔西娅垂头丧气地放开达里尔，跟了过去。

走到门外，赫柏正望着宽阔的草场，听到她的脚步声，也没有回头：“你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了吗？”

塔西娅抿了抿嘴唇，父亲从来就没有用这么严厉的语气跟她说话过，她低着头，用踢大个子的那只脚尖在地上磨蹭了一下：“知道，我不该对同伴下这么重的手。”

“既然知道，那你为什么还要这么做？”赫柏的声音微微放缓，他就是担心女儿的心越来越狠。全力以赴的打法不是不对，但是要是无论对方是同伴，还是敌人，都是用这样的手段的话，那就违背了当初自己教她的初衷了。

塔西娅这次没有开口，她紧了紧背在身后的拳头，半晌，终于抵不住赫柏的沉默：“哥哥的军刀，谁都不能碰，只要不是我心甘情愿的，就算他是同伴，也不可以。”

背对着她的赫柏一震，良久，才轻声道：“只是因为这个原因？”如果只是这样，他不会怪责自己的孩子，她只是有一些任性而已。

他放松下来，正待回转身。

塔西娅忽然抬起头，深吸了一口气：“不是，我还想用他来立威！只有让大家清楚地看到我的强悍，才能在这个队伍里拥有话语权！”正是因为这样，她才会速战速决，用最快的速度，解决掉大个子。

她知道她不该说的，但是塔西娅不想骗这个一心为了她着想的父亲，即使有可能这个理由，会让他对自己感到失望。

“我说过，这些事以后你都不用管，我会处理！”赫柏猛然转身，紧紧盯着塔西娅毫不退缩的眼神。他承诺过，也在为此而努力，但是他的小女儿不再听从他的话，她不相信自己的父亲能够带给她安宁。

塔西娅有些难过，特别是在看到父亲眼中一瞬而过的受伤。

她不是不相信赫柏，但是跟这样的信任比起来，她更相信自己。原因很简单，也很残酷。

因为她并非这个世界的原住民，不管再怎么爱着自己现在的父亲，她也没有办法将自己真正变成一个不谙世事的十八岁少女，就像傻瓜一样，什么都不看，什么都不管，全心全意地依赖着他们。

她不是那个天真无邪的塔西娅，她会算计，也会杀人，更会不折手段地去达到她想要的目的。她想要站在赫柏和达里尔的身边，而不是躲在他们的背后，享受他们辛苦得来的成果。

她相信她做得到，甚至可能会比他们做得更好。

但是，在赫柏的眼里，她却仍然停留在了那个只会撒娇的时光中，不肯睁开眼去看看，现在的塔西娅早已不是当初的那个女孩了，她的双手染满了鲜血。

她不怕弄脏自己的手，只怕赫柏不愿意面对。

她怕他爱的只是那个干干净净的女儿，那个已经被她代替了的灵魂。

第一百二十八章

“砰”地一声，塔西娅将被自己捅穿了脑袋的丧尸推倒在地，甩了甩军刀上的污血，继续向前推进。

早晨跟赫柏的谈话，是有史以来父女俩的第一次不欢而散。最后谁也没能说服谁，塔西娅现在的心里很不好受，只能将满腔的憋屈，全部宣泄在监狱深处的丧尸们身上。

这时的第一队和第二队正配合着，在监狱铁丝网外的大门前方作战，一半的人挖壕沟，另外一半帮他们处理闻风而来的丧尸。

而以达里尔为首的第三小分队，则在这里清扫A区的丧尸。成功以后，他们就可以利用监狱内部的铁门和钢钎之类的材料，组装起一个简易的吊桥。

这是一个长期的战争，他们现在只是踏出了第一步，未来的困难还有很多，但是没关系，只要一直向着一个方向努力，塔西娅相信，以后的生活一定会越来越好。

一刀捅翻下一个丧尸，塔西娅在它的脑门上再补了一刀，然后直起身，抹了一把溅到额头上的血浆，迅速退回队列当中。一行五人将老戴尔和小裴吉护在中央，保持着尖刀状的阵型继续前行。

“再杀一波，我们就该回去吃中午饭了。”冲在最前面的莫尔舔了舔干裂的嘴唇，这样高强度的拼杀，就连他都有些吃不消了。

在他右后方的达里尔眼明手快地射倒一个刚刚走出来的丧尸，上前拔出插在它眉心的短箭，这才压低了声音，接过话头：“戴尔身上带了干粮进来的，别忘了，昨天赫柏就说过，中午大家都只有干粮。”

莫尔在黑暗中翻了个白眼，重新举起手电筒，继续对准前方的通道：“你不会是打算让我们在这么危险的地方进餐吧？”要不是怕引来丧尸，他真的想为达里尔吹起一声口哨了，见过讨好岳父的，没见过拿着大哥的命去讨好的！特么的这么多丧尸，杀都杀不完，赫柏和瑞克怎么不进来！他扯了扯嘴角，“你们最好还准备了炸鸡腿、白面包，再加上热腾腾的奶茶和果酱，要是还有一些水果沙拉就更好了。”

“只有早上吃剩的几块馅饼和一些饼干。”戴尔一手拽着裴吉，一面老实地回答莫尔的话，说实在的，他对自己能否与莫尔和平共处，完全不抱希望。直到现在为止，他都不知道该怎样跟他说话，才不会将他们之间，原本就不太和谐的气氛弄得更糟糕。

“老头，你什么都不干，好歹也该带上个野餐垫吧！”疲累让莫尔的眼底挂上了一丝戾气，对于赫柏这种要求每队都带上一个老人和孩子的分配越来越不满了，如果没有他们这两个累赘，今天的行动就不会这么束手束脚！

“野餐垫没有，丧尸垫倒是随便你挑。”达里尔冷声制止了莫尔的胡闹，将前方裸‘露出牙床的丧尸再度放倒。

“别在讨论这个话题了，赶紧杀完我们好出去。”和T仔并肩，在后面压阵的安德莉亚干呕了一声，脸色刷白地将匕首从拐角里晃悠出来的丧尸下颚捅了进去。眼看着它缓缓倒下，与一旁的丧尸刚好排列成一张完美的“丧尸垫”，不觉又是一阵恶心。

血浆飞溅，塔西娅闷不吭声地解决掉扑向莫尔的丧尸，它的后面还有三个“同伙”，正嘶吼着跑过来。她没有后退，直接扬起了武器，迎着通道内的扑面而来的腥风冲了过去。

“扑，扑”两声轻响，在她腾出手去对付第二只丧尸之前，它们的眉心就各自出现了一支短箭，颓然倒地。

“塔西娅，”放下十字弩，达里尔望着沉默了一上午的女孩，话到了嘴边，却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最后只说了一句，“小心点。”

抬眼看到他的眼神，塔西娅终于略略点头，往后退了半步，继续跟在莫尔身侧。

通道很长，无论身前是什么职位，被丧尸咬中之后，囚犯和狱警之间的距离，已经被缩小到了可以忽略的地步。

“该死！”T仔闪身躲过从侧面袭来的丧尸，一刀捅进另外一只的眼窝里，就差一点，他就被那些该死的家伙给咬了！

刚刚被避过的那只丧尸不甘心地嘶吼了一声，回转身躯便待再咬！老戴尔眼明手快地抡起刀，对准它的脑袋就砍了下去！

长长的砍刀卡在了它的头骨里，倒下的丧尸拉着年迈的戴尔一起摔倒在地上。稳住身形，他连忙从它身上爬起来，费力地去拽那把卡得死死的长刀。

黑漆一片的通道中，只有几束手电筒的光芒照耀着大家前行的道路，正在拔刀的戴尔，没有发现就在一旁的水泥地上，有一只丧尸，只剩半截残躯，正向他的方向一寸一寸地爬过去。

眼看就快要摸到老戴尔的身体，他一把拔出了刀，转身对T仔笑道：“虽然很难，但是感觉还不赖！”

连带着手电筒转过来的T仔，正准备说些什么，瞳孔蓦然紧缩：“小心！”

成功抓住老人肩膀的丧尸，张开了大口，正准备咬下去！

“砰——”地一声枪响，小裴吉双手握紧的手枪筒冒出了袅袅的青烟，小男孩嘴唇哆嗦，干净的脸上满是它爆头时飞溅出的血迹。

“谢谢，孩子，你救了我的命。”惊魂初定的戴尔站起身，揉了揉他的头顶，正想开口再安抚他几句。

“大家注意！它们被引出来了！”来不及考虑裴吉的心情，达里尔打断戴尔的话，平端起十字弩，瞄准了前方通道的出口。

杂乱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所有人都屏声静气地等待着，重重黑影在一道道手电筒光束的映照下，率先冲出前面的拐角。

被关在里面的丧尸们，似乎无穷无尽一般，一波一波地向着七人冲击而来。如果这是一场恐怖片，塔西娅会毫不犹豫地按下关机键，但是，这一切都只是妄想。

事实是，他们不得不顶着巨大的压力浴血奋战，将一个又一个扑上来的丧尸砍翻在地。

站在最前方的莫尔三人，身上的衣服已经看不出原来的颜色，就连他们的脸颊上，都粘满了喷溅而出的浓稠鲜血和碎肉。

塔西娅现在已经不知道，他们推进的距离到底有多深了。如果不是T仔在后面，用喷漆在每一个转角处都画上了箭头，也许他们都会在回程的路上迷失方向。

她用力握紧手中的军刀，缠上布条的刀柄被血浸得滑腻腻的，也不再像最初那样容易把控。她的虎口有些发麻，掌心几乎没有什么知觉，那是短时间内，过多的砍杀造成的。

达里尔的十字弩箭也背到了身后，即使是箭矢可以回收再利用，也抵不住那么多前赴后继的丧尸们对弩箭造成的伤害，他带出来的三十多支短箭已经彻底报废。

他想，晚上又要熬夜制作箭矢了，如果明早，赫柏还是在五点过就把人叫起来跑操的话，他得想办法提前完成那项工作了。

顺利清理完毕A区的丧尸，莫尔重重关上通往B区的隔离大门，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过了好一会儿才缓过劲来。

看着横七竖八歪倒在地，狼狈不堪的同伴们，不知道是谁先开始的，一阵低沉的笑声渐渐在通道的尽头响起。

戳了戳紧挨在身旁，一动也不动的丧尸，T仔感慨地道：“但愿明天不要再把这个任务分配给我们组了，我实在是不想，再暗无天日地砍上一整天的丧尸。”

“莫尔，现在野餐垫有了，你还想来点馅饼不？”达里尔舒展着自己的身体，背靠在墙边，伸出红得发黑的大手揽过塔西娅。反正都脏了，也不在乎谁比谁身上的污血更多一点。

莫尔嘴角一抽，踹开脚边的头颅，等到它骨碌碌地滚到弟弟面前，才叹了口气：“算了，估计等我们出去，也该吃晚饭了，这年头啊，食物不好找呢，能省一顿是一顿。”

塔西娅阖目靠在达里尔的胸前，闻言弯了弯嘴角，口是心非的莫尔啊。

也许，赫柏是对的，一个人的强大并不能代表什么，只有学会了合作，才能发挥出一个团队更多的能量。今天如果没有发生戴尔的意外，裴吉就不会开枪，也不可能那么快地进入一个小战士的状态。

虽然枪声给他们带来了不小的麻烦，从另外一方面来讲，也激发了他们的潜能。而且，如果没有戴尔的援手，T仔也许已经被丧尸咬中了。

塔西娅想，她现在有一些明白，赫柏为什么要这样安排成员，也为什么会对她强出头的行为这么失望。跟军旅出身的赫柏比起来，自己确实是太不成熟了。

塔西娅站起身，对达里尔伸出手：“任务完成！我们也该回去洗个澡，吃顿好的了。你快起来，我一身黏糊糊地，难受死了。”

达里尔含笑望着眼前的女孩，目光闪闪：“你确定，都想好了？”

塔西娅的嘴角的弧度越来越大，没有谁，能比达里尔更适合自己了。这样贴心又强悍的好男人，如果不把他早早地抓在手心里，总有一天她会后悔死：“确定，吃完饭我就去跟爸爸认错。”

“好吧，那我们就赶紧出去吧，”拉着她的小手，顺势站起来的达里尔搂住塔西娅的腰，回头不往得瑟地叫上众人，“莫尔，快起来，小心丧尸咬你屁股！裴吉，走了！”

被叫到名字的裴吉没有动，低着头，声如蚊呐地挤出一句：“……塔西娅，我想尿尿。”从第一次开枪以来，他就想尿了，但是后来大家都很忙，他也要帮着打丧尸，就把那事给忘了。

这时候一松懈，尿意就完全不受控制地涌了上来，他都快憋哭了。

所有人都怔了怔，莫尔忽然哈哈大笑起来，没等塔西娅上前，就起身一把抓起小裴吉，“唰——”地一声扒掉他的裤子，抱着面向墙角：“尿吧！”

裴吉急红了眼，连忙用手去遮自己白嫩嫩的小屁股：“你们，你们不许看！都转过去，转过去！”

第一百二十九章

走出A区牢房的侧门，在暗无天日的通道内，奋战了一整天的七个人，都不由自主地抬起手，半遮住门外投射下来的光芒。

塔西娅眯了眯眼，迎向落日的手上，除了黑红的血浆，就是尘土的污渍。

一只手从旁边伸出，将她凝结着血痂的一绺绺长发顺到耳后，塔西娅侧过脸，看到同样是沾满斑斑点点血迹的达里尔，在夕阳的余晖下笑得温柔。

塔西娅拉住他的手，偏头莞尔道：“我想我们队得先去冲个澡，要不帕特里夏会被我们的新形象吓坏的。”

达里尔揽住她穿过篮球场走向C区：“你先去洗，我帮你带套换洗衣服过去，”想了想，又不放心地补了句，“记得把帘子拉好，我马上就到。”

“知道了，”塔西娅忍俊不禁地点了点头，挥舞了一下小拳头，“要是有人敢偷窥，我就打爆他的眼睛。”

监狱里的澡堂完全是开放式的，只有一排排的莲蓬头，中间除了丁字型的两张大帘布，将男用和女用跟走道的范围区分开来，再没有其他任何的墙壁和隔断。

塔西娅掀开塑料帘布走到内间，脱掉沾满血污的衣裤扔到一边，然后才拧开水阀门，一阵寒气狭裹着激流击打在地面，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塔西娅呼了口白蒙蒙的气，将手心搓热，小心地把冰凉沁心的水轻拍到自己的胸口上，先让身体慢慢适应这个温度。过了一会儿，才站到水蓬下面，任由冷得让人发抖的水流冲刷全身。

一缕缕带着暗红的水流滑过她的身躯，汇聚在脚下的地面，然后被更多的水冲进了墙边的地漏中。

从挂在莲蓬头下面的瓶子里挤出了一些洗发露，塔西娅开始清洁自己的头发。

洗澡的过程一点也不美好，如果头上洒下的是热水，她想她会觉得好受得多，但是现在监狱里的人们太忙了，腾不出时间去处理发电机和锅炉。

而且除了戴尔、奥斯卡和赫柏还懂一点之外，其他人对那玩意儿简直是一窍不通。最重要的是，那东西太耗燃料了，他们目前的资源只够保证广场中的那几辆汽车不罢工。

挽起湿漉漉的长发，塔西娅一面在身上打上沐浴露，一面想，也许他们整个冬天都要学着去习惯洗冷水澡了。

“塔西娅。”一套干净的衣服从帘布外伸过来，达里尔还细心地将它们装在了塑料口袋里。

她随手接过，挂在旁边的阀门上，扬声道：“裴吉他们怎么还没过来？”

“嗯，他们在路上遇到了帕特里夏，过会儿就来。”想起莫尔不耐烦的表情，达里尔忍不住轻笑，真是难为他们还要面对中年妇女的唠叨，不过，今天莫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