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觉也好,后遗症也好,那时候的我似乎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些。仅有的念头是:一分钟也好,只让我逃开一分钟也好,我无法继续忍受。感觉就像个胆小鬼,不过,我的确是。^_^
刚开始的时候我对大麻的需求不是那么频繁。直到那件事之后,大麻就离不了身。我一直想,如果那段时间再长一点,如果那段日子让我再多过几天,我最后大概就必须要进戒毒所了。不过还好,那时候,他走了……
现在我已经不用靠大麻让自己逃避了,但我还是放不下以前的事情。我有种感觉,也许我一辈子都放不下。
不去想,不去看,麻痹自己,不愿面对……
真的,谁能告诉我,那些又让我怎么去面对?
看了一眼表,快11点半了,我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身体,再次往段黎家的方向走去。
他离开,我追过来,似乎就是这么简单的事情。但是我并不知道如果见到他,我应该跟他说些什么,我并不明白是什么原因让他离开。
我是善于观察,我是喜欢揣测别人心里在想什么,我是喜欢归纳别人的性格类型,但这不代表我有看透人心的能力。如果他心里不舒服却不说出来,我不可能知道他的想法,我更加不知道该怎么去做,该怎么更好的发展我们的关系。
他的心思太细腻,性格太敏感。
突然想起我们两人不同的性格,我忍不住笑起来。
我们两个在一起真的很有意思。他说不出来,我不喜欢说。两个完全不沟通的人可能有好发展么?
我在猜测一种可能性,段黎是不是就是因为这个才生气的?气我的不坦白?如果真是如此,那我大概知道应该怎么做了。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就对了。^_^ ~
我还胡思乱想的时候,就看见一个人影慢慢走过来。光是看走路的姿势,我就知道那是我等了一天的人。
看着他低头往这边走,我迈开步,站在他面前,挡住他的路。他猛地抬头看我,眼睛里有着惊喜和惊讶。我有种满足感,不禁笑起来。抱着他的脖子,揽住他的腰,亲吻他微凉的嘴唇。他开始挣了挣,然后安静下来。
“还生气么?”我低头看他,摸他的脸,冰冰的。
他看着我,没表情,没反应。接着推开我,自己往楼里走。
我愣了一下,回身抓住他的胳膊,把他身子转回来面对我,皱眉。
“你怎么了?”
一天了,有什么脾气还没发完么?
他还是没反应的看我。
“……”
我要张嘴说话,却看见他摸了摸包,拿出纸笔。我低头看着他写的内容。
【我就想一个人呆会儿】
什么叫想一个人呆会儿?= =
“咱们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你说,我改。”握抓着他胳膊的手稍稍用力。
【没什么 我总觉得咱们该冷静冷静】
“冷静个JB!有话就说出来!咱俩的事儿就咱俩解决!”
他淡淡看我一眼。
【上楼说吧 这儿不适合活体展示】
我看着他走在前面,突然感觉到他今天有点儿不太一样。他的态度什么时候这么冷漠过?完全不像他。
如果果真是因为彼此不够了解。好,我可以告诉他。包括我祖宗十八代,包括我的出生经历,包括……
只是,只有那件事,只有那件事,我不能跟他说。真的,只有那件。其他的,我都可以一五一十的让他知道,唯独那件不行。
现在的我,做不到……
段黎
我没想到夏晔会跑过来,一点儿没想到。真的,很多时候,他的行为就像小孩儿。彻头彻尾一孩子。
今天本来没什么事儿,无奈一大早的时候接到孟哲电话,约我出去。想想回来之后我是一直没抽出时间跟他碰头,于是乎就去了。不过显然又是一场有预谋的诓骗==我就知道他一上赶着找我指定没好事儿!人老先生还亲自做了可口佳肴,菜一入口,他一脸奸笑,曰,“孙璐今年跨年演唱会,你看给出出力?”
我那一口菜差点没把自己噎死==
这人还真是混蛋的与日俱增,这是算准了我过年反正也就一人是么?
我还没开口,他倒是补充一句,“你休息的绝对够本儿了,干吧,有钱不赚是王八蛋。”
嘿,搞半天还是他关照我了==
结果一通连哄带骗,我又上了贼船。
吃过饭,下午的时候,我跟孟哲一起去了工体,离春节还剩十天,从排演开始我就得跟。其最终结果就是——我现在才到家,然后家门口蹲着小朋友夏晔。
“今儿可够冷的,”夏晔一进门就嬉皮笑脸的,“哥们儿跟外面等了你一天啊!”
我扭脸看他,直接抄起笔在玄关处的挂板上写:【骗傻子呢?】
“我操,你这人真没良心,你摸摸我脸,比冰棍儿还JB凉。”
【我信你等了一天 但显然是坐车里不是站外面】
“诶,你可是看见我站楼前头的吧?”
【离开车有二十分钟么?这个天气,你要站一天,我回来只会看见雪人^_^】
“你还能再不浪漫点儿么?”他从身后搂住了我,下巴蹭着我的肩膀。
【你这招也就哄妞儿靠谱】
我顶开他,进了卫生间洗漱,今儿确实把我累得不善,洗澡都能睡着==
等出来,没踅摸着夏晔,倒是听见厨房有动静。探头进去看,好么,他居然在煮馄饨。你还别说,人与人差异挺大,他在碗里放了很多调料,锅子里的馄饨一个个如此饱满……
一般我煮这种速冻食品,无论饺子馄饨最后都变片儿汤(T。T)
“小脸儿红扑扑么~~”夏晔听见我进来,回头看着我,“饿不?”
我瞅着他,不置可否。
“不饿吃点儿也暖和哈。”
嘿,这人……你真就拿他没辙。
我发现我越来越搞不懂夏晔了。一开始,我觉得他这人简单,思维走直线,有什么说什么,后来那天的沉默让我觉得他这人心软,摊上我就摊上了,后悔也想咬牙坚持,可是再看看这人今儿这态度……哪儿有勉强的样儿了?
崩溃,难道是我过于敏感……想多了?
是不是太喜欢一个人,不信任就成正比增长?
我该不是把猫当老虎了吧?
“想什么呢?又发呆?”
我看了看夏晔,掉头去客厅取了本子,我发现人一冲动吧……就特别拧巴==其实那不是我要说的话,可手指头就那么敲了出来——【你为什么不走?】
“哈?”他一愣,“我为嘛要走?”
【我进门就去洗澡,明显表示我不想跟你说话,你为什么不明白??这是逐客令,一般人都明白吧?】
“这……”夏晔的脸色一下黯淡了,“我还以为……你是不把我当外人儿,让我随意……”
【崩溃==】
“小黎……我……真的,你能告诉我怎么你了么?你昨天干嘛掉头就走?”
听着锅子里沸腾的水声,我敲:【你干嘛今天追过来?为什么不是当时就拉住我?】
夏晔看了看我,然后越过我去了客厅,再然后搬了张椅子回来,“你坐下打字,腰不累啊?”
如果有水笔,我就想跟脸上画效果线==||||||||||||||||
“我昨儿拉不住你,你正气头上,”夏晔说着,关了火,开始把那些饱满的馄饨盛到碗里,“以前你老说自己脾气不好,我一点儿没觉得,不过昨儿算是领教了。”
两碗香喷喷的馄饨不一会儿摆在了边桌上,夏晔挪了挪我的本子,“晾会儿再吃,别烫着。”
【你知道我为什么走么?】
“一点儿不明白,是不是因为我没刷碗?”他无辜的问。
我真有冲动把那碗滚烫的馄饨扣他脑袋上==
【我怕你后悔……】
“为什么后悔?”他着重强调了“什么”二字。
【你不觉得弓承跟丁嘉很好么?】
“嗯,他俩好啊,好了多少年了。”提到他的朋友,夏晔由心的笑。
【你羡慕吗?】
“你当他们俩神雕侠侣?我至于羡慕人家么。”
【……我跟你,永远不会是那样的,你永远没人说话,永远要面对无声。】
我没想到夏晔居然狠狠拍了我脑袋一下,“你丫能不这么累么?妞儿他妈也没你这么累吧?我跟你说了多少次了,我不在乎你这个,我他妈要喜欢能说会道的,我干脆找一相声演员完了,操!”
【可是……可是昨天他们来……你们聊的那么开心,你都不搭理我……】
“我掐谁脖子来着?那不是搭理啊?我跟厨房莫非亲的是猪?”
【(T。T)55555555555】
“JB,你脑子构造才有问题吧?你步莎士比亚后尘得了,来一八大悲剧。真他妈能胡想!”
【他们……也似乎不怎么喜欢我……】
“段黎,”夏晔正色的看着我,“你小时候是不是常被幼儿园阿姨关小黑屋儿啊?”
【?】
“你有被害妄想症吧?”
【==】
“诶,等!”他看了看屏幕,又看了看我,然后手指头按了两个【】把我那==圈在中间,“哎呦,你看,跟你还真像,肿着脸眯着眼睛~~~”
我被他气得没招儿没招儿的,这真是一成年人?
“真的,段黎,我了解我的朋友,他们跟你热络就是真喜欢,他们要不喜欢,连半句话都不会多说,都跟我一样,不会假客套那种,要不大家也不会一起玩儿这么多年。”
【……】
“行了,吃馄饨,凉了就油腻了。”夏晔说着拿了汤匙吃了起来。
我看着他,手摸着碗边儿的温度,忽然觉得这种暖意也比不上心里头此刻的暖意,可还是忍不住敲出,【那为什么他们走了你那么沉默?朋友来了你开心,他们一走你就那样儿,我……我能不觉得……】
“觉得什么?觉得那天给了我启发?还是找个普通人好?”
我点了点头。
“你知道么?你这样儿总让我心疼。”
看着他的眼睛,我能明白,他说的全是实话。
果然,天下本无事,庸人自扰之……
可能,我真的太怕失去他了。
想什么分开冷静,这个观点又有多客观呢?
如果说,恋爱中的他是个小学生,那我恐怕连幼稚园都没毕业。
这绝对是一场低龄化的恋爱==
无论是我还是他,都没法冷静了,虽然我试图让这场情感降温一下,然后再去琢磨它的合理性,可……
不知道为什么,跟夏晔交往让我有一种把自己扔进了漩涡的感觉,一切都是不受控制的,一切都没了世故的衡量。这是好事儿还是坏事儿?会不会某一天,我们都会为此后悔?
不知道,所以还是交给那个某一天吧。人生难得晕眩一回= =
如果说,一切还要合理的找个理由,我想,是我被他打动了。被他的热情、被他的信心……这已无关真假,无关永恒。占有他一刻,也是真实,也是满足。某天,他抽身而出,我想,他也永远会是我人生中特别的那一个。
人,也许都该活的自私一点儿,我算是终于明白了这个道理。即便最后的最后,夏晔发现他的选择彻底错了,他无法继续承受,我也不会表示惋惜或者歉意,这都是他自找的。从他盯上秋日沉草的那一刻开始。
不过话说回来,人总有幻想的权利,我希望,他,永远不会后悔。
吃过东西,夏晔去洗澡,我收拾了厨房,完事儿之后,想起了那份没送出去的礼物,自惭形秽==
所以当他从浴室出来,就看见我傻冒兮兮的端着一只盒子。
“这是毛意思?”他擦着头发,瞪着我看。
我推了推盒子,示意他打开。
“又来哑谜是吧?”他将毛巾搭在脖子上,随意的掀开了盒子。
真的,我真该拿个相机拍下此刻的他……他还能再像小孩儿一点儿么?啧啧……那表情,没治了==我拿人格担保,只有十岁以下的孩子收礼物会这么开心。叹息。
“有人跟你说过你是天才么?”他听完我那极其糟糕的作品这么说。
我觉得他指定故意挤兑我==
这想法,是不是突出了我的自虐倾向?
“我该怎么回礼啊?”
他说这句的时候居然色咪咪的看着我,我绝对有不详预感==果不其然,下句居然是——人债肉偿。
这个混蛋,他还能再忽悠点儿么?这句话的意思该是他躺下让我享用吧?可为嘛还是我躺在了下面?
夏晔,你够狠!你明天去替我干活去算了!一站六七个钟头,我看你下回还折腾我不==
插入书签
(零三)
夏晔
我们中有这样一种人——他们寻找自己的幸福,不懈的。而当他们得到幸福的时候,除了会兴奋、会愉悦,也会担心,担心现在的幸福不知道哪一天会远离自己。该说他们这是庸人自扰么?也许。可是,也有一个事实——的确没有人能保证一段感情的期限。
我很明白这个道理,很多事情人们无法预料。
我和段黎在相处的时候可能会发生一些争执,一些矛盾,一些猜疑。但我并不认为那是无法解决的事情。毕竟,你不能要求一个人完全理解你所有行为的意义,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所以这些问题的发生是很必然的,我一点儿不觉得奇怪。但是,对于我们之间的关系,我是怀着乐观的态度去面对的。
两个人在一起,最重要的是清楚知道自己的想法、自己的感情,表明自己的态度。如果两个人之间出现了问题,可能是因为一些客观上的因素,但是假如这两个人都已然没有动力去维系,没有信心去坚持,那么就算没有那些客观实际的存在,他们照样不可能长久相处。
所有人都逃不掉这样的可能性,任何人都会遇到这一切。所以我从来不羡慕弓丞和丁嘉,因为我们都要去面对同样一件事情。
段黎总说我像个孩子,我对此一直是无话可说。但,这并不代表我承认他所说的话,只是我觉得,一个孩子的想法是直接、热情,充满冲劲儿的,如果我们可以在做一些事情的时候试着这样去做;如果我们可以尽量少想一些;那我们也就不会有那么多的负担、那么多的烦恼,或许我们会比现在轻松很多。大多数时候,我们觉得沉重,并不是因为真的沉重,而仅仅是因为——我们在自寻烦恼。
实话说,这些话,其实,我更希望段黎能够理解。
“诶,发什么呆呢?”
我抬头,正看见弓丞站在旁边。
“……我在想你昨天吃错什么药了。”
“操!我好心请你吃饭,你丫居然说我吃错药了!”弓子呛我。
我笑了笑,没说话,站起来。
真的不怪我惊奇。昨天晚上弓子突然打电话过来说要请我到他们酒店吃饭,我确实是小惊讶了一把。要知道,他在这儿工作这么久,还从来没请我过来吃过饭呢。= =
“你们家那个呢……”他伸手在嘴唇上做了一个封嘴的动作。
我愣了一下,反应过来:“操!你丫挤兑谁呢?!”
他冲我挤眼儿:“啧啧!你原来心疼过谁啊?瞅这反应大的。这回也轮到你小子掉进去啦?”
“滚蛋!”我无奈。
“丁嘉这几天老跟我说去你那儿,他老想着跟段黎说说调音的事儿。我真的觉得他有转行的打算。”弓子在旁边走着,声音有点闷闷的。
“哟!怎么?三儿吃醋啦?!”
“操!滚蛋!”他凶狠地瞥我一眼,一会儿又笑得特淫荡。看他那样儿,我忍不住皱眉,有种感觉—— 绝对没好事儿。
果然,他一开口就让我崩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