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这里志常便先与二位说明,莫怪我全真教言之不喻。”
微微一笑。杨过淡淡道:“知道了,随你们如何杨过接着便是。不过你这道士行事也还磊落,全真教由你掌管想来要比你们观中那些老牛鼻子……”
“过儿!”没等杨过把这句话说完,郭靖便猛然大喝一声,面沉如水走上前来,沉声言道:“过儿不可无理?适才你出手地那般重法我还没有说你,现在你又信口胡说些什么?什么牛……不牛地?还不快向李道长赔……”
“赔什么?郭大侠管的是不是宽了点?就算您郭大侠真的是武林典范,江湖君子。也不至连杨兄与这些全真道士怎么说话都要管吧?您不觉得总这么呼呼喝喝地有些过了吗?”一报还一报,适才郭靖是打断了杨过没说完的话,现在又换成武敦儒来打断他的话。
抬眼看着从容走过来的武敦儒,郭靖脸色更是阴沉的可怕,历声高喝道:“说什么?武敦儒你简直是越来越……”
“够了!”武敦儒也是一声丝毫不亚于郭靖的大喝,随之冷冷言道:“郭大侠您就省省好吧?您这些大道理恕敦儒没有兴趣再度聆听了。干脆一点,您无非是为了柯镇恶和邱处机之事而来,想要替他们出头,而我现在也就在这里恭候。您若有兴致就尽管出手,否则就请您回去。这些无谓的争辩我已听得够了,不想再多费唇舌,郭大侠您说呢?”
全身打颤,听得武敦儒这席话后,郭靖更是气的满面铁青,全身发抖。要知道郭靖始终都认为自己对武敦儒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武敦儒好,他始终都把自己置身于一个居高临下的尊长位置上,始终有种隐藏于心但不自觉的权威感,当然这些是由郭靖的性格和处世理念所造成的。并不是因为他存心如此。
此时被武敦儒这么毫不留情的一席话直面叱责,郭靖心胸就再是如何敦厚,他也受不了这种权威尽灭的感觉,怎能不气急发抖。
直过了好一会,郭靖终是强压心中怒火,颤声喝道:“好,好好,敦儒你以为你现在的武功了得了,就不用再怕谁,不用再理会谁了是吧?你想错了,便是你武功再高,这天下间也还有人管得了你?我今天就偏要管管你,你小心了。”
话音未落,郭靖已猛然平地拔起,身形悬在空中再是一个凌空大回旋,双掌齐出夹带风雷同使一招飞龙在天向武敦儒当头罩下。“靖哥……”、“爹爹……”接连传来几声惊呼,但此时郭靖已飞到了武敦儒的头顶,双掌也重如山岳当头罩下,黄蓉等人便再想阻止也是来之不及了。
郭靖这一次是真气得急了,连劝解的时间都没给黄蓉等人留下,直接就全力出掌向武敦儒当头罩下,手下再不容情。他心中已然下了决心,若是能将武敦儒擒下废了武功最好,否则就是毙了武敦儒也容不得他如此大逆不道,张狂放肆。
郭靖是这么想地,偏偏武敦儒与他心意却也颇见相通,虽然没想要郭靖的命,但他也想狠狠给郭靖一个教训,免得他们总都无事生非前来纠缠。故此在郭靖平空飞起的那一瞬间,武敦儒右手短剑也于同时徐徐由下而上,划出了一个弧形半圆平抬胸间,冷冷地看着郭靖当头飞来。
待到郭靖双掌拍至武敦儒头顶丈许处,掌风吹得一身白衣猎猎振响时,武敦儒手中短剑却也如溢满之弓,周身都笼罩在一层无形无质的气机之内,引剑待发。
说时迟那时快,没容众人看清楚场中变化,只见得青白两道身影上下交错电闪纠缠,掌风“轰然”震地,巨响中夹杂一声尖锐刺耳的“嗤然”历啸,随之更是“蓬蓬”“噗噗”之声大做不绝,瞬息间郭靖与武敦儒却是双双平弹后飞,齐齐倒地。
等众人看清楚场中情形后,一时间满院都是“靖哥……”“师傅……”等等焦灼的惊呼声,人影更随之乱闪,黄蓉郭芙等人纷纷急冲上前,抢抱起那半躺在地肩肘血流如注的郭靖,大声急呼。
周雷与韩青却双双抢到了另一边吐血不止侧躺在地的武敦儒身边,将师傅扶起靠在身上,急声呼唤师傅。只有武三通与武修文父子二人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双双塄充充站在场中,一会看看郭靖,一会再看看武敦儒,只是焦急却无计可施。
“武敦儒,你出手是不是太过狠毒了?难道就一点香火之情你也不肯顾及了?”看着肩肘剑伤长达三寸,皮肉向两边翻开血流如注,脸色苍白急喘不休的丈夫,黄蓉再也忍不住心中焦怒,手中急忙撕扯衣襟给丈夫包扎伤口,口中却是头也不回地怒声叱问道。
“郭夫人这话说的就没有道理了?你只知道问敦儒剑下不肯留情,怎不问问你那郭大侠有没有掌下留情呢?”一个冷若冰珠的声音悠然传来,却是李莫愁的声音。
黄蓉转头看去,就见李莫愁与红茹也不知何时都走下楼来,正双双蹲在那剧咳不止,唇角溢血的武敦儒身边。红茹正在美目含泪,举止轻柔的用丝帕给武敦儒轻轻擦拭唇边不断溢出的鲜血。李莫愁却是玉面含霜,眼光冰冷望着自己这边。
且不要看自己怀中的郭靖脸色苍白血流如注,武敦儒此时的脸色也并不比郭靖好看,他也正是面白如纸吐血不止,而且在刚刚被扶坐起身的武敦儒右胸偏前,一个宽厚又清晰可见的掌印就印在那里,那处的衣物也早都被震的粉碎,片片纷飞,雄健的胸膛上掌印纹细可辩。
第五卷 十二 无语
见武敦儒也伤成如此情形,黄蓉一时间也是哑口无言,原本她心中颇觉有气,觉得武敦儒出手太狠,不肯顾念香火之情,故此还想继续出言责问。但看得武敦儒与郭靖现下的伤势,倒还是武敦儒显得更重一些,毕竟他所受的正是内伤,郭靖所受的却是皮肉伤,两下相比黄蓉还能再说什么?
但黄蓉却还是有所不知,现下从表面看来武敦儒伤的是要比郭靖重了一些,可实际上情形却并非如此。在适才两人交手的那一瞬间,武敦儒出剑确是留了情,那一剑本可直取郭靖左胸,但他出剑时却有意偏了一下,只在郭靖肩肘上来了这么一下。
武敦儒起初的打算只是想给拼着硬受一掌与郭靖互换一剑,让他受点小伤,让郭靖知道自己已不是他所能搓扁揉圆的。可等武敦儒短剑刨开那沛猛绝伦的掌风划到郭靖的肩肘,郭靖左掌也拍上了武敦儒胸口的一刹那间,武敦儒才知道自己怕是打错了算盘。他只想到自身的九阳真气沉凝浑厚,护体抗击自有神奇奥妙,却没想想郭靖能依仗一套降龙十八掌搏得赫赫威名,这一掌又岂是能轻易硬接的?
故此在敌掌方及己身的一瞬间,武敦儒身形便急速从“震”位换到“离”位,连踩凌波微步以闪避脱离郭靖这掌。可任他身法如电,但起初的策略已棋差一招,所以等武敦儒真正脱离开这一掌后,郭靖掌上所蕴涵的后劲已都应掌而出,沛然刚猛一道强过一道,刹那间竟连有三道后劲重叠打在武敦儒的胸口。
被这三道刚猛绝伦的后劲接连打上。任你武敦儒有九阳真气护体。也是顿觉胸痛欲裂口喷鲜血,前额立时满布汗珠,胸口如要炸开一般。疼得只想要就地跌倒。若是按这般情形继续下去,那郭靖无疑就只是受了一些皮肉小伤,仍可继续出手,武敦儒却是身受内伤,再无力还击,如此一来郭靖预先的目的可就算是达到了。
武敦儒毕竟不比他人,于电光石火之间,其中厉害关系已然于心中一闪而过,猛咬牙强忍胸口剧痛,急踩凌波微步身形退而再进。瞬息间白影又进到郭靖身前五尺处。
而郭靖在左掌按武敦儒胸口时心中已是一喜,自己的掌力如何他自然心中有数,故此有这一掌三道后劲打在武敦儒胸口,郭靖便觉得自己已然胜券在握,觉得这次定可制住这个胡做妄为的敦儒,虽然自己肩肘上的剑伤也正是颇觉痛楚,血流如注。
还没等郭靖欣喜出言,却见那敦儒又满头大汗欺身回来。郭靖心中不由得又是一惊。也来不及多想什么,虽然不知武敦儒还有什么后手,但为防万一还是以没伤的右掌再呼呼拍出了两掌,打算逼武敦儒退闪回去。
郭靖这个策略倒是不错,但在他出掌的同时,武敦儒却也强忍胸口痛楚,抬左手弹食指虚空向郭靖点出了两指,且这两指一出他便再提不住胸间真气,随着“蓬蓬”两声大响便结结实实被郭靖的两掌掌风遥遥及体,震得平弹后飞出去。
武敦儒确是被震的后飞倒地。伤上加伤,郭靖却也没占到什么便宜,郭靖只知道武敦儒独孤九剑厉害,却不知武敦儒还有两门不经常显露的绝世指法,便是那“拈花指法”与“无相劫指”,而武敦儒刚刚点出的这两指恰恰便是其中的无相劫指。名曰无相,出指自是讲究无声无息,且有武敦儒练得八成的九阳真气为基,这两指的威力便比之一灯大师的一阳指也差不太远。
眼见武敦儒再被自己两掌震飞。郭靖欣然中不由又带有几分担心,担心武敦儒的伤势,他毕竟不想真要武敦儒的性命,故此便想过去查看。可还没等他抬步,猛然间就听得身前尺许处骤响起两声“噗噗”历啸,却是武敦儒的受伤之后运力不匀,指风打到郭靖身前丈许处便再都压抑不住,带出了两声破风历啸。
这声音刚起,郭靖身形便是一震,只觉自己腹间“期门”“气海”两穴如中火炙,真气一下就在体内四散紊乱,一口鲜血也应口喷出,闷哼一声倒退两步便砰然倒地。如此便是适才郭靖与武敦儒交手的经过,也是众人听到那“蓬蓬”“噗噗”接连大响的由来。
所以在黄蓉看来武敦儒似乎是比郭靖伤的要重,但实情却是两人都受了极重的内伤,谁也没有占到便宜。一时间满园寂静,郭靖与武敦儒齐齐闭目调息运功疗伤,黄蓉与李莫愁的两方人等也都分别围在两人身边,默然关注不敢惊动他们。
在众人的感觉上时间似过的极慢,实际上只不过是小半个时辰左右,首先那武敦儒边一声闷哼,身形前扑喷出一口淤血,随之徐徐睁开双眼。
见他睁眼,红茹再都忍不住心中焦灼,语带哽咽的低声唤道:“敦儒你觉得怎么样?伤的要不要紧?”
武敦儒抬目一扫,就见在身左正蹲着那梨花带雨满脸泪痕的红茹,一双滴水美目也正直直的望着自己,目光种满是焦灼担心。身右更蹲着那掩盖不住眼中关切的李莫愁与秀儿,再不远处杨过夫妇与程陆姐妹也与站在那里,同是微笑地看着自己,至于周雷韩青二名弟子却是不见了。
先向那边不远的杨过夫妇点了点,再强自一笑,武敦儒声音颇见虚弱的与李莫愁红茹言道:“我没事,倒是……咳咳……倒是你们怎么下来了?尤其莫……莫愁你还有孕在身,伤势也没恢复,小心动了胎气。”
唇边也浮出一丝浅笑,李莫愁柔声道:“我也无妨,适才已喝了青儿煎好的药汤。觉得好多了。一般的走动不妨事,现在最需要担心倒是你,觉得怎么样?伤得重不重?”
又咳了两声。武敦儒勉强笑道:“伤的……咳咳……伤地不算太轻,但还要不了……要不了我这条命,只是……只是一时半会再动不得真气,最少怕也要修养上三两个月才能恢复。郭,郭大侠呢?他伤得不会比我……”
这话还没有说完,忽而那边也是一边喧哗,靖哥爹爹之声连起不绝,正是黄蓉与郭芙等人的声音。武敦儒几人同转头看去,就见那黄蓉与郭芙正都起身避开,给一灯大师与黄药师让出位置,让他们双双蹲身给郭靖各持一臂把看脉象。至于郭靖的脸色如何倒是没有见到,却是被众人遮挡住了。
唇边一挑,李莫愁冷笑道:“到底是血脉相连的骨肉至亲,真到了要紧关头人家都还先去照看郭大侠,早把我们抛到了脑后,连东邪也不过如是!哼哼……亏我还以为东邪能……”
“莫愁!”武敦儒叫了李莫愁一声,微微摇头道:“不……不要再说了,咳咳。那毕竟是他的嫡亲姑爷骨肉至亲,师祖就再如何洒脱也终究还是人,如此之举也是人之常情,怪……咳咳,怪不得师祖。红茹你过去一趟,不用多说什么,只说我们就此告辞就行了,周雷怎么不见了?莫愁你去找到周雷让他们准备车马,我们就回……就回江南去。”
应了一声,红茹抬手以丝巾拭去了面上泪痕。又关切地看了武敦儒一眼,随之起身往黄蓉那边行去。李莫愁却移步到武敦儒的身边,与另一边的秀儿合力小心的搀扶着他,低声道:“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放心吧,适才我已让周雷去安排车马,现在车马都应该在外边等着了,我们随时可以离开。”
微微一笑,武敦儒道:“如此甚好。贤妻办事果然是深得我心,深得我……咳咳……”
美目嗔瞪了他一眼,李莫愁低声道:“胡说什么呢!秀儿还在,没的让她笑你。”
武敦儒转头看去,果然一旁的秀儿正是垂头低首,抿嘴低笑。
“什么?你们这就要走?”从那边传来黄蓉的惊问声,那众人的目光更是齐都向这边的武敦儒几人望来。
点了点头,红茹柔声道:“是的,敦儒让徒媳过来向师娘禀告一声,我们这就返回江南,这里就向二位师祖与众位长辈告辞了。”
说完这句话,红茹又蹲身与众人行了一礼,随之转身向武敦儒这边回来,再没多说。而此时从园门外边也传来一阵急骤又不失整齐的脚步声,接着就由周雷韩青带引,二十多位身着劲装绸衫的男女弟子全都进了园中,行到武敦儒等人身边齐齐低叫了一声师傅。
想是周雷二人已与他们说过了武敦儒的情形,这二十多人齐唤师傅的声音却是不大,只是这话音听起来其中似乎颇觉压抑。且这二十多人左手中也无不握着连鞘的宝剑,神色中也都满是凝重不愤,见过师尊后便四散站到武敦儒几人的身外,隐隐将武敦儒几人护在当中。
见众弟子如此,武敦儒自然也都明白他们的用意,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淡淡向周雷问道:“车马都备好了吗?”
微一躬身,周雷道:“备好了,车马都停在门外了,耶律小姐与青姨正带着雪儿在外边等候呢!”
点了点头,武敦儒再转过身形,遥遥向黄蓉等人点了点头,强自高声道:“敦儒这里就辞别诸位尊长列位兄妹了,请诸位善加珍重,他日有暇到江南不妨至山庄一行,敦儒定当摆宴相迎。”
这一席话勉强说完,武敦儒胸又都是起伏不已,声音也远不及平日里那般清朗爽利,听在众人耳中都颇觉他中气不足,极见虚弱。
在武敦儒说出这些话时,郭靖却也都站起,由黄蓉与郭芙左右搀扶,站在那里遥遥的向武敦儒看来。四目一对,郭靖的目光中直蕴涵着说不出的复杂情绪,有痛心,有惋惜,还有……不甘。武敦儒的目光却没有那么复杂,只有他固有的刚毅与张狂,再无别念。
两人对视了片刻,谁也没有说话,直到黄药师与一灯大师双双走了出来,这对视之局才得以缓解。轻轻抖了抖袍袖,黄药师淡淡道:“回去也好,眼下事已至此,我想你也不会再肯留下,别话我也不多说了,你自己都心中有数,那九花玉露丸你也不妨服上几粒,有益无害。”
一灯大师也接口道:“药兄说的不错,还有李姑娘的伤,不要忘记走的时候顺路把药都备够七日之量,免得到了荒僻之地无处抓药。”
再一躬身,武敦儒道:“谢二位师祖叮嘱,敦儒记下了。”
齐齐点头,黄药师道了声去吧,便不再多言。
待他们说完后,那一旁的黄蓉又叹了口气,接口道:“芙儿,修文,你们去送送敦儒吧!”却是她已思量了良久,终是不知还能再说什么,只得叹气交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