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前。只在一旁全神贯注的观察情形。
就见此时的霍都头上金冠歪斜。脸侧鬓发散乱,左边眼角鼻上还有一条高肿黑红的棒痕,身上那银灰色的轻裘更是皮毛翻飞。有数处已被竹棒抽裂开来,已是不成样子,加上他再不时发出两声轻咳,狼狈之极。
鲁有脚看上比霍都要好上一些,因他本就做花子打扮,头上身上也一直都是发乱如草衣衫破旧,故此现在他垂首静立,看上去与战前倒也差别不大。
“噗……咳咳……”直过了好一会,忽而鲁有脚猛然抬头,一口鲜血噗然喷出。枯黑的面容尽显铁青,手抚胸口也自大咳不停,原来他也早是身受重伤,只是性子老而弥辣,受了伤后就不想当场示弱,故此才一直垂头不语,强自运功疗伤,想要压下上反的气血。直到此时胸间翻涌的气血压制不住方才抬头。
“帮主……”见鲁有脚吐血大咳,那两个旁观的六袋弟子便同声惊呼,齐齐抢上前去,伸手去搀扶鲁有脚。自然武家兄妹也自随之上前,出语问候。
“鲁老前辈,你的伤不要紧吧?”武逸翰走至鲁有脚的身侧,肃声问道。武知雅也站在哥哥身侧,满面的关切地看着鲁有脚。
摆了摆手,鲁有脚示意身边的弟子退开,再抬手抹去唇边血迹。豪放地笑道:“多谢武少爷武小姐关心,老花子不打……咳咳……紧,这点小伤……还要不了老花子的老命,只是老花子的武功不到家,咳咳……咳……除不了这个贱贼,心中……心中颇觉不甘。咳咳……”
鲁有脚这么一摆手说话,就见在他左胸上的衣衫忽而片片纷飞,露出了一个手掌形的掌印,印在他的胸前。却是适才交手时他中了霍都一掌,把胸口的衣服都震裂碎开。
会出现如今的这局面,细想起来也不算意外,要知道鲁有脚的武功本就不是特别出色,他之所以能做到丐帮帮主的位置,一是因为他数十年来对丐帮忠心耿耿,辈分也高,二是因为他处事公道,深得污净两派弟子的敬重,故而才被黄蓉选中接任丐帮帮主,却不是因为他的武功和别的。
若是细论武功,鲁有脚不过是介乎一二流高手之间,能与霍都拼出这个局面已自不易,全靠打狗棒法的神妙,否则霍都早在十余年前便已挤身于一流高手之中,鲁有脚又怎能是霍都的对手?当然这要分和谁打,若是换了黄蓉杨过来使这招“天下无狗”,恐怕霍都一招就得落败甚至身亡,哪里还会有两败的局面,尽管如此霍都也都挨了数棒,受了轻伤。
点了点头,听得鲁有脚道自己无事,武逸翰便又言道:“鲁老前辈无事就好,至于这个霍都王子老前辈倒请放心,他……”
“鲁老花子……”没等武逸翰把话说完,那边的霍都已又开口招呼了一声,却是他挨的那数棒本就不在要紧的位置,只有一棒挨在脸上,险些被打到眼睛,除此之外再无别事,趁着众人查看鲁有脚的伤势时,他已经调允了体内真气,伤逝已无大碍,故而便又开口出言。
见众人的目光全都投在了自己的脸上,霍都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襟,拂了拂头发,而后笑道:“鲁老花子,今日算你命大,有这两个小……小家伙替你挡灾,不然我本是要取你的性命。如今既然没杀得了你,小王也就没兴致再与你纠缠,改日再来寻你的晦气,若是老花子你再没什么事,小王可就告辞了。”说着话霍都折扇一摆,转身就想离开。
“你走得了吗?”清亮又平淡的一句问话,自武逸翰的口中淡淡问出,清晰的传入霍都耳中。
停步转身,霍都徐徐转过身来,微笑望着武逸翰,慢慢问道:“小娃娃口气倒是蛮大,我还忘了问你,你们两个小家伙是什么来历?杨过小龙女是你们什么人?”
淡淡一笑,武逸翰在这点上倒是颇得父亲的真传,言行举止都与武敦儒极尽相似。尤其是身上透出的那股子从容淡然味道。更是一个模子里印出来似地。就见他淡淡笑道:“杨过是我们没见过面的叔叔,小龙女是我们没见过的婶婶,就是这么个关系。我姓武,双字逸翰,这是我的二妹,武知雅。”
“姓武?你们姓武?”霍都笑容一凝,栗声问道。
“不错。”从容点了点头,武逸翰沉静回到。
两手一合,霍都不自觉的摸着自己断了小指的右手,栗声道:“武敦儒,是你们什么人?”
又是一笑,武逸翰清声道:“那是家父。”
“哈哈……哈哈哈……”猛然狂笑几声。霍都又一板脸,颇见切齿地恨声道:“踏破铁鞋无觅处,这可是老天有眼了,武敦儒,我找你不是一天两天了,不想正主没找到,老天倒把他的儿女送到我的面前。哼哼,你叫武逸翰是吧?你爹有没有告诉过你?十几年前他曾伤了一个人。断了一个人的小指,临走的时候那人说过,山水有相逢,早晚定会有所回报。”
还是一笑,武逸翰淡淡道:“那个人就是你吧?家父一向很忙,一般无足轻重的小事家父都不会与我们说起,想必在家父的眼里你也是如此。不过你今日既然提起了此事,那就由我代家父处理好了,你是想报仇吧?来吧,我就在这等着你。看看你有没有资格向家父寻仇。”说着话武逸翰抬步上前,行到霍都身前三丈外战定,一柄森寒晶亮的短剑已随意垂在手边。
双眼不曾稍眨,霍都狠狠的望了武逸翰片刻,再又是几声冷笑,恨恨道:“好好好,果然是武敦儒的儿子,你的狂劲倒是半点不差于你父亲。今日就怪不得小王以大欺小了,我来领教领教你的高招。看看你究竟得了你爹几分真传,小心了。”说着话霍都就要摆扇上前,与武逸翰动手。
“等一等。”两声清亮大喝,由霍都身后的左右齐齐传来,把个抬步欲前的霍都惊的猛然一颤,急忙转头看去。
就见自霍都身后的庙宇之顶,不知何时却又分左右站了两个人,男的约有二十、七年纪,面容英挺俊秀,身着一袭黑衣,手中持定长剑,站在庙顶稳如山岳,一看就非易于之辈。
女的约有二十四、五年纪,相貌秀美妩媚,着了一身湖绿绸衫,也是手持长剑,体态风流站在庙顶,飘飘欲飞如临波仙子,看上也是气定神闲。
忽见身后庙顶又多了两个人,霍都更是暗自心惊,但这种惊惧脸上当然不会显露,只是唇边又再上挑,冷笑道:“原来你们还有埋伏,何必费这么大的心力,干脆一起上来,让小王来个以一敌众,岂不是好?”
没等武逸翰回话,那庙顶的男子已自冷冷望了霍都一眼,清声道:“霍都你不用耍这等心计口舌,对付你还用不得我们齐上,你就放心便是。”
说着话他又转过头去,看着武逸翰道:“师弟,你是千金之体,何必于他这等小人争强斗狠,徒耗费气力。这一场干脆让师兄接下来,况且古有名言,有事弟子服其劳!师弟觉得如何?”
“是呀师弟,就听你师兄的,让他去教训这个小人,你就不要亲自动手了,万一有个……你让师兄师嫂如何向师傅师娘交代?”那个绿衫女子也接口说道。
微微一笑,武逸翰仰脸向周雷韩青笑道:“师兄师嫂就不要再与逸翰争了,这个人说是要向爹爹寻仇,我身为人子怎能不替父接下?师兄师嫂放心,以他的功力还伤不到我,况且我也想试试我的独孤九剑到底有几分火候了。来吧,你还不出手要等什么?”最后一句话却是对霍都说的。
“可是……”周雷韩青还想再说,却被武逸翰抬手止住,站在那里静待霍都上前,那边武知雅也向师兄师嫂摇了摇头,示意他们不要再拦着大哥,她自己却是扣住三枚冰魄银针,上前两步给大哥掠阵。
再看霍都,听着他们师兄弟们说话,霍都心中也是一直暗自悬心,就怕武逸翰真被周雷韩青说动。对付一个十几岁的孩子他还是有点信心,可要是对上那一对男女的中任何一人,霍都可就再没什么信心了。毕竟他刚与鲁有脚大战了一场,虽然伤的不重但心力却是耗费不小,故而刚才一直不敢再多言刺激对手,只是凝神暗待。
此时听得武逸翰坚持如此,霍都心中又是暗自心喜,道声你小心了,折扇一摆脚下一滑,转眼间已自抢到了对手身前,一招“扇影摩娑”就挂着扇风直往对手面上划去,去势疾快绝伦。
而见得霍都折扇迎面划来,武逸翰也是丝毫不乱,脚下微退一步,手腕略加翻转一点星芒已如流光乍现,超越时光突兀出现在身前,直点向霍都的手腕。
急速后推,霍都本以为自己的折扇去势已经极快,没想到对手的短剑却是更快,扇影距敌人还有尺五,那抹森冷星芒已触近到自己的腕间,森森剑寒把小臂逼得都已起了点点战栗,急抬臂躲闪后退,退回到方才的位置站定,直直望着自己的对手。
再度一笑,武逸翰淡淡道:“如何?我的剑法比我父亲差的很远,连我都能一剑把你逼退,你竟然还要向我父亲去寻仇?说句不好听的,你真是有些不知天高地厚了。”
俊脸通红,被武逸翰一个十几岁的孩子如此地冷语讥讽,霍都脸上直如充血一般,满面通红,再大喝一声小畜生狂妄,折扇一挥已传来几声嗤嗤轻响,身形更是疾快如电,带着满面恨色直向武逸翰冲来。
亮晶晶,灿煌煌的剑光由下而起,在武逸翰的身前一闪而过,只听得几声“叮叮”轻响,随之便是一白一灰两道身影彼此接触交缠,也没看清楚是怎么回事,就见一抹流光如长虹在纠缠的人影中猛然划出,耀眼夺目之极,再有一声大叫两道人影就已然分开。
再看时武逸翰仍是立场中,一滴浑圆的血珠正在他森寒晶莹的剑身上徐徐划过,由剑尖滴落尘埃。霍都却是手抚左肩,手中折扇已自脱手落地,殷殷鲜血正从他那缺了小指的指缝间流出,却是胜负已分。
第五卷 二十二 遐思
郭府,郭靖黄蓉夫妻正在前厅中设下便宴,邀请朱子柳、武三通等数十位知交一叙契阔,因人数太多,故此只是酒席便开了十余桌上,加上这些豪杰都是豪放顺畅的性子,又是久违不见,故此整个郭府前院满都是猜枚赌酒之声,呼喝畅饮声震满堂,极尽喧闹。
在郭府的后堂花园之中,此时却正有一位少女在园中徐徐散步,她约在十六、七岁年纪,着一身淡紫色绸衫,生的明眸皓齿、秀美绝伦,颈下挂了一串散发着柔和蓝芒的珠链,正是郭府的二小姐郭襄。
郭襄漫步行于园中,时而举头望月,时而低头沉思,更有时还会唇边含笑,轻轻叹上口气,看样子正是少女情怀芳心有思。仰脸看着空中那轮皎洁的圆月,郭襄忍不住又是一声轻叹,心中不由得又想起此次随大姐前往全真教送信之事。
要知如今的神雕世界有许多事已因武敦儒的到来或者说改变而改变,这一点尤其体现在郭大小姐芙儿的身上,有了那样一位大武哥,郭芙的性子不免也受了自己最崇拜这位大武哥的影响,虽然粗豪的性子难改,但心胸却比原书中开阔了许多,故此与郭襄的关系却不如原书中那般……那般整日里姐妹争强,姐妹间感情比原书中要好的多。
此行郭家三姐弟前往河南全真教的临时道观给邱处机送信,在路上时还好,可一进观门郭襄就已觉得不对。那邱处机与父亲的渊源郭襄自小就经常听父亲提起,细究起来长春真人还算是自己与小弟的师祖,从姐夫那算更是大姐的师兄。无论从哪方面来说自己三姐弟拜会于他。见了面都该恭恭敬敬行使大礼才是。
可自从大姐进了观门,大姐的脸上表情就淡漠地出奇,虽说不上凛若寒霜。但也算得上是不假辞色了。那李志常掌教率众弟子出迎自己三姐弟直到观门,礼节上已是情理兼备招呼周到,可双方见了面后大姐却只冷冷道了声自己姐弟是奉父命前来相送请柬,随之就再不理会全真教众人,直是失礼之极。
起初郭襄不知就理,还曾暗暗扯了扯姐姐的衣襟,示意姐姐不要失礼,直等到见了邱处机的面,待他看过请柬写过回信后,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才让郭襄逐渐知晓了其中缘由。
记得邱处机写过回信由大姐收好后。邱处机又接着说道:“多劳二位郭小姐与郭公子不辞劳苦,也多谢郭大侠还记得我这无用老道,英雄大会还算上了老道一份,只是近年来老道年老体衰,这英雄大会怕是亲去不成了,但其时志常定会代老道前去,请郭大小姐回去转告郭大侠黄帮主。”
郭芙点了点头,回了声知道了。
按说至此话都已经交代完了。可那邱处机不知为何却又面容一整,沉声向大姐问道:“正事说完,老道却尚有一事要请教郭大小姐,还望大小姐不吝指教才是。老道不想虚言套话,请问大小姐可知那武敦儒武大公子的消息,近几年志常等众弟子一直在江湖上寻觅武大公子的居所,只是久寻无迹,不知此次他是否也去至襄阳?请大小姐明言以告?”
吃吃几声轻笑,郭襄记得很清楚,当时邱处机问完后。大姐就是那么吃吃轻笑几声,笑声中的讥讽之意直是尽人可以听出,而后大姐又曼声回道:“英雄大会我大武哥当然会到,邱道长有兴致尽管于其时前去寻他,不过邱道长您要想好,就算寻到了我大武哥,恐怕也是……至于大武哥的居所没有得到大武哥的同意,却请恕我不能见人就讲了。”
说完这些话,大姐便唇边含笑。淡淡站在那看着邱处机。邱处机却是老脸通红,连嘴唇都已显得发颤,直过了好一会方才勉强说道:“多谢大小姐指点,老道清楚了,今日老道有些累了,就不再多陪郭大小姐,便由志常替老道招呼二位郭小姐与郭公子安置吧!送客!”
随之李志常便与几个弟子抬手肃客,将自己姐弟送回了客房,虽然礼节上无可挑剔,但骨子里那股疏远甚至敌视连破虏都已感觉到了,只不过这种疏远和敌视只是针对大姐,却不针对自己与小弟。
情形如此,郭襄自然是觉得奇怪,回房后便急急向大姐询问其故,还有大姐所说的那位大武哥,这些年自己与小弟只是知道小武哥上面还有一位兄长,叫做武敦儒,但对于武敦儒的具体情况却是丝毫不晓。连小武哥这个称呼都是郭襄与小弟从记事开始就随大姐叫的,时间长了也没有想起为什么要叫武修文为小武哥,其中的缘由郭襄与郭破虏直是一点不知。
三姐弟在房中纠缠了良久,郭襄一直就在向大姐追问着今天发生的事情,追问着那位大武哥的事情,追问那位大武哥与全真教究竟有什么纠葛?而大姐起初还不想说,直到被自己追问的急了,她才勉强说了一些十三年大姐成婚时发生的事情,才说了些因为当年邱处机和柯公公的不依不饶,那位大武哥才一怒之下与爹爹拼了个两败俱伤,才说出了这些年在郭府之中,为什么没有人提起这位大武哥,这也是为什么郭芙对全真教敌视的原因。
窥斑知豹,听得这么一鳞半爪,郭襄对那位只闻其名的大武哥不由得更为好奇,再仔细思量思量,她更是隐约回想起了自己小的时候,似乎在家中后园曾经认识过一位小姐姐,那位小姐姐也曾带自己与小弟到妍园中玩耍,当时就一位大哥哥曾经抱着自己说话,似乎那位大哥哥就自称敦儒哥哥,只是当时自己年纪尚幼,再加上年深日久,这些记忆已都模糊不清。只隐约可记。
郭襄地性子本就接近于黄药师杨过武敦儒这类人。本就喜欢泥那种随心随意的生活,对世存的这些繁文礼节更是久看不惯,故此虽听得这位大武哥与自己的父亲互不投契。但对于这个人的好奇之心却是不由得更重,更欲向大姐问个究竟。
而在郭芙来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