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主想在三方会谈后拿到他满意的答案,到时候,他会亲自处理这件事。”男子目光冰冷,缓缓地回答,“你事情办得如何了?”
“一般。”龙渊耸了耸肩膀,语气随意。
“他们可能也将掺和进来。”男子目光锐利,“这对于少主来说是个好机会。”
“哦。”龙渊撇了撇嘴,“可这关我什么事?”
随着话说完,男人的目光瞬间就是变得不善起来,他盯着龙渊看着,“你叫龙渊,我们的人,不是儒家的那个人,你要记着你的身份才是。”
不善的话落在龙渊耳中,他目光也是变得异常锋锐起来,拇指搁在竹剑的剑格上又是松开,“当年的决定是我这一生最荒诞的错。”
“呵呵”男子笑了起来,一张甚是好看的脸在这一刻竟盈满了媚意,“龙渊阁下现在后悔可是没有用了,这条路向来是走到黑的,退出则满族皆死!”
二百二十九 分崩之行 三十八()
龙渊盯着男子玩味的神情,他目光压抑的可怕。多少年前犯下的错误,第一次觉得人生是不能走错一步的。他瞳仁平静下去,最后一瞬的愤怒也敛去,忽然间显得有些哀凉,“他是个不纯血的人族,虽有狂暴之力,可他人族的身体结构却是受不起。”
“你得到的信息就是这些。”男子话锋一转,“是血崩吗?”
“嗯。”龙渊点头,“他的刀法很犀利,如你们收集到的信息中说的那样。”
“知道了。”男子点了点头,“龙渊阁下,组织希望你以法家的身份去一趟秦国,这儿穿插的人太多了。”
“为什么不是魏国?”龙渊脸色一寒。
“呵呵,想必这里面的原因,我不用多说,龙渊阁下也是清楚的。”男子冷笑了几声,整个人看上去花枝招展。
龙渊一愣,魏国相对于秦国而言的确不如,魏王好色,朝政腐败异常,在组织看来魏国这个国家已然成为了弃子,完全没有再将一点赌注压在上面的必要。
两人间没有说话,男子伸出手递给龙渊半截竹格,里面隐隐露出瓷青色的纸条。
龙渊接过,沉默间转身。他走出楼宇,抬头漫天的星宿倒映在他的瞳仁中,他伸出手五指一拨,言语惆怅,“这就是命运。”
同一时刻,王殿之中,拓跋倩走出,她抬头看着星宿,眉头锁紧间摸出星盘,上面的指针蓦然快速转动。
“封命!”
她看了一眼指针停在的位置,苦笑了声,扭头回去看,沿着宽阔的大殿朝上,金座上一个男人背脊佝偻的坐着,他表情异常苦涩的望向拓跋倩,嘴角渐渐勾起。
“人心是最难更改的。”拓跋倩收回自己的目光,努力的笑了笑,一步步朝前走去。
待到晨曦,项一鸣穿着玄黑色的长衣而来,他站在拓跋倩的房前,算了算时间,就这样一直站着。
半响后,拓跋倩走出才发现她的门前有个呆子,木愣愣的站着。她心里有些好笑,“你来多久了。”
“刚来。”项一鸣看着拓跋倩露出笑。
“哦”拓跋倩点了点头,“你找我什么事啊?”
“应该不会有太久,我。。我就要跟着二哥回越国了。”项一鸣说着,“你有兴趣在大虞陪我逛逛吗?”
“扑哧。。”
拓跋倩一声笑了出来,眼前的男子也不是一点也没有变。她挽起项一鸣的手臂,“走吧,去哪里玩?”
“到处走走。”项一鸣说,他低头凝视着拓跋倩,有些失神,手臂抬起犹豫了悬在半空中。
“你。。你怎么了?”拓跋倩看着项一鸣抬起的手臂,她疑惑的问。
“你很好看啊!”手臂落下,他食指弯曲,轻轻的在拓跋倩鼻梁上一勾,轻笑开。
鼻梁上划过一点酥麻的感觉,拓跋倩摸了摸自己的鼻梁,她脖颈上渐渐蔓起一点粉红,双颊滚烫。对方基本上不做这般的事情,真的是相处久了,胆子也越来越大。
“你说的算是情话吗?”拓跋倩甩了甩手,依偎着项一鸣,语气转动的问。
“有这样的情话吗?”项一鸣耸肩,用手臂轻轻的将拓跋倩的头颅一次次弹开,“你是在自作多情吗?”
语气夹带着玩意,听起来让人很是轻松。
“好啊!你现在敢跟本小姐开玩笑了。”兴许是项一鸣轻松的语气原因,拓跋倩脸神一变,一股飞扬跋扈的气势在她身上骤然升腾起。她双手叉腰,略略扬起下巴,“谁自作多情,不是你一直爱慕本小姐倾世的容颜吗?”
转眼间的变化让得项一鸣一愣,八年前,在越国车水马龙的街道上,拓跋倩也是以这般飞扬跋扈的姿态出现在他生命中的,“这府邸周围所有东西都是本小姐的,包括你。”
这是八年前的话,项一鸣至今都是记得。他缓过神,再次伸出手冲着拓跋倩鼻梁勾去,“你啊,你在自作多情啊。”
拓跋倩身体朝后倾斜,她抬起手臂一把想将项一鸣伸来的手打开,可项一鸣在勾了下她鼻梁后就是迅速的抽了回去。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看!”拓跋倩看着项一鸣快速转身,跑出屋檐下朝外跑去。她大叫了声,脸上却是有着喜悦。
“我说,拓跋倩暗恋我。”不远处再次传来项一鸣欢朗的声音。
“好啊!明明是你暗恋本大小姐的。”拓跋倩提起裙裾,耳根都是红了起来。她叫着朝着项一鸣追去,“是你先喜欢上本大小姐的,你个大男人脸皮怎么那么薄呢?还不好意思承认?”
“你脸皮厚,哈哈。。。”前面响起项一鸣的怪笑声,他回头看到拓跋倩提着裙裾,脸蛋扑红扑红的跑来。
“一鸣你是不是不想活呢!”看见项一鸣回头的样子,拓跋倩龇牙吼道,宽大的袖子一起往上撸了撸,脱下一只鞋朝着项一鸣丢去。
她以往跋扈的性格在此时毫不拘谨的出现,靴子砸在项一鸣来不及侧转的脸蛋上,落下一个不大的靴痕。
“噗。。”
看见这般,拓跋倩有些忍不住的笑了。当项一鸣黑着脸捡起靴子,冲着她看来的时候。她抬起一只脚搭在另外一只脚上,脚踝勾起,身体有些不稳的样子,半咬着嘴唇侧转过去,一副很委屈的样子,“一鸣,我的靴子。”
声音软绵绵的,项一鸣感觉自己的脸上有点火辣。刚才面对着拓跋倩的“飞靴”,刹那间他愣了愣,这也导致了靴子毫不留情的拍在了他的脸上。
“给你。”项一鸣拿着靴子朝着拓跋倩走近,他少有和拓跋倩开玩笑,今日这一“靴”恐怕会让他记很久。
“嘿嘿,它自己飞出去的。”拓跋倩扭头看了眼项一鸣脸上淡淡的血痕,她又是没忍住,“咯咯”的清脆笑出来,“一鸣,你怎么还是那么呆,这都不躲开。”
一句话让项一鸣刚才不满的言语咽了下去,他伸出手轻轻的敲了敲拓跋倩的头,蹲下身子,随意的说出,“把脚伸出来。”
二百三十 分崩之行 三十九()
“哦”拓跋倩看着蹲下去的项一鸣,她伸出脚,脚背光滑的如同羊脂的颜色,“快跟本小姐把鞋穿好。”
洁净的脚背绷直,从脚踝到脚尖的位置有着微小的弧度。她绷直的脚背一跳一跳的,脚尖轻轻的触碰到项一鸣发红的脸上。
“咯咯。。。”拓跋倩见此,她又是轻笑开,发出银铃一般的声音。
“别闹。”看着拓跋倩调皮的样子,项一鸣努力的想要将那只圣洁的脚抓住,将鞋子穿上。
“你抓住我就不闹。”拓跋倩看着项一鸣,更加努力的抬了抬脚,语气之中更加欢愉起来。
脚尖险些凑近项一鸣的鼻孔,他身躯倾斜,不稳之中一屁股坐在地上,眼前拓跋倩的脚轻轻的晃了晃。
“哈哈。”拓跋倩笑得更欢,正当她准备将脚抽回的时候,项一鸣趁她不备,一下子抓住她的脚。
入手的冰凉和柔滑,项一鸣半跪着抬头撇了撇嘴,“不要动了。”
脚被眼前的男人抓住,他们两人视线相碰之时,拓跋倩楞了下然后安静了下来,提着裙裾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认真的为自己穿好鞋子。
“走吧。”项一鸣站了起来,他凝视着拓跋倩,湛蓝的眸子中绽放出和煦的光芒。
他极少对人这样,有时候他也想开口和人多一点交流,可话到嘴边又不知怎般开口。在他的记忆中,他亲眼目睹了小兰和自己父亲的死亡。
记忆是灰黑色的男人,即使将他灵魂暴露在阳光下,世人所能看见的多半也只能是他扭曲的影子。
“去哪里啊?”拓跋倩问。
“到处走,大虞的许多地方,我们都没去过。”项一鸣的右手有点迟疑,最后他还是选择抬起抓起拓跋倩的手臂。
被项一鸣抓住,拓跋倩心里微微有些甜蜜。从那次酒肆的事件后,项一鸣似乎更加主动了,其实她心里一直想问以前项一鸣为什么有那么多的顾忌。
“嗯。”疑问到嘴边,拓跋倩还是咽了下去,任由项一鸣抓着她的手跑出院子,走上街道。
大虞的街道在玄国灭亡后进行了一系列的改造,以往极少看到的羽族风格建筑也出现在了各个街道之上。于各国间走动的商客也为大虞带来许多新奇的玩意儿,相对于被取代的玄国,大虞以一颗更为包容的心接纳了这些。
街上车辙繁多,行人比肩接踵而过。项一鸣拉着拓跋倩的手毫无目的走动着,这看看,那望望。
巷道上有家客栈,一个女人忽然间看到两人,她的目光变得柔和而忧郁,算算时间,南方的事情也快安排妥当了。
“竹夫人,今日约见所谓何事?”
一个玄工族人走了进去,他双手交叠,个子刚到女人的腰间,体态看上去有些臃肿。
“左大师请坐。”女人收回自己的目光,指了个位置,“这些年承蒙左大师的帮助,我一介女流于乱世中才可安然从楚国至大虞。”
女人的话让玄工族人摇了摇头,他轻笑的坐着,“我左熵能入星宿大师拓跋预宿的眼,是我左熵的幸运!你说呢?竹夫人!”
一句话让两人的目光骤然间变得玩味和锐利起来,女人凝视着左熵的目光,她语气顿了顿反问,“左大人何意?”
“许久以前的预言和那场相救,全是出星宿师的算计吧!”左熵反客为主,他将茶水泡好,为女人倒了杯,“今日,我看竹夫人似乎是来告别,我也没什么隐瞒了。”
两人间目光的较量终于是在这句话落下之后,女人大笑了声移开,她侧目横眉,冷哼了声,“左大师既然知道我在借势欲要介入此局,为何还甘愿让我此般呢?”
女人的话让左熵沉默了下,他饮了口茶,看着窗外有些惝恍。他记得自己出师的那一天,自己的师父亲自对他说,“世间事,不问不管不顾,方可自保。”
很久以前的事情了,他们玄工一族的人在中州上的身份是特殊了,无论在什么地方都有他们的影子,他们扮演着默默无闻的角色,也引领着中州各种机械的革新。
可在左熵的眼里,他终觉得他们玄工族人不仅只有机械上的天赋,他们同人族和羽族、山鬼族一样也可以做些其他事情。正是抱着这样的想法,在许多年前,他加入了神秘的组织,成为推进中州进程的一员。
他记着当年自己师父的话,可他的行为一直在朝着这句话相反的方向走去。
“竹夫人的出现亦是在我们的预言中,推进进程中,竹夫人冥冥之中已然被选上。夫人,我当初给过夫人提示,就是希望夫人不要参入太多,你太小觑他们了。”左熵摇了摇头。
在中州之上,无论是三个组织中的哪一个,“星宿师”都必是驯养之人,拓跋预宿可以预言的,其余星宿师也可预言一部分。瑶光之中就有“阴阳家”这个下属组织,以往拓跋家族就是出自阴阳家。
女人闻言,她的眼皮轻轻的跳了跳。过去靠着“陨落之石”得出的预言,她和拓跋预宿就是一直在未雨绸缪,左熵就是被算计的一环棋子。
只是命不待局势打开,在得知自己命不久矣之后。拓跋预宿就有点消极下去了他总是认为这就是命运,他们拓跋家生为“星宿”氏家永不可挣脱掉的锁链。他在自己女儿出生一刻得出的预言,终其一生,他也无法解开。
“左大师是天机阁的人?”女人敛神,她没去理会左熵的话,直接开口。
“呵呵!”
左熵笑了笑,他将手里头茶杯放下,看向女人,“夫人问了好几遍了。”
“可我对于自己的猜测不确定。”女人摇了摇头。
“星宿家算的都是命运,是个结果,不是过程,否则夫人不用去猜测我的身份。”左熵从脖子上扯下铁链子,上面有着枚苍青色的戒指,在上面是对交叉的翼翅。
“瑶光!”女人盯着戒指囔出声。
“呵呵。”左熵再次笑了笑,从板凳上跳了下来,亮出自己六指的左手伸出三指对准自己的双目和鼻子,徐徐划过。
他的这一举动落在女人的眼中,女人顿时明白了过来,这是天机阁内玄工族人宣誓的手法。
二百三十一 分崩之行 四十()
眸子越来越明亮像是把锋利的刀子,女人微张着嘴,拧着头不去看左熵了。
一人同时加入天机阁和瑶光,在明面上的身份还是墨家的机械师,这在女人看来是件极为不要命的事情,每走一步都如履薄冰,今日对方将这些暴露给自己,可在明白人看来反而是糊涂的,这世界上没有多少事是真的。
女人起身,她觉得自己没有必要在留在这里,这儿的一切已经到了当初构思计算的最后一步。
她是时候回到越国了,那儿还有两个人正等着她呢。
“竹夫人难道就是这样道别吗?”左熵脸色平静,“夫人从楚国跟到大虞,如今夫人的女儿可还在大虞,夫人难道就不算多等等吗?”
“左大人不是天机阁的人也不是瑶光、狐妪的人,左大人想做的就是在中州历史的进程中寻得自己的机遇。”女人停住脚步,囫囵的说起,“左大人,攀龙者可不是好做的,祝你顺利。我的女儿,她命运的终点在越国,不在大虞。”
眉宇一挑,左熵平静的看着自己手中的杯子。上次大虞的楚斯和狐妪的白羽一个也没落入他的算计之中,他开始对王座上的那位男人产生了滴点兴趣。
女人目光一收,她没有再多说话,缓缓走出房间。
。。。。。。。。。
阳光下,一个士兵抓着头,半憨笑的站在于子文的身边。他看着于子文将刚硬笔直的横刀擦拭干净,刀身之下让人胆寒的大切刃上有一滴掺和着铁锈味的水滴。
于子文擦拭干净后,他将横刀递给了身侧的铁骑兵,这是他的武器,用来在马背上砍杀的锋刃。
“谢谢将军。”士兵接过武器,憨笑间说起。
“易凡,刀锈了,劈砍时刀可能卡在对方的衣甲中,片刻的迟缓可能也会带走你的命。”于子文伸出手拍了拍士兵的肩膀,语气生硬。
“是,将军。”易凡点了点头,以往的“幽明”都不是用横刀这一武器,可在于子文至大虞这几个月,他们所剩的骑兵开始练习横刀。一把刀重二十几斤;单侧开刃,厚实的背脊可以让刀具有非同一般的砍杀力的同时又大大削减了刀折断的可能。
这是骑兵在马背改刺击为斩击的方式,“幽明”之中的步兵现在用的皆是“陌刀”,一柄宽长之极的刀刃。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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