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她完整的尸体,你们不要弄坏了,一点也不行。”听到张邑的话,岐林目光中有着令人害怕的光芒,她一手抓住张邑的蓑衣拉过,声音变得尖锐异常,“听到没?”
“嗯,知道。”面对着岐林这突然的举动,张邑腰间的刀刃露出,他退了一步。
岐林注意到张邑紧张的神情,她干涩的笑了起来,“去吧,我等着你们回来。”
“是。”
噌的一声,刀刃再次入刀鞘之中。张邑转身,他拉了拉自己的蓑衣,朝着飘着飞雨的庙堂外走去。
第一百七十章 诸子百家 十()
名媛酒肆在短短半年时间内就名誉邯郸,传闻暂居邯郸的名家兰无闫大师将在六月二十四于名媛酒肆中讲说大汉名将之学。这个消息一传出,顿时让整个邯郸城的权贵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区区一个酒肆居然能让一个诡辩者屈居讲解,这着实让有些人意外。
此时的王殿之内,拓跋倩站在宫阙的角楼之上。她正面对着宫外的连绵城池,微微的眯着眼,风从她耳侧边上刮过。
在她的背后,项一鸣胸前半抱着隐忍霸刀,他看着前面的女孩,目光比往常来的平和。
“瑶瑶之风,浩浩正气。”拓跋倩将手搁在倚栏之上,语气柔和,“你听到了,为什么不问我呢?我一直在等的。”
“听到什么?”项一鸣话语生冷,可目光之内却是闪过黯淡。
“百里风,草青青;美人思,苦迢迢;红门仓琅琅,战门世独双。
破东风,夜漫漫;君子酒,愁茫茫;星宿辉灿灿,拓跋恋子骞。”
拓跋倩搁在倚栏上的手一紧,她唱了起来。这首童谣是最近邯郸城中最为朗朗上口的歌曲,街头小巷中的孩童口口相传。
歌完声断,拓跋倩抬起手捻了捻自己耳鬓边上的秀发,她微微的扭头,“一鸣,好几年了,你为什么一点也没变,你可以告诉我为什么不问我?”
拓跋倩一说完,项一鸣就是沉默了起来,握着刀柄的手隐然在抖。
“这很好,我祝福你们。”
过了很久,项一鸣转身,他抓着刀柄,沿着宫阙的走廊走去,声音听起来很是随意。
“站住!”拓跋倩叫了声,她转过身盯着项一鸣的背景,“你到底在害怕什么?我喜欢你。。。。”
项一鸣步子一顿,他蓦然想起自己的父亲,那个上了战场却顾不了自己妻小的男人。他手握得愈来愈紧,语气却是越来越随意,“我不喜欢你,你该找个平凡的人安安静静的生活。那时,我会讨一杯喜酒喝,在屋檐上吹着风,看着明月,祝福你和他长长久久。”
项一鸣的话如同一锋利的锥子钉入拓跋倩的心窝,她笑着流泪,裙衣微摆,“好啊,我会听你的话找个平凡人,过着安静的生活;我会为他生一群白白胖胖的娃娃,住在海边;孩子长大了,我会给我孩子说娘亲以前遇到了一个男人,可那个男人是个哑巴。”
“嗯,那我祝福你。”项一鸣耸了耸肩,朝前走一步之时出现踉踉跄跄之举。他稳住自己倾斜的身体,眼睛微微泛酸,眼泪掉了下来。
两人的距离渐渐拉展开,隔在他们二人间的距离填满了风。
在角楼的另外一侧的二十来米,一飞翘的楼亭之上站着一男一女。他们二人遥遥看着拓跋倩和项一鸣,目光显得有些犹豫踟蹰。
“一鸣似乎和你将来的弟媳聊的不是很愉快。”李子骞笑了笑,斜支着头颅,“我想我是不是该去解释解释?”
他身边的雪雁听后,对方摇了摇头,望向李子骞,“童谣渐起之时,我正在邯郸。词句虽然不押韵,可传播开去绝非偶然。”
“孩童所作之词又怎会押韵,如是押韵了倒是奇怪。”李子骞懂得雪颜话中所指,他抬起手,“此时大虞初建不久,现在这邯郸城内可不能出任何的争斗。”
“大虞是大虞,我听一鸣说你是越国人。”雪雁轻轻笑了笑,“越国人何必在乎大虞呢?歌谣前半部分不错,很矛盾的童谣。”
“王座上的那个男人是我结拜的兄长。”李子骞望向拓跋倩的侧影,没去理会雪颜后面说的话,“以前那小妮子总爱凑热闹,我听说邯郸城中的名媛酒肆在此月二十四号有一场说书,据说是名家兰无闫主持。”
“那个诡辩者?”
雪颜轻呼了声,她对百家思想虽然了解甚少。可名家兰无闫的名头,她还是听说过的。兰无闫虽无政治谋略,经济主张,可王国的权威者却是要借助他的手威慑天下。
“对,那个被称为诡辩者的兰无闫,这场说书想必很是精彩。”李子骞嘴角露开笑意,“把他们二人也叫上,到时你可要好好劝劝。”
“呵呵。。。。”雪颜听得李子骞这句话,她轻声笑了起来,望着拓跋倩略显萧索的背影,她眉宇间露出怅惘,“我去看看,我的那个弟弟是一点也不懂女人。”
“嗯”李子骞点了点头,两人擦肩。一个朝右,一个往左。
到出了王殿,李子骞左拐,沿着邯郸的小道一路走进一家茶舍,点了壶花茶,隔着竹帘间的罅隙望着游人如织的道路。
半个时辰后,竹帘被拉开。两个背着长剑的男人走了进去,隔着房间的阴暗取下头上的帽子。
“卿寻,你来了。”李子骞仍是望着游人如织的道路,他抿了一口花茶,感叹的说了句,“想不到在这大虞还可以品到越国的花茶,卿寻你请来的客人爱喝茶吗?”
说此话时,李子骞看向站在卿寻边上的那个男人。
边上的男人皮肤白皙,眸子是浑浊的棕色,他是个不纯血的羽人。在其背后的长剑之上隐约刻着“琯怨”二字,“琯怨”是把名剑,出自玄工名家之手,杀人不饮血之刃。
“久闻其名,未得品茗。”男人自顾自的的坐下,为自己倒了杯花茶,醇淡的茶香味扑鼻而去。
“豪侠许阪也知越国的花茶,不知许阪兄是哪国人?”李子骞看着对面的男人问道。
“孤儿,游走四方之人,无国。”许阪茗了一口茶,他话语极淡的说起,“长平一役,我欠你们侠盟一个人情,我不喜欢欠人。”
“你叫卿寻联系我所谓何事?”李子骞用手敲着桌面,“当年之事,不过只是当时各取所需,你无需记挂。”
“兴许。”许阪答,他手中的茶杯“砰”的声搁在桌面上,“有人出五千金铢叫我保护一人。”
“谁?”
“拓跋倩,我没接。这件事参合着阴阳家,我不想卷进去。”许阪说到此话的时候,他站了起来,“现在,我们不欠了。”
许阪的话让李子骞沉默了起来,敲击桌几的手一顿,“叫你做事的哪个人长什么样?”
“过界了,我们这一行有规矩。”许阪摇了摇头,他看重江湖间的承诺和规矩。
“送客吧,卿寻。”李子骞没有去为难许阪,他望着茶杯中的茶水,淡淡的吩咐道。
“是。”
竹帘被卿寻拉开,两人戴上帽子,一前一后的走了出去。房内,李子骞手中的茶杯“砰”的一声裂开,在他的手上出现几道血痕。
(上一章的张邑改为子枫,人名重复了。子枫在设定中是以日本流浪剑客为原型,我会把剧情展开,这个人物也将变得有血有肉起来。)
第一百七十一章 诸子百家 十一()
“阴阳家?”李子骞瞅着自己滴血的右手,他目光渐渐冷了下去。
他的朋友,不是那群阴阳家该去伤害的存在。作为侠盟的盟主,他骨子中就是透着一股义气,这也是邯郸城内“谣言”渐起之时,他选择相信那人的原因。
在他低沉冥思之时,竹帘再次被拉开。卿寻望着他,从自己怀中摸出封信笺,“南方,我们的人来的信。”
李子骞用纱布擦了擦自己的手,将信笺撕碎仔细的看了一眼,目光不由变得敬畏起来,他的舅舅如今已然踏上了越国。那个垂暮之年的老人依然在坚持着自己的初衷,以腐朽之躯面对着乱世之中的危机。
“还有楚地和越国沿海港口处已经正式对鲛人开放了,楚、越两国中部分权贵之人开始承认鲛人的身份。”卿寻看了一眼李子骞的手和桌面上杯子的碎片,他坐了下来,为自己倒了一壶花茶。
“噢”李子骞轻咦了声,这对于他而言倒是个有趣的事情,“鲛族有多少部落同意了?愿意和人族行和善之举。”
“不多。”卿寻摇了摇头,在前几年越国国主在星宿师陌禾的预言下,派大军到隔依海岸呈上盟约换来的却是商祺部落的不屑。这也说明了鲛人和中州大陆上不可磨灭的仇隙,愿意接受两国盟约的鲛人部落毕竟是少数。
李子骞听到这话,他只是蹙起眉头,感喟的说了一句,“水下的那个世界终于是要在这当今的乱世和中州大陆上的世界接洽了,这世界要在这乱世结束后彻底的完整了。”
卿寻听闻,他握着茶杯的手一抖。要知道在四百多年前,大汉的汉成武帝也不曾心生过统一鲛人部落的想法,毕竟海天虽有接,但也是尽头处。
“看来卿寻兄不这样认为啊!”李子骞叹了口气,却是忽然直视卿寻的眸子,“卿寻兄,你可知道在乱世之中的“货币秩序”为什么没有崩溃?百姓衣不避寒,食不裹腹,可他们却在茫然中维护这货币的秩序,你不觉得中州大陆是个吃人的世界吗?”
卿寻一时听的默然,思索间他喝了一口茶。乱世之中,百姓多无安全之感,按理说应用等比之物交换,此等方法虽然更为原始,可在乱世之中却更为实用。商僚官宦多在秋收时节用其“货币”收购百姓粮食,而在饥荒、战争爆发之年囤积而卖,这本然就是一场天大的“阴谋”,这病态的秩序以牺牲大陆上的大部分以此来满足少部分人。
货币的发明本是为了其方便,可有些人却是利用了这层方便构造出了新的秩序。在这等秩序之下,灾年之中饿死者多是躬耕者。
“盟主此话何意?”卿寻放下手中的茶杯,他有着一道伤疤的脸庞在灰暗的环境中显得略微沮丧。
“中州大陆上各国君王无法维持这货币秩序,无论是楚国还是鲁国。”李子骞笑而无声,“不知鲛族各个部落所用货币是否也是相同了,中州上大陆上的五族为此用了千年。”
“我听沿海的人说,鲛人大一点的部落所用的货币已然相同,他们的文字也在统一,有点我们中州大陆上文字的影子。”卿寻将自己所知道全然说出,在李子骞的注视之下,他又是补充道,“深海中一个据说带着蛟龙的组织,他们的势力正蔓延到各大鲛人部落,各大部落以信奉蛟龙的力量,自称是蛟龙的族裔。”
“卿寻,你知道主流价值和信仰成型之后将会引来什么吗?”李子骞掀开竹帘一角,语气平缓,“蛟龙的族裔,他们开始有整体意识了。这兴许是某个贪婪者的崛起,也可能是某个非凡之人的醒悟。”
“统一,无论是贪婪者的崛起还是某个非凡者的醒悟,大海中的大战都不可避免。我只知道战争是要死人的,死人的地方就可能有欺凌。”卿寻拔出剑,“大海之中也该有着侠士才是,他们也该拔出剑捍卫侠义。”
“呵呵。”李子骞笑了笑,望着脸上满是执着的卿寻,他有些话压在喉间没有发出。他知道大海中是没有“侠义”这个概念,鲛人的文明才正和中州大陆上的五族接洽。
“你下去查查邯郸城内的“阴阳家”吧,那群墨侠兴许会给我们带来些有用的消息。”李子骞看着卿寻说道。
“是。”
剑入鞘,卿寻背着剑转过身去,背对着李子骞,“许多年前,墨尺与我喝酒时也常说草原上是没有“侠”的,能活着的人都是狼。”
听到卿寻的话,他目光一闪,看了看搁在桌几上少了刀尖的“墨尺”,温暖的笑开,“那你派人去楚、越两地的沿海港口吧,将“侠义”传入大海中去,我很期待。”
“嗯,中州之上侠义无所不在,我们侠盟的人亦然。”卿寻点了点头,他拉了拉自己的领口,默然间走了出去。
在后来的二十年后,辽阔的大海之中出现了一批拿着长剑的鲛人,他们自称来自“侠盟”。那时,侠盟第一位盟主早已死去十六年,尸骨埋在越国鲛洄弯中,由手托灯塔的石雕巨人一手举着。
那时侠盟的第二位盟主也步入青丝白发的年龄,她将代表侠盟组织的“墨尺”交到一个曾是杀手的手上,正式隐疾中州。
至此,侠盟开始进入一个新纪元。在乱世渐平,法家为代表的中州,侠盟的势力开始大规模的削减。也是在此时,中州上出现了统一的“江湖”,江湖之人要守法家之言,刀光剑影之下是亡命天涯。
在大虞帝国正式统一隔依北岸,法制的触角正式完完全全蔓延到中州的各个地方,“侠义”逐渐消弭于主流文化之中。
在法家发展的同时,墨家的踪影逐渐在中州上消散,儒家正式崛起,并在后世的千年中成为主流思想。那位入大虞初不得重用的珏子,在后世中也是被奉为圣人。
中州的历史就是这般嘲弄过往的巨擘,一代风流不过千年后的笑嘲,一世郁郁不得志却成后世伟人。
(昨天去练车了,今天补考科二过了,谢谢各位的推荐票)
第一百七十二章 诸子百家 十二()
六月二十四号的前一晚。
明媛酒肆三十里外。云石荒阁
破旧的阁楼门前古树参差,一个男人在树下点起了一堆火,将腰间两把狭长的腰刀搁在脚边。他重重饮了一口酒,朝着火堆中丢入一根枯枝,莫名的想起那个躺在棺椁中半死的女人。
“小觅。。”
他轻轻叫了声,目光暗淡下去。在火光的照耀下,前方斑驳的苔痕下隐然中有着百米长的甬道。
百米长甬道的尽头是几阶坍塌的石阶,几双套着白靴的脚在黑夜中踏了上去,默默的朝着火堆边上靠近。
无言间,火堆边上的那个男人抬起了头,将搁在地上狭长的腰刀拔出半许,冷漠间看着黑暗中那几个隐隐绰绰的影子。
“子枫兄,是我白羽。”
黑暗中传出一道清细的男声,一个穿着白衣,飘逸异常的男人率先走出了黑暗,暴露在微落的火光中。
在白衣男人的后面,几个男子站在黑暗中,他们目光盯着子枫半拔的腰刀,齐齐拔出古剑,发出一道道哗啦啦的刺耳之音。
“不是说好明天行动吗?”子枫听到古剑出鞘的声音,他眼睛眯了眯,朝后退了一步,冲着白羽叫道,“坐。”
白羽看了一眼子枫,轻笑了一句,“我是来看你准备好了没,天罗那群人应该也很期待吧。”说此话之时,他顺势坐下,舒展开自己的双腿,背着身抬起自己的右手朝后打了个响指。
“噌”剑入鞘,黑暗中的几个男子笔直的站在原地,右手死死地按着剑柄。显然他们心头有些紧张,眼前的刀客乃是曾经墨侠中的一个传奇,在传言之中这人强的不可思议。
“我会帮你们解决天罗那群人,事成之后,希望岐林大师能够履行她许下的承诺。”子枫听到黑暗中入鞘的刀声,他松开按着腰刀的手,冲着白羽叫道,“我希望她活着。”
“这些日子你不一直在岐林大师身边吗?”白羽嗤笑了一句,他实在是有些想不通,一个流浪的墨侠为什么会去憧憬家庭,“完成这次任务,你带着她走,去过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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