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的神色落入项一鸣和彭楚二人的眼内,他们二人嘴角拉开一丝微笑的弧度。
半夜,项一鸣命令全军拨营而去,在大军的后方,几百来人趁无人注意,丢去手中火把四散而去。
在他们极远之处,十几人掩在白雪之上,身上披着雪白的大布,当他们看见远处火把骤然亮起之时,立即站起一人,朝着沛轩郡而去。
。。。。。。。。。。。
【沛轩郡。城内】
从城墙之上可以看到漫白的大地和灰苍色的天空,一个铁甲青氅的将军身形挺拔站在垛堞后,他双眼凝视远处。
“赵将军,长平被围,而邯郸那里,短时间恐怕不会出兵。”一个银盔的士兵朝着那位铁甲青氅的男人走去。
在士兵的话断,赵立扭过头,邯郸在前几月关于罗轩拥兵自重的谣言就已四起,现今玄国杨氏掌权,那个在王座后面的短浅妇人又怎会在这个时候出兵来助。
发丝几许灰白,于寒风之中辗转飞扬,赵立心中叹了叹口气,嘴唇干枯皲裂,他从铁甲中摸出一封信笺,看向站在他身侧的士兵,“江巽,你带此信回邯郸,面见右相左可,将此信交予给他。”
江巽闻言,他目光一滞,左可虽是玄国右相,可在半年之前就是已被弹劾,那杨氏恐天下之人认为她迫害忠臣,现在左可虽还是右相,但只不过是挂了个牌子罢了。
江巽没去接信笺,而是单膝跪拜了下去,“将军,吾江巽愿战死疆场以报先王之恩,决不回去苟活。”
“江巽将军,此言何意?”赵立连忙去赴,轻声问起。
“将军此信,可是委托右相劝谏大王出兵相助?”江巽在赵立双手伸去之时,他忽地抬头直视赵立。
赵立在他的目视之下,他缓缓的点了点头。他心中焦虑,现今虞泽起义,兵围长平,如是长平一破,敌方可挥兵北进,逼至邯郸城下。
如是罗轩和他侥幸胜了,可还有其余五国虎视。若是邯郸没来援助,他们也是无法在玄国边界线上布防阵线,防止五国士兵朝北推进。
可他心中很清楚,他的这个行为落在江巽眼里有多么苍白,落网的大鱼虽还在水中,可无论如何挣扎,那鱼终究是会被拉扯暴露在窒息的水面之上。
江巽看着赵立点头,他打开赵立的手,“将军可是认为右相可劝谏大王出兵?如是杨氏不准,劝与不劝又有何用?”
愤懑的声音落下,江巽已是站起目视赵立,“将军可令派人回邯郸,我江巽不走,出时就以备好棺木,如是不能凯旋,就当战死沙场。”
江巽铿锵有力吼道,手握腰间重剑,虎目瞪起。
看着江巽这般模样,赵立又是转而哀伤起来,忠义之人如是遇明主,自可扬名立外,可若是遇见了庸庸之主,白骨恐怕只能埋青山之下。
现今的玄王,不过一傀儡罢了。
“邯郸之内可还有将?”赵立叹了口气,“如是右相劝谏不成,长平若是破了,你可护宋氏一族暗中撤离。”
话语不大,可落在江巽的耳内,却是令他一愣。恍惚间,赵立将手中的信笺塞入他的衣甲之中。
“去吧,先王在时,常感叹汝之忠义,现今非常时期,望将军接下此任。”在赵立将信笺塞入江巽衣甲之后,他重重拍了拍江巽紧握重剑的手,徐徐言之。
江巽没有开口,望了眼赵立,而后重重的拱了拱手,“赵将军保重。”
话罢,江巽转身,沿着石阶而下,逐渐消失在赵立的眼前。
赵立叹了口气,收回目光。半许,一个黑衣的斥候走上了城头,在赵立身后跪拜了下来,“将军,敌方正欲退兵。”
“退兵?”赵立闻言,他低声笑了一句,如今敌方粮草严重不足,如是项一鸣早些退兵,他心中还有顾虑,怕将对方逼的过急,敌方反扑,大大消耗他的兵力,无法有效的支援长平。
现在项一鸣退兵,他可缓缓跟之,待得敌方粮草用尽,军心涣散,他在击之。
沛轩郡之围一解,他可与长平那方呈犄角之势,将虞泽一方困在长平之外。
虞泽之乱破后,他和罗轩就可率军布防,不给其余五国机会,待邯郸来援。
“再探。”
赵立转身看了一眼斥候,吩咐了下去。
“是。”斥候埋头回答,腰身微躬小跑而去。
(未完待续。)
第一百章 长平战役 四()
白色的雪被一只粗糙的大手徐徐扒开,露出已然堆满雪花的灶头。
千来名玄国的厚甲士兵分布在白茫茫的大地之上,弯着腰,埋着头细细的探索被雪片掩盖住的军灶。
一名墨甲黑氅的男子横刀跨马于不远处,冷风刮动他的发丝,他嘴唇皲裂望向四处寻找灶头的士兵。
半许,一名士兵将发现灶头的数量告诉了他。
“比起昨日少了五千。”
他低语了一句,在项一鸣悄悄退兵之后,他就是率领部下跟在了后面,离对方足有八十里之遥。
根据敌方灶头的减少,他可以大概估算项一鸣方叛逃士兵的数量。
就在不久前,一名自称为“章詪”的敌方士兵带领着几十来名士兵来投。
望着茫茫的莽野,男子深吸了口气,又是抬起头望着灰苍色的天空,“把章詪叫上来。”
一名士兵听后,他拨转马头朝着后方策马而去。
片刻,低而重的镣铐声在旷野中响起,几十人站成一排,手脚都是有着冰冷的镣铐,朝着男子快速走去。在他们的背后有个拿着马鞭的玄国骑兵跟在他们的后面。
待走进,重甲的士兵立即在他们的后膝重重一踢,他们脸色惶恐的拜倒在雪地之上,冰冷刺疼的寒像是把匕首划开他们的膝盖,他们皆是仰着头看着马背上的男子,这个玄国的将军……赵立。
“叛国者本是死罪,你们知道吗?”赵立双目如鹰隼般锐利望向为首的男子,言语低沉。
“国为民,民举兵相向,我等方为叛;国不为民,视民为草芥,我等之为怎可被称之为叛?”章詪直视赵立的双眼,面不改色。
赵立听后,他冷哼了声,“既如此,又何作逃兵乎?”
章詪听后,他面露愧色,低头不语。半晌,开口,“我乃贪图生死者也。”
章詪的话语落下,赵立于马背上默然无语,仰头望天,他曾记得披战甲那日,他父曾问过他的一句话,“天下无道,圣人生也,汝之为将,当如何“生”乎?”
他那日感先王厚德,仰头直视其父,大笑而言,“为将者当之如何死,岂可贪生乎?”
其父听后默然无语,第二日携其母而去,留言,“吾无子,汝无父,汝可远赴战场,去时当无忧!”
赵立想起,他心中不由感叹,翻身下马,走至章詪身侧,看着跪拜在寒雪中的章詪。他忽地觉得世间百姓求得莫不是安居乐业,今玄王无道,百姓苦不堪言,自己又怎能要求他们如他一般为国而死呢?
他,赵立乃是这玄国的将军,受先王恩德之人,当捐身躯,以死报国,而他眼前这些人不是。
他微微弯腰,伸出手将赵立扶起,后面脚链相连者也是跟着站了起来。
“你等走时,军营中还有多少人?”赵立伸出一只手,搭在章詪的肩膀上,声音洪亮的问。
“两万左右,军中无粮,常有饿死冻死者,我等不愿等死,方来将军这儿。”章詪开口,声音不大,恰在风中散开,就是细不可闻。
赵立站在他的身侧,微微的听清,他背转过身,吩咐士兵道,“为他们开锁。”
走出极为士兵,拇指扣动腰间的剑格,齐齐将重剑拔出朝着锁链砍去。
火星掠过冰寒的雪面被吞噬而去,几十人锁链被砍开后,章詪带领着一群人于雪地中凝视赵立的背影,忽地齐齐跪拜下来,“我等愿追随将军,于乱世中求口饭吃。”
赵立翻身上马,微微偏头,用眼角的余光瞄了章詪一眼,“你们走吧,我这儿不需要没有信仰的士兵,你们害怕死亡,可战场上弱者除了死亡还有什么呢?”
在赵立说完,章詪没有再说话。他这次的任务就是制造军中军心涣散的假象,入不入敌方军团都可。
他们一行人朝着远方而去,在他们的前方是连绵的白雪。
“你们去哪?可还有家?”在他们没走多远,赵立的话却是传来。
“没有,我等没有家,在这天地中没有牵挂。”说这话的时候,章詪缓缓转身。
下一刻,他的瞳孔就是一缩,来不及躲闪,一支箭穿透他的脖颈而过。他的喉间发出低微的哼声,手欲抬起捂住被洞穿的脖颈,眸子中的光芒急速消散,倒地而下,歪着头,看向前方,在那儿是负甲的马蹄。
他至死都是没有想明白,赵立怎么会突然下狠手。
在章詪倒地之后,人群立刻慌乱了起来。马背上裹甲的玄国士兵看向赵立。
赵立在马背上点了点头,旷野之中立刻就是响起了破空之声。不一会儿,在纯白的雪地之上就是溅起了猩红的血花,在血花的上面是逐渐冰冷下去的尸体。
骏马嘶鸣,走出几十名士兵将尸体推到一起,泼上火油,点了把火。
赵立看了看尸体堆,又看了看远处,重重的抬起手,“向前进,务必今晚赶上他们。”
马背上的一位副将本是想问赵立为何要杀这群人,可在赵立命令后,他又是急忙跟上策马而去的赵立。
。。。。。。。。。。。。
“还够一顿,叫他们现在就做饭吃了吧。”项一鸣勒住马匹,扭头看向后方,发丝于寒凝的风中摇摆。
“你确定要这样做吗?”彭楚看向项一鸣。
发紫的右手食指抬起,项一鸣指向两侧被白雪掩住的巨大林子,“我们还能回头吗?此处可设埋伏,将敌军引至前方,我军于林子两侧处杀出。”
彭楚皱了皱眉,全是白雪,大军如何掩藏,在林子的大军一眼就是可被看出,“如何掩藏。”
“守而待之。”项一鸣抬起头,看了眼灰苍色的天幕,阳光灰暗而冰冷。
这般下去,两个时辰左右天就会彻底的灰暗下来。
彭楚见项一鸣抬头望天,他摇了摇头,这般的做法真是大胆,借天色掩盖,这着实可以,可让士兵在此处等两个时辰,这样的做法就太过于大胆。
此时冰寒地洞,两个时辰对于士兵而言有可能就是生死,待敌军将至,手脚就已冻僵,焉有力气杀敌。
况且,敌军是否回到这还是个未知数。
项一鸣见彭楚不语,湛蓝的眸子微动,开口问,“彭楚,你绝望过吗?于将死中求生的绝望。”
彭楚眸子闪动,不知项一鸣问这句话何意,嘴角刚刚拉开欲问。项一鸣就是再次开口,“退亦可能死,战亦可能死,他们都是知道的。”
项一鸣望向蜿蜒的大军,身子徒然崩紧,收回目光,“彭楚,可你眼前的这群人却是有着憧憬,在绝望中憧憬。”
“好,我这就吩咐下去。”彭楚闻言,他点了点头,摇动缰绳时又是问起,“如赵立今日没领大军来,吾军当如何?”
“长平需要他快速增援。”项一鸣开口回答,眸子微闪,他心中亦是无底,敌方到底今日会不会赶来。半晌开口,“彭楚,你我都知道,在战场不会有一切都让你知道的对手,我愿一赌,于死中求生。
久久的沉默,彭楚忽地大笑一声,目光闪动,直呼其名,“一鸣,一鸣,我可见汝一鸣惊人,你让我想起了一个组织。”
“什么组织?”项一鸣没去看彭楚的双眼,于马背上问起。
“天机阁。战门!”彭楚大笑,“你有勇有谋,善决断,有战者之风。”
项一鸣听后,他一怔,在他胸口有着枚玉片,那是战门者的身份,他抓紧袖口,扭头,“活下来,你在对我说这话吧!”
彭楚听后大笑,他胯下骏马在雪地中兜转,忽的长嘶,逆军而驰,“速速就地生火做饭,安营扎寨!”
(忙于考试,实在没时间,九号放假,快了!寒假期间写完。)
(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一章 长平战役 五()
蜿蜒的队伍被白色的雪片晕染上白斑,在夜色的掩护之下大概有三万多人朝前赶去。
马匹的速度不快,赵立于马背上望着前方,他扭头朝着身侧的一位偏将道,“将当地的向导叫来。”
那名将士领命,片刻领回一个粗眉细眼的男子。
赵立朝着那名向导望去,举起火把,问,“你可知此处为何地?”
“顷旒,再往前是赤林。”那名向导随着火把的转动,朝着四周看了一眼,立刻回答道。
“赤林?”赵立眼皮跳了跳,心中有些不安。片刻后,他自嘲了一声,策马朝前跑。后军随之跟上,铁甲相碰发出低沉的响声。
半个时辰之后,赵立勒马于高坡之上,在他的前方灯火璀璨,有着临时建造起来的哨楼,在哨楼之上有着打盹的士兵。
他抬起手,两侧林子的轮廓顿时消失,无数的火把骤然熄灭。赵立于万军之前低语了一句,“总算是赶上了。”
立刻马摘铃,人衔枚,在赵立的带领下朝着营寨而去。
两侧的林子深处,无数冰冷的眸子透出激动,呼吸急促。彭楚神色未变,命令全军隐蔽,他朝营帐那儿看去,低笑了一声,“真乃天意也!”
“咻。”
冰冷的弓箭扎入哨楼上士兵的脖颈间,溅起雪花之时。骏马的嘶鸣骤然在寨子外响起。
无数的箭支飞入营寨之内,铁蹄将木栅踩翻,玄国的士兵们抽出腰间的重剑嘶吼着冲入营帐之内。
火光冷清,无数的营帐被掀开,露出空荡荡的空间,寨子内空无一人。
满腔的热血转冷,几名士兵们匍匐在赵立的面前,“将军,寨子无人,这是个空的寨子。”
赵立心中知是中计,他急急勒马之时。营寨外梆子声骤然响起,士兵的嘶吼冲天而来,他的瞳孔一缩,无数夹杂着火焰的弓箭朝他们射来,落在营帐之上,顿时寨子内火焰连成一片。
“撤,撤,快撤!”
赵立于马背之上大呼,用重剑狠狠的拍了拍马屁,骏马抬起重蹄狂奔。
火焰撕开浓浓的雪层,在寨子外项一鸣银盔黑氅,手持霸刀杀出,策马大呼,“欲立军功扬名者,此时不浴血而战,更待何时!”
他的嘶吼声一落下,在他背后无数的火把长抛于前,无数的重甲士兵从他背后冲出。
顿时营寨之内喊杀一片,猩红的血液如岩浆溅射入地面之中。
项一鸣一刀横劈朝他奔驰而来的一名士兵,将其砍于马下。他目光眺望,在他前方二十来米是玄国的将……赵立。
他快速的从马匹的侧囊中拔出箭支,嘴角拉开笑,却是将箭瞄准赵立身侧的一位玄国大将,一箭射出之时,策马而出,大吼,“我乃大将项一鸣,愿与汝一战!”
弓箭扎入大将的脸颊之上,如铁铅扎入棉絮般发出低微的声,那位大将刚欲忍疼,身子微斜刚想拔出箭支,他的瞳孔就是一缩,一柄弯刀径直朝他砍下。
人未发声,头颅就是滚于马下,骏马载着失去头颅的大将前跑。赵立见此,心惊,手中重剑挥出,将那手握弯刀的士兵砍倒,扭头之际却是看到个银盔的少年将军策马朝他杀来。
“项一鸣!”赵立低语一声,他话刚刚落下不久,项一鸣就是赶来,将手中霸刀狠狠砍下,他急忙抬起手用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