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够,木椿家族要的不仅仅是这东西。”老者压低了声音。
“你们的家族有资格进入三个组织的核心,三个组织的各大组织都愿放弃部分利益,给你们木椿家族在大陆上百年的资源壮大。”郄酅补充道,“司术重归,大海和大陆的交流不在一朝一夕,到时候你们家族掌握着的力量也有去争取皮革记载之物的资格,三个组织需要你为将来之事铺路!”
老者沉吟,嘴角渐渐的拉开,“这是一笔不错的买卖,不过,我要和他们商谈。”
“天机阁掌尊会满足你的要求。”郄酅回答。
郄酅的话落下,老头的目光在鬼谷子和楚泠上扫过。
“狐妪的四大家族也可以满足你的要求。”
“瑶光上面的人也会满足你的要求。”
楚泠和鬼谷子对视了眼,缓缓地说出。
“既然如此,你们这次行动之后,我会陪你们去一趟北岸。慧雪居收集的所有资料也将为你们开放。”老者笑笑,“现在说吧,你们这次行动的具体内容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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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九十九 无翼之穹 五十四()
“狐虞的这群家伙希望越国能够改朝换代,他们不希望像以往一样躲在历史的背后了,他们想走出来。”楚泠一张老脸带着坏笑看了眼鬼谷子,“我们这次来就是为了配合他们狐妪的人。”
一侧的鬼谷子抿了抿嘴,露出厌恶的表情,“你们瑶光帮扶的鲛珊一部落将全面接管越国各个港口的贸易往来,呵呵,未来两个世界的发展,在越国港口上的大部分利益可是被你们瑶光垄断完了,老龟孙别吃了便宜还卖乖,死不要脸。”
鬼谷子的话说的简单直白,像个顽童样。
楚泠老脸一僵,他低了低头,眼皮翻了翻,“你们狐妪的人掌控了越国,在未来的贸易上大可出行政策,尽量的削弱鲛人在贸易上获得的利益。”越说这话,他头慢慢抬了起来,“越国能否被掌控,这要看你们狐妪的手腕,呵呵,可别说我们瑶光在这次的行动中占了你们狐妪的便宜。”
“难。。。”
“好了,你们俩个不要再说什么没用的话了。”郄酅打断了俩人的斗嘴,看着那位玄工老者,“我们要帮助徐州商盟赢得这场战役的胜利,徐州商盟的近期打算以及越国个贵族的隐秘,我们都要尽快的摸清。在江油附近的郡县属于我们的人,我们已经吩咐了下去,他们会在关键时期帮助徐州商盟。”他说到这里顿了一下,“你们慧雪居掌握的东西,以及你们在洛城的人手,我们这次的行动要借用了。”
玄工老者盯着郄酅的眼睛,沉吟了会儿,“你们要对越国动手,将狐妪的人全面穿插进去。”
“不,是我们狐妪将操控的木偶取代越国的王氏。”鬼谷子冷笑了声,“如果仅仅是将人安排进去,那我们放弃商祺部落,让出将来越国各个港口的利益,这损失是不是过于惨重。”
“哈哈,这真是个胆大的决定,你们可以调用慧雪居收集的任何资料,但是我们木椿家族不参与这场权利游戏。”玄工老者背着手,“据我所知徐州商盟辅佐的是越国流亡的世子,你们难道想将他作为可操控的木偶?如果不是,这场游戏就复杂了,在野心全部浮出水面的时候,你们必然还要提前部署。一方面你们要帮徐州商盟赢得这场赌博,另一方面,你们又要去设计徐州商盟和王氏。这里面的利益与我们木椿家族无关,在无关的利益面前,我木椿家族凭什么加入,去牺牲!”他说着,嘴角慢慢的拉开,目光摄人心魄的盯着郄酅,“据长平战役收集回的消息,那位流亡的世子可是战门的人。呵呵,你们天机阁不会允许一个战门的人登上王座,我想这也是你们天机阁愿意参加这次计划的部分原因吧。”
玄工老者的话不言而喻,面对着这个在维和之变及时撤离的老狐狸,他们没必要在对方面前撒下无谓的网,说多余的话。
“这是你们木椿家族的决定,在司术之中也没有人可左右你们的决定。”楚泠缓缓的说着,“这次行动,我们也没有指望你加入。你也应该明白,这次天机阁加入的主要原因是皮革上记载的东西。三个组织都需要你们木椿家族的加入,继续研究下去,为将来铺好路。”
“玄工之人许下的承诺绝不后悔,在这里,你们随意吧。”玄工老者走下台阶,侧转身子渐渐走入黑暗,于飘渺中再次传出他的声音,“这次行动无论成功或失败,结束后带我去他们,别忘了。。。。。”
四人看着书架间模糊的背影,神色各异。
无垢拍了拍手,书架间亮起了烛光,屋顶上面倒吊着男人经过硝制的尸体,书架两侧是成排的罐子,里面安静的盛放着睡着了的婴儿。
几人在烛光亮起的片刻,他们各自的眼皮都跳了下,在二十几年的监禁之中,这个木椿家族的老头并没有表面上看的那样好。
“他疯了吗?”阴阳家的大祭司咽下一口水,喉结滚动了下,眼神逐渐的凝固下去。
“各位,你们随意吧,这里有你们需要的资料。”无垢轻缓的开口,背转身去坐下,面对着石盘上的星辰轨迹,喃喃自语,“一切的开始由命开始,一切的结束也由命结束。。。。”
。。。。。。。。。
飞鸽落下,舒良走了几步,将爪子上纸条取下,看了眼,“凯丰招募了五千士兵,彭楚已在训练。”他笑了一声,“安华的成败,决定着我们能否在短时间养活这些人口。”
项一鸣盯着城墙下下收拾尸体的士兵,摸摸自己满是胡渣子的下巴,“你怎么知道他们会迂回到后方偷袭江油?”
“猜的。”舒良撇了撇嘴,前几日,在和华清对垒之中,他们几次在城下叫战,华清方面都闭城不出。在安华支援华清的士兵到来之至,他抽出部分士兵安插后军两翼,叫战的士兵居中。
正如舒良所料一样,华清在支援到时,果断佯装出兵,派其精锐迂后去奇袭江油,他安插在后军两翼的士兵袭击了这支试图巧夺江油的精锐,居中的士兵立刻往后撤的同时,两翼铺展开。华清方面正认为计谋被识破之时,立刻派人去支援,正埋伏在城头的轻骑,在项一鸣的带领下,直取暂时守备空松的城门,舒良立刻下令舒展开的两翼反迂而回,丢下后面敌方被埋伏的精锐之士,让敌方支援而出的士兵不可及时撤回。
“先生的谋划让我看到了一丝胜利的希望。”项一鸣笑开,冷风将他染血的发丝刮在嘴间,他长眉一挑,“在战场上,成为你的敌人一定是件很痛苦的事情。”
“呵呵。。。”面对着项一鸣很是干脆的话,舒良大笑开,羽扇轻摇间,透出一股极大的雅量,“鄙人之才不过尔尔,项将军说此话之时,汝心中有杀意!”
“没能和先生在战场上一绝高低也是一件极为遗憾的事情,没有敌手的将领没有存在的必要。”项一鸣抬起手拨开嘴角的发丝,“洛城的探子回信了,越国大将赵无可已经亲自领兵而来,先生对此可有把握。”
“没有。”舒良顺着项一鸣的目光看着逐渐被掩埋的尸体,“可战场的局势是瞬息万变的,一个谋士、一个将军、一支军队并不是战场上所有的筹码。。”
“还有什么?”
“未知的东西,我也不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项将军,我们做好安华的打算吧,凯丰后边已经在醇和的安排下施展开了。”舒良收回了自己的目光,沿着台阶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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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 无翼之穹 五十五()
华清城破,郡守俯地不起,身子抖颤之间,话中隐隐有了求饶之意。
其身侧一位面容憔悴的女人,被背后的两位士兵压着肩膀。她听得郡守之话,扭头盯着郡守大笑,一行泪水夺眶而出,“妾非男儿身,犹知‘忠义’二字。汝此般有愧王恩,令祖蒙羞!”
郡守不答,额头再重重抵在地板之上,闭眼,流泪。
“放开她。”舒良盯着女人毫无血色的嘴唇,冲她背后的两位士兵挥了挥手。
两位士兵刚刚松手之时,女人立刻站了起来,挺直了身板,扬起下巴朝舒良和项一鸣瞪了过去,“王城在西,若死,我当面向王城方向而去。”
“伊莞儿,旧人相遇,年少相知于微时,你我二人也知乱世后的再次重逢终会以这样的方式相见。”舒良温煦一笑,“汝主无德,何必愚忠乎?”
伊莞儿凝神看着舒良,嘴角两侧渐渐荡漾开一浅梨涡,“纷纷乱世,岂有心怀厚德之主。乱世之争尽是尔虞我诈之辈,枭雄可剑指四方,问鼎中州;乱世下,心怀厚德者必犹豫寡断,偏安一隅,守一城繁华,但不可平定四方,睥睨群雄!”她说着朝舒良走了一步去,右手按在对方的剑柄之上,“你不必劝我,我们的道路不同。”
四周的侍卫看见伊莞儿的手搭在了剑柄之上,他们不由前进一步,拔出利剑。
舒良抬起手,示意众人退下。他低下头凝视着对方杏黄色的眼瞳,一双眼睛渐渐变得悲伤起来。
四年前,他们两人于舒化苑相遇。
他抚琴在高台之上,一壶酒、一羽扇,抚闲云野鹤之曲,举手投足之间隐然有飘尘之意。
伊莞儿在台下匆匆一瞥,琴音之间,她忽然停下自己的脚步,皓齿明眸,仰头清唱,“非烟亦非雾,闲云虚梦里,今朝我辈岂隐山水间。”
声断,曲止!
舒良抬头看见高台之下的明媚之女,他握住酒壶,遥遥一叩,英姿飒然间以左手扫琴,曲声再起,曲水流觞,高山流水之音于他手下传出。
高台下的伊莞儿听着曲声,不由脸上露出浅浅的梨涡,在台下寻了个座位,也不急于走,细细的喝着叫来的茶,指尖轻触桌面配合着琴韵敲击,一副怡然自得的样子。
伯牙之作,高山流水一曲,已是两人的交流。
片刻,舒良抚琴完毕,他负琴而起,面对高台之下的掌声,他谦逊儒雅的行了个礼,目光定格在伊莞儿身上,淡淡的一笑,羽扇轻摇。
一笺金叶压在了桌子之上,伊莞儿平静对琴台上的舒良点了点头,知音难觅,她搁下刻有其家族标识的金叶,留下身份,缓缓转身离开,并不多言。
君子之交,本如淡水。
舒良看着伊莞儿走出酒肆的背影,他缓缓走下琴台,将桌子上的金叶子捏起,看了眼金叶子上面镌刻着一朵“紫荆花”,他露出淡淡的笑容,“伊家之女,我舒良知音也!”
一别四年,当舒良和伊莞儿再次相遇,他们的相知之中已经有了复杂。
“舒良可再为妾身鼓琴一番?黄泉路长,此一别恐再无相遇的可能。”伊莞儿神色平静,对着舒良笑,“今君鼓琴一曲,也算予我送别。”
“你走吧。”
“去何处?城破无归之人,岂有脸面苟活?唯有一死,以报王恩。”
“不值得!”
“请鼓琴,休得多言!”重剑已经被拔出,伊莞儿两鬓长发飞扬,裙裾烈烈间,不免有种独立于世之感。
项一鸣和方宴对视,他们二人见舒良迟迟没下定决心,皆是蹙起长眉。伊莞儿心腹有良计,若是不降当死,不可放之为敌。
“为先生拿琴。”方宴冲着一名士兵大喝了声,为舒良做出了决定。
舒良扭头,盯着方宴的一双眼睛摄人心魄,片刻眸子的神采又收敛而去,变得悲伤。
片刻,长琴被士兵送到舒良的手上。舒良盯着长琴迟迟不取,沉默之间,他闭上了眼睛。自古天意高难问,动情方催人老,难下决断。
“舒良。。。”伊莞儿轻轻叫了声,背转过声去,走到门口仰头望着天边一卷残云,眸子清淡动人,“若相知,请为我送别吧,我走不了,也不想走。。。。不要再为我难下去了。。。。”
舒良缓缓地睁开了眼睛,看着伊莞儿的背影没有说话,从士兵手中接过长琴,直接盘膝坐下,一手压住琴弦,缓而鼓之。
琴韵悠悠然然,犹山边黛风拂面,宁静自然中透着逍遥之味。在众人沉浸在宛若缥缈云雾的琴声之时,舒良压住琴弦,由泛声绵绵,右手一稔一扫,其声骤然激扬,刚健有力,如逆流而上的轻舟,激流跌宕,俨若狂蛟怒吼。
韵势渐缓,舒良十指慢抚作流水之声,轻舟渐过,琴音骤降。
站在殿门口的伊莞儿抬起了手臂,右手轻挡在额头上,微微挡住倾斜而下的阳光。她眯起了眼睛,双颊的梨涡慢慢荡漾开,“与君相知,实属我幸。”她微微的扭头回去,看着盘膝而坐的舒良轻轻的笑开,左手举剑,一拉一搓,血花喷涌而出。
舒良食指压弦,泛声绵绵,他看见倒在血泊之中的伊莞儿,站起闭眼,沉默之间,他气势再起,摔琴绝弦,大步跨出大殿。
跪拜在地板上的郡守神色泫然,他头抵在地板上,大叫了声,“莞儿!”咽喉传出哽咽的啜泣之声。他虽和伊莞儿结下姻缘,可两人终是路不同之人,亦不相知。
方宴和项一鸣两人互看了一眼,项一鸣摇了摇头,叹气,“舒良摔琴绝弦,知音已死,他此生恐怕再无鼓琴的可能了。”说到此处,他看着倒在血泊中的伊莞儿,心里又莫名的觉得惋惜,看了眼身侧的士兵,“厚葬她,墓碑面对洛城。”
说完此话,项一鸣也不愿在大殿中长留,转身离开。
后世的大虞王朝的诗人王歆在两百多年后,从伊莞儿的墓面前骑着老马而过,面对着这个虽是柔肠,但有铮铮铁骨的前人。这位诗人不吝赞扬之词,赋诗一首以歌颂伊莞儿的忠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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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零一 无翼之穹 五十六()
华清城破后,舒良以方宴为前锋攻伐安华。【。aiyoushenm】后方醇和在江油招兵买马,以彭楚占据的凯丰为眼,后据雁门、天水几郡。
【安华郡主城】
两个核果在掌心中摩擦滑动,一个年约四五十的男子端坐在一张梨木上,端起了桌子边角上的茶,眼神如鹰隼般犀利,“华清、安华、凯丰虽呈三角之势,可东北方的华清可没有地势可依托,洛城兵至之时,我必须为江油获得足够多的筹码才是。”他话顿了顿,看着两边各站着一个银铠青年,“凯丰后方的郡县之所以还未大举攻伐,是因为代郡、乌阳几郡的拖延,可随着洛城大军将至,他们也托不了多少时间了。”
“父亲,为何代郡和乌阳几郡不率先起势,这样会让我们安华轻松的多。”右侧的青年蹙了蹙眉,“若江油后方几郡都沦陷,我们安华周边的郡县必然势急,这样我们也好将醇和先生的计策施展下去。”
“那群老匹夫,安逸二十载,现在要让他们立刻就站出来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男子嗤之以鼻,鼻腔发出轻蔑的笑声,“二十七郡守中还保持着和徐州商盟联系的不过十位,他们老了,家族的人也多,胆子也小了。”
“那父亲我们是不是也要做两手准备,凭借我们不可能”
男子把目光瞪了过去,掌中转动的核果已经停止。男子另外一侧的青年给对方使了使眼神,说话的那人话语一顿,赶紧的低下头去。
“胡家的人不会退出幽明!二十四年前,我本应该和樊将军一起保护世子杀出重围。今樊将军逝于他乡,若我舍弃幽明,到死时有何面目去见他。”男子怒目圆瞪,“歆儿,作为胡家的男儿,你怎可萌生此般的念头。”
被训斥的青年目光露出了片刻的挣扎,渺茫之举并不是明智之人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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