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在下,徒弟在上- 第33部分

莫斓笙的眼眸几乎无法挪开。

她说话间，还朝他们施了个舞台礼，身上那件烟灰的旗袍随着她的动作竟变了颜色，星星点点的蓝色从烟灰底下被翻出来，像是海潮翻涌时乍变的色彩，与发间蓝宝、脖上项链交互辉印着宝蓝的光芒，衬得她整个人雪一样白起来，也让她身体的玲珑曲线越发的妖娆起来。

莫斓笙的呼吸随之急促起来。

论美貌，她比不上袁艾，但是这一刻她就是惊了他的眼，而她，也只须惊艳到他就足够了。

“你是谁？我不记得我有邀请过你！”袁艾声音忽然有一丝尖锐，她已经看见莫斓笙眼里满满的惊艳。

她并没有认出眼前的女人，就是让她办这场party最主要原因之一的沈眉娇。她仅仅见过八卦周刊上的沈眉娇。

一个女人，打扮不打扮，相差甚远，更何况周刊上拍到的沈眉娇，是在连续加班了两星期、又在展会上累成狗的、一身平民化打扮的沈眉娇，怎能让人将眼前这个熠熠生辉的女人和她联想到一起。

“我带她来的呀，你给我的邀请卡上不是写了可以携！伴！参加吗”爱丽丝的声音忽然掺和了进来，她像一只得意的小母鸡般望着袁艾。

袁莫两家是世交，她们早就认识，所以袁艾也给爱丽丝发了邀请卡。

袁艾被爱丽丝一句话堵得面色一滞，众人已经说笑着围拢了过去。

“你刚刚叫斓笙师兄，莫非你也是我们学院的同学？”站在袁艾身后的一个女人忽然替她问道。

沈眉娇正挑了眉看着莫斓笙笑，听到了这话，便摇了摇，老老实实地回答道：“不是。”

“那你为什么叫他师兄”莫斓笙的这几个同学，对沈眉娇的出现报以了极大的热情，纷纷开口问着佳人问题，“还有，你叫什么不介绍一下自己么？我叫于涛，是你莫师兄的高中同学，非常高兴可以认识你！”

“嗨，你们好，我是沈眉娇。”沈眉娇很干脆地报上了自己的名字，然后才笑着解释，“我从前的钢琴指导老师，是周正虹周老师。而如果我没记错，莫师兄应该是周老师的得意门生，我叫他一声师兄，合情合理吧。”

此话一落，她就看到莫斓笙眼底光芒一闪，笑容微顿，他又惊讶了。

在场但凡对音乐稍有涉猎的人，都认得周正虹这个名字。周正虹一样是毕业维也纳音乐学院，并且是以全校第一的成绩毕业的，毕业之后她参加了数场国际比赛，拿的都是冠军，名声响誉海外，在国内，她算得上是首驱一指的钢琴演奏艺术家，只不过她眼界太高，很少收学生，而莫斓笙是她收下的第一个徒弟，早几年报纸还曾经炒作过这件事。

只不过最近几年，周正虹都没有传出再收徒弟的消息，而目前仅有的三个徒弟，除了莫斓笙之外，现在都已经站到了国际舞台之上。

所以，沈眉娇的话，他们不太相信。

“怎么可能？周老师早就不收徒弟，我们从来没有听说过你的名字！”一个穿着金色旗袍的女人不可置信地开了口。

袁艾翘起了嘴角，看她如何圆这个谎。

沈眉娇从自己的手袋里拿出了手机，点开了自己的私人网上相册，里面有些扫描的老照片，打开来，好些张都是她和周正虹的合影，有些还是她在周正虹家里学琴，周正虹在她身边指导的照片。

她没有说谎。

关于这件事，其实她刚刚从爱丽丝口中知道莫斓笙是周正虹老师的学生之时，也非常的惊讶。

当年她母亲为了让她在钢琴一道有所作为，极尽所能的为她遍访名师，不惜代价地求人将沈眉娇引荐给了周正虹，周正虹见她确实天赋极佳，便收下她为学生，只是她那时还没参加过大型的比赛，因此并没被关注。这本该是灿烂无比的前途，可遗憾的是，她自己放弃了这条路。

钢琴非她所爱，一直以来都只是她母亲加在她身上的希望。

“如果这照片还无法证明，我可以亲自打电话给周老师，替你们确认！”沈眉娇虽然是笑着说话，声调却有些凉下来，眼神冷冷地扫过问话的人和袁艾，最后落在了gary脸上。

“师妹，你想弹什么？”莫斓笙的声音打破了有些僵硬的场面。

他朝她伸出了手，沈眉娇便将手掌轻轻搁在了他掌心。

两个人一左一右坐在了琴椅之上，沈眉娇坐了主奏的位置，莫斓笙是副奏。

“弹了就知道了。我弹得不好，师兄请多指教。”沈眉娇说话的声音不大，却刚好让每个人都能听得见，她脸上诚恳求教的表情，并不只是谦虚而已。

莫斓笙眼里就只剩下了她。

钢琴声缓缓地响起，如同浅凉的流水漫过身体。

她弹的是《梦中的婚礼》，弹奏的速度很慢。莫斓笙手伤的情况，她从他玩游戏时的动作也能看出一二来，他不是完全不能弹奏，只不过已经没办法弹奏太高难度的曲子了，因此她放缓了速度，让这首曲子刹那间如月光一样温柔起来。

莫斓笙的手，轻轻放上了琴键，但他的视线却没跟着转过去，仍旧注视着沈眉娇。

她的侧脸，她专注的眼神，她微笑的唇。

每一眼，都刻到心上。

音乐很柔缓温和，没有刻意卖弄的技巧，只是浅浅淡淡的幸福。两个人的默契，怎么看都不像是第一次合作的模样，莫斓笙慢的时候，沈眉娇也跟着慢下来，莫斓笙快的时候，她也跟着快起来。

“沈眉娇，这名字有点耳熟啊？”莫斓笙的老同学程唯忽然间作出一副沉思状，小声地开了口。

他这么一提醒，众人也渐渐反应过来。

“对啊！沈眉娇，不就是周刊上面老莫的女人！”有人忽然间小声嘀咕了一句，“真人很漂亮啊！”

是她！居然是她！袁艾看着钢琴前坐着的沈眉娇，眼神渐渐冷了下来。

一曲弹完，掌声响起，莫斓笙拉着沈眉娇站了起来。

曲子虽然不复杂，但胜在应景，也马马虎虎说得过去了。

gary有些不甘心，还想激他，莫斓笙却先开口了。

“这首曲子，是我们对你和袁艾的祝福。祝你们幸福！”

“谢谢。”他都这么说了，gary只能道谢，再强迫下去会变成自己太小气，只能暂时放过他。

莫斓笙拉着沈眉娇走了出来，被众人围到了中间，他没再隐瞒，开口道：“其实她除了是我师妹之外，也是我女朋友。”

果然，是她！袁艾笑得愈加艳丽起来。

“不，不对！”程唯忽然叫了起来，然后面对一群疑惑的眼光，才发现自己有些失态，便不太好意思地摸了摸头，解释起来，“我是说，沈眉娇不是老莫的女人……”

啊！

众人大惊。

“啊，不是，又说错了。我的意思是，她不止是老莫的女人！这名字我记得。”程唯忽然很兴奋地按在莫斓笙肩头，“老莫，你记得你参加全国钢琴大赛青年组比赛时的情形吗？”

全国钢琴大赛，是莫斓笙一曲成名的舞台，他拿了冠军。

如何能忘。

“当时少年组有一个小姑娘，报了跟你相同的曲目。你当时还夸过她来着，但后来她弃赛了。那小姑娘就叫沈眉娇，你忘了”程唯这人没什么特长，唯一就是记性好，况且当年情况特殊，让他印象非常深刻。

当时他和莫斓笙交好，莫斓笙参赛时，一路他都陪着。在决赛的前一夜，参赛者可以来这里熟悉环境，他就在后台看到了那个叫沈眉娇的小姑娘，向比赛负责人提出退赛。

他还清楚得记得这小姑娘当时给的理由，非常的简单直接。

“对不起，我不爱钢琴。”沈眉娇当时是这么说的。

那任性和执拗的模样，让人印象深刻。

莫斓笙闻言不由望向了沈眉娇。

沈眉娇只是笑笑，点下了头。

那个小姑娘，是她。

原来，在过去的岁月里，他们曾经错过。

☆、第五十四章　么么哒

夜色如水，凉风惬意。

莫斓笙将车停到了沈眉娇楼下。

“要不是我有先见之名，拉了娇娇姐来救场，还不知道小叔叔要被袁艾那女巫陷害……”爱丽丝还在车里叨叨个没完没了。

“嗯，你做得不错。”莫斓笙夸了一句。

爱丽丝的声音嘎然而止。小叔叔夸她了，她耳朵没问题？

“好了，你先上楼吧，我有事和娇娇说。”莫斓笙打发她上楼。

这是嫌她碍事了！

爱丽丝露了个了然的眼神，然后识相地下车上楼。

“你有啥事要说？不上楼坐坐，非要在车里说？”沈眉娇纳闷地开口。

她正微低了头，在拆发髻上的卡子，头发梳得太紧了，她头皮一阵阵发疼。

忽然间一只手伸到她的脸颊旁边，沈眉娇吓了一跳，抬头的时候，便看到莫斓笙侧压过来的身子，他的脸庞已近在咫尺。

沈眉娇瞪大了眼。

莫斓笙的唇已经不由分说地印上了她的唇。

今晚他想做一件事已经很久了，他忍够了。

狠狠吻她。

他的左手从她的脸颊划过，扶上了她白皙的脖颈，而右手则霸道地攀在她的腰上，将她整个人都牢牢固定在了小小的坐椅空间里，无处可躲。

微凉的唇带着火一样炽热的气息袭来，与前两次那客气节制的吻截然相反，这一次他带了几分疯狂，如同凭空而起的骤风，有着掠夺一切的肆意，纠缠着她的唇舌，不断深入，再深入。

待到他放过她，沈眉娇脑后的发髻已经在椅背上磨得凌乱不堪，散了大半下来，刘海也落下了半边，乌黑的发带着微微的卷度，在她肩头轻弹着，她喘着气，胸口的曲线随之上下起伏着，有着让他更加疯狂的妩媚。

沈眉娇用手抵在他胸口将他推开些许距离，她快窒息了。

“你今晚，很勇敢！”莫斓笙终于开了口，声音喑哑如夜，眼里的火焰仍旧燃烧着。

沈眉娇深呼吸了几口，才缓过来。

“谁让他们欺负你！我的男人，只有我能欺负！”她表情有些孩子气，唇瓣启启合合，让人留恋，“不过，我希望今晚没给你造成困扰。本来我就只是想偷偷看一眼，谁知道会上演这么一出戏！”

她说着，看了他一眼。

毕竟她是背着他偷偷去的，男人不都讨厌这样的女人！

那句“我的男人”，听得莫斓笙龙心大悦、心花怒放，哪还管她偷不偷、跟不跟的，她要是愿意，以后每次应酬和聚会，他都可以带上她。

更何况，今天她给了他那么大的惊喜。

师妹，这个称呼他非常满意。

“你不生我气就好了。”这么说着，莫斓笙的头又低了下去。

“喂！这是车里啊，外面有人看着呢，唔……”

声音中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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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息了几天，沈眉娇精神满满地上班了。展会结束，薛锋扬就回了飞象总部办公，少了他，沈眉娇觉得整个星创的空气都清新起来。

中午的时候，她接到了林君平的电话。他想请她吃饭。

沈眉娇欣然赴约。

午休时间比较短，所以他们就约在了星创娱乐大楼旁边的餐厅里见面。

才刚进餐厅门，沈眉娇就看见了坐在窗边的林君平，他正将脸对着窗外，不知道在看什么。

“哈罗！”沈眉娇心情特别好，打招呼的声音也显得十分愉快。

林君平听见声音转过头，朝她微微一笑。

沈眉娇却大吃一惊。

她以为她会看到一个意气风发的林君平，没想到出现在眼前的，却是个疲惫萎靡的男人。他虽然笑着，可眼里却全无神采，也就是在看到她出现的时候眼眸亮了亮，随即便又黯淡下去，眼底下是黑青的颜色，很困倦的模样，而那眉宇间的哀伤，好像吹不散的雾霾。

“你怎么了”沈眉娇不禁问他。

“坐。”林君平没有回答她，仍笑着说话，“我记得你以前总在游戏里说，要师父请吃牛排，今天算是如愿了。我给你点好了，浇蘑菇酱，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应该是你的口味。”

的确是沈眉娇当学生时的最爱。

沈眉娇依言坐下，小心翼翼地又问道：“你还好么？”

“我没事。”林君平摇摇头，将餐单推到她面前，“看看，还想吃什么自己点。”

“给我一杯综合果汁，谢谢。”沈眉娇只是点了杯喝的，便将餐单还给了侍者。

因为是提前点的餐，沈眉娇才坐下没多久，餐点就全部送了上来。沈眉娇见他不愿说话的模样，便也没再问，拿了刀叉，慢条斯理地吃起来，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找些话题聊着。

沈眉娇吃了几口，忽然发现对面的男人似乎一口未动的模样，便搁了刀叉问他：“你怎么不吃？”

“当年的事，你怪过我吗？”林君平忽然问她。

沈眉娇一愣。

当年的事，是指他带着全魔渊玩家追杀狂眉逆娇那档子事吗其实她早就没什么印象了。

“你不提，我都忘了。”沈眉娇笑着摇摇头。

“可我记得。我误会了你，带人追杀了你整整一个月，我本应该相信你的，可是我没做到。”林君平声音里忽带上感伤。

“过去这么久的事，还提来做什么呢”沈眉娇觉得有些奇怪，他不像是来和她吃饭叙旧的，倒像是来忏悔的。可当年的事，若说她一分错都没有，也不尽然，君无妄盛怒之下追着她打，也无可厚非。

“我不止错怪了你，我还错怪了无烟，其实是我，从来没有相信过你们。”林君平清俊的面庞上，染了一丝哀伤。

怎么又扯上她师姐了

沈眉娇心头忽有些不太好的预感。

“是不是风长岚，跟你说了什么？”她问他。

她记起那天在醉梦小筑的门口，风长岚与他之间的约定，如果君无妄接受尊者居的挑战并能胜出，风长岚就将云无烟的下落告诉他。

“你是沈沈吧”林君平看着她的眼睛。

沈眉娇一滞，没再隐瞒地点了头。

“其实今天叫你来，除了想见你之外，还有件事情请你帮忙。”林君平收起了感伤的表情，从旁边的旅行箱里抽出了一张大信封。

沈眉娇这才注意到，他是带着行李来的，而那张大信封是之前他们参加竞技赛胜利的奖励。林君平并不是s城人，这趟过来只是为了参加比赛，如今待了几天要回去也很正常。

“我下午的飞机。很高兴这一趟出行，能够见到你，并和你再同队而战！”林君平说着将信封推到了沈眉娇面前。

“你下午就回去了？”沈眉娇一边问着，一边疑惑地接过那信封。

“嗯，是要离开！不过不是回去，是去见无烟。”林君平说道。

沈眉娇吃了一惊，还没问出口，林君平便先说了：“你师姐生病了，所以我要去看他，接下去我没时间上游戏，但是合服马上要开始了，几个任务都在进行中，大战一触即发，所以我想拜托你，替我上号，带领无妄天宗完成这一战！这信封里装着的，除了当时竞技赛的奖励之外，还有君无妄的帐号和密码，一起交给你。”

沈眉娇闻言，只觉得自己手上的信封像个烫手的山芋。

“师姐是什么病？”沈眉娇心里的不安感又深了。

“白血，以前治好过一次，两年前复发了。”林君平说着，望向了窗外，“治了两年多，可能撑不过去了，我想去陪陪她。”

这消息像个炸弹，在沈眉娇心里炸开。

两年前，不就是云无烟离开他们，和风长岚在一起的时间吗那个时候，她就已经知道自己的病复发了吧否则也不会和自己说出那样一番话——“如果你明知道这辈子和他不会有结果，还会不会给他虚无的假想？”

云无烟是很爱君无妄的吧……

沈眉娇的手无意识地捏紧了那信封，拒绝的理由再也说不出口。

“没想到，用了四年的时间才能和你们见面。”林君平让自己的情绪缓和下来，这才转回头看沈眉娇。

那眼里，带着期望，她始终还是他最愿意相信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