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跎全传- 第6部分

　　明枪好躲暗箭难防，小人得志便颠狂，这是自家榜样。

　　且说跎子奉旨与白军师。抓守备前来征伏三蛮，早有殷发、杨遣出营迎接。跎子便问：“元帅与众将何在？”殷发、杨遣遂将元帅不听众人之劝，被赛小伙引诱坏了的话说了一遍。跎子道：“原来如此，一定是着了婆子气了，待我去搭救他们。”说罢，一路打进阵来。跎子定睛一看，原来是个簸箕阵，早有五方将士。四位道人一齐杀出。

　　跎子将双翅一展，飞在半空。众人望着他叹气，只有三姑骑了腾云驾雾的东西，一齐奋力赶上。跎子遂取出云旦托散他们几个。三姑被他云旦托散掉了。忽然对面又来了一个会飞的，手中拿着拱蛆扒。跎子高声问道：“来者何人？”那人回道：“吾乃脱空祖师门下，名唤非非想石不闲的便是。你可就是跳飞跎子的石不透？”跎子道：“正是。”那人不听犹可，一听就气冲牛斗，舞动拱蛆扒便与跎子交战。跎子又取出云旦托散非非想几个，非非想连慌躲过。跎子见非非想不受云旦，便将两翅一夹，仍归本营。望军师白晓说道：“不好了，看来事情一日大似一日了，将来总没好收梢。那扁道士又摆下一个簸箕阵来，里面许多五马上将，又有两个会飞的女将，又来了一个非非想，他是脱空祖师的门人，想必脱空祖师也要来了。如何是好？”

　　不言跎子在营闷闷不乐，且说非非想为何至此？因南无僧请了脱空祖师前来帮助，祖师就命非非想为头站，故此会见跎子。当下等候祖师一同来到簸箕阵，众人上前迎接，见非非想附耳望脱空祖师说道：“

　　脱空老爷你在上，我今装作跎子样。先到离京哄腊君，无底殿上逛一逛。

　　回来飞到跎子家，单头做个白日撞。妻财子禄骗到手，再与跎子来算账。”

　　祖师笑道：“如此甚好。”祖师遂代非非想改头换面，又将拱蛆扒换了一根青皮光棍。非非想别了众人，一翅飞到离京。却喜一路无人识破，当日就见了天子，奏道：“元帅与三蛮和好，差臣奏闻陛下。再者取海外天子并猛古儿回国。”腊君一听大喜，即聚文武商议。

　　有包人穷出班奏道：“元帅既与三蛮和好，陛下何不同殿下腊团儿，带了海外天子并猛古儿前去交关，歃血为盟，拜个把子？那时我国可以永保平安了。”腊君准奏，急令杨梅广在朝执政。次日清晨，带了海外天子、猛古儿、腊团儿、包人穷、青眼侯、朱太尉、党太尉、三千御林军，一路浩浩荡荡竟奔交关迎虎而来。

　　非非想心中暗喜，道：“我此来不过救海外天子同猛古儿回国，不意腊君又带腊团儿一同前去，到被我立下一个大功来了！”遂上前奏道：“臣要回家走走，请陛下在行营里略一等，臣不日即至。”腊君准奏。那非非想一翅飞到一色杏花村，将身一落，来到跎子家中。

　　未知后事如何，一言难尽。　

第十九回　假跎子贪功被获　乖宝贝救驾成功
　
　　词曰：

　　嘴上无毛，做事不牢。巴高跌断腰。拔酸酒，抢头刀，套在圈子里，肉厚心翘。

　　且说混氏虫儿自从跎子出去投师学法，忽然石个个儿被一阵大风刮去，终日在家擦擦眼泪，向别处去哭。不觉过了三个黄梅、四个夏，算起来有七个年头，却喜有混过去与富家郎时刻照应他。那日石个个儿又忽然被一阵大风刮了回来，混氏看见如同得至宝一般。便问：“一向在于何处？”石个个儿道：“我被风吹到巴山巴海外流洞中，有一位快活似神仙造化小儿，带我进洞，传授我许多法术，许多武艺。又赠我一件乖宝贝，命我今日回家，做三件大事：第一件是某年某月某日有反叛非非想到我家来，叫我拿他；第二件是救驾；第三件是到交关与父亲征伏三蛮。”混氏一听，大喜。那石个个小就终日在转得园中操演孩儿兵。

　　一日，石个个儿正与母亲在大发雷亭上看操，忽见石才禀道：“老爷回来了，现在恨厅上坐着。”石个个儿明晓得是非非想假装的父亲，便将计就计，说道：“请进园中相会。”不一时，非非想来到大发雷霆，只见石个个儿高声叫道：“众孩儿兵何在！快快上前擒拿反贼。”

　　非非想一听大惊道：“此人竟能知未来过去之事，这就了不得了！”慌将双翅一展，飞到半空，一直飞到腊君行营。私下与猛古铆将细话说了一遍，猛古儿大喜。非非想便叫猛古儿伏在左边，海外天子伏在右边，又一手将腊团儿抓住，一翅飞起，却一头撞见腊君。腊君叫道：“石将军为何如此。”非非想高声喝道：“我并不是真跎子，却是脱空祖师的门人，名唤非非想石不闲的便是。奉师父的要钱不要命，前来取海外天子并猛古儿回洋，既然猛古儿在中国过得，腊团儿亦在外国过得。教我带他到海外顽顽，过些时再送他回来，包你原封不动。”腊君一听，吓的魂不附体。此时人财两空，欲待放箭又恐伤了腊团儿，到是自家人害自家人了；欲待由他，又恐非非想永世不得见面，惟有仰着脸望他叹气。

　　非非想正要回海，忽然后面有一个骑广东癞猴子的小人，一跳八丈高赶来。不是别人，却是石个个儿，慌了手脚。又见石个个儿在怀中取出乖宝贝，顷刻变做万把勾。此时非非想在刀尖上过日子，滚油煎心，早被勾勾住。石个个不慌不忙，跳下难蟾，来见腊君，说了姓名，将前事奏了一遍，又将非非想、海外天子、猛古儿、腊团儿呈上。腊君大喜，随即封石个个儿为行行状元，命前去交关同火色大将军一同征伏三蛮。石个个儿叩头谢恩，又奏明带混过去、看财童子、富家郎前去立功。于是，星夜至交关，不提。

　　且说腊君仍回离京，将海外天子、猛古儿、非非想用软禁禁住，没有好嘴脸待他。
　　未知后事如何，一言难尽。　

第二十回　赛小伙单用引魂幡　飞跎子二进簸箕阵
　
　　诗曰：

　　强将手下无弱兵，公门里面好修行。死棋肚里有仙着，枉费姑娘一片心。

　　且说脱空祖师自非非想去后，遂布下瞒天网，好寻昧心钱，专等非非想回阵，一同开兵。忽一日，祖师心血来潮，心到了脚板底里去了，拍手打巴掌，叫道：“强中自有强中手，恶人还被恶人磨！不好了，不好了，非非想过于贪功，除功不成，反受其害！”众将惊问：“何故？”祖师细细说了一遍。又说道：“如今又添了一支人马，却是父子兵。”众将听见是父子兵，顿口无言，心中乱跳。祖师说道：“诸位将军不必惊慌，待我先拿住跎子再讲。到是哪位将军引他进阵？”有赛小伙应声而出，道：“末将愿往。”遂带了引魂幡来诱跎子。

　　且说跎子连日在营中坐也不安，睡也不宁，黑地昏天，走投无路，混混顿顿的过日子，他却不知在瞒天网里。忽然有报晓的报道：“外面有一女中丈夫，点名要会将军，打个日仗。”跎子听见打日仗，满心欢喜，出营相见。两下并不通名道姓，相骂没好言，相打没好拳，就是兵对兵，将对将一场大杀仗。赛小伙领了脱空祖师密旨，于是佯败而走，跎子随后赶来。

　　赛小伙暗暗取出引魂幡，却有许多名色。有的是：喜怒哀乐，酒色财气，悲欢离合，风花雪月，忠孝节义，奸盗邪淫。这跎子亦是人生父母养的，又不是山窠里蹦出来的，不能无七情六欲。当下赛小伙将酒字旗一连摇了几下，旗上忽然现出一行小字，上写着：“酒不醉人人自醉。”便见许多酒鬼望跎子招手道：“请君试看筵前席，杯杯只敬有钱人。将酒劝人终无恶意。”跎子心中想道：“行军之日酒能误事，也要顺情吃好酒。我是点酒不吃，况这杯莽酒何能吃得下去？你不必扳酸酒，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

　　女中丈夫见酒幡引不动跎子，又将色字旗一连摇了几下，旗上忽然现出一行小字，上写着：“色不迷人人自迷。”便见许多色鬼一个个眉眼传情，望跎子招手说：“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跎子一见就动心。又回想道：“临阵招亲该当死罪，况此乃是陷人坑，我是真真不去的。”

　　那女中丈夫见色字旗引不动跎子，又将财字旗一连摇了几下，旗上忽然现出一行小字，上写道：“赠人须赠马蹄金。”便见许多讨债鬼望跎子招手，道：“有钱使得鬼推磨，无钱寸步也难行。我这里有金山银汞，你快快拿斧子来砍。”跎子一见，心中惑动，又见半空中许多外来财，却是你的财高，我的气大。

　　跎子不由的飞进簸箕阵来。早有五方将士层层围住，女中丈夫高声叫道：“石不透你也被我引来了，想必是银子迷住了你的心，看你再有何能飞得出去！”跎子一听方才省悟，悔之不及。抬头一看，但见将台上坐了一位祖师：

　　千层画皮脸，假乌眉，海底眼，闷鼻寡嘴，敲敲牙齿一大捧，割去了耳朵是个串钱的串子，满嘴的江胡，两手不脱空，打折膀子朝里弯，皮包着骨头、尿肚子、昼脚、二唤腿；穿一件宽袍大袖，戴一顶不正巾，系一条硬耽带，穿一双袜子啃靴子；骑的是玉鹿，用的是没靶子流星。后面一竿出旗，上写着：“无法无天。”

　　脱空祖师高叫道：“你跳了一世的跎子，今日遇见我是你的造化低了。”跎子闻言大怒，举软尖刀就砍，被祖师一手接去。跎子又取流光棍打来，亦被祖师接去。跎子此时空手捏两拳，忽然见祖师将没靶子的流星打来，跎子心内着急，慌将可怜剑架住。

　　未知后事如何，一言难尽。　
　
第二十一回　拉破网情急撞金钟　划双翅计穷行屁遁
　
　　诗曰：

　　鼻子底下就是路，打一棒来跳一步。若还此处不留人，自然该有留人处。

　　且说跎子可怜剑敌不住没靶子的流星，即向怀中取出云旦，一连托散了许多。脱空祖师笑道：“你有多少云旦，只管托散出来，便来一个接一个！”跎子心中着急，慌将上帝所赐的神砂抓出一把，望脱空祖师洒来。祖师打了寒噤就变了相。但见他三头六臂，青面獠牙，将手一指一个金钟罩，便将跎子罩住。跎子在金钟罩里声也不好喊一声，等他收回，那晓得竟是罩不消。跎子心中想到：“此时不走，更待何时。”便将双翅一展，飞在半空。众将道：“祖师不该让他展翅，他如今要临阵脱逃了。”祖师道：“不妨，不妨。我有瞒天网在上，不怕他飞到那牢里去。”跎子飞去半空，见上面不是冤家不聚头，布了瞒天网，不觉魂飞魄散，弄得上不得上，下不得下。

　　跎子心里打熬糟，只管在网里东张西窜瞎碰头。跎子急得一身身出冷汗，忽然想起学个斜脚公鸡把翅一撒，在网内东捣西歪，一翅来一翅去，不想竟被跎子钻出一个破绽来。正要飞去，忽见祖师大笑一声，笑里藏了一把鬼头刀，一阵青烟飞上，早划了跎子翅。跎子跌倒在地，此时却是个滑脚跎子。脱空祖师便说：“跎子，你今日计穷力尽，你的性命却在我掌握之中。我可怜你跳了一世的跎子，不忍伤你，你可速速拜我为师，我成全你的性命，你以为何如？”说罢，将手一指，依然金钟罩体。

　　跎子此时乡里人不识碎辞，浑身却都是病，仰天长叹，意懒心灰。忽然想起上帝传授的遁法，便说道：“三教原来是一家，要我归依你也不妨，你可收了簸箕阵，两国和好，永不犯边，我就死心塌地拜你为师。”祖师笑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你且在钟里拜我八拜，我便放你出来。”正说之间，猛然听见跎子放了一个挺尸屁，此时众将暗笑。跎子乘众人不在意，却沾屁光而走。但见他鳌鱼脱却金钩去，摆尾摇头再不来。

　　跎子回到泼头营，将前事说了一遍。又说道：“你们好好守住老营，我去奥庙求师父医好双翅，一同前来斗法。”众将听跎子之言大喜，遂遵跎言，紧守老营，专等跎子消息。正是：

　　事到急处权逃遁，医好伤痕再出兵。
　　未知后事如何，一言难尽。　

第二十二回　石个个战骚子马　秋瓠子破孩儿兵
　
　　诗曰：

　　小子生来命不穷，皆因名字不相同。忽然见了骚婆子，死生不顾起骚风。

　　且说石个个儿救圣驾，拿非非想，奉旨往交关而来。又奏明带了富家郎、混过去、看财童子前去立功。非止一日，已到交关。但见一派瞒天网围住，又见有许多婆子气。石个个儿大惊，慌将乖宝贝拿出，顷刻变做万把钩，命孩儿兵将网扯破。依然青天白日，现出各家营寨。石个个儿领富家郎、混丈人、看财童子来到泼头营，与白军师、抓守备相见，不提。

　　且说脱空祖师因众人大意，放走了跎子，晓得上帝必定要前来帮助。猛然抬头一看，见瞒天网被人扯去，不觉气冲牛斗，慌将慧眼一观，早已明白扯网的不是别人，就是救驾拿非非想的石个个儿，心中便要出阵与徒弟报仇。有女中丈夫赛小伙上前禀道：“末将前日演了一班骚子马，甚是利害，待末将去擒他。”祖师道：“须要小心。”原来骚子马各有头目，乃是拉挂、带户、哇打、狄达、滚瓜、溜熟等十四人都是用的一门枪。

　　当下赛小伙上了母老虎，来到阵上，早见石个个儿骑着难蟾，拿着禾刀，又见他人眼目清秀，伶牙利齿。女中丈夫恨不得一碗凉水吞他下去。两下通名，就战了三四十合。忽听一声冷炮响，洗清、卖怪、张花、李翠领了骚子马，一股骚气冲入。石个个儿大惊，大亏了难蟾一跳八丈高，故此未曾伤性命。

　　赛小伙回营，望着诸将，说道：“石个个儿果然利害。”有笑妈妈子上前禀道：“末将有两个亲妹，一个叫妈虎子，一个叫秋瓠子，他在活山头急离骨都洞内修行，年久月深，得了大道，请他前来拿石个个，倒是一绝。”赛小伙大喜，急命笑妈妈子修了一个二指大的帖子，前去请他。妈虎子、秋瓠子来到簸箕阵，赛小伙将石个个儿英雄谱说了一遍。瓠子道：“这个不难，待愚妹且前去劫营，包你一阵战成功。”于是，秋瓠子、妈虎子、赛小伙、笑妈妈、疯妈妈、洗清、卖怪、张花、李翠，到黑了天的时候，冲入泼头营。守将殷发、杨遣、白军师、抓守备、富家郎、混过去、看财童子等人已无影无踪，皆自识回避，惟有石个个儿与孩儿兵未曾躲避。妈虎子、秋瓠子祭起升儿、斗儿、簸箕口儿来伤石个个儿与孩儿兵的性命。正是：

　　丑人多作怪，平地起风波。
　　未知后事如何，一言难尽。　
　
第二十三回　佛眼神仙救石个个儿　悬天上帝会脱空祖师
　
　　诗曰：

　　吃鱼又嫌腥，见兔才放鹰。单丝不成线，独树不成林。

　　且说石个个儿与孩儿兵正命在旦夕之际，忽见东南角上紫气霞光，来了三个大菩萨，却是悬天上帝、佛眼神仙、跎子石信，又有浮云、流水二仙童。原来跎子自从出了簸箕阵，来到奥庙，上帝问他道：“好个骚人儿，又如何弄这般嘴脸？”跎子遂将屁遁之事说了一遍。上帝道：“罢是也罢了。你却拉下一屁股的屎来了。”跎子再三求上帝，替他把屎打挡干净。上帝遂吩咐佛眼神仙代他舔屎屁眼，跎子又嫌他的舌头糙。于是，跎子磕了上帝个数珠儿头，求上帝前来帮助。上帝先还不肯，多亏佛眼神仙甜言蜜语，话到说了两长船，上帝方才依允。

　　跎子又请上帝医翅，上帝道：“你全然不爱惜翎毛，也罢，我代你安两个铁翅罢。”于是，上帝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