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和先生当然就是在那里认识的?杜斯想鼓励她说下去。
“我,呃,不错,我们是在德州认识的……”微醉本来可能使她再多说的,可是她那愚蠢的丈夫就在这时掀翻了椅子摇摇晃晃地站起来。
“你们得原谅我一下,食物很好……可是我需要……一点新鲜空气……你们这儿总有方便的地方吧?”
珍妮又怒又恼地红了脸。杜斯本着急于摆脱他,即使一小点儿也好的心理,殷勤他说:“啊,对不起,对不起,我来带你去。”
“不必,不必,不敢劳你大驾,我自己去找,反正一定在后面嘛,对不对?”
他挂着荡然的笑踉跄地摸到通往小后院的门,院子的后面就是监狱。
笨牛,让他自己去方便吧,顺便昏倒了最好,不过他杜仕华可要好好把握良机。
“夫人,”他温柔他说:“对不起,我实在不该让约翰先生喝那么多的酒,不过自从我们第一次见面,我就渴望着与你单独相处的机会。你绝对猜不到你的可爱是怎样紧紧地攫获了我的心,我可以看着你那对美丽的眼睛几个小时不放,我多渴慕你那柔软的唇……”
她似乎深深地迷惑了,杜斯赶紧抓住她的手。
“我触怒你了!我这样唐突,实在是因为这是战时。
我可能永远再也见不到象你这样可爱的人,你使我完全失去控制了。”
他正要拥她入怀,突然一一声枪响,他几乎是罪咎地立刻站起身,珍妮则惊骇地嚷道:“我的天!华瑞兹党人来了!”
这时那美国人出现在门口,脸上挂着傻笑。“对不起。
吓着你们了,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查看里面是否上了子弹,可是它却走火了,我真是不懂。”
珍妮抢在中尉之前不悦地说:“你发了什么神经非要这时候检查枪枝?””嗯?那美国人的眼光从杜斯脸上转向他太大,然后又折回去,看似茫然他说:“可是亲爱的,你明知我发现有男人盯着你时,总是要检查枪的。”他瞥了呆若木鸡的中尉一眼,“我天生好妒,你问珍妮就知道。男人的眼光叫我发狂,虽然我知道我的小洋娃娃根本不会多看他们一眼。她不愿意看到我发狂,对不对呀,我的天使?”
杜斯开始警觉了,他该不是偷听到什么吧?如果他是个墨西哥人,他早叫人把他拖出枪毙了,不过他可不能对一个美国公民乱来,何况他还有个如此美貌的妻子。
她已生气得说不出活,两眼闪着怒火,杜斯好不容易找到了声音,却又气那声音何以如此怯懦。“可是,先生一一”他的声音略微打抖,“你当然不会认为我……”
当然不是,“你对我们太好了,可是想到你那些手下的眼光就叫我发狂!”
“先生……”杜斯加倍慌乱了。“我已替他们不知检点的行为道过歉了,不过如果一一”一阵紧急的敲门声打断了他的话,也使他有机会松口气。“你的枪声恐怕引起某些误会了,我得去向手下解释一’下,请原谅!”他猛一点头就打开门,对客厅的人用急促的法语说那个愚蠢的美国人玩枪走火了……其余的话因门关上而无法听到。珍妮怒而起身面对斯迪。
“摩斯迪,我受够了你这些无理取闹!你再……”
他急急上前抓住她的手臂,痛得她低声嚷了出来,他所有的酒意和笨拙都不见了。
“我叫约翰,记住!至于你想做的事,最好三思。他们关在这里的犯人就是柏克,我开枪时他跑到窗口来看,我才再度确定的、我要把他救出来。”
她看见旧有的那种不安份的光芒又在他眼中闪烁,不禁倒吸了一口气。
‘可是那太不可能了!你又不是不知道城里到处有军队,你会使自己被……”
他突然笑起来。“被杀吗?那岂不正合你意?我只要求你不要阻止我,如果我结果被他们逮住,那对你也是最方便的,”‘我可不想被留给一队数月没见过白人妇女的军队,尤其是在他们以为我的丈夫是个叛徒而刚把他枪毙掉的时候!”她反驳道。
“试着看看事情的光明面,也许年轻英俊的中尉会把你留下自用。”他轻轻说,眼中带笑看着她。有一刹那,她以为他会吻她,不过时间稍纵即逝,、远远地关门声,使他将她释放回椅子上,自己则伸长腿坐下,并端起一杯酒来。
杜斯道着歉回来,他发现珍妮脸上红扑扑的,而且心不在焉地揉着腕部。莫非她那可恶的丈夫竟敢打她?他真的嫉妒?那么,更多的酒到底会使他性子更烈或会使他入睡?
中尉又开始引他说话,但他的答案大部分只剩是或不是了,不久他就顾不得礼貌地打起呵欠,眼皮也垂下了。
夫人似乎也沉默下来,难道她是害怕她的丈夫?看来也不象。
“太晚了,再不回去我会在这里睡着的。”摩斯迪口齿不清他说。
“怎么会呢?再喝一杯吧,先生,你看,酒还有一半呢?美国人的酒量不是都很好吗?杜斯故意用挑衅的语气说。
“什么……意思,你以为……我们的酒量当然比谁都好,你要打赌吗?”
杜斯得意地看见他又抓起酒杯灌下去,忍不住偷看了夫人一眼。想不到她也正看着他,随即嘴角含笑地垂下眼帘,看来她知道他的企图,而且并不反对!他开始觉得希望很大了。
突然有人敲门使他好怒,门又在他来不及反应之前被打开,使他更火,美国人就是那么粗野!
闯进来的是本来该看守牢房的费达明,他来干什么?
“你来干嘛?我不是说一……”
“你说犯人要招供的时候,就来告诉你,我看他差不多了,而且他要你听。”
费达明又瘦又高,钧鼻削颊颇为狰狞,稻草色的头发因汗湿和发油而贴在头上。淡蓝的眼睛不带任何表情,被他瞥了一眼的珍妮就忍不住一阵寒颤。只有斯迪仍漠不关心地喝着酒。
费达明每到一个地方都先习惯性地观察环境,身为职业杀手的他,观察己成为一种本能。他身上只有一把插在袋中的枪,经常随身携的长枪进门前倚在门旁了,这是法国中尉的笨规矩,表示礼貌。反正在中尉房里,不需要枪而且人家是付钱的大爷。
他光注意到那个年轻漂亮的女人,马上就知道她是美国人,假如能把她弄到手一一这想法立刻闪过脑际,他许久没碰美国女人了,尤其是那么含苞待放的一个。
因为他是在法国中尉的住处,也因为这女人在场,便犯了一个他通常不会犯的错误。他让自己松懈了下来。嘴里虽对着中尉说话,眼睛却毫无忌忌惮盯着看她,因此也只大约知道有个可能是她丈大的人正贪婪地喝着酒。他在外面已听士兵说这人已经醉得差不多了,重要的是那女人。杜斯并未忽略费达明眼中公然表现的贪欲,这使他懊恼。这家伙没有权利这样闯进来,更不应该这样肆无忌惮地盯着他的客人。“你打扰了我。你说犯人怎么样?”
费达明勉强把眼光移回中尉不悦的脸上,“噢……对了,他突然决定要招供……大概是考虑我说要使用在他身上的方法后,觉得还是说出来比较聪明。”他得意地笑了一声。“他说他知道他们在山中的巢穴,不过他要亲口对你说,也许是想向你求情。”
“我对华瑞兹党一向是绝不留情的,”中尉坚决地说。
“当然,目前不必让他知道招供后的下场,我看……”
中尉的自言自语使费达明的眼睛又开始游走,那女人苍白着脸垂下头,留胡子的男人好象离不开酒似地握杯静坐着。费达明眼光刚要离开,突然有一种奇异的熟悉感使他又看向他的同胞。费达明也象大多数的枪手一般,相信自己能够活那么久,是因为他们有一种辨认危险的本能。
如今,本能告诉他,他见过这个人,尤其是那对也正冷冷地打量他的深蓝色眼睛。
他打断中尉的话,手向枪袋伸去。“先生,我们好象在那里见过面吧?”
“我说费达明……”法国人刚要发作,美国人则茫然刚醒似地抬起头。
“你叫费达明?他的声音突然充满带醉的怒意,不过他的手没象费达明预料的拔枪。众人都被他的吼声吓了一大跳,费达明因此失去拔枪的先机,摩斯迪将手上的酒对他浇去,人同时撞向他的肚子,费达明向后倒,带翻桌子,不及移动之前已被拳头击中下巴,被人抓住头发将头往石地板上撞。“你这个可恶的枪手!就是你想拐跑我太太的对不对?我没杀你是因为答应了她,可是你这样阴魂不散地跟着她,我这次非杀掉你不行了!”
费达明被撞昏之前所记得的就是这些话。
桌子翻倒时,珍妮真的害怕地跳起来,杜斯则傻了眼,完全弄不懂眼前发生的事。
“先生……先生,住手啊!你疯了吗?天老爷,你会弄死他的!”
他上前抱住美国人的手臂想把他们分开,真是这个佣兵曾经做错事?或者是他在发酒疯?美国佬余怒未息地抽出被抱住的手臂,把杜斯甩得退了好几步。他还没回过神,美国佬已抓住正想张口尖叫的妻子开口就骂。
“你这贱人!都是你勾引他,别以为我没有看见!别以为你在这儿跟中尉眉来眼去的,我会不知道!”
那女人因震惊和恐惧而呛住了,挣扎着喘气,头发也散了下来。“没有,我没有!她极力争辩道,“我求求你……
不要……”
杜斯的情绪大发,这个醉鬼!嫉妒得简直不知自己在做什么了。
“住手!先生!”他发现闻声而来的上士正在门口时,用法语喊道:“这个美国佬醉昏了头,他会害死夫人的!
你就光会站在那儿吗?快过来帮我呀!”
他们合力把他和正在啜泣的夫人分开,她跌坐在椅子上,呻吟地抚着喉咙。中尉以为这男人刚才疯成那样想必很难抓牢,却不料他竟晃着身子,喃喃地说:“这不能怪我,是她逼我……她总要我喝酒……总是勾引男人……”
胡说!不要相信他的任何话!”女人吼道,绿眼里闪着火焰,“他是个邪恶的魔鬼!”
“夫人,求你不要激动。约翰先生醉得太厉害,无法做合理的行动。为了你和所有无辜之人的安全,我恐怕不得不把他暂时关进牢里去,我的手下一一·”为了避免美国佬再度发疯,杜斯抽出他的枪塞到自己的腰带下,朝一脸不解的女人安慰地笑笑:“不用担心,只须关一夜,让他清醒过来、这也是他应得的教训,不是吗?然后转而对美国佬说:“先生,如果你守规矩,我就让你象个人样走去牢里,不过我会用你的枪指着你;免得你再作怪。”
“牢里一一”珍妮似乎楞住了,“你真的要把他关进牢里?”
“相信我,夫人,为了纪律关系,这真的是必须的,至于你--’他放低声音用法语说,“等我办好这件事,就亲自送你回旅馆去。你不必担心,一切我会处理。”
她红着脸咬住唇,他真庆幸自己碰到了她。多美的人啊!尤其长发披散着的现在,他定要极温柔的对待她。让她为他发狂……
她正在问他什么,使他返回现实:“我跟你去好吗?我要亲自看见他被关好才放心。”
噢,她己决定憎恨她的丈夫了,那更好,、也许他能劝得动她一起去墨西哥城,有这么个美女当情妇该多过瘾。
等费达明醒过来,要摆脱她丈夫是太容易了。
约翰先生似乎知道自己麻烦惹大了,羞惭着一张脸静立着,几乎摔倒时,中尉又同情他了。
“我送你去牢里睡一觉,跟你同房的华瑞兹党徒虽然味道很臭,不过我们明早就会枪毙他,你安心睡吧!”
杜斯以同谋的眼光看向那女人,但她一直颇严肃地站着,愤怒带来的嫣红未退,使她更吸引人,“我必须看见他安全地关在牢中。”她坚持道。
“那你就一起来!”杜斯说,“先生,请你走在我前面,很近的,马上就到。”
他转头嫌恶地看了一地的杯盘,与躺在地上的费达明一眼。这个美国人遭到费达明和他那同伴的报复时,就会后悔自己的不智之举了。
“上士,你留下来收拾这里,动作要快,我听完叛党的招供后马上就会回来。还有,照顾一下这个人……”
他的长官走后,上士看着自己原整理好的一切大摇其头。走运的中尉!拿枪押着丈夫去坐牢,回来还能拥有感激的美娇娘,标准的法国人!
牢房的进口的确就在五十尺外,杜中尉不放过任何机会又在同伴的耳边灌下许多甜言蜜语。她没有答话,但己“准许”他搂着她的腰,他相信她等一下也不会坚拒他的其他行动。
“你的美貌配这个男人太浪费了”,亲爱的夫人!你需要一个能欣赏你的魅力和你多么可爱的樱唇和娇躯的人。
相信我,我一定让你穿最好的衣服,戴上各种首饰。我绝对不对女人动粗,我宁愿用亲吻来爱抚她,我会证明给你看的……我发誓今晚一定让你非常快乐!”
“先生!”她的低语象恳求,杜斯笑着捏了她的腰一把,相信自己是旗开得胜了。
“在我面前不必作假,我在窗前看见你的第一眼就要定你了,”他忘情他说:“我这个爱人是你绝对不会抱怨的,我会很温柔,如果你跟着我,我也会很慷慨地对待你的。”
珍妮却推开他的手,眼中泪光闪闪:”你真的相信这些可怕的事?相信我那么下贱?”
他想安慰她,女人怎么都那么敏感?怎么会呢,亲爱的!你误会了,你当然是一位淑女,我也会那样待你,相信我,我绝不怪你抛下这个男人喜欢其他人的。”
他又用手枪推着美国佬快走,她总不会这时候才打退堂鼓吧?她不是一直在鼓励他吗?
“别伤心了,今晚我会让你知道我有多尊敬你和崇拜你。”他又伸手搂住她,且粗鲁地搂近一点,以为某些女人喜欢粗犷的男人。看来他是对的、、她小鸟依人般地偎近了。
阿蓝提着抢打开牢门,眼中不乏惊异之色。监狱包括一个狱卒办公室和一间大牢房,墙壁是厚重的石头,只有一扇装着铁栅的小窗。牢房甲摇摇欲倒的桌子上扒着一个男人,肩上绑着脏兮兮的绑带。法国人带着犯人进入时,他己跳到门前,愤怒地抓着铁栏杆猛摇。
“美国佬……脏狗:我不跟脏狗同房!”他大叫。
“你狗屎,闭上嘴!”阿蓝感胁地举起拳头吼道。
接着发生的事,中尉后来回想起来,几乎就是一场绝不真实的恶梦。
杜斯把美国佬向前推时,把阿蓝撞倒了,原本对着犯人大吼的阿蓝接着就躺在地下抱着下体象杀猪一样嚎叫起来。美国佬的醉意完全不见了,他抓起阿蓝的枪指着中尉。
“放下枪,否则别怪我杀你。”杜斯茫然地在他冷硬的命令下丢下枪枝。
“珍妮一一去拿钥匙来开门,快一点,我们可是坐在炸药上。”
那女孩象木偶般从呻吟着的阿蓝腰上取来钥匙,不必人吩咐就开了门,犯人带着自嘲的笑走出牢门,漫不经心地拾起杜斯丢下的枪。
“提醒我在离城前亲你一下,珍妮。”他经过她身边时,轻声说了一句。她眼神空白地瞪视着……杜斯后来忆起,觉得她似乎处在梦游状态。
三个人将中尉和阿蓝捆好绑好锁在牢房里后,施施然走出了监狱,骑上马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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