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门下,曾九命哈哈抚髯道:“铁家大丫头,我老人家以为你还是乖乖地跟老夫去过日子去吧!”
操!原来是他这个老鬼色迷心窍!
铁凤琳连回答的力气也使不山来了!她不是没有力气,而是有些气结。
她心中明白,如果今天没有曾九命来,周猪儿这帮强盗就没有这么大的气焰了。
有了曾九命,姓周的一个便已立于不败之地,这种仗阵干斗起来当然笃定赢!
其实,周猪儿搬请曾九命,目的是对付金元宝,没想到金元宝不在车马行,铁风云的人当然不会放在周猪儿眼里了!
就在这时候,斗场中砰的一声响,一支铁杆大枪碰飞上天,若非铁风云反应快,旋风般一转身,他就会被卷地龙丁懋一钢锏砸在后背—匕!斑眨 ?
“啊!”
铁凤琳尖叫道:“哥!”飞身扑过去!铁风云挺挺身子未站起来,腰上挨了一脚被踢得滚出两丈多远!
卷地龙丁懋似乎杀红限了,一锏便往铁凤琳的头上砸,但铁凤琳拚了命的保护哥哥铁风云!
铁凤琳管不了那么多了,地上已躺了五个人,全是平安车马行的兄弟,这光景出不了多久,凄惨的准是车马行的人!
卷地龙丁懋边杀边叫喊:“兄弟们,加把力,使点劲,不出多久就完事了!”
真得意,铁凤琳被他的双锏砸的左挡右拦,十几下之后,铁凤琳才发觉卷地龙丁懋只朝她手上的家伙砸,光景要砸落在她的流云剑之后抓活的!坝酢郑?
有一辆大车却在这时候停在车马行的大门外。
街对面有不少人在看热闹,只囚车马行的大门关起来,这些人只能听,如今来了一辆大车,有人就在指指点点了。
这时候从大车上跳下一个人,他年轻轻的带点瘦,伸手扶着个受伤的老者也下了车。
赶大车的指指车马行门口,低声道:“里面好象干起来了!”
年轻人怔了一下,他对那受伤老者点点头,道:“黄老爷子,你坐车先去龙家快乐赌坊,我得进去瞧瞧!”
于是,受伤老者又登上大车,金元宝向前街指了一下,对赶大车的吩咐道:
“去,前面往东转,就有一个大赌场,招牌你看了便知道!”
赶大车的抖着缰绳往前驶,他还回头看车马行,光景真喜欢看热闹似的!
这年头的人变了,如果有人打架,看的人多,拉架的人没一个,都怕溅上一身血?梢灿形徊慌率碌娜耍馊瞬皇潜鹑耍觯〗鹪Ω侠戳耍∷登苫拐媲桑谡饨诠茄凵匣乩戳耍?
如果进得中州,先到“龙家快乐赌坊”,他也就不会这时候回来,少不得受黄老爷子邀请而进赌坊去先坐坐!
这回捐饷,是龙家委托平安车马行押送的,龙家与兵部尚书于谦的关系相当密切。
金元宝先整一整身上衣衫,拍拍裤子,潇萧洒洒的推开两扇大门来——上帝!
大院中怎么到处是鲜血呀!
他这才刚刚走进门,背对大门的曾九命三人齐回头,其中一个年轻人说道:
“车马行要关门了,回去,回去!”
金元宝笑了,道:“我不找人运货,请问,这是在干啥呀?”
年轻人叱道:“他妈的!你睁眼瞎子呀,这是真刀真枪在玩命,快滚!”
金元宝笑了,因为他发现铁凤琳披头散发衣衫破,欲哭无声直喘气,再看铁风云,倒在地上不动弹,而对方却是那一群五香它生米还没吃够的强盗!
当然,金元宝也发现了周猪儿,周猪儿正在拳脚交加同李元七打得狠,周猪儿的身上也流血不少。
他瞪着眼,叫道:“他娘的!你们这是要赶尽杀绝呀!”
声音并不高,但每个人均听得到。
周猪儿当然更清楚这声音,今天玩命,多一半正是为了金元宝,因为他面上的窟窿还没治好!
周猪儿抬头看,只见金元宝腾身一跃三丈高,半空中来一个优美的鹞子大翻身,人尚未落下来,一脚便踢在卷地龙丁懋的脚后根!
“啊哟!”一声怪叫,卷地龙丁懋摔出三丈远!
真不巧,他恰恰落在铁风云身边。
这是机会,铁风云岂能错过,狠狠的一拳敲在卷地龙丁懋的头壳上,发出“当”的一声脆响!
卷地龙丁懋头上挨一记,立刻被打得头破血流,他拚命滚出三丈外,挺一挺未站起来!
一时间他只有喘气的力气了!金元宝长身落在铁凤琳身边。
铁风琳发愣了,她以为她在做白日梦,怎么如此巧,金元宝赶到了?
只不过一愣间,铁凤琳“哇”的一声哭了!
如果此刻只有他二人,铁凤琳准会一头钻人金元宝的怀抱里。
金元宝这一搅和,周猪儿立刻大声叫道:“住手!”
姓周的把他的人叫在曾九命面前,数一数只伤了四个,对方可就惨了,所有的伙计、车头没有一个全身完整的。
金元宝对铁凤琳道:“大小姐,快着人救治受伤的!”
周猪儿已指着金元宝对冷然发笑的曾九命道:“曾老,这小子回来了!”
曾九命点点头道:“他回来的正是时候,刚才露了一手鹞子翻云,架式还真不赖!”
说完,他招手向金元宝道:“年轻人,你过来!”
金元宝指着自己鼻尖,道:“老先生,你叫我?”
曾九命道:“不错!”
金元宝道:“怎么,有何见教呀,老先生!”
曾儿命面色一寒,道:“我听说你用花生米作暗器打伤了他们?”
金元宝道:“那他们有没有告诉你花生米的味道如何呀!”
曾九命不理他的胡缠,道:“年轻人,江湖上能以花生米这般轻巧的东西作暗器使的人,很少见到!”
金元宝道:“你老也想见识?”
曾九命嘿然说道:“所以老夫来了!”
铁凤琳急忙走近金元宝,道:“金大哥,此老来头大呀,你怕是——”金元宝道:“他娘的!不就是一个活过头了的老头儿?”
他的话当然也被曾九命听到,在曾九命的眼里,当今江湖上还找不出有人敢这么对他说出不仿之话的。
曾几命忽的哈哈笑了!他边笑边道:“年轻人应该谦恭,你好象缺少什么!”
金元宝胸一挺,道:“那要对什么人了,如今咱们这种架势,如再谦恭就有些虚伪不实了!”
曾九命眼一眯,道:“说得也是,小老弟,你要注意了,我这就要出手了,你千万别大意,你所面对的不是别人,而是江湖上人见人怕的鬼手天魔曾大爷!”
金元宝笑道:“他娘的!年纪大的人,总免不了罗嗦!”
曾九命斜身移动,他的双目注视地面,就好象地上有个金元宝似的,他走得很慢,在他那干瘦的面皮上,你绝对看不出他就要出手杀人!就在这窒人的刹那问,那宛如电掣的身形猝闪,在眩人眸瞳而扣人心弦的一现中,空中发出十一声清脆的拳脚相碰声!声音仍在,两团人影升至半空才分开来,两下坐落在地上一操!金元宝还倒退一步才站稳!他的胸前衣破未见血,但左袖却在滴血,只不过他未有多大反应,面上一片宁静T琶夯旱淖砝戳耍∷凶啪熘倚浔换屏税氤叱ぃ∷孟笪词苌耍淅涞牡溃骸肮唤⒉疟渤鲅剑碧锪詹还艘磺械乇枷蚪鹪Γ溃骸澳悖闵说迷跹俊?
金元宝横臂一挡,道:“我没事,快退开!”
铁凤琳被铁风云叫了过去,这时候不能搅乱了金元宝的注意力,那是很危险的V苤矶汛戳耍∷呓琶蜕溃骸霸弦樱煸琢苏庑∽樱炅诵值苎雌桨渤德硇校 ?
曾九命又开了口,却不理周猪儿,慢条斯理的道:“小朋友,我怎么仍然未瞧出你的掌法来?”
金元宝道:“习武之道贵在随机应变,你就不必多耗神了!”
曾九命道:“好,倒也干脆,是你不露师门,而非我以老欺小,有一日你的师门找上老夫,老夫只有一句话回应,仁至义尽了!”
他此刻还想套出金元宝的来历,可见刚才他并未在金元宝身上造成多大伤害!
曾九命多少也带点心惊,似他这种成名江湖快三十多年的人物,绝对输不起,一但输上一招半式,一世英名顿付流水,他能不慎?
金元宝也懒得回答,他卓立如山岳挺峙,冷冷的不带半分七情六欲!
于是,曾九命再一次发动了!他仍然那付架势,袖中抖出的搜魂手化成层层掌影,圈圈点点点的单向金元宝!
他的嘴巴微微张开——“丝!”
一道白芒,宛如蛇信,一现即失,就在拳掌交夹之声中,两团人影落下地。
金元宝的面皮在蠕动,这一回可不是受什么伤,他站的十分曾九命的脸色变了!
他以右掌紧紧的抚住脖子根,而那地方正自流血不止,鲜血自他的指缝外溢!
没有人看见曾九命是怎么受的伤。
曾九命本人却清楚,他明白之后才大吃一惊!
他吸着大气:“真气一口喷!”
他娘的,什么是真气一口喷?
任谁也不清楚,周猪儿奔上前道:“老爷子,别多讲了,你老这伤……”曾九命猛回头,瞪了周猪儿一眼,道:“闭嘴!”
周猪儿愣然的退回去,曾九命却对金元宝道:“老弟,无论如何你今天出尽风头了!”
金元宝道:“他娘的!我还未捞到一文银!”
曾九命道:“好,你可得牢记一件事,咱们今天到此为止,生死之分留待他日了!”
金元宝道:“来日方长,我等着!”
他这是打算放人而去了,他仍然在流血。
曾九命对周猪儿道:“走!”
“走”字出口,他老人家回身一掠,掠出了车马行大门!
他走,周猪儿等人当然走得更快,因为金元宝直睁怒目瞧着他们,瞧得那走在最后的一个全身直发毛!
周猪儿一伙走了,车马行里传来一片“哎呀”声,受伤的人全叫起来了!
铁风云一瞧,大声叫来大柱子,道:“快去外面把人叫回来,另外把大夫也请来!”
大柱子也受了伤,头上一个大肉包,他一边揉一边跑,口中直骂:“操他妈!”
铁凤琳伸手拉住金元宝,道:“快进去,你这伤可要好好的治一治呀!”
她那份关怀之情溢于言表,金元宝倒淡淡的笑了!
他道:“我的伤不要紧,我只觉得这老头儿的掌法出奇的快,快得不及眨眼!”
铁凤琳道:“所以他被人称做鬼手天魔。”
淡淡的,金元宝道:“但他还是识趣的退走了!”
铁凤琳道:“他临走叫了一声‘真气一口喷’,什么意思?”
金元宝冷然一哂,道:“稀奇古怪,我怎么知道。”
可也真快,就在金元宝被铁凤琳扶着走进大厅的时候,大柱子已领着十几个青衣大汉奔进大门来了,这些人正是车马行住在外面的人!
这些人几乎是挤进大门的,其中一个车头粗声嚷,道:“他奶奶的,强盗明目张胆找上来了!”
随之,有个中年大夫提着药箱,跟人走进大厅里,只见椅子上和地上横七竖八的躺着八九个受伤之人!
那铁风云旧伤未愈,新伤不轻,但他却要大夫先为金元宝疗伤!
金元宝的伤不重,手臂后被掌风划了一条口子,上药包扎之后便没事了!
这光景便看出铁凤琳十分安慰的样子,她立刻命人准备酒席,却不料金元宝站起身来,道:“铁姑娘,我还有事,得先走一步了!”
铁凤琳怔怔的道:“你要走了?”
金元宝道:“我说过,我还有事,我先去见见黄老爷子,他有困难……”铁风琳吃惊道:“黄老爷子也回来了?”
金元宝点点头:“我们一齐回来中州的,他受了伤!”
铁风琳不安道:“出了什么事?”
金元宝衔单的把黄冷竹挨刀之事说一遍,听得铁凤琳直瞪眼,道:“原来他们是窝里反了呀!
这……于谦的人为什么要窝里反?莫非他与王振闹翻了,手下的人跟了王振?”
金元宝道:“事情复杂,我还不清楚,得先走了,我去龙家快乐贴坊找他!”
铁风琳道:“金大哥,你出手救了我们,大恩不言谢,希望你心中有我这个人,我……”她说不下去了,她的面上有点羞赧,这表情与她过去的作风是不一样的。
铁凤琳是高傲的,她以巾幄英雄自诩,能够得上她垂青的男子太少了,如今——如今她遇上金元宝,便也把女儿态表露出来了!
笑笑,金元宝道:“别放在心上,尤其是别把我这个无赖放在心上,那会令你失望的,哈哈……”他打个哈哈正欲往外走,大门外奔进一个人来。
金元宝当然认识此人,龙家快乐赌坊的少主人龙天浩来了!
龙天浩先是一怔,怎么地上一片片血迹还真不少,抬头一看,铁风琳与金元宝二人并肩走山大厅外。
龙天浩忙上前,关怀备至的间铁凤琳道:“铁姑娘,跟谁干起来了?”
铁凤琳道:“太行山那批强盗,他们找上门来了!”
龙天浩闻言大怒,道:“无法无天啦?可好,我爹也在家,走,对我爹说去!”
他这是在表态,也是争取铁凤琳的好感,至少显示他关心铁凤琳!铁凤琳却笑道:“不用了,那批强盗已经跑了!”
龙天浩道:“那也得去对我爹说,免得以后他们还会再找上门来!”
铁凤琳道:“有机会再说吧!”
她看看金元宝,又道:“我不去了,金大哥,希望你再回来!”
金元宝尚未回答,龙天浩已急忙说道:“嗨!铁姑娘,我特意前来请你去见我爹的呀,你怎么不去?”
铁凤琳讶然道:“龙老爷子找我?”
龙天浩道:“而且很急。”
金元宝道:“莫非又有生意找他们运货?”
龙天浩道:“而且是大宗!”
铁凤琳苦笑,道:“如今车马行里的人伤了一半,这趟生意怕是难以做成了。”
龙天浩道:“何不去去再说?”
他这是力邀,铁凤琳看看大厅上,人们正白忙着救治伤者,龙天浩的到来,已经引不起别人的注意了!铁风云却在这时候走了出来,他脖子上挂着布绷。
他立即发现龙天浩了。
匆匆的,铁风云走过来,他只对龙天浩打个招呼,便一把拉住金元宝,道:
“金兄弟,我们都看走眼了,你那一手绝招太了不起了,今日若非有你出面,平安车马行便只有关门大吉了!”
金元宝淡淡的道:“别那么说,我担当不起,大当家的,我是碰巧赶上了!”
铁风云道:“金兄弟,我铁风云掏出肺腑之言,你乃奇侠,我若以金钱什么的相谢,必当俗气而惹你不快,最平常的便是水酒一杯,明日到我在这里来,咱们碰杯!”
再—次笑笑,金元宝道:“再说吧!如果我不在赌桌前穷折腾,我会来的!”
龙天浩便在这时候答上一句,道:“大当家的,我爹在赌坊后大院,有急事要请贤兄妹,你这样子……”铁风云道:“这里我走不开,我大妹子代表我了!”
龙天浩当然高兴,铁凤琳便不去也不行了!铁凤琳看看金元宝,她不对龙天浩点头,却对金元宝微微一笑,口中说道:“龙少东,走吧!”
龙天浩大步走出车马行门,渐渐的,他对金元宝有些不悦了!
那当然是铁凤琳对金元宝表现出的亲密才引起他不快的!龙天浩边走边笑笑,他对金元宝道:“老兄,你辑拿宫鸣歧的事怎样了?”
金元宝却淡然的道:“我没忘记有一张欠条在你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