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的时候因为要借助殷玳琳混入求瑕宫,三人实在呆得太近且自己对这个酷似青立雪的女人也未拿定主意到底是让她死个痛快还是要留她到最后再折磨得她生不如死,是以一直都没下手。可如今求瑕宫的一切虽然看似顺当,但实际却是在走钢丝之上,上官霓固然没有如预计中那样因为夜叉的关系对自己稍微亲近一分反而多加戒备,而『药』庐草堂中的那个人也给了自己不详的危险之感,再加上上官丹凤虽然还是照着自己的路线行了,其间却是如履薄冰几死几生,这当口真的经不起更多的变数了。
东方未明面上微笑,心中却是已经起了杀意,但要如何杀又是另一个问题了。这个寻参现在可不是还在山下青楼里的小『妓』女,求瑕宫这地方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莫名失踪掉一个人可不是可以轻松当成无事的事情。尤其是现在上官霓等人对自己的感觉可并非是什么良好。而若是以武功或者其他什么杀掉她的话,未免留下让人追踪的痕迹,追到自己头上之时可不是那么好脱身的事情,如此那么只能让她死得毫无痕迹。
想到这里,东方未明仔细看了看周围,确定确实是除了彼此之外空无一人之后,转过身来背对着寻参,自己则伸手入怀取出一个扁平的盒子来。在寻参视野之外,东方未明打开了那散发着奇异香味的盒子。
盒子不大,只比巴掌略大寸许,打开之后却是分成了五格,每格之中自成一个颜『色』。乍看上去五颜六『色』很是好看,仔细一看却不由使人『毛』骨悚然。
这盒子每个格子之中都爬着一只或者一堆的毒物,它们好像是正半睡未醒,又好像只是反应迟钝,蠕蠕而动间整个五『色』似乎也活了起来不停摇曳着,让人心生恶心之感。
话说一甲子之前的徐小侠之所以名垂青史被武林中人奉为神明,绝不单单是因为他武功高强——自古文无第一,武无第二,这天下第一多了去了——真正的原因是这位千年难得一见的天才除了武功剑术之外,在暗器、用毒、医术、甚至文韬武略方面同时都称得当世第一!这样的才华已经不是简单用“天才”二字可以概括,后世无数之人甚至都以为他根本就是天上仙人下凡。于是在他的遗典《万宗归流》之中,所记载者也并非单单是武功而已。
天龙教自得到《万宗归流》的上半卷之后,龙王并未毕帚自珍的藏在枕头底下,天龙教内之人多有曾经一睹者。东方未明便曾经得其指点而速成了六关的金钟罩,而教内毒医更是从其中“毒物篇”里悟出了一套养毒之法,闭关后一心钻研五毒的创新。但这《万宗归流》天龙教只得到了半册,虽然有宗旨原理,但却少了具体的『操』作之法,毒医作为天龙教少数逃脱洛阳大劫的幸存者之一,这几年来更是废寝忘食足不出户,这五毒养成已经小有所成。东方未明出门办这件大事,其中变数不可尽料,是以行动之前也向毒医讨了一盒,以备不时之需。
盒中五毒者,金为蜘蛛,木为青蛇、水为白蚕,火为蚂蚁,土为蜥蜴。但假若仅仅只是如此的话,这五毒也不过是寻常毒物罢了。毒医这五种毒虫独特在于,其尽纳天地间最纯粹的五行之力培养,所具特效绝非简单“有毒”二字而已。
仅以蜘蛛而言,毒医为此虫起名雷蛛。乃是需要采取健壮雪山大狼蛛,以金属『药』物自小喂养。如此数代之后再取大而健壮者所产之卵孵化的小蛛以火属『药』物催眠入睡之后置于蛊盆埋于地下。然后以鼓敲打做惊蛰之声唤醒众小蛛,盆内无食众蛛必会相残——众蛛先是分立于蛊盆四周,然后相互瞪视,不多时候必然有一蛛『露』出体弱力衰之相,其余众蛛立马会扑上前去将之分食,然后又复站其位,不断往复这个过程,直到最后尽剩一蛛。那便是吸取了所有蜘蛛的毒素与精华,若是以制蛊论,这已经算是蛊虫炼成了。但毒医要的不是奇蛊,而是奇毒!
一次炼制这等奇蛛数百,挑选其中身具雷纹者相互交配,再喂以雷属更强的『药』物,直到产生出雷纹清晰,人以手『摸』之有异样麻痹刺激感者方算是完成了第一阶段。之后便要选一个正阳日的雷雨天,在高山之处以铁剑吸引天雷劈落,落点处早布好蛛网一张,雷纹蛛卵千粒。天雷之力通过蛛网传进蛛卵之中,倘若这批卵能孵化,其中的蜘蛛便会雷纹凸显,身带雷霆之力,故称为雷蛛!
其余的四毒练法相近。这五行毒物者一旦伤人也与寻常毒物不同,雷蛛若咬了人,那人便死得好似天雷所劈,皮黑肉硬发皆倒竖;枯蛇若咬了人,那人便全身精血体『液』尽泄,伤口处流出诺大一滩湿『液』,而尸体则枯若干尸;冰蚕若咬了人,那人便如身入雪山之中活活冻死,并非寻常的阴毒迹象,甚至于全身衣物都会结冰;若是火蚁咬了人——火蚁与其他四毒又自不同,向来需群居方活,咬人时烈焰四散,人死若火焚之刑,甚至于周围的木料纸张也会一并燃烧;地蜥若咬了人,那人会肌肉僵硬如铁,却一时不得死,非得三日三夜后才渐渐僵至心脏,得一个解脱。所遗之尸体有若石块,寻常刀砍不动。
这五毒炼得幸苦,但若细细评点下来未必便比其他毒师精心饲养的毒物更能杀人。其所价值者,乃是五毒蕴含了五行之力,若能更进一步使其流转,那便是一个小天地!武者以天人合一为最高境界,毒者若真能达至此步,也可算的旷古烁今,其价值远非那种“一滴水毒死一个城的人”的“寻常”剧毒可以比拟了。
不过此刻东方未明只是想要杀人,他所要的却正是“一滴水毒死一个城的人”的“寻常”毒『药』。
如今雷雨大作,倘若这个傻女是被天雷劈死,那么想来任谁也查不到自己头上。
东方未明想着,手中轻轻一拨,一只一寸来长的蜘蛛便从盒中掉落到了地上。起先时候还有些迟钝,好似睡得太久头脑不清,但在一个霹雳闪过之后,雷蛛却似听到了冲锋鼓声的战士,猛地一下精神抖擞了起来。
饥饿的,惯以人血肉喂养长大的蜘蛛本能的寻着食物气息的方向,第一个便朝最近的东方未明脚下爬来,后者却好像站久了不舒服一样的挪了挪脚步,顺手将五毒盒揣入了怀中。那雷蛛第一个目标错失,自然而然的便朝着第二个目标爬了过去。
东方未明眼角的余光跟着蜘蛛,人却宛若无事一般的与寻参说着话,后者全神贯注只在他的身上,哪里有留意到一只寸许大小的虫子已经沿着自己的裤脚爬了上来。
“青师兄,你说的那真的有那么傻的兔子,会一头撞……”
寻参正听着对方说那“守株待兔”的故事,人这还笑着间,突然手上被什么东西轻噬了一口,随即一股巨大的电流瞬间传遍了全身。寻参脸上的笑都未落下,整个人全身都肌肉都好像已经被麻痹了一样,扑通一声栽倒在了地上,脸上僵硬的笑依旧那么笑着,整个人浑身抽搐瞳孔已经开始放大。
雷蛛就那么趴在地上人的手上,此时全身都好像变成了一团紫『色』琉璃般的水晶蜘蛛,只见那条雷蛛咬住了他手背。雷蛛身透明如水晶,看得见一条血线从雷蛛之口流入,经过蚕身左侧,兜了个圈子,又从右侧注向口中,流回寻参的手背。
这蜘蛛进食从来不是生吞活咽,它们总是将猎物的身体融化然后吸其精华,是以蜘蛛网上所见到猎物尸体往往都只剩下一张皱皮。但这培养来吃人的蜘蛛,若要将一个人都化成浓糊,它那小小的身子既装不下也无此必要,是以雷蛛总是将人电死之后,将其血『液』在自己体内轮转一循环,吸纳血中生命精华,也便足够了。
东方未明就在那里看着雷蛛吸血,又过一阵,见寻参的脸面上、手脚上,甚至衣服上都起一层淡淡的紫『色』。
却是奇怪,这雷蛛吃其他人时似乎为有如此反应啊?假若这中毒迹象这般明显,说是被雷劈而死恐怕难以置信。
东方未明疑虑未定,但见雷蛛体内仍有血『液』流转,显然吮血未毕,突然之间,雷蛛身上反而有丝丝热气冒出。这景观更是见所未见,东方未明也一时不知该做如何判断。
正惊奇间,嗒的一声轻响,雷蛛从寻参手背上掉了下来,只长脚卷成了一团,肚腹朝天,呆呆蠢蠢的一时翻不转身,眼看竟然是不活了!
“咦?”
各种怪事咄咄而来,东方未明讶异了一声,终究知道雷蛛厉害不敢轻易以手相试,弹指间一道劲风袭过,那雷蛛登时稀烂一团。
此时再看寻参,仍是大大睁着眼睛躺在那里,脸上的笑还是那么僵硬着。瞳孔已经放大,胸口更无起伏,刚才那奇怪的异常紫『色』也已经干干净净的褪去,好像之前的那一幕全都是东方未明的错觉一般。
犹不放心,东方未明再俯身下去探了探地上人的鼻息,又搭了搭她的脉搏,这才十二分的确定,眼前此人终于死了。而且手上雷劈的黑痕显然,体内经脉再明白不过的是被雷电损坏,虽然没有夸张的发皆上指,但这死因也是再了然不过。
松了一口气,东方未明站起身来。想来是毒医初研五毒不久,连他自己都说尚在实验中,出些各种异状本也不足为奇。
想到此处,东方未明面『露』微笑走出亭去直奔求瑕宫正殿,好歹是具尸体在此,计算是被雷劈死的自己也该有所避讳才是。
有说,天命该绝的时候便是喝口水都能呛死人,天命不该死的时候就算身中二十多刀都只是轻伤。东方未明倘若有个什么细故在这亭子里再多逗留半盏茶的时间,那么当可看见死者复生的惊人一幕。可惜他这么一“偷懒”,却救了寻参的『性』命。
原来寻参手指一被雷蛛咬住,全身经脉顿时被雷击之力所麻痹。别说她武功全无根底,便算是武功超绝之人,受此一击也只能是倒地等死的下场。可偏偏事情便是如此之巧,寻参虽然身无半点内力,却是昨晚被人填鸭式的塞了一脑子的《洗髓经》。这门功夫全在一心之澄明,便算是四肢齐断,周身经脉俱废,只要心神一念,也仍具有莫大神通。
本来倘若寻参当真《洗髓经》有成,那么将这快如闪电的雷力驱出体外本也只是举手之劳,奈何她终究只是填鸭似的硬记在脑中,虽然正合了《洗髓经》不在意的宗旨,但终究不是融会贯通。是以雷蛛之力虽然未能真正将她电杀当场,但也全身经脉震颤,应该算是半死之体。
当此情况之下,假若东方未明根本不去理睬她,卷了雷蛛便走,那心脉再颤得几颤,最终也就归于平息,真真正正的成了一个被电死之人。奈何雷蛛并非是为了电人好玩,电倒之后便要上前进餐,这才又触动了《洗髓经》之效,鬼门关口反而起死回生来。
异种 696 克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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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髓经》实是武学中至高无上的宝典,只是修习的法门甚为不易,须得勘破“我相、人相”,心中不存修习武功之念。但修习此上乘武学之僧侣,定是勇猛精进,以期有成,哪一个不想尽快从修习中得到好处?要“心无所住”,当真是千难万难。少林寺过去数百年来,修习《洗髓经》的高僧实在不少,但穷年累月的用功,往往一无所得,以至连第一关的大门都迈不进。时间一久,寻常武僧也就对这套武功得到了信心,少林三大神功以它为首,但背地中也有不少人称呼为三大废功之首
其实《洗髓经》以至于少林三大镇寺神功难练到如此发指的地步,其中自然有它一套理所当然的道理。
武林中但凡有点认识的人都知道,武功这种东西并非越陈旧越好,以至相反过来,越接近现代的,其经受的打磨和修正越多,能力才会越大。但诸如《洗髓经》《易筋经》等无疑都是古董武学,所以很多人都曾对这些神功的大名带着怀疑的态度,其中自然也不乏本寺之人。
这话当然没错,但现实愈加不会错。纯以技而言,《洗髓经》《易筋经》就犹如三国时候华佗的“五禽戏”一般,说用来打架的话不免就太粗糙了。但反过来,这些陈旧的武学却是所有武功的源头,其中包含了更朴实的更本源的,超出“技”之外的“道”
中国的一切都文化,无论是医术还是武术,都存了一种与天地契合的思想。并非不杀人,而是不为杀人而杀人,武功的创始之源虽然是自格斗中出发,却有更超出简单的“胜负”之外的思想蕴含其中。若能真正达到了这些思想所追求的境地,那便是站高一个台阶望人,自然是“天人之境”“天下无敌”。不过武功的发展土壤却终究是一个你死我活的超简单超现实的环境,无论是《金钟罩》还是《易筋经》千年来都被各种具体化和实用化。这些“武功”在武林中声名雀起,其实与其说是功法神奇,倒不如说是修改、具化之人武学造诣高深。这样到了千年之后,各种本末倒置之下,《洗髓经》这样修改难度最大的,没修改多少的,反而成了“武学”中的奇葩。
根据少林史实记载,这《洗髓经》修炼的最高成就者乃是出自二百多年前。当时少林寺有个和尚,自幼出家,心鲁钝,疯疯颠颠。他师父苦习《洗髓经》不成,怒而坐化。这疯僧在师父遗体旁拾起经书,嘻嘻哈哈的练了起来,竟然成为一代高手。只是这种事情可遇而不可求,任谁也无法先将自己弄个回忆全失脑识不全,就为了赌一赌这微小的可能。
其实除了那疯僧之外,千年以来少林大德高僧中练成《洗髓经》的虽然稀少但也并非没有。但那些都已经是超凡入圣之辈,便是修成天人之能也不会闲着没事四周显摆,是以反而不如那疯僧更为人所知。
此时的寻参当然不是几近天人的高僧,脑中没多少东西的她更近于那疯僧的路子。只不过她比后者更蹩脚一些,修炼未有所成已经被雷蛛所咬,虽然拜《洗髓经》部分功法所赐,某种程度上的五行之力与她身体的排斥不若常人那么强烈,庞大的雷力没有将她电成焦糊,但她不知运化不知驱逐,那电力便只好在她经脉中流淌,时间稍长仍旧就难逃一死。可这会瓢泼大雨正哗啦啦的下着,谁也不会这当口出门来碰巧救她一命,这样情况再过一两柱香的时间,那《洗髓经》也保不住它的小命了。
而就在此时,求瑕宫正殿的门口,一身被雨水淋得湿透的东方未明在轻功腾越中踏上了台阶。
“青少侠,你是如何弄的这般狼狈的?”
殿门口两个持剑而立的剑女看着落汤鸡的来人都不由抿嘴而笑,左边一个嘴角边一颗红痣的女子开口这般问道。求瑕宫中无岁月,这里所有人都没什么事需要慢慢忙忙的,是以这样的狼狈景象,她可是只有孩童时候还在昆仑山下这才见过了。
“让两位姑娘看笑话了。”东方未明自我解嘲的一笑:“其实是有一位师妹被大雨隔在了那边凉亭中,风雨太大亭子遮蔽有限,是以我这才急忙跑过来,想取一件雨具速去接她。”
“原来如此,青少侠真是怜香惜玉呢。”
嘴边红痣的少女笑容不变,眼中却多了几分尊敬和温柔。平日里在山上本来就少见男子,这个年纪的少女又岂有不怀春的道理。眼见这位昨天才上山的稀客神清俊朗,双目中隐约透着神光,显露一身不凡功力,就算没到一见钟情以身相许的那么花痴,但三分好感自然是不会少的。此刻更听得他对女子的细心与温柔,这三分霎时间又翻了一倍。
“青少侠在这里稍等,我这就取雨具去。”
右手边稍微有点狐狸眼的另一个剑女对着同伴颇有深意的笑了一下,快步的跑进殿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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