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娃娃异口同声地说:“我们不去。”
“凭什么让我们老开会呀,你们的老总也太霸道了。”我忿忿不平地说。
娃娃说:“如果还有红包发,我就去。”
明绚脸上浮现出得意的神色,问我们:“你们知道午餐会在哪里开吗?不去?后悔死你们。”
我问娃娃:“你后悔吗?”
娃娃怀疑地看着明绚:“你先说说,到底在哪里开?”
明绚说:“在花园里开。”
我和娃娃一起泄气地说:“一点也没有新意。”
明绚脸上露出惊奇的神情:“花园有什么不好?那可是一个欧洲式的花园。”
娃娃不屑地说:“花园和游泳池有什么区别?”
我说:“就是,一点想像力都没有。”
明绚脸上露出奇怪的神色:“花园可以做游戏呀。”
我和娃娃一起瞪大眼睛:“游戏?什么游戏?”
明绚看着我们,忍着笑:“你看看,怎么你们俩的神情是一模一样的,像被做了手术的一样。”
娃娃不爱听了:“别说废话,快说,做什么游戏?”
明绚像孩子一样:“先不告诉你们,总之是好玩得不得了的游戏。”
我和娃娃对看了一眼,但令我惊奇地是,我居然在娃娃的眼瞳里看到一个神采奕奕的自己。我真的盼望那场游戏?
于是我控制不住地说:“那好,我们去。”
娃娃也说:“那好,我们去。”
游戏太太团 九(1)
一个拜占庭风格的花园。喷水池、竖着雕塑的石柱、平坦的草地,躺在草地上可以看到蓝天上的一朵朵游动的白云,不远处的山包青翠欲滴,空气好极了。
我、明绚和娃娃三人走到花园的时候,已经看到所的人已经整整齐齐地在草地上坐成一个圆圈了。看到我们来,所有人一齐把头拧向我们。
娃娃突然向后缩:“我不去了。我要回去。”
明绚一把拉住娃娃,低沉地:“不许走。”
娃娃大声地哭了起来:“我不去,我不去。”
我也着急了,拧着娃娃的胳膊:“你又发什么疯了。真是后悔叫了你来。”
娃娃还在大声地说:“有人想害我。”
我也大声地说:“谁害你了,不是来做游戏吗?听话,看今天的天气多好呀。”
娃娃停止了哭闹,白着一张脸,看看我。
明绚说:“走吧。”
所有的人还是不动声色地看着我们,好像没有听到娃娃的哭闹一样。
等我们走近,刘总懒洋洋地站起来,对明绚打招呼:“来了?我们可等了好一会儿了。”
明绚怨恨地看了一眼我:“真是不好意思,谁叫我带了两个女人来呢。”
刘总一看到了娃娃,神色顿时灿烂起来:“哎呀,是娃娃来了,我还怕你睡着了,不肯来呢。”
娃娃马上做出一副扭捏的样子,指着明绚:“这可不是,我可真是睡着了,是他把我叫醒的。”
刘总一脸抱歉地说:“你不要怪他,是我叫他一定叫你的。”
娃娃摇着头:“我不信,我不信。”
刘总耐心地说:“真的,是我叫他一定叫你的。”
娃娃睁着一双无奈的眼睛说:“为什么一定要叫我呢?”
刘总笑嘻嘻地说:“玩游戏呀。”
娃娃歪着头,天真地说:“为什么做游戏就要叫上我呀?”
这时连我都看不过眼了,我看一眼脸色已经气得发白的青青:“娃娃,好了,别再装了。”
娃娃不满地看了我一眼:“不是说做游戏吗?我现在就是在做游戏。”
我们三人坐进圆圈里。圆圈是这样排的:王经理、王太太、李经理、李太太、陈经理、陈太太、苏经理、苏太太、明绚、我、娃娃,娃娃身边接着刘总。
大家做好。中午时分,太阳照在头顶上,照得每个人的脸都是阴阳脸。
刘总伸了个懒腰:“我告诉你们,我小时候最爱玩游戏了。玩游戏可以看出一个人的智商和情商,同一个游戏,聪明的人就是玩得好,笨的人就是玩不好。”
娃娃小声地对我说:“这话说了不是等于没说吗?”
我用力拍了一下她的手,让她住嘴。
娃娃不理我,大声地问刘总:“那你最喜欢作什么游戏呢?”
刘总喜洋洋地:“老鹰捉小鸡。”
王太太噗哧笑出了声。大家伙一起看着她。
王经理黑着脸:“大胆。”
王太太委屈地说:“我小时候也经常玩这个游戏。”
刘总兴奋地说:“那你是当老鹰还是当小鸡?”
王太太大声地说:“我是当母鸡。”
“哈哈哈……”全部人包括我都笑得前倒后仰。我一边笑一边擦着笑出来的眼泪想:“这个王太太,真看不出还挺可爱的。”
刘总站起来:“那好,现在你还是当母鸡,我来当老鹰。其余的人都当小鸡。抓着谁,谁就要表演节目。”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几个经理都显得没精打采的。
刘总有些火了:“怎么了,没听见我的话吗?”
大家只好站起来。
娃娃懒洋洋地:“我可没玩过这个游戏,听起来挺弱智的。我可不可以不玩呀?”
我又白着眼看着她。
刘总连忙哄她:“很好玩的,也很简单的。你看,王太太是母鸡,我是老鹰,我要抓你们,而你们都排成队伍躲在王太太的身后面。我要抓你们,母鸡不让我抓,要保护你们,于是这个游戏就这样展开了。”
娃娃无动于衷地:“听起来还是不好玩,要不我教你们玩一个游戏,保证首先是刘总您玩得高兴死了。”
刘总摇着头:“先玩了这个再说。不要嗦了。”
于是一行人排好,跟在王太太身后,我看明绚很茫然地垂着手。
刘总手把手地教:“后面的人要拉着前面的人的衣服,这样你们的队伍才不容易散掉。如果一散掉,我就可以把你们这些小鸡一只只地吃了。”
几个西装笔挺的经理眼中流露出无奈的神色。
大家依刘总的方法一个拉着一个的衣服排成纵队跟在矮小干瘦的王太太身后,娃娃因为个子最小,就排在最后。王太太兴奋地张开双臂,嘴里还发出母鸡的“咯咯咯”的声音。
刘总紧一紧身上的肌肉:“好了,母鸡和小鸡们都注意,老鹰来了。”
于是游戏开始了。老鹰往哪冲,母鸡就张开翅膀堵在哪里,一队老老小小男男女女也发出尖叫随着王太太的步伐移动。我原来估计刘总不出两分钟肯定就可以抓到排在最后的娃娃,却没有想到王太太这时表现了她的顽强的本质,平时看起来风都可以吹倒的她这时表现出凶猛的一面,拼着命地上下移动着张开的双臂,步子灵活地随着刘总的步伐移动,真像是老鹰当头,她要拼命保护她的一群小鸡。刘总好几次都要抓住娃娃了,却还是给小巧灵活的娃娃尖叫着躲开了。我排在队伍的中间,是最安全的一个,于是抱着幸灾乐祸的心情。看看谁会当第二只母鸡吧。
游戏太太团 九(2)
才不一会儿,刘总就大汗淋漓,开始喘着气。排在我身后的简小姐忍不住说:“好了,不要玩了,你心脏不好。”
我感到身后拉着我的衣服的人手抖了一抖。我敏感地回头看看,排在我身后的是王经理。看见我回头,他就对我很亲切地笑着。
刘总喘了口气:“不要胡说,谁说我心脏不好。”
我又感觉到我身后的王经理的手抖了抖。
刘总定了神,又开始凶猛地行动起来,一边嘴上还说:“看我还抓不到你们。”
这当头,王太太的脚突然软了一下,人就摔倒了。还没等大家反应过来,刘总就一把抓住了王太太后面的陈太太。
刘总欢呼起来:“抓到了,抓到了。”
陈太太脸红脖子粗地:“这个不算,这个不算。”
我和明绚赶快就扶王太太起来,王经理也赶快过来,关心地:“没摔着吧。”
王太太脸色有些苍白,扶着自己的头:“没什么,就是有些头晕。”
明绚扶着王太太坐在草地上,一边说:“好了,先休息一下吧。”
大家看看刘总,刘总显得有些扫兴,挥挥手:“好吧,先休息一下。”
陈太太还不依不饶地:“是母鸡出了问题,抓到我是不算的。”
陈经理大声地叫:“你还说。”
陈太太一下就住了嘴,很无辜地看着大家。
王太太坐在草地上自责:“都是我不好,弄得大家玩得不开心。”
我从包里拿出一瓶风油精给她:“擦擦这个,会好一点的。一下子跑得太凶了,要是我也受不了。”
王太太擦着风油精的手有些发抖。我突然想起刚才身后的那只抖动的手。于是就拿眼睛找王经理。看到王经理正坐在不远处和简小姐说着话儿。自己的老婆摔成这样了,他还不痛不痒的。这个男人太讨厌了。
另外几个人脸上却有轻松的表情,好像说:好了,这下可终于不用玩这个令人啼笑皆非的游戏了。当然我也有这个想法。
刘总又大声地说:“大家坐好,围成刚才的圆圈坐好。”
大家愣了一愣,看来今天刘总做游戏的决心是很大的。大家只好又坐成刚才的圆圈。
刘总对娃娃说:“你刚才不是说有一个游戏吗?还说肯定会让我觉得好玩得不得了。你现在就说说这个游戏怎么做?让我看看是不是像你说的那么好玩?”
我身边的明绚探出半个头,恶狠狠地看着娃娃,好像在说:“你可别乱来了。”
娃娃看看明绚,果然就不说话了。
刘总着急地:“哎,你怎么不说话了?”
娃娃指着明绚:“他不让我说。”
明绚的眼中闪出了想杀人一样的眼神,看得我都胆颤心惊。但刘总的眼光一过来,他又变得和蔼可亲了:“你又胡说了,我怎么会不让你说话呢?”
娃娃的眼睛闪了闪:“那我说了?”
明绚无奈:“你说好了。”
在中午的阳光下,娃娃把她可爱的罗圈腿一盘,满面笑容地说:“大家坐好。”简小姐这时正不紧不慢地往脸上补着粉。刚刚一阵忙乎,把她脸上的脂粉也弄糊了。她坐下后就戴了顶帽檐上饰有干花的草帽,还戴了墨镜。
娃娃指着她:“你,要把墨镜摘下。”
简小姐不理她,继续补粉。
娃娃看看身边的刘总。
刘总开腔了:“听见没有?把墨镜摘下,就一会儿,配合点嘛。”
简小姐一下子就把墨镜摘下,满脸怒气。
娃娃再看看其他人。
我说:“好了,娃娃,你快点吧。这么大的太阳。”
娃娃清了清嗓门,大声地:“这个游戏叫杀人游戏。”
“啊?”好几个人同时叫了起来:“杀人游戏?”
娃娃镇定地说:“对,杀人游戏。”
部队下来的王经理怀疑地说:“不是玩俄罗斯转盘吧。”
娃娃肯定地说:“不是。”
王经理怪笑了一声,转头对她太太说:“这个小人精,连俄罗斯转盘她也知道。”
王太太哼了一声。
刘总眼中露出兴奋的光来:“快点说,什么杀人游戏?急死我了。”
陈太太也说:“拿什么杀?我们手中可是什么也没有呀。”
我看到娃娃的脸有些兴奋。她大声地:“还有什么问题?尽管提。”
李太太紧张地:“我可不可以不玩?我平时就最怕看那些杀人的片子。叫我玩这个游戏我肯定玩不来。”
娃娃:“哎,不要紧的,只是玩玩嘛,又不是真的叫你杀人。”
简小姐不耐烦地:“好了,你有完没完,再不说我可是要走了。”
娃娃满脸堆笑地:“好了,我现在就告诉你们这个游戏怎么玩。具体怎么玩我先不告诉你们,因为很难讲清楚。我们现在先玩一遍,你们就知道了。”
大家互相看了看,莫名其妙地:“那到底是怎么个玩法嘛。”
娃娃说:“是这样,每一次玩这个游戏都要有一个主持人。因为现在只有我懂这个游戏,所以这一局我来当主持人。你们同意不同意?”
大家哼哼哈哈地说:“那肯定同意了。你不当谁当?”
娃娃说:“好,那你们就听我的。现在你们当中会出现一个杀手。”
游戏太太团 九(3)
陈太太惊呼一声:“杀手?谁是杀手?”
娃娃得意地:“那当然你是不会知道的。这个杀手有可能是你,也可能是你老公,也可能是我们这里的任何人。准确地来说,这个游戏是一个猜杀手的游戏。”
我也好奇了:“怎么个猜法?”
娃娃看了我一眼:“不要着急。等一会儿我叫你们闭上眼睛,大家就要闭上眼睛。一定要遵守游戏规则,不然游戏就玩不下去了。”
刘总威严地看了左右一眼:“那当然了,我们从来就是把游戏当作人生一样认真对待。大家说是吧。”
我突然又听见那狗儿声音很细地在说:“爱我,爱我。”我四处扭头找那只叭儿,但没见那只叭儿。早餐会后,就没见那狗了,不知是不是掉进池子里受凉了。
刘总对着我:“青青,你听见我说的话没有?“
我连忙回过神来:“听见了,我保证遵守游戏规则。”
刘总满意地哼了一声,对娃娃说:“好了,你开始吧。”
娃娃:“好。现在大家闭上眼睛。”
我听话地闭上眼睛。只听见娃娃奶声奶气地说:“好,现在大家闭上眼睛了。今天是五月的一个好天气,但我们中间却有一个人暗藏着杀机。他要杀人了。他是一个心理阴暗还杀人如麻的人。现在,杀手已经出来了。”
我明显地感觉到坐在我身边的明绚的身体抖了一抖。真奇怪,神经这么脆弱,不就是一个游戏吗?
娃娃又奶声奶气地:“好了,现在大家可以睁开眼睛了。”
我舒了口气,睁开了眼睛。闭着眼睛的感觉真不好。
娃娃突然用手指着我:“你已经被杀了。”
我大惊:“什么?我已经被杀了?”
娃娃肯定地:“对,你已经被杀了。”
我看看周围:“谁杀我的?”
娃娃微笑地:“这就是我们要下一步要做的。你反正是死了的,就坐在旁边看吧。”
没有人做声。
娃娃继续说:“现在,我们就开始找杀手。要由被杀的人来找。而且找出杀手要陈述自己认为他是杀手的理由。旁边的人可以帮他分析。如果杀手找出来了,游戏也结束了。如果找不出来,那游戏就继续下去,杀手也继续杀人。被杀的人是不能说话的。大家明白了没有?”
大家开始感到有点兴趣了:“知道了。”
娃娃继续说:“按理说,青青是最不应该被杀的,但她现在确实被杀了。真是红颜薄命啊。好,青青,你现在可以找杀手了。旁人可以帮她分析。”
没有人做声。
我看看周围的人,每个人都一脸无辜地看着我。有谁会杀我呢?我跟这里的每个人都没有仇恨。为什么我会被第一个挑中?明绚?这第一个不可能,因为什么呢?因为他是我的丈夫,而且我相信他是爱我的;然后可以从刘总开始挨个往下想。刘总?也不可能。虽然才接触了一天的光景,这个人表面看上去十足一个新时代的生意人,精明、刚愎自用、说一不二,但我隐隐感到在他的内心深处有某种柔软的东西,只不过江湖险恶,使得他每时每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