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来了吗。”
看着辉舟之上一一拿出魔术礼装对准她的人,华舞唇角笑意愈深,她扬起下颌,傲慢地宣告。
“将天国重现于人间吧,我的眷属们,今夜我命令尔等——肆·意·妄·为!”
这群已近疯狂的野兽,在这一刻齐齐展露出了真实的形态——那是神代的再临。
黄金的辉光划破黑暗,成百上千的宝具砸入兽海之中,有被激怒的鹏鸟张开遮天蔽日的双翼,猛然冲向辉舟之上的英雄王。英雄王那血红的竖瞳迸发出勃然怒意,他的身后无数刀剑斧钺闪现出惊人的辉光——
“谁允许你在本王的花园里撒野的!杂种!”
十几柄宝具将鹏鸟贯穿在空中,活活撕裂成几块,鹏鸟哀鸣着死去,鲜血滂沱而下,如同降下了一场血雨。华舞神色冰冷地注视着,抬起一只手臂,一道黑色的光束笔直地冲向吉尔伽美什,那惊人的能量束携带着雷霆之力,如同一支矛一般贯穿了天地。饶是吉尔伽美什躲闪及时,也还是被击碎了半边辉舟。
“竟然敢让尊贵的王者与这群杂碎一起立于大地之上!”落在礼堂上方的英雄王,那脸色已非笔墨可以形容,“死吧!杂种!!!”
宝具携带着凌厉风声朝华舞射去,却在她似笑非笑的神色中被一只九头鸟咬住,坚利的喙闪着冷硬的光,随着一声脆响,那几把宝具尽数折断在它嘴中。
“您所有的,不过是人类的幻想。”女神微笑着张开双臂,“而现在在这里的,都是自然的恩宠。”
华舞稍稍向前迈进一步,兽群发出应和的欢呼,好战的兽血在它们的血管中沸腾,随着龙神的笑容达到顶峰!
“我的眷属们啊,让他们看看吧,曾属于吾等的时代,吾等曾以此身所创造的奇迹!杀戮吧,征服吧!让世界再一次回想起,神代的辉煌!”
那是何等强横的力量,被神所钟爱的兽,有着人所没有的坚甲、利爪、獠牙,动一动便将大地崩碎,卫宫切嗣在暗处瞄准这些传说中的神兽,冷汗沿着他的额角滑下。
“这就是神代的力量吗?”
无法匹敌。
能够击穿坦克装甲的狙击弹甚至无法在那巨兽的坚甲上留下一丝痕迹,所谓的现代魔术在这些神代遗族的面前更如蚍蜉撼树,九尾的白狐一甩尾就将远坂时臣砸到了墙上,远坂家主呕出一口血便晕了过去。
然而,却有一个男人,伫立于这兽海之前,以一己之力,阻拦了这群巨兽的道路。
赤红的火焰燃烧在他四围,残破的巨剑高悬于他头顶,周防尊拦在兽海之前,露出凶暴的笑容。
“我的目标不是你们,不要碍事。”
达摩克利斯之剑上的红宝石一闪,巨大的火球从上空撞进兽群,生生为周防尊轰开了一条道路,被激怒的群兽发出响彻天地的怒吼,猛扑向周防尊。周防轻轻地笑了,挥手间暴烈的火焰再一次袭向这群巨兽,红色的热浪之海撞上黑色的兽海,周防尊在此刻,完全解放了属于赤之王的力量。
血与火的气味令他无比亢奋,尽情释放力量的快/感是令大脑都麻痹的甘美,自从成为赤王之后一直压抑的暴力在此刻肆无忌惮地释放,那感觉几乎令他沉迷。破坏的火焰不断诱惑着他,让他不断破坏、破坏、破坏!将目之所及的一切都燃尽吧!你面前的是你必须全力以赴的对手!
然而,周防却在这样的诱惑中冷静了下来。
不,并不是。他站在这里的目的不是为了撕碎这群野兽,而是为了……
——那个人。
凶暴的视线锁定了高处那傲慢的神祇,赤之王向着她的方向,迈开了脚步。
暴烈的火焰将阻拦在他面前的一切都燃烧殆尽,周防尊目不斜视地向着华舞走去。如此肆无忌惮地释放力量令达摩克利斯之剑发出悲鸣,几道裂纹在残破的剑身上蔓延开来。而周防尊却毫不在意。
不在乎掉剑的恐惧,不在乎力量的破坏,此时此刻周防尊眼中只有一个目标——
杀了她。
☆、第94章 Fate/Zero
而在另一边,吉尔伽美什也陷入了苦战。曾与挚友恩奇都一并击退了天之公牛的他;此刻面临的却是数十上百只天之公牛级别的围攻;然而这一次;挚友却不在他身边。即使是集结所有人类幻想之大成的宝具;也难以与自然的恩宠、龙神的眷族分庭抗礼。不可一世的女神在高处俯视着他;唇角勾起嘲讽的弧度。
“宝库的库存还够吗,乌鲁克王?”
吉尔伽美什闻言露出一个冷笑;猩红的竖瞳带着刺骨杀意望向女神,磅礴怒火几乎要燃尽一切。
“凭借着神祇的身份,便以为能肆意玩弄人类吗?我等既然能将诸神从大地上驱逐一次,又如何不能驱逐第二次!别太得意忘形了!杂种!”
虚空中的宝库再一次打开了,然而;这一次他却没有展开“王之财宝”,只拿出了一把剑,不,那或许不应称之为剑早在「剑」这一概念现世之前就诞生于世的东西,也不可能会呈现剑的形状。它由神在造人之前所制,是见证了□□之时的神性具现。只见磨盘般的三段圆筒呼应着天球的动作,各自以匹敌地壳变动的重量与力度互相摩擦着、旋转着,滚滚而出的膨大魔力简直无可估量。
“就让我向你展示世间的法则吧,傲慢的女神啊——”
那是神话时代见证了□□壮举的初始之剑。它的剑锋被赋予的任务,正是将当时一片混沌的天与地一劈两半,赋予其确切的形态。
“——天地乖离开辟之星!”
膨大的魔力之束震撼着宇宙的法则,奔涌而出。吉尔伽美什将剑一挥而下,根本就没有瞄准任何人。已经不需要瞄准什么人了。乖离剑的刃锋所斩裂的,绝不仅限于什么「敌人」。在这一剑之威下,大地崩裂,现出了无底深渊。兽群悲鸣着坠落进深渊之中,龟裂从地平面一直扩伸到了虚空,使空间扭曲,大气上流,伴着逆卷的狂风将周围的一切都吹向了虚无的尽头。
然而,这斩断一切的力量,在劈开了华舞的结界之后,仍被阻在她面前三寸之处。
被封印了真身,带着无可愈合的伤口,被毒素侵蚀而衰弱的女神,在这一刻,依然那样令人绝望的无可撼动。作为她座椅的玄武在这一击中悲鸣死去,她依然连一丝长发也不乱。黑光凝成压缩到极致的能量束,抵挡了Ea的力量。
是的,她的属性,即为“奇迹”。
凌驾于一切规则之上,连对界宝具也无法撼动的奇迹。
女神在此绽开妖艳的笑容。
“那么,轮到我了。”
她将手臂高高举起,纯黑之光呈辐射状向四方奔散而去,眨眼间便将天穹吞噬,那雷霆龙威令脚下的大地崩塌,卫宫切嗣几乎立时被这力量压倒在地,顿时呕出一口血来。掌控天地自然之力的龙神在这一刻,以冷酷的眼神俯瞰着人世,那毫无感情的视线令大地也战栗起来。
风停——
“让我向你展现吧,何为——'神迹'。”
大地在她的号令下裂开,风在她的命令下倒流,天穹为她的神谕撕裂自身,将天河洪流自上空倾涌而下——
她要展现的神迹,是曾经淹没了世界的大洪水!
不,这只是神迹的冰山一角而已!
“这个'神迹',就是毁灭了我所在的世界的力量呢。”
天地的规则为她变动,即使是开辟了天地的Ea也难以与这样的力量对抗,曾经毁灭了一个世界的神迹之力被女神加诸于吉尔伽美什头上,伴随着轰然巨响,携着万钧之力的洪水对着吉尔伽美什当头坠下!
“破碎吧——!”
一道意想不到的女声忽然在华舞身后响起。在她未及反应之前,结界整个破碎开来,一道寒光一闪而没,这一刹那,天地都为之静止——
华舞缓缓低下头去。一截冰冷的剑身从她心口刺出,鲜红的血液喷涌而出,染红了她的衣襟。
“……真是,意想不到呢。”
她微笑着说,缓缓地,缓缓地转过身去。
羲央跪在她身后,松开了握着剑柄的手。
吉尔伽美什的魔力波动已经从此处消失,华舞俯下/身,轻柔地捧起羲央的脸。
“魔剑格拉墨,A级宝具,传说可以杀死世间一切活物……你用什么方法,从那名乌鲁克王手中换到了这把剑呢?”
羲央并没有回答。
毕竟,她已经听不到了。
五感尽废,连行动都不能够的她,到底是凭借着何等的意志力走到这里呢?谁也无法想象,那样的坚毅甚至令吉尔伽美什都慷慨地赐予了她魔剑。
在灭世的大洪水倾泄到大地的巨响中,华舞听到了她的声音。
“不会……再让你夺走了。”
一滴血珠落在她的手背上,冰冷。
“尊也好……谁都好……再也不会让你夺走了……”
羲央仰起脸来,一行血泪沿着她的脸颊滑下,她用什么也看不到的眼睛凝视着华舞的方向,明明痛到极致,她却微笑了起来。那样轻,那样恍惚。
“呐,告诉我吧,我……做到了吗?”
冰凉的指尖抵上她的额头,华舞那含笑的声音透过灵力直接传达到她耳中。
“——啊,你做到了呢。”
华舞的身体开始化作纯白的萤光,渐渐逸散,她伸出双臂,将羲央拥进怀中。
“那么,作为杀死了我的奖励……”
一个轻柔的吻落在羲央的眼角,华舞的声音如此温柔,如此怜悯。
“——我将夺走你的能力。”
盛放的蔷薇在这一吻间死去,羲央微微睁大了眼睛,连黑暗也不存在的视野中,世界再一次被涂抹上了颜色。
羲央第一眼看到的,就是燃尽一切的火焰。
红发的男人背对着她,用烈焰与洪水对抗。热浪中,他回过头来,静默地与她对视。
——啊啊,太好了。尊没有事,真是太好了。
与预知能力相生相伴的诅咒,随着能力被夺走也被带走。五感渐渐恢复,羲央慢慢回过头来,与华舞四目相对,她的笑颜在她的眼中渐渐变得清晰。鲜明得一如初见之时,她在树上摘下傩神面具的那一刻。
“我依然憎恨您。”
“嗯,请继续憎恨下去吧。”
“……其实,您一直很想离开这个世界吧。”
“没错呢,毕竟属于人类的这个世界,对我来说实在太无聊啦。”
华舞微笑着抚上她的脸颊。
“不过……也不是没有有趣的事。”
神灵的声音那样轻,有如叹息。
“以后,还是不要再见面的好,……。”
低声念出巫女的真名,第一次没有称呼她为“我的巫女”“我的小女孩”,神灵第一次称呼了她的真名。
又想起很多年前,她的真名还没有被剥夺的时候,没有记忆的小女孩在树下哭泣,树上的神灵低下头来,问,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
在她的真名献祭于神之后,也只有神还知道这个真名。
在最后一刻,那莫测的神祇将真名归还于她,放她自由。
“……真是,太狡猾了。”
泪水止不住地从滑下,她静静仰望着天空,直到怀中一空,无数的萤光纷纷散落,最后的辉光也消失于天际。
随着Berserker的退场,她所召唤出的大洪水也消失于人世。只留下一地断壁残垣。
那个人从来都这样随心所欲,任性妄为。
“……太狡猾了。”
***
六名Servant已经聚齐,作为圣杯的一个容器,收容了三名Servant的伊莉雅丝菲尔在高台上惨叫起来。
“好痛……好疼!好痛好痛好痛!!!切嗣!妈妈!……谁来帮帮伊莉雅……好痛啊!!!”
一双柔软的手臂将她拥进怀里,伊莉雅含泪抬起头,看到的是爱丽丝菲尔温柔的脸。
“别哭,别怕。”身着天之服的爱丽丝菲尔拥紧了自己的女儿,“有妈妈在,不要怕,很快就好,马上就不痛了。”
缠着催眠魔术的手轻轻抚着伊莉雅的脸庞,一下一下,极尽温柔。伊莉雅渐渐停止了哭闹,在她怀中昏睡过去。
“乖,睡吧,一觉醒来……一切都结束了。”
将昏睡过去的伊莉雅交给卫宫切嗣,爱丽微笑着,面色却惨白得近乎透明。
“那么,我走了。切嗣。”
“……爱丽。”
“这也是为了,伊莉雅。”
夜空中,出现了白色的太阳。
纯白的辉光倾泻而下,纯净的无色之力中,爱丽丝菲尔仰起头,承接着那自世界的外侧,自圣杯的里侧交互灌注而下的魔力。
作为圣杯的“器”,利用天之服的优势从伊莉雅那里过渡来了3名Servant的魂魄,现在的爱丽丝菲尔已经无法维持作为人的技能和外观了。
在破碎的声音中,金色的圣杯替代了银白的人偶,在方才那场战斗中被巨兽重伤的切嗣抱着伊莉雅靠在断壁上,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他只能麻木地仰起头,仰望着那神圣的光辉。不知何时已经泪流满面。
圣杯在此,现世。
那盛满了魔力的万能许愿机,一度曾被此世全部之恶污染的无色之力,在Berserker的灵魂进入其中的瞬间,就被更为澄净而强大的奇迹之力净化,恢复了无色。
那金杯最终落在了库丘林手中。
蓝衣的枪兵将之递给周防尊。
“喏,Master,这就是圣杯。”
周防尊将羲央抱起,接过圣杯也只是咂了咂舌,无聊似的呼出一口气。
“已经不需要了,那个东西。”他甩手将圣杯扔回给库丘林,“给你吧,会回应召唤……你有自己的愿望吧。”
库丘林接住圣杯,嘴角令人不快地向一侧吊起。
“我的愿望只是再一次尽情驰骋在战场上而已。托你和小姐的福,这个愿望已经实现了。”
“不过就这么浪费这个机会也很可惜……那我就许个愿好了。”
青色的骑士行了一礼,抬起头来,一字一字,无比清晰。
“愿您二位,今后能够一直幸福下去。——这就是我库丘林的愿望。”
圣杯焕发出耀眼的光芒。
☆、第95章 Fate/Zero
十年后。
卫宫士郎的一天以做早餐开始。
洗菜,把伊莉雅从厨房里扔出去;切菜;把伊莉雅从厨房里扔出去;打鸡蛋;把伊莉雅从厨房里扔出去;炖汤;把伊莉雅从厨房里扔出去;热锅;把伊莉雅从厨房里扔出去……无限循环。
“士郎太过分了!”
伊莉雅鼓着腮帮气呼呼的说;卫宫士郎一边把餐具摆盘一边“嗨嗨”的应着,见他这样应付的样子;伊莉雅气鼓鼓地敲了敲桌子。
“我要告诉切嗣!”
“可是厨房对伊莉雅来说太危险了啊。”士郎盛了一碗饭递给伊莉雅,“要说再像上次那样碰伤了我会很为难的,因为伊莉雅受伤了我会很心疼的。”
“——哼。”伊莉雅脸颊红红的扭过头去,“那这次就放过士郎……我要吃那个!”
“恩恩,那就多谢伊莉雅大恩大德了。”将伊莉雅指的菜端给她;士郎看了看另一个座位,“说起来,藤姐今天怎么没有来?”
“因为切嗣打电话说要回来,所以大河去接机了。”
士郎差点没被鸡胸肉噎死。
十年前的那场大水,士郎在那次灾难中失去了双亲,被卫宫切嗣收养。卫宫切嗣是一名魔术师,常常与妻子在世界各地奔波——“我想做正义的伙伴”,他是这么告诉士郎的——为了两个孩子的正常生活,拜托了相熟的藤村家的女儿——藤村大河照顾他们。
嘛,虽然从卫宫士郎包吃包住包打扫的情况看,是他照顾伊莉雅和藤姐两个。
吃完早饭后,卫宫士郎将便当交给伊莉雅,提着书包准备去上学,看到伊莉雅完全不打算换上制服的样子,很是奇怪。
“怎么,今天不去上课吗?”
“嗯,帮我和老师请个假哟,士郎。”伊莉雅伸手拽下两根银发,眨眼间便编成了两只银雀使魔,“我·要·好·好·准·备·一·下,来·欢·迎·离·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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