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
祝卓然走了进去，从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水，抿了一口：
“如今我高中状元之事，还未写信告知娘。”
孟离嗯了一声。
祝卓然：“是现在写，还是返乡的时候，给娘一个惊喜？”
孟离：“随你。”
“表姐。”
祝卓然看着孟离，真心实意的喊道。
孟离：“嗯？”
祝卓然缓缓开口了，他问道：
“在你心里，你是把我当成表弟，还是相公？”
孟离淡淡地瞥了祝卓然一眼，幽幽地说：
“相公呀。”
“相公吗？”祝卓然轻声地说道。
孟离嗯了一声道：
“你有什么话就直接说吧，不用拐弯抹角的。”
祝卓然抿了抿嘴道：
“我只是想跟你聊聊，这段时间太忙了，对不起，是我忽略了你。”
孟离似笑非笑地看着祝卓然：
“嗯？”
“所以你从什么时候也开始关心我的内心世界了。”
“要走进我的心？来一次情感面对面？”
祝卓然微微蹙眉，后展开，摆了摆手道：
“你这说的都是什么呀。”
孟离表情严肃起来，与其说严肃，还不如说没有任何温度的一张脸摆了出来。
看着祝卓然：
“说吧，半夜三更专门过来，指定也不是聊家常。”
祝卓然叹了口气道：
“其实你是聪慧的。”
孟离没吭声，祝卓然有些苦恼地说：
“只是这般聪慧，却不懂我怎么想的。”
孟离面无表情地说：
“所以不懂你怎么想，我这便是错吗？”
祝卓然说：
“不光是你不懂我，我好像也不懂你。”
“两个人过一生，其实需要默契。”
祝卓然慢慢地说，眼睛不时看着孟离的表情。
在捕捉孟离内心的情绪。
他在一步一步试探孟离的底线，试探孟离什么时候会过激反应。
如果有过激反应，一些话就先按下不说。
其实这件事如果顺利如他设想那般发展，就是最好的结果，对他的名声也会有影响。
只能说，影响大与小，他愿意为了公主付出一些代价。
想来想去，决定先来试探一下对方的态度。
孟离：“你需要默契？”
祝卓然疑惑地看着孟离：
“难道你不觉得两个人之前有默契是非常美妙的事情吗？”
孟离忍不住笑了一下道：
“抱歉，我没读过书，整日只知道干活，没有想过这种哲学问题。”
祝卓然：“……”
莫名有种对牛弹琴的感觉。
但看孟离的态度好像也不差，他决定换一种表达方式，他问道：
“那你觉得跟我在一起，开心吗？幸福吗？”
孟离伸出手撑着脑袋，盯着祝卓然：
“开心，幸福。”
祝卓然眉心跳了跳道：
“你怎么这般敷衍，我是认真的，我想我们之间需要好好谈一谈，至少重新审视一下我们在一起的感觉。”
孟离淡淡地哦了一声。
没说别的。
“人的一生其实很短的，如果你不开心，不快乐，我可以放手，让你去寻找属于你的幸福。”祝卓然像是了重大决心，表情还有几分痛苦地说道。
孟离这下真心忍不住笑出声来。
祝卓然有点恶心呢。
明明他自己有更好的选择，想要分开，但是却把责任推在女人身上。
让女人把情感担子挑起来。
是你跟我在一起不快乐，与你分开都是我成全你的。
我是为你好的，我多么怜惜你，为了让你快乐，不惜失去你。
笑过了，孟离郑重其事，一字一句对着祝卓然说：
“跟你在一起，我感到很快乐，很幸福，而且你现在就是状元郎，我是状元夫人，我做梦都会笑醒。”
“我还要和你白头到老。”
“你别再说让我去寻找自己的幸福了，我的幸福，只有你能给。”
第1054章 换女20（）
祝卓然被孟离的一番直白的土味情话给愣住了。
心下突生出一种不忍，自己对表姐是不是太残忍了？
可是他明显从表姐的眼中看不到对他的感情，既然没有感情，又何必绑在一起？
他现在只是把她当成表姐而已。
“表姐，你不要这样，我其实能看得出来，你同样不爱我。”祝卓然说道。
孟离目光沉沉地看着祝卓然：
“我怎么不爱你了，我不爱你，会拼死拼活供你读书吗？”
“我现在眼睛都熬的不好了，难道那些年我熬的夜，流的汗水，是为了养狗吗？”
听这不虞的语气，祝卓然心感不妙，也不喜孟离最后说得那句养狗。
是骂他是狗吗？
但念及这些年的情分，他还是没有生气，而是好言道：
“其实爱一个人是骗不了人的，我能感觉得到。”
回想起来，以前确实是爱他的，但现在不爱了。
祝卓然同样郑重其事地告诉孟离：
“我知道你为我的付出，不管我们之间是不是夫妻，我都会对你好的，至少我一日衣食无忧，也保你衣食无忧。”
“所以这是与我和离的条件？”孟离直白地问。
祝卓然在心里叹了口气，哪里不聪慧呀。
只是愿不愿意面对的问题。
本来这件事是想写信告诉娘，与娘商议一番，但想来娘的态度他能猜到，恰好表姐就在身边，也是他们二人的事情，他们能谈好是最好的。
“我想我们真的不适合过一辈子，你是我表姐，昔日的付出我铭记于心，我也会报答你的。”
“但要我用我的爱来报答你，我想你不需要的。”祝卓然沉默片刻，小声地说。
语句清晰。
孟离脸上浮现出一抹讥讽地笑容，说道：
“世人说，最是读书人负心，我今日便是见识到了。”
“如今成了状元郎，就急急要抛弃糟糠之妻，你也不怕被天下人戳脊梁骨。”
祝卓然也不是没有一点羞耻心，他被孟离的字字珠玑说得无地自容。
但仍不忘狡辩：
“不，这不是休妻，我只是在与你商量，我们可以和离。”
“对你也不会有太大影响，和离的不只是我们一对。”
孟离哦了一声：“那我要不愿意和离呢？”
祝卓然沉默起来，不说话。
难道他有错吗？
不合适非要在一起干嘛？
他的心都不在表姐身上了，表姐真的能感到幸福快乐吗？
沉默良久过后，祝卓然说道：
“我愿意给你时间好好想一想，如果你不愿意和离，就罢了。”
“你若是愿意和离，我也同样敬重你一辈子。”
孟离不想说了。
道：“你出去吧，我想一想。”
祝卓然意外看着孟离：
“你当真愿意好好想一想？”
孟离像是想到了什么，脸上闪过抗拒，喃喃道：
“当然了，我知道夫君的心都不在我身上了，我就是强行在你的夫人之位上呆着，日后怕也是有妾进门，我有吃不完的苦。”
“那倒不会。”祝卓然否认道。
“出去吧。”孟离挥了挥手，示意。
祝卓然起身道：
“那我先回去。”
孟离嗯了一声。
祝卓然脚步缓慢的朝着门口走去，心中是忐忑，但也感觉表姐似乎真的在考虑和离之事。
如果她真的能相通，便是对大家都好。
他到了门口，突然回头看着孟离，嘴唇动了动，面色很是不忍。
还是觉得自己有点残忍。
最后说道：
“说到底是我对不起你。”
孟离没吭声，祝卓然扭过头沉重地走了。
孟离长长叹了口气，感情的事情对错的确难辨。
如果用现代的一些观念就是，委托者一直在原地踏步，而祝卓然却在成长，两人之间距离拉得太大，鸿沟也越来越大。
难免会出现离婚的情况。
所以现代有的人追求共同成长，势均力敌。
这种情况，就是放在古代，也不能幸免。
就算没有公主出现，委托者跟祝卓然之间就能幸福吗？
难说。
祝卓然是一个非常爱自己的男人，他感觉不幸福，不适合，他就要扔掉。
去选择适合自己的，他想要的。
不管是为了爱还是为了权。
祝卓然只要成功跟她和离了，娶公主不成问题，两人是两情相悦。
剧情里，就算委托者不被莲福毒杀，可能也要被‘和离’。
如果委托者闹，宁死不愿，最多闹得个两败俱伤。
祝卓然同样是一个果断的人，跟莲福一样的果断。
剧情里他们人生的顺利不是没有原因的，天道哪里有空管每个人是否作恶多端，该不该得好报。
孟离不想再多想了，只觉得世间之事好多无奈。
她喝了一杯水，倒下睡觉了。
第二日，祝卓然竟然亲自给她端早餐过来。
孟离看着祝卓然眼角发青，轻描淡写地问道：
“昨夜没睡好？”
祝卓然点点头，又听见孟离问：
“为什么没睡好。”
祝卓然没说话，难道要说惦记这件事，惦记的睡不着吗？
他着急得到答复。
只有得到确切的答复，他才能彻底放下心来。
孟离自然知道祝卓然怎么想的，她问道：
“我们也没去官府登记，真的要和离，是不是就是你写下一纸文书，我按个手印也就行了？”
祝卓然有丁点儿激动，又按耐下来，让自己尽量显得沉重一些。
他说道：
“也可以这样，到时候表姐就先返乡，把此事告诉……”
“告诉谁？告诉乡亲父老我们和离了？”孟离问。
还要让她亲自去给他日后成功迎娶公主铺路？
也减少一点对他名声的影响。
祝卓然手指动了动，不喜欢这种被直白说出来的感觉。
“这件事大家迟早要知道不是吗？”祝卓然发问。
孟离：
“但你不觉得很残忍吗？让我一个实际上是被休弃的妇人，回家亲口告诉所有人，我家夫君高中状元了，但我跟他和离了。”
祝卓然表情闪过一丝不忍，但还是咬了咬牙道：
“我知道我亏欠你太多，但我已经尽力弥补你，以后你想要什么，在我的能力范围之内，我都满足你。”
末了，他添上一句：
“除了我的爱。”
孟离轻笑一声道：
“其实我还没考虑好。”
第1055章 换女21（）
祝卓然：“……”
他没再说话了。
看着孟离吃完早点，他出了门。
孟离紧接着也跟着出了门，找人代写了一封信，让莲福来京。
是以祝卓然的口吻写的信，如此，不管莲福身子如何不适，她都会来。
信中模糊了具体事情，给莲福一种出了大事的感觉。
寄的快信，那都是别人快马加鞭送到地方的，比他们坐着牛车慢慢来京快多了。
莲福收到信，也顾不得身体疼痛与否，拖着病体把家里打点一下，找人借了些盘缠就朝着京城出发。
心中是非常不安的，难道卓然在京城出了事吗？
也忍不住想，如果真的出了事，自己有什么办法给祝卓然想的？
祝卓然现在每日都要来看看孟离，希望得到孟离的回复。
但孟离迟迟没给回复，这让祝卓然眉宇间的不耐烦与日俱增。
可能怎么办，他还是不能做出直接写出一封休书的事情来，那真真是让人戳脊梁骨了。
心里有些发狠，不管用什么办法跟表姐分开，他都不可能写休书。
这对他太不利，名声可能因此彻底毁了。
叹气，若是早知道来京城会发生这些事，当时在家的时候就应该商议和离之事，如此便让别人无话可说了。
跟公主的感情同样与日俱增，只要公主出宫，那必须要跟祝卓然黏在一起。
而朝廷给祝卓然的任命文书迟迟没有下来，本来皇帝是给祝卓然准备好了职位，但公主不满意。
让皇上给祝卓然安排一个更好的。
皇上也没表态，就是把这件事暂时压了下来。
郡主看着祝卓然非常的愁，你说你不能给公主幸福，却还要整日黏糊在一起干嘛呢？
能不能果断一点？
她很担心事情往不好的方向发展，如果最后公主因爱生恨，祝卓然的人生也会遭遇重重阻力。
她不希望看到他们任何一个人不好。
她再次找到祝卓然，问道：
“你都没有做任何打算吗？”
祝卓然面色微苦，道：
“我做了。”
郡主用略微无语的表情看着祝卓然。
祝卓然解释道：
“我与她谈了和离之事。”
郡主眼神微微一亮，道：
“然后呢？”
祝卓然道：
“她没说同意也没说不同意。”
郡主哦了一声，这就是拖着呀。
不过倒也理解，一个山野农妇，相公成了状元郎，怎会舍得轻易放手呢？
“你没与她谈过吗？你们在一起不会幸福的。”郡主轻声说道。
祝卓然回道：
“谈过，只是她似乎不太想听。”
郡主道：
“那就是没想通。”
“其实作为女人倒是知道女人怎么想的。”末了，她又自言自语的补充了一句。
祝卓然心中突然有个想法，他道：
“郡主这般通情达理，若是能说服她便好了。”
郡主的表情微微诧异，道：
“你的意思叫我去？”
“是在下异想天开了。”祝卓然连说。
“不，我去也不是不可以，只是该用什么身份？”她总不能说自己是郡主，公主的堂姐？
来劝你和离，劝你成全你家相公跟公主。
放过别人也放过自己吧。
“如若郡主不介意的话，可说是在下朋友的夫人，刚好想与她交好。”
“你们先熟悉起来，有些话就好说了吧。”
祝卓然心里挺着急和离的。
什么办法都愿意去试一试。
毕竟看到公主眼中压抑的情愫，他感觉自己很对不起公主。
而且这件事，只适合快刀斩乱麻。
郡主表情勉强地点了点头，暂且帮他们一回吧。
祝卓然回到客栈，对孟离说：
“明日我有一朋友邀我的东湖泛舟，恰好他夫人也在，叫我带上夫人，你与我去吗？”
孟离点点头：
“好。”
第二日，孟离打扮的出奇漂亮，祝卓然看着孟离，心中有种怪异的感觉。
什么时候，曾经不起眼的人，如今变得这般好看了。
他带着孟离坐车去了东湖，昨日与郡主商量好了，她叫上林大人，自己再带上表姐。
到的时候，船已经准备好了，林玉运在外面等着祝卓然，见祝卓然带一女子前来，他下意识就打量起孟离。
这是他夫人口口声声说得祝卓然家中的那山野村妇？
气质这般出众，不卑不亢，而且眼神中还有几分漠视。
这种漠视是装不出来的，普通百姓见到他们这种人，眼中几乎都是唯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