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茂先自然气死了,他当然知道这是有人在暗中搞鬼,但是做为一个朝廷命官,被人逮到这种东西,实在太不应该了。
不仅从汤志口中流出縣衙机密,而且这老小子的几寸长,身上多少痦子,都被密告者列举详细,这成何体统!
这不用说,也许就是他们三个人之间的某一个人,暗中搞这些见不得人的勾当,企图用这种卑鄙的手段打败对方,从而使自己在这次考评中获胜。
看到这本子的时候,徐茂先不得想起另外一个人,赵有胜。
赵有胜是安道縣知縣另一个重要的人选,也是这次三个考评对象之一,徐茂先在想,是不是赵有胜这人在暗中搞鬼?
这种事情,经不起推敲,徐茂先琢磨了半天,除了赵有胜之外,似乎没有其他人,去做这种事情损人不利己的事,这对别人来说,太没必要了。
会不会是汤志的仇家?
这种可能性也不是没有,徐茂先咬着牙齿做了出决定,对汤志立即停职彻查。
这是一个很矛盾的决定,自己推荐的人,如今又要自己下命令把他停职,岂不是自己打了自己的脸?徐茂先很无奈,但他不得不这么做。
督察府甘贵涛接到这个命令,只得服从。
但是他在执行命令的时候,还是去了一趟宋念堂那里一趟。
在化州内参排名,宋念堂排在第二位,怎么说也是排在他前面,而且这么多年,甘贵涛已经习惯凡事同他商量。
宋念堂对这件事情,感到很愤怒,到底是谁在背后栽赃汤志,他也搞不清楚。
刚刚出了安道縣暴乱事件,现在又出了个汤志无德的事情,化州的怪事是越来越多了。
宋念堂又一次感觉到,自己对局势要失控了,发生这样的事情,居然没有半点苗头让自己知道。
汤志还在回味那个晚上的销魂时刻,他到现在也没有搞清楚,自己为什么突然变得如此赳赳雄风。
于是他猜测,那天晚上,肯定有人给自己下了手段,可是手段什么时候下的,他竟然看不出破绽,直到督察府的人找上门,汤志还蒙在鼓里。
第二天一早,徐茂先叫了欧阳廖,碧锋,杨柏岭等人在后堂里开了个堂议,他说这件事情,一定是有人在背后捣鬼。
欧阳廖等人听闻此事,不禁暗自捏了把汗,谁这么缺德,居然让汤志出这种丑,他可是宋念堂的人啊!
徐茂先愤然道:“经过昨天一个晚上的反复推敲,我总算明白了,对方不是冲着汤志去的,也不是冲着刘之开,而是冲着我徐茂先来的,这三个人都是知州衙堂议上提名一致通过的人选,可偏偏这名册报上去之后,这些人就接二连三的出事,他们这是在打我的脸!打知州衙的脸!”
欧阳廖和碧锋听了这话,恍然大悟,差点就弄错了查案方向,想想徐大人的话,越是琢磨越像那么回事,到底是谁在背后下这黑手?非得搅乱化州这局?
接二连三的这几件事,成了欧阳廖他们这些天,想破头也百思不得其解的难题。
徐茂先招呼了欧阳廖等人后,又对杨柏岭道:“你虽然是知州衙副学士,但是一直没能进内参,现在我有一个重要的任务,你去安道縣给我主持大局,待安道縣的案子水落石出之后,你再回来!”
(本章完)
第1003章 心黑皮厚()
空降安道縣,杨柏岭临危受命,自知压在身上的担子沉重,但他还是欣然接受了。
因为这是徐大人对他的又一次考验,只要把安道縣的事情摆平了,进内参的事情估计也就解决了。
因此,杨柏岭欣然受命,道:“请徐大人放心,卑职保证完成您交给的任务!”
杨柏岭这次是临危受命,临时担任代理縣令,徐茂先的原意是,在他处理完安道縣的事情之后,进化州内参。
有些事情不可能一步到位,需要一个漫长曲折的过程。
安道縣现在需要一个人去镇住场面,杨柏岭从知州衙下去,有一定的优势。而且自己要他下去的话,必定全力给他撑腰,这个道理杨柏岭当然懂。
更何况是要他去当代知縣,时间估计也就是几个月的事情。
这段时间一茬接一茬的事情,让徐茂先现在很没面子,行都司果然对他颇有微词。
一个知州控制不住治下疆域的局面,那是很严重的事。
想起徐茂先以前在荆州和江州城那会的威风和霸气,行都司谢郑言就淡淡地道,这次总算让这小子踢到硬石头了。
化州这地方,果然乱啊!
常逊则一直保持着关注的势态,对徐茂先在化州的所有动作,他没有支持也没有反对。
但是这次一个知縣的任命,本来是想给徐茂先放权,让他借机建立自己的威信,没想到被一些别有用心的人,把事情变成现在的烂摊子,他们都在看,徐茂先如何去收拾?
这次提交的名单中,三个人中间已经有两个人受到革职,另一个人自然就不用怎么考评便能胜出,但是行都司这次,对徐茂先提出的这三个名额,都不怎么看好了。
三个人中间就有两个渣子,剩下的那个未必也就是好的,说不定跟他们这些人蛇鼠一窝,黄秉奇果然成功地打击了徐茂先的士气,正在暗自兴灾乐祸。
刚好这天赵有胜在州城呈报公务,碰到了黄秉奇,黄秉奇便拉着他来到化州客栈,叫上钱桂安和裴恩,几个人在包厢里喝酒的时候,黄秉奇有意试探赵有胜的口气。
“有胜,这次知縣这个位置,非你莫属了!恭喜恭喜啊!”
钱桂安和裴恩也道:“那是,本来有三个人竟争这个知縣,现在就你一个人了,他们两个肯定是没戏了。”
赵有胜却高兴不起来,道:“唉,别提了,我还在想着明天去找宋大人,准备退出这次知縣的竞争呢。”
“为什么?”钱桂安很不解,裴恩则瞪着他,道:“好不容易有这机会,你发神经了?”
只有黄秉奇笑了,道:“有胜,我说你这是庸人自扰,瞎琢磨,人正不怕影子歪,有宋大人替你做主,你怕什么?”
钱桂安这个时候已经明白了,他摇了摇头道:“是不是怕被徐茂先误会?”
裴恩道:“误会什么?又不是你干的,安道縣这事,压根儿没任何人都没关系,那是他们安道縣那些人的能力问题。刘之开受到牵联,如果他没有犯错误的话,迟早会澄清的事。只是等他澄清的时候,你已经稳坐知縣这个位置了。”
裴恩说到这里,突然想起了什么,道:“汤志那老鬼也是的,都什么时候了,还玩这种名堂。哎,你们猜猜,会是谁在背后搞鬼?”说完他看着赵有胜。
“谁知道,官场上的事情,尔虞我诈的。说不定平时最好的朋友,就是背后捅刀子之人。”钱桂安笑笑着看了眼黄秉奇,黄秉奇这人心黑皮厚,一般的照妖镜照不了他。
钱桂安其实也就是看看他而已,也没有真正去怀疑。
黄秉奇端起杯子,道:“都别瞎琢磨了,关我们什么事,来!喝酒!”
赵有胜则有些心肿忧忧,道:“正是因为这种事情,上面估计会怀疑是我干的,我真他娘的倒霉,不用说,徐大人肯定在心里怀疑上我,还有汤志这人老鬼,我算是彻底得罪了。”
钱桂安看着赵有胜那模样,心里猜测着,好像这事还真与赵有胜无关。宋大人还要我来探口气,如果不是他,那又是谁?别人这么做,有这个必要吗?
这时黄秉奇的一句话,引起了钱桂安的注意。
黄秉奇道:“你也太高估自己,低估宋大人了,这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如果换了他自己,谁会这么傻?这分明就是暴露自己,画虎不成反类犬,弄巧成拙,宋大人要是这点都猜不出来,他还能坐在这个位置上?”
“那是自然!”裴恩点点头,道:“不管换了谁,都不会去干那种傻事,太容易被人识破了,宋大人心里有数的,放心!”
钱桂安道:“其实这次最郁闷的,还是徐茂先,听说他挨了上头的呵斥,宋州令也跟着他一道,被巡抚使骂了一顿。”
黄秉奇冷笑道:“事情弄成这样,也算是他失察,不挨骂才怪,我倒是听说,他又决定将杨柏岭派去安道縣临时镇场子。”
裴恩道:“唉,秉奇,你到底是哪里得罪了徐大人?为什么他这般不看好你?”
黄秉奇不屑地道:“那是他没眼光,宋大人才是伯乐,不是我黄秉奇吹牛,你们看看我在安道縣的时候,能是这个样子?还暴乱造反,他们那些窑工敢吗?”
黄秉奇似乎心情挺不好,端起杯子独自灌了一杯。
赵有胜就道:“我总觉得这事挺玄的,安道縣那边好好的,突然就出了个窑工暴乱,这次的暴乱,来得有些突然,还有那个汤志,这家伙又不是第一次风花雪月,偏偏在这个骨节眼上出事,我总觉得这事情没这么简单,这几天我一直在想,好像有人在背后计划这件事似的。”
“神了,你当自己是包青天啊?喝酒,各人自扫门前雪,别管他人瓦上霜!”黄秉奇端起杯子,朝大家喊了一句。
第二天,赵有胜果然去了宋念堂那里,后堂里就他们两人,门关得严严实实的,宋念堂看着他,漫不经心地点了烟袋。
赵有胜是来解释的,因为这几天他心里总是没底,觉得有人在他背后,推着自己走一样。
第1004章 自作聪明()
听了赵有胜的话,宋念堂淡淡地道:“知道了,你先回去!”
直到赵有胜离开了后堂,宋念堂这才皱着眉头思索起来。
他深信赵有胜不敢在自己面前撒谎,既然这事不是赵有胜干的,他就放心了。
但是从赵有胜离开的那一瞬间,宋念堂也意识到了,这背后有一只黑手,在无形中计划这件事。
到底是谁呢?居然敢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玩弄阴谋!
他很自然地想到了一个人,黄秉奇。
只是黄秉奇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难道他还想回到原来的位置上?宋念堂突然想起前两天的堂议上,有人提及到这件事,但是被徐茂先给否决了。
难道徐茂先与黄秉奇之间有什么矛盾?宋念堂想不明白,这到底是为什么?
在脑海里琢磨了很久,他也找不出不黄秉奇真实的动机。
“娘的,连老子都成局外人了。”宋念堂骂了句,躺在椅子上闭目养神。
他在琢磨着黄秉奇这人的时候,黄秉奇已经喝得有七八分醉意。自从来了化州,他一直在客栈长期包房,家眷依然在安道縣,因此他一个人很轻松自由。
做为巡检府的员外郎,每天都不泛有人请客,黄秉奇刚刚吃了饭回到房间里午休,突然接到一个的笺条。
“黄知縣!还记得老朋友不?”
黄秉奇看到这个笺条,突然从床上弹起来,吃惊地喃喃道:“是吴……吴捕头!吴青宗,怎么会是他?”
笺条里里面写道:“很意外吧,可惜我已经不是什么大捕头了,我已经退出了权力的角逐,做一个普通百姓。”
吴青宗的话里,多少有些自嘲的味道。
黄秉奇回复:“你这家伙,去了这么久也不跟我发个笺条,现在你不是捕头,我也不是知縣。他娘的,这日子真不是人过的。。。。。。”
一天后,终于得到吴青宗的回复。
吴青宗在域外,书信来往不方便,自然不知道化州发生了什么事。
黄秉奇便把通辽黄氏药材商行的事说了一遍。
吴青宗道:“当年这些银子送了五十两万给文副巡司,其他的不是你们都分了?真没想到那个黄东海,还敢再次来化州闯荡,真他娘的有种啊!”
黄秉奇没有把自己倒贴二百万两的事情,告诉吴青宗,只是问他在哪。
吴青宗含糊地道:“域外,人生地不熟的,还是没有大明舒服,没想到我吴青宗混了大半辈子,落到这个下场,唉!你身边有人不?告诉你一个天大的秘密,那个蒋碧菡,你还记得?就是这个女人,这个女人毁了我的前程,我告诉你,蒋碧菡这女人不是什么好东西,她是……”
突然写到此处便没有了下文,黄秉奇气得把笺条一扔,骂道:“娘的,什么玩艺!”
黄秉奇很郁闷,扔了笺条抱着头躺在床上,琢磨着吴青宗刚才话里的意思,天大的秘密,指的是什么?跟蒋碧菡有关吗?
蒋碧菡毁了他的前程?扯蛋,他的事跟蒋碧菡有什么关系?
黄秉奇突然想起,蒋碧菡被自己请来为老爹祝寿的事,那天晚上她怎么莫明其妙地跑掉了?连个招呼都没打一个,难道这事与吴青宗有关?
想到这里,黄秉奇心中猛地一阵急跳,吴青宗这鬼东西,该不是去招惹蒋碧菡了?然后触怒了蒋碧菡的后台,这才导致他不得不仓促逃离化州。
黄秉奇越是分析,越觉得自己的判断正确,至于吴青宗有没有得逞,这并不重要,黄秉奇坐了起来,点了烟袋,脸上露出一丝古怪的微笑。
事情的真相如何,找蒋碧菡试探一下不就清楚了吗?
只是蒋碧菡的后台强硬,黄秉奇有点投鼠忌器,他考虑了很久,决定暂时放弃这个想法,不是万不得已的时候,千万不要去招惹这种麻烦。
不得不承认,黄秉奇的确是个很聪明的人,他能在短短的眨眼的功夫,大致理清楚吴青宗与蒋碧菡之间的冲突,这个吴青宗还真是色胆包天,这分明就是飞蛾扑火,自取灭亡。
像蒋碧菡这种主,黄秉奇不用猜也知道,其背后一定有后台。
能在行都仪制院占有一席之地,一支独秀的人物,会是这么简单?至于蒋碧菡背后到底是谁,黄秉奇倒是很有兴趣,但是他不敢轻举妄动。
不过,他总是在心里琢磨,要是能跟蒋碧菡搞好关系,跟好背后的人搭上线的话,自己就不怕徐茂先了,到时宋州令在他眼里,也算不上什么玩艺。
老子干嘛要久居人下,就不能扬眉吐气,压他们一回?
在客栈里等了很久,吴青宗终究还是没有再发来笺条,搞得黄秉奇老没心思干别的。
现在化州的局势有点复杂,安道縣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翠屏山瓦窑的事情,让杨柏岭也十分头大。
刘之开被暂停职务,几个手下人跃跃欲试,都有种一争长短的味道。
像这种争权夺利的事情,杨柏岭见多了,他只是想尽快理解清楚官窑的事,然后早点回去,督察府正在仔细调查,凡是与官窑有关的人,一律不曾放过。
杨柏岭做为知州衙副学士,他明白徐大人的心思,就是要替刘之开洗脱嫌疑,如果刘之开真是被无辜牵连的话,自己就有责任帮他澄清,快点扶他上位。
也许在徐大人心里,刘之开才是这个知縣的不二人选。
混在衙门口里的人,如果不善于琢磨大人的意图,那他永远就只能当一个小角色,在杨柏岭着手整顿安道縣的时候,他很快就发现了一个重大的问题。
翠屏山瓦窑的事情,存大着一个巨大的无底洞,而这个无底洞的产生,所有的一切嫌疑,都隐隐约约指向一个人,孙百顺!
而偏偏在这次事发之时,他人都跑得不见人了,与刘之开相比,谁更有担当,已经一目了然。
甘贵涛也亲自到了安道縣,全力彻查与这次事情有关的人。
这里的消息,都一个接一个传到徐茂先的耳朵里,他时刻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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