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什么?”见到丈夫如此开心,林凤荷不由得追问起来。
孙廷敬笑着说道:“不过今天的事还另有隐情呢......”
等孙廷敬把事情说完,林凤荷也笑了。“这个傻孩子,有什么不好意思的!现在他好些没有?要不要叫个大夫来瞧瞧?”
“不用啦!”孙廷敬换上了睡袍说道:“看他刚才那生龙活虎要替叔豪挨打的样子就知道已经没事啦。你放心好了。”他坐在床边准备就寝了。“不过看到他们兄弟四人如此友爱,我这个做父亲的心里还真是欣慰啊!”
“你不说我都知道,都写在脸上呢!”林凤荷笑着说道。她走到梳妆台边,从抽屉里拿出了一个小锦盒。走到孙廷敬身边。
孙廷敬看到锦盒便说道:“好好的你拿它出来干什么?”
“老爷,你忘啦?仲雄已经十六岁了,再过几天就是他的生辰了。”林凤荷一边说一边打开锦盒,里面是一块红布包裹着的东西。打开红布,是一块通体白净的白玉,上面浮刻着一只小兔儿,白玉上唯一的一点朱红色的瑕疵被巧妙的刻成了玉兔的眼睛,栩栩如生。在玉石的背面还刻了一个“嫦”字。林凤荷轻轻擦拭着这块白玉,说道:“我们答应过月嫦,等仲雄十六岁的时候就把他的身世告诉他的。”
孙廷敬皱了皱眉头沉思了一会儿,道:“但是仲雄一直以来都从未质疑过他孙家子孙的身分,而且他还一直以自己是孙家子孙为荣。你一下子告诉他不是孙家的孩子,他一时接受不了怎么办?这个打击会不会太大啦?毕竟他还是个孩子嘛,心智都还没有成熟。”
林凤荷点了点头道:“这个我也担心。但是我们答应过月嫦的呀!总不能食言吧?”
“这个嘛......”孙廷敬一时也想不出什么办法来。于是说道:“不如等官学考试过后再说吧。我们也从长计议一下,不比操之过急。”
“嗯,也好。”林凤荷把玉佩重新包裹好,整齐的放在锦盒中置于枕边,然后就吹灯就寝了。
第二日清早,天刚蒙蒙亮。四兄弟就陆续来到了操练场,开始每天必修的基本功。他们各自操练着自己喜欢和熟悉的兵器,武得虎虎生风。不一会儿就已经各个满头大汗了。孙廷敬换上一身简单的练功服走了过来。
“孩儿给爹请安!”四兄弟见到父亲来了都停了下来,作揖给父亲请安。
孙廷敬点了点头对季杰说道:“季杰,你身体好了没有?”
“已经完全好了。”季杰洪声回答道。
“昨天爹没有同你切磋,现在你可否应战?”孙廷敬问道。
“行!”季杰走到兵器架边,挑选了一把刀,道:“孩儿就用大刀!”
孙廷敬笑了笑也拿了把刀来,父子俩来回近百回合后季杰的刀被父亲挑了开去。孙廷敬笑着说道:“季杰,你的武艺比起上一次来要进步多了,至少在刚才在接那招‘气吞山河’的时候没有中门大开,防得很好。”
季杰原以为百招之内败下阵来会被父亲责骂,但是没有想到父亲竟然还夸了他几句,心里喜滋滋的。可是还没等他乐过劲儿来,孙廷敬就说道:“不过你防多于攻,可见你还是对自己没有信心,这一点你要向你三哥学学。”说着他看了一眼旁观的叔豪。
叔豪听到父亲称赞刚要得意,就听到父亲说道:“叔豪,你就是太过自信!出招太猛,不顾后果!你要记住,凡是都要留一线。得饶人处且饶人,知道吗?”
“是!孩儿记下了。”叔豪点了点头回答道。
“姨丈,吃早饭啦!”花想容的声音从厅堂出传来,众人回头一看就看见想容梳着两条小辫儿站在窗棱边正朝他们挥手。
“走,吃早饭去吧。”孙廷敬带着四个儿子朝厅堂走来。
刚一进厅堂,想容就拉着孙廷敬的袖子撒娇道:“姨丈姨丈!你教我武功好不好?”
孙廷敬微微一笑道:“一个女孩子学什么武功啊?你还是跟着你姨妈学针线吧。”说着捏了捏她的鼻子兀自吃早饭去了。
想容撅着嘴站在那里有些不高兴,从五六岁上下来到孙家,每天清晨她都看到孙家四兄弟在操练场上习武。好奇的想容就每天爬在厅堂的窗棱边看着他们习武、看着他们进步。她几次向姨妈请求希望姨丈也能教授自己武艺,哪怕是最简单的。但总是被姨妈和姨父拒绝,他们总是说“女孩子学什么武功?不如学些针线刺绣。”
就在想容心情郁郁的时候,就听到耳边有人轻声说道:“等我有空了偷偷教你。”她回头一看是二表哥仲雄。想容立刻愁眉舒展开来,眼中闪着光芒道:“真的?你肯教我?”
仲雄忙把手指放在嘴边,示意她不要说出声儿来。然后微笑着点了点头,道:“不要不开心了,快吃早饭吧。”
“嗯!”想容立刻心情愉悦起来。
吃完早饭,孙廷敬就坐着轿子入朝去了。而兄弟四人则带着书本往学馆去。兄弟三人因为年龄不同而被分在两个班,伯英在甲班,仲雄和叔豪在乙班,季杰在丙班。这天学堂的先生把几个班都集合到了一块儿,似有重要的事情要宣布。
老先生见学生们都到齐了,先是清了清嗓子然后缓缓地说道:“昨日朝上圣上下旨,说要检阅我们官学学生的成就。所以学堂三日后便会率年长的学生们进宫面圣,甲班、乙班和丙班的学生在此年龄居长,故而都要参加不得缺席!”老先生把视线集中到甲班,严肃地说道:“特别是甲班的学生,今年是你们在学堂的最后一年,这次面圣就当作是你们离开学堂的最后成绩!要知道这次是当今圣上亲自检阅你们,如若有好的表现脱颖而出,那这将影响到今后你们的仕途!所以你们千万不可懈怠!”
伯英坐在下面,喃喃的嘀咕道:“不就是面圣嘛?何必如此当真?”
伯英身边的一个同学说道:“怎么不当真?这可是出人头地的好机会啊!如果能让皇上器重,将来还不飞黄腾达?说不定还弄个驸马爷当当呢!”
“你看你!两只眼睛都发光啦!”伯英笑道:“皇上哪儿来那么多女儿嫁啊?”
那同学说道:“言忠你当然不屑一顾啦!你父亲是朝中重臣,将来必定能入朝为官,正所谓朝中有人好办事嘛!而我们这些末吏和商户的子弟就不同啦!这个机会对我们来说可是千载难逢啊!”
伯英淡淡的看了他一眼道:“我才不会靠父荫呢!我爹说了,要我们兄弟从底做起,打好根基才是最重要的!”
那同学“嘻嘻”一笑,没有作答。好像根本不相信伯英所说的话。
放学回家后,伯英一心钻在那个同学异样的眼神中,郁闷不已。于是他来到书房找父亲,一开口就说道:“爹!我能不能不参加皇宫中的比试?”
孙廷敬放下手中的笔,皱了皱眉头问道:“为什么?”
伯英撇了撇嘴,很不情愿的把白天在学堂里同那个学生的对话说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孙廷敬听了之后,突然“哈哈”大笑起来,道:“我儿真是铮铮的男儿啊!知道凡是要靠自己,要脚踏实地的道理,为父真是为你感到骄傲!”
第三章
花想容初学武艺伤玉足,孙伯英御前难掩显锋芒
孙廷敬听了伯英的担忧后先是开导伯英不要介怀,若心中坦荡就无需在意他人的目光。孙廷敬拍了拍儿子的肩膀道:“人皆生子盼成龙,我望我儿性敦厚。为父当然希望你们几个能成为人中之龙,但是与名利相比,为父更希望你们兄弟四人能过着平凡的生活,默默无闻的为国效力。”他语重心长地对儿子说道:“伯英,切记不要锋芒太露!如今是圣驾前对试,你就更要小心。”
孙伯英看了看父亲,明白了父亲的言下之意。于是点了点头道:“孩儿明白爹的意思了,知道该怎么做了。”
“嗯!你天性聪慧,为父相信你能明白。”孙廷敬笑了笑道:“时候不早了,你回去睡吧。”伯英走后,孙廷敬开始沉思起来。再过一个多月,伯英就要离开学堂,将来的路该如何走,他这个做父亲也该为他筹谋起来了。
伯英离开了书房往自己的屋子走去,走到后花园的时候就听到“哎哟”一声,好像是女孩子的声音。谨慎的他忙寻着声音走去,只见假山后有人影晃动。“谁!”伯英大喝一声。
“别怕!是大哥的声音!”
听声音是仲雄在说话。伯英转身到了假山后,果然是仲雄,一旁的山石上坐着表妹想容。“这么晚了你们在干什么呀?”
“大表哥。”想容紧锁着眉头表情好像挺不好受,弯着腰揉着自己的脚踝。
“怎么啦?”伯英忙蹲了下来,轻轻捧起想容的脚,脚踝上已经肿起了一大片。
仲雄走过来解释道:“想容要学功夫,我就教她最简单的步法。但是她不小心滑倒了,扭了脚踝。”
伯英抬头看了看仲雄道:“爹说过不让想容学功夫的,你瞎起个什么劲儿啊?”
“大表哥,你不要怪二表哥了。是我要他教我的。”想容为仲雄辩解道。
伯英摇了摇头道:“伤筋动骨一百天,你一瘸一拐的怎么瞒得了爹娘?”
“我就说是我洗澡的时候不小心滑倒的。”想容笑了笑道:“放心,我不会说的!”
伯英笑了笑道:“你呀!一个女孩子家家的,学什么功夫啊?”
“大表哥,你怎么说话和姨父姨母一个样儿啊?”想容说道:“我也是好奇嘛!”
“来吧,我背你回房。”伯英蹲下身子说道。
想容娇俏的一笑道:“不要!我要你们两个抬轿子抬我回去!就像小时候那样!”
仲雄和伯英相视一笑,道:“好!”说着两人双手交叉,让想容坐在自己的手臂上抬着她回了房。仲雄从自己房里拿了些跌打酒来,为想容揉脚。兄弟俩在想容房里呆了一会儿后就一起出来了。
“大哥,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休息?”
“有点心事,睡不着。”伯英叹了口气道。
仲雄看了看他,说道:“我见你一整天都闷闷不乐的,出什么事啦?”
伯英笑了笑道:“还不是为了御前对试。”
“原来是为了这个啊!”仲雄笑呵呵的说道:“其实大哥你的成绩在书院是数一数二的,这次殿试你一定能一鸣惊人的!”
“我不是为了这个。”伯英摇了摇头道:“我是在想如何才能既不锋芒太露又不失将军府的面子。”
“这么复杂?”仲雄好像不太明白伯英的担忧。
伯英看了看弟弟,无奈的笑了笑没有作答。“晚了,睡吧。”
“你不抓紧时间温习吗?”
“不要太认真,顺其自然吧。”伯英笑了笑后就进了自己的屋子。
这几日学堂的学生们都抓紧了时间温习功课,都想在御前崭露头角。而伯英呢?却和往日一样,该怎么样就怎么样,一点都不在意御前对试这件事儿。
午后,伯英、仲雄、叔豪和季杰吃过了饭就在学堂的花园里散步。听到远处有喧闹的声音,于是就走过去看看。看见几个学生正围着一个文弱的学生嬉闹,手中抛甩着一本书。
“来呀!来呀!来拿你的书呀!”一个穿着紫色丝袍的学生叫嚣道,然后就猛力的把书抛了出去。
书不偏不倚的落在伯英的脚下,伯英捡起书一看,是一本《论语》。
然后就听到那个紫袍学生对他喊道:“孙伯英!把书扔过来!”这个紫袍学生就是当朝曹皇后的侄孙,太子太保曹俨的儿子曹立勋。伯英没有理会他,径直往那个文弱书生走去。
“给你。”伯英把书递给了那个学生。
“孙伯英!你什么意思?”曹立勋很不高兴的问道。
伯英扫了他一眼道:“没什么意思!”
一旁另一个穿褐色袍子的学生说道:“你想替他出头啊?”说话的这个人是太子少保张继先的儿子,张承嗣。
“替他出头又如何!”叔豪大声吼道。
曹立勋笑了笑道:“孙伯英,你我都是官宦子弟,像他们这些商贾之子出生低贱,能进官学也是靠家里的钱财。我们又何必为了他们伤和气呢?”
“学堂里本来就该一团和气,是你们欺负同学在先。”一旁的仲雄冷言道:“看你们的样子,殿试也不会有什么作为。”
“好啊!”曹立勋笑呵呵的说道:“那我倒要看看你们孙家的人怎么在御前独占鳌头!”他走到伯英的身边,轻声道:“你可别忘了,我可是皇后的侄孙。”说完就带着他的一众人离开了。
“呸!狐假虎威!”季杰轻蔑的骂道。然后他认真地对伯英道:“大哥!明天殿试你一定要拿个第一回来!”
皇宫,殿宇鳞次栉比,巍峨恢宏。伯英随着众人走在奢华的皇宫中只感觉到自己的渺小。来往的宫人、森严的守卫,无不显露着这皇宫主人显赫地位。皇上,这个掌控着天下苍生,被人视为天之子的人就将出现在他们这些少年的眼前,年少的伯英心里不由得紧张起来。
殿试没有设在威严的金銮殿,而是移师到皇宫的御花园。也许在这里这些学子们才能感觉到一丝松弛,紧张的神经才没有那么紧绷。在花园的大草坪上等候了许久,仍然不见皇帝的驾临。学生们的注意力开始有些分散了,不时的看看四周静幽的环境,窥视一下来往的宫娥。一个时辰过去了,正当大家的神色分散的时候,突然来了一大批太监和宫女。他们抬着龙椅、几案等等东西往这里来,然后很快就在树荫下设起了一个简易的丹陛。这个情形似乎皇上就要来了,于是大家的注意力又开始集中起来。
又过了半个时辰,才看到两列宫役簇拥着一个身穿黄袍、头戴金丝朝冠的男人往这里过来了。看那黄袍男子的样貌似乎不太符合仁宗皇帝近半百的年龄,这个男子看上去仅仅三十岁左右。待得这个男子坐上龙椅后,站在一旁的众大臣们纷纷跪下,“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原来这个人就是当朝的太子,赵曙。
宋仁宗赵祯膝下无子,于是在景祐二年(1035年)收养了濮安懿王赵允让的第十三子三岁的赵宗实为子,养在宫中。后来仁宗皇帝有了亲生子,就把赵宗实送回了亲生父亲身边。但是没有想到仁宗的亲生子不久就夭折,于是又把赵宗实接入皇宫中居住。已经年近半百的仁宗皇帝没有儿子来继承皇位,在大臣们的一再要求下仁宗把赵宗实册立为皇太子,并赐名赵曙。就是现在这位坐在龙椅上的男人。
皇太子赵曙先让众臣平身,然后缓缓说道:“适才圣上圣体违和,故而特令本宫代为出席。”他看了看在场的数十名学生,道:“你们都是国家未来的栋梁之材,希望你们能在今日的才学比试中初露头角,让大家看看我大宋后起之秀的学识和才能。”
接下来就是层层的比试,伯英无心求名,故而从容作答。考卷交上去后,先由一班大学士们审阅,然后将优秀之作奉于太子。一共选出了三篇文章,太子细细看了三篇文章后,问道:“此三人何在?”
仪官看了看名字,朗声唤道:“宣孙伯英、陈子谦、曹立勋。”
伯英先是愣了一下,然后看了一眼站在朝臣列班中的父亲。只见父亲向他微微的点了点头,于是他迈步走了出来。
三人一字儿排开站在太子面前,皇太子仔细的看了看这三人,微笑着点头道:“孙伯英何在?”
伯英上前一步,拱手作揖道:“学生孙伯英,参见太子殿下。”
“你是孙廷敬将军的公子吧?”太子微笑着问道。
“家父是镇威将军孙廷敬。”伯英回答道。
太子满意的点了点头道:“嗯!果然是一表人才啊!”他拿起了伯英的卷子说道:“你的文章本宫看过了,词藻纯朴不浮华,立言精妙掌故贴切,乃三者之冠。”
伯英作揖道:“谢太子殿下厚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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