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中不由暗自得意起来,掘壕沟本是最简单的计策之一,正面决战中很少会用到,但正是因为司空见惯了,偶尔一用才出其不意,才能取得这样的好效果。此外,壕沟一般也不会掘这么宽,上面还要用树枝浮土等掩盖伪装,而在这月黑风高之夜,这一切都免了,这才掘成了这么长的长沟,任清兵从哪个角度奔篝火而来,都无异于飞蛾投火,自取灭亡。
而现在,好戏才刚刚开锣。
第三卷 惊涛拍岸 第一百零八章 平原暗战
几批清兵掉进壕沟之后,清兵终于发现了不对劲。前面的人无缘无故地凭空消失了,清兵终于意识到有陷阱,纷纷惊慌地叫嚷起来。后面的清兵急促地收住了马,徘徊不前。
牛金星和袁时中的人马此时动了,近三十万人马齐声呐喊着,冲上前去,那声势恰似平地里响了个炸雷,震耳欲聋,清兵意识到中了埋伏,心惊胆战地掉头就跑。
但那三十万人马早已拉开了战线,形成一个长长的包围圈,清兵只跑出一小半,剩下的都进了包围圈。骁勇善战的清兵很快从仓惶中清醒过来,奋力反抗,试图在包围圈中打开缺口突围。
事实上,这个包围圈还很薄弱,只有八万骑兵围了上去,后续的二十万步兵正在狂奔赶上,如果清兵集中力量突围,其实是很容易冲出去的,我们也没指望能把他们围住,只想虚张声势,趁清兵惊慌之际,多斩杀一些清兵。果然,清兵慌乱之际,阵形大乱,被我们的八万骑兵杀了个措手不及,溃不成军,纷纷各自为战起来。
八万骑兵组成整齐的方阵,不断向清军发起猛攻,先是一万多名骑兵用手中的火枪和弓箭发动了一轮攻击,射杀了不少清兵。等突围的清兵冲上前来,我们的士兵立即抽出长枪和大刀,拦截住清兵,趁乱收割清兵的头颅。后面的步兵一阵狂奔之后,也及时赶到,纷纷取出弓箭,向内围里的清兵发射密如雨点的箭矢。这样一来,清军的阵营更是骚乱起来,失去了斗志,一些清兵临时组成散乱的阵形,从骑兵阵中,冲杀了出去,却陷入了步兵的围杀中。步兵们用长枪挑刺马脖马腹,挑倒了前面的一排马匹,清兵们掉下马背后,即被步兵们纷纷砍倒在地。
月亮从云层中探出些头来,微弱的光华洒满了大地。夜雾中,整个平原充满了血腥味,惨叫声不绝于耳。一些清兵被驱赶到战壕附近,被李自成带领的火枪手和弓箭手一一射杀。但清兵情急拼命,见壕沟处有的地方已被人和马的尸体填上,于是拼死跨过第一道壕沟,向第二道壕沟冲来。但他们刚奔了不远,就借着月色发现了另一道壕沟,只得紧勒马头,停步不前。此时火枪手和弓箭手继续射击,硝烟弥漫中,在第二道壕沟前,又留下了无数的清兵尸首。
有些清兵试图跳过壕沟,于是边向我们密集地射箭,边掩护一队清兵试跳壕沟。但马匹后冲的距离只有五十米,根本来不及冲刺到最快速度,那些马冲到壕沟前,腾空一跃,只跳到一半多就摔进了沟里,沟里的木刺发挥了作用,清兵和马都死得很难看。其余的清兵见这架势,也不敢再跳了,只好边向我们射箭,边掉头返回。
火枪手和弓箭手在土堆后缩了一阵头,见弓箭稀疏下来了,又探出头去射击起来。清兵正排着队往过第一道壕沟,无处躲闪,顿时一排排清兵又掉下马来,能顺利度过壕沟的没剩下几个。
这时我们的步兵已形成了一个包围圈,围着清兵猛攻起来,但清兵虽然慌乱,战斗力却仍在,只是比白天时打了个折扣而已,双方斗得难解难分,成了僵持局势。
战斗在一分一秒地过去,双方的伤亡越来越大,每一秒钟,都有人在死去。
见壕沟这边安全了,我和红娘子又带了三万人从侧翼掩杀出去,大本营处只留下了一万多火枪手和弓箭手,另加一万多步兵,由李自成带领着,死死地守住壕沟。
这将是改变历史的一战。如果清兵的精锐力量全被消灭,那么大明朝就不会灭亡,中国挨打落后的局面就不会发生。明朝除了政治黑暗一点,灾荒多一点,其他方面还是挺不错的,至少对外国比较开明,商业十分发达,资本主义也正在萌芽,只要假以时日,就一定能重振雄风。我所要做的事情很简单,就是不能让这股清兵再溜走了。
等我挥舞铁枪逼近战团时,一些清兵已经开始溃逃了,不计成本地冲开血路,往回狂奔。
我们齐声呐喊,挥舞着兵器杀入清兵阵营。附近的清兵见又来了密密麻麻的大军,吓得亡魂皆冒,加入了溃逃的阵营。接下来的事情就比较简单了,火枪与弓箭齐射,长枪和短刀共刺,我们紧紧咬住清军,不断地收割着头颅。
天已微微地亮了,我们追杀至了清军的大本营,放眼望去,清军的大本营也是一片混乱,清兵弃营而走,东一股西一群,我们分兵把那些小股、中股的清兵包围起来,迅速截杀。
我带着几千名士兵追向外围的六七百名清兵,那群清兵中,却有人叫了出来:“李总督,是自己人。”
我急忙喝令士兵住手,策马跑近一看,原来是辛遥夙他们。
我挥一挥手,让士兵们去追击其他的清兵,问辛遥夙:“怎么样?得手了吗?”
辛遥夙意气风发地说:“砍了多尔衮一刀,但没砍死,多铎和范文程死了。”
我心中大喜:“好样的,你们其他人呢?”
辛遥夙的面色凝重起来:“都在这了,七千人只剩下七百人。要不是穿着清兵服装,趁乱逃出,一个都剩不下。”
我倒吸一口冷气,心猛地抽紧了,眼睛在人群里瞧来看去,仍是没见着李仲的身影。
辛遥夙叹道:“别找了,李仲死了。”
我的心猛地一沉,顿觉口舌发苦。
陈王廷这时策马跑了过来,语气沉重地接口道:“李怀祯、李怀典他们也死了。”
我沉默了一下,怒吼道:“追上去,杀了多尔衮!”
我策马向清兵奔去,铁枪挑刺如飞,怒吼声中,杀红了双眼。
当我把铁枪插进第二十七个清兵的胸膛时,我忽然十分难受。我的二哥李仲,大约也是被这样的长枪给捅死的吧,而死的,本来应该是我。我现在唯一能够做的,就是去杀死多尔衮,为他报仇。
清兵主帅多尔衮受伤,主将多铎身死,谋臣范文程也已死去,虽然人数还有数万,但没有了主心骨,大势已去,只得一路惶惶奔向松山方向。
经过了这番惨烈的拼杀,我们的骑兵大约还剩五六万,在清兵的屁股后猛追猛杀,杀得清兵鬼哭狼嚎。但清兵的蒙古马冲刺能力虽然不佳,但有耐性,逐渐地把我们甩开了一段距离,伤亡逐渐减少了。
清兵战斗力虽然人数众多,但已经被我们打得找不着北,一直没有组织起有效的大规模反击。曾有几股落在后面的清兵试图防守反击,很快被我们击溃了,又重新加入到溃逃的行列。
一路北追,我却一直没能发现多尔衮和黄盖伞的踪影,大约是多尔衮受伤后,即被亲兵护送回了松山养伤。
陈王廷一直在我身边,我边追边向陈王廷了解情况,陈王廷简略地说了一下,他们一直忍住没动手,直到清兵被我们包围,一些清兵向大本营逃去,他们才斜刺里结阵向清兵老窝冲去,一路上十分顺利地进入了清军阵营,于是直奔中军大营而去。在接近中军大营时,一群清兵把他们当成逃兵,要杀为首逃跑者,李仲于是突起发难,围杀了盘问的那群清兵。这下露了破绽,清兵阵营骚动起来,留守的清兵纷纷围攻上来,但黑暗中,清兵也分不清谁是李家军,于是一通混战,自相残杀者比比皆是。
李仲他们趁乱冲进了中军大营,但当时混战之中,负责斩首行动的敢死队员队伍已基本失控,和他一起攻进去的只有辛遥夙和陈王廷等一百多人。多尔衮正带着一群将领在那研究战局,被李仲杀了个措手不及,混战中,李仲在多尔衮背上砍了一刀,正想再砍,多铎拼死护住,成了李仲的刀下之鬼。多尔衮被卫士拼死抢下,并拥出营房。混乱中,范文程等十余个将领和谋臣也被杀死。
多尔衮派人包围了中军大营,李仲他们在突围时遭遇截杀,李仲、李怀祯、李怀典等人都战死了。幸亏后面又有敢死队员冲来接应,打开了一条血路,辛遥夙和陈王廷才仗着武功高强冲了出来。
等冲出中军大营,陈王廷他们立即喝令陷入混乱之中的敢死队员,快速追杀多尔衮。清兵这时都点起了火把,发现了陈王廷他们左臂上的绿色丝带,一下子找到了攻杀目标,一阵叫嚷后,纷纷围住他们截杀起来。清兵阵营留下了一两万人,敢死队寡不敌众,损失了一大半。大伙儿眼见完成不了任务了,只得取下绿色丝带,趁乱冲杀出去。清兵又追杀了一阵,七千敢死队于是所剩无已。但幸好此时袭击我们阵营的清兵已四散溃逃过来,我们的骑兵也追杀了过来,混乱之中,陈王廷他们才幸存了下来。
第三卷 惊涛拍岸 第一百零九章 锦州谈判
我咬着牙关听完陈王廷的话,心里冰冷冰冷的,低头拍马狂奔,脑海中翻涌着复仇的yu望。眼见几名清兵的马匹脚力跟不上,落在了后面,我追上前去奋力一掷,铁枪激射而出,顿穿了一名清兵的胸膛。
我们边杀边追,一直追到松山城,清军却未进城,而是继续向锦州方向逃去。
我心中蓦地一沉。
既然清军直奔锦州而去,那么,由朝鲜兵围困着的锦州城,很可能已经陷落了,所以才有朝鲜兵在杏山来攻击我们的事。按清兵的惯例,围困近一年的城被攻陷之后,一定是屠城,那锦州的数万军民一定已遭毒手,祖大寿也一定战死在沙场了。锦州城墙高而坚固,比松山城的防守要强得多,因此祖大寿他们才能守了这么久,所以清兵在溃逃之时,首先就想到借助锦州的防守工事抵御我们,好缓过气来,再考虑反击的事。
我的心里瞬时火热热的,想到了两个“可惜”。
可惜啊,祖大寿守了这么久的城,就在援兵即将到来之前,却遇到了这样的不测。
可惜啊,清兵,你们错了,你们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锦州数万军民的血,是不会白流的。
我想起洪承畴提到过的大凌河战役来,心中刹那间已有盘算,冷笑着号令将士们继续追杀。
追到天近黄昏时,我们来到了锦州城附近。清兵一路仓惶地奔逃,向锦州的城门奔去。不出所料,锦州南城门大开,清军蜂拥而入,最后入城的甚至心急火燎地自相践踏起来。等我们赶到城下时,清军已尽数入城,远远地看见城门已经关闭,喘息未定的清兵都拥上了城头,张开弓弦,防备着我们攻城。
但我压根就没打算现在攻城,我传令下去,让大军远远地离开城门一里地左右,站在清兵弓箭手的射程之外,停下来整了整队形。
等骑兵都赶上来了,我就开始行动了,让骑兵们兵分四路,分别堵住东、南、西、北四个城门,不得攻城,但务必离城门一里路左右,不能过近也不能过远;一旦有清兵从城门处出来,骑兵们要立即冲上去,用火枪和弓箭往城门处密集射击,不能让清兵大队人马出来反击,尽量做到不让一兵一卒从城内逃出。
按照我的命令,李自成、袁时中、牛金星各带了一万多人马奔赴东、西、北城门,烟尘滚滚中,一张大网已悄悄布下,现在万事俱备,只欠步兵了。
我问刚刚赶到的红娘子:“步兵呢?都赶来了吗?”
“留了一万人收埋尸骨,剩下的都赶来了,大约明天就可以赶到了。”红娘子小心翼翼地看了看我的脸色,“岩哥,李仲的事我听说了,你别太伤心了。”
我紧握双拳,仰头望着锦州城上飘扬的清兵旗帜冷笑道:“叫人去传话,把我二哥和李怀祯、李怀典的尸身运来,我要把他们葬在锦州,让多尔衮和这几万清兵给他们陪葬。另外,叫步兵们一路上多找些锄头、铲子来,咱们再挖些壕沟。还有,要宋献策、刘宗敏和我三哥李俊,带四万步兵围住松山的四个城门,勿让一兵一卒给我跑了。最后,给我在杏山战场上再做一件事,从尸体上把清兵衣服都剥下来,运到锦州来,我有用。”
“又要挖沟和弄清兵衣服,你要故伎重施?”红娘子疑惑地问。
我嘿嘿一笑:“新瓶装旧酒,这次给清兵换个花样,围点打援。至于清兵衣服,将有大用,到时你就知道了。”
据红娘子刚才得来的情报,锦州是两天前陷落的,已被清兵屠城,祖大寿生死不明。清兵占了锦州后,立即全力出击杏山,只在松山留下了五千多清兵守城,锦州约八千多清兵守城。这么算起来,清兵在锦州还有约六七万兵力,加上松山的,约七万余人,其中还包括部分朝鲜兵和蒙古兵,比起当初进犯明朝时的二十万兵力,已经少了十二万多,去掉了近三分之二,大势已去。而我们的人数虽然未统计出来,但估计还有三十万人左右,加上守山海关和塔山的四万多人,还有三十四万,虽然也损失了十万人,但数量优势仍十分明显,分四万步兵围攻松山,仍是游刃有余。
现在我最担心的就是清兵会突围出来,如果锦州的这几万清兵突围逃回盛京,就又要多费很多手脚了。锦州断粮已久,城内无余粮,清兵轻兵远袭,未带多少粮食,粮车也都弃在了杏山,这城他们守不了多久,必定要想方设法突围,因此,我只有在步兵到来之前,用诈术拖住他们了。
我和红娘子商量了一阵之后,决定派顾君恩去和清兵谈判。谈判条件是:如果清兵放回锦州的数万军民,归还锦州,并答应十年内不再进犯明朝,我们可以把阿济格、济尔哈朗和山海关俘获的七千清兵放回,双方罢战。
顾君恩是李自成手下的谋士,有智有勇,我很欣赏他。听了我的要求,顾君恩疑惑不解地问:“锦州已被屠城,哪有人可以放回?”
我冷笑一声:“本来就是谈不成的,我只要你拖他们两天,等步兵到了,你的任务就完成了。”
顾君恩恍然大悟,于是带了个会满语的亲兵,连夜进城去谈判。
一番喊话后,清兵谨慎地把城门开了条小缝,等顾君恩他们一进去,立即关上了城门。
午夜时分,顾君恩终于回来了,见了我,他满面笑容地说:“祖大寿还没死,一万明军只剩下三千明军,都作了俘虏,准备充入清军的汉四旗军队;还有,锦州虽然被屠城,但还剩下三千小孩,估计是想作为满清人的包衣奴才使用,咱们现在就有了谈判的筹码了。多尔衮说了,满州军民就剩下这六千军民了,问咱们换不换?多尔衮好象受伤比较重,脸色惨白,说话有些断断续续。”
我精神一振:“那就可以慢慢谈了,明天你去回复,只能换三千士兵,阿济格和济尔哈朗咱们不放了。你要是能把多尔衮谈得吐血而死,就算你的本事,我给你记大功。”
顾君恩笑道:“谈死多尔衮倒不可能,不过谈他个头昏脑涨,倒是没问题。”
第二天,日上三竿后,顾君恩又慢悠悠地前去谈判。顾君恩果然是谈判高手、忽悠人才,双方讨价还价了几轮,谈到日已偏西,仍是没有定下结果。多尔衮坚持要我们归还他的两个弟弟,我强调只能用济尔哈朗换祖大寿,阿济格不能放。多尔衮恼了,说咱们要是不答应,就把这六千军民推到城头上杀了。听了回话后,我毫不示弱,让顾君恩给多尔衮传话,说你爱杀就杀,你今天杀了,明儿我就把那七千清兵和你的两个弟弟都在锦州城外活埋了。多尔衮最后服了软,说大家不要冲动,和气生财,并约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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